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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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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胡桃靜靜的看著遠處對峙的二人,咬了咬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羽執真躺在地上,忽然笑了,笑著笑著便哭了,蒙著羽執真眼睛的白綾被一片淚水打濕,濕潤的白綾在水的作用下慢慢的貼緊他的皮膚,隨即勾勒出他眼睛的形狀,那是一雙生的極其漂亮的丹鳳眼,想來羽執真的親生父母品行相貌必然也是不差,才能生的羽執真如此俊秀。

羽執真想,自己已經很多年沒哭過了吧?就連被村子裏的人趕出來的時候他都沒有哭過,偏偏就是這次,心痛的難以呼吸,以至於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落淚的沖動,對羽執真來說,被懲罰倒也不是什麽值得委屈的事情,只是他的師父冷樾怎麽能這麽做?怎麽能拿著叛徒的命和冷棱的命逼迫他做選擇,如果叛徒不死,死的就是冷棱,他們兩個的命完全掌握在羽執真的手中,全看羽執真如何選擇,逼迫他做選擇之後師父又怎麽能說出這麽無情無義的話?

說他和冷棱只不過是他手裏的一枚棋子,只是工具,沒了還能繼續培養,左不過是多花些時間罷了,就連那名貴的伽月蒼隱之護也不過是找羽執真試試罷了。

羽執真喃喃的說:“為什麽……您……就這麽想找到傳承伽月的人?還是說您只是在找人繼……繼承它原……主人的意志?抑或……抑或是說……您只是在找一個……替……替身?”

冷樾轉過頭,看著巨大的石化古樹,由於他背對著胡桃,胡桃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聽到他講話的語氣十分平淡:“我記得曾經和你說過,永遠不要打聽你不該知道的事情,那會讓你死的很快。”

羽執真輕笑一聲,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掙紮著站了起來,顧不得全身被冰封血液被寒冰凝固的痛苦,執拗的看著冷樾的背影:“是不是……被說中了?師父,您何其冷漠,欺騙我們的時候心真的不會痛嗎?”

冷樾背手而立,過了許久,微微偏頭,眼神冷漠:“我為什麽要心痛?我生來就沒有心,羽執真,我賜予你名字,親授你【天授擺渡人】的本領,不是讓你來忤逆我的。”好久好久以前,他也是有心的,那時的他雖然只是萬年不化的寒冰的化身,卻被世間最清爽熾烈的風吹過,從此以後,便不再是孤身一人,他隨著那股風走過提瓦特的名川大海,看過一草一木。

然後……某一天,他的心就被震碎了,他身邊的風也靜止了,那一天他總算體會到了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因為不想再體驗心痛的感覺,千年以後在提瓦特化靈的他將心舍去,真正成為了不會心痛的人。

羽執真低頭,握緊拳頭:“……您……真的不想多說一點嗎?”只要您說一句逼不得已或者是其他能解釋的話,他是能原諒師父的,畢竟養育之恩、傳道授業解惑之情、賜劍之恩種種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他不想因為這一件事將冷樾這麽多年帶給他的一切全部否定,所以他近乎是以哀求的方式說出的這句話的。

擁有著【圖書館】近百年來最有天賦的【天授擺渡人】稱號的羽執真,在旁人眼中是何等的風光,可在他自己眼裏,這一切都是師父給的,倘若冷樾沒有將自己帶回【繾綣之夢】,倘若冷樾沒有教自己一身本領,這樣的羽執真或許還要在那個山洞裏渾渾噩噩的過上一輩子,然後……然後在某一天無聲無息的死去,如此大恩,便是為【圖書館】而死也是償還不起的。

可是現實卻給了羽執真當頭一棒,或者說讓他徹底心死了,冷樾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的說:“你於我,就如富貴人家豢養的寵物一般,它若餓了,叫幾聲主人便也知道了,再多的話主人大抵也是不想聽不願做的。”

胡桃一時楞神,她遠沒有想到冷樾居然會這麽絕情,從小養大的徒弟在他眼中就如同一只寵物?他居然還當著羽執真的面說出這句話,他到底還算不算人啊?

反觀羽執真,木木的定在原地,大抵是徹底心死了,他微微張了張嘴,然後默默的低下頭,隨即毫無預兆的跪在地上,擡手解開了蒙在眼睛上的白綾,那雙眼睛不知不覺間已經紅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是傷心還是絕望,但細想這兩者其實也沒差了,都不足以描繪他此刻的心情。

冷樾掠過羽執真走了下來,像是有所感應般停在了胡桃面前,那肖像喻歸的眼睛就這麽靜靜的註視著胡桃,胡桃明知他聽不到,卻一時氣不過,忍不住尖酸刻薄了起來:“璃月的戲都沒館主你表演的精彩,真是讓本堂主好好見識了一番。”與喻歸待在一起那麽長時間,她也算耳濡目染到了喻歸嘲諷挖苦的本事,她也深知冷樾是喻歸的一部分,但喻歸卻不是冷樾,他不會這麽對待朝夕相處的朋友。

但出乎胡桃意料的是冷樾像是聽到了胡桃的話,垂眸道:“那只是因為小堂主你看到不夠通透,活在世間就是要受苦受難的,既然他決意成為這樣的人,就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事情,沒有人會願意當這個惡人?既然如此,就讓我來,好人是我,惡人也是我,他便知道了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

冷樾繼續淡淡的解釋道:“你也不用拿我和喻歸做任何比較,我是過去的他,那個時候的他所經歷的痛不是你這麽個小丫頭能體會的到的。”

胡桃從未聽說過喻歸的過去,只當他是在魔神戰爭中的優勝者,大抵是無限風光的,後來又有臨州和阿北作伴,這漫長的人生中也能打發時間,可即使是神,也逃脫不了被磨損的命運,那麽喻歸又是經歷了什麽?

冷樾指了指胡桃手中的劍,眼中依稀有懷念之情:“伽月蒼隱之護,何等悠久的故事了,山花的歌謠,樹靈的舞蹈,可惜啊,回不去了。”

“什麽?”胡桃低頭看著手中的劍,不知為何,透過這把劍,她忽然覺得有些傷感,就好像冷樾的憂愁共情到了她的身上。

“我終將離開,這世間沒有我所在意的東西,唯有……”冷樾後面說的什麽,胡桃卻是聽不清楚,只堪堪聽到了一點點,像是在請求她的幫助,“既然你是往生堂的堂主,身兼維護陰陽秩序一職,那麽就照顧好……好嗎?”

胡桃張了張嘴,剛想答應,眼前的畫面便碎了一地,她再一回神,發現自己仍是在原地,正巧阿北在這時投來疑惑的目光:“胡桃,你剛才有在聽我講話嗎?”

胡桃“啊”了一聲,隨即點點頭:“當然聽到了,本堂主怎麽會是那種不專心的人呢。既然劍送回來了,要不去問問白果,畢竟這劍是伽月樹的樹枝所做,而她又是璃月最後一棵伽月樹了,也許能知道這其中有何玄機,也許能幫到我們。”更重要的是胡桃想要知道她剛才看到的那段究竟算是什麽,是羽執真的過去嗎?可過去的冷樾又如何能與她交流?種種一切都要白果來告訴她答案。

旁邊的屋子裏,白果聽說了胡桃剛才遇到的事情,認真思考了片刻,隨即認真的說:“伽月樹本身就是記錄一類的神樹,如同提瓦特隨處可見的地脈一樣,伽月蒼隱之護也許是因為用伽月樹樹枝所做,也保留了這樣的功能,記錄下了它近期所見到過的事情。”

阿北問:“再遠一些的記錄就沒了嗎?”

白果搖搖頭:“如果是完整的伽月樹,是能保留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畫面的,但這把劍僅僅只是用一段樹枝做成,能力十分有限,最多最多也只能倒到這位小哥哥剛拿到這把劍的景象。”

阿北皺眉:“這麽短?”

白果摸了摸伽月蒼隱之護,點點頭:“錯不了的,這把劍上的記憶被人動過,人為的刪除了一些,只保留了近期的記憶,它前幾任主人的記憶一概沒有。”

“應該是冷樾。”胡桃低頭思索,,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只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難不成和伽月的原主人有關嗎?阿北,你知道嗎?”

阿北實誠的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有關那個人的事一直都是喻歸的逆鱗,就是我和臨州平時也不敢多問,深怕他生氣。”

胡桃抓住了重點:“那個人?”

阿北點頭,輕聲道:“按照你們人的說法,她就像喻歸的姐姐一樣,幽冥司裏沒有什麽記錄她的東西,但喻歸平時偶爾會有感而發寫詩就是受了這位已故魔神的熏陶,那位魔神愛好吟詩作對,幽冥司裏收錄了一本名為《羽談》的詩集就是她寫的,喻歸很寶貝那本書,就是碰也不叫別人碰一下的。”

胡桃:“所以伽月蒼隱之護是那位魔神的佩劍嗎?”

阿北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應該沒錯,我不知道那位魔神到底是怎麽死的,但大抵是和上面有關系,不然喻歸也不會對上面意見那麽大了,幾乎是巴不得天空島垮臺的那種厭惡。”

白果低頭思考,忽然想到了什麽,將伽月蒼隱之護放到了羽執真的床邊,手中凝聚力量,伽月樹同源的力量一起註入羽執真體內,漸漸的讓羽執真煥發了些許生機,白果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道:“希望這樣能讓羽執真撐到今天晚上。”

阿北問:“白果,剛才你是在……”

白果解釋道:“剛才我說過伽月樹有記錄這其中一種作用,這位小哥哥被魔神怨念傷的那樣重,它們最終的目的既然是要吞噬他的靈魂,那麽在伽月蒼隱之護上殘留的記憶或許可以幫到我們,讓他個人的意志沒有那麽快被那些怨念吞噬,也許該要謝謝那位將其他幾任主人記憶剔除的那個人,有別人的記憶反而會讓這個小哥哥死的更快。”

阿北道:“這麽說倒是因禍得福了?”

白果搖搖頭,小臉上神情嚴肅:“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

昏迷中的羽執真微微動了動手指,他的神情痛苦,即便是在睡夢中也緊鎖著眉頭,冷汗直流,那些怨念拉扯著他的意志,讓他在混沌中沈浮不起,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抓入無間地獄。

而就在這時,一只手拉住了即將沈入水面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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