if線：黑安（七）

那是沈淪在生死間的一道清泉。

於是安娜的神智被喚醒、靈魂重回於身體之間。

她倒在貝恩的懷裏，劇烈喘息著。

直到片刻後，略有緩和的她才疲憊揮手，對著外面說“都退下吧。”

也是到了這時，哈利一眾巫師才驚覺窗外已經密密麻麻漂浮著數十只攝魂怪。

他們赫然看著他們這群本不該有靈智的生物向著城堡王座的位置恭敬行禮，隨後排成一排，幽幽向遠方飄走。

“貝恩，告訴他們，下次不要來這麽多。”她側著頭，聲音嘶啞卻柔和“每次清醒我都會覺得自己像被速凍過一樣。”

這樣聽起來一點都不新鮮。

她又閉眼緩了緩，這才脫離貝恩的懷抱，有氣無力坐在自己王座之上，用手臂支撐著身體暫時不會倒下。

她看向神態與另外三人明顯不同的年長巫師，先前一灘死水的眸子裏終於劃過些許波瀾“那是什麽？”

她指的是剛才貝恩灌到她嘴裏的藍色藥水。

“…緩和藥劑。”斯內普聽到貝恩翻譯後的問題，沈默片刻，輕輕吐出寥寥幾字“用來…舒緩焦慮。”

舒緩焦慮。

他不禁回想起這些天纏繞在自己夢中那個，如同太陽般活潑耀眼的女孩——似乎焦慮這個詞本身就和她無緣。

斯內普這麽想著，又擡頭看了她一眼。

如果說夢裏的女孩是初升的朝陽，那面前的她…

就是永不升起的太陽。

“焦慮嗎…”安娜的聲音自王座上方傳來，像是覆著一層紗般，遙遙聽著不甚清楚。

“那挺好。”

她艱難的換了一側來支撐，動作遲緩的讓一旁的赫敏膽戰心驚。

“哦…對了。”王座上又傳來安娜的聲音“也不知道…我這鬼地方哪裏吸引了四位，值得你們不惜浪費時間也要過來一觀？”

她像是很久沒有說過這麽長的話，也像是很久沒有那麽清醒過。

視線明亮、思路清晰，甚至大腦中一直折磨她的雜音也暫時偃旗息鼓——這一切都是那個名為“緩和劑”的功勞。

…或者說，是帶來緩和劑的，那個夢裏出現過的，男人的功勞。

她靜靜聽著貝恩翻譯著的，由赫敏分析與魔法界開戰利害幹系，又聽哈利以可以幫助療養她的身體為條件，要求她歸還屬於魔法部的“私有財產”。

“王，他說的是攝魂怪。”貝恩在她身側翻譯過後，又簡單補充道。

“告訴他們，我不會阻攔任何一個攝魂怪的去留。”安娜的視線還是沒有離開斯內普，她只是隨意道“只要他們能說服攝魂怪的話。”

“以及——他們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我即便是瘋癲茍活於世上，也不會憐尾祈求誰來幫我。”

“我是王，我是你們的王。”她終於舍得直起身子，連那宛如人偶的視線也在剎那間鋒利起來。

那是經歷過血與死亡、折磨與苦惱的，如同泥沼中晦澀的石玉，冷凝而暗沈。

“無論曾經如何，如今，是我為強，他們，為弱。”

很難想象，這些話竟然是出自一個堪稱年幼的女孩嘴裏，尤其是…

她方才還狼狽成那個模樣。

“不過…如果他們願意這個人留下。”她手指微動，幾乎不可察的以食指指向斯內普“那我可以幫他們和攝魂怪們聊聊。”

“比如讓他們空閑時去那個阿姨卡波幫幫忙。”

“…王，是阿茲卡班。”貝恩翻譯的話一頓，好笑幫她糾正“而且阿茲卡班已經被您毀了。”

“…那就直接問他吧，願不願意留下。”

她不想等底下人的回覆，只是向貝恩伸出手“我累了…讓他們走吧”

左右不過是因為一場迤邐的美夢。她想，無論他願不願意留下，她的生活都不會有什麽改變，既然如此——

留下或者走，都隨他們去。她不會挽留，也不會去奢求。

畢竟只有天知道，她這個破敗身子還有幾天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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