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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五·【番外4·鄰家弦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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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五·【番外4·鄰家弦哥】·7

果然, 這句話一出,她就猛地瞇起了眼睛,鼻子也皺起來,像是有點得意似的。

“真的嗎?……那, 我可要不客氣了~”

她的尾音又帶上了可疑的波浪線, 盛應弦一瞬間想要苦笑。

但最後他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嗯, 真的。”他說,然後試著伸手去牽她的手。

他其實並沒有想要牢牢拉住她手不放的意思。畢竟這裏還是學校……他也只是想要在這並無第二個人影的地方,拉一拉她的手表示他求和的意思,然後說點好話,看看她是否消氣。

可是, 她的手一縮,就錯開了他的手。

盛應弦不好再去拉她,只得低聲試探著問道:“……晚上,你回自己家嗎?”

謝琇白了他一眼。

“不回。”她幹脆地答道。

說兩句好話就想蒙混過關?哼, 她可要教他看看自己的厲害!

……

盛應弦的平板上收到一條消息。

打開來看,是他選定的課代表發來的。

本來收作業沒必要再多加一道“課代表收齊後交給老師”這種工序, 大家直接在線提交就好;但他當初因為擔心久別重逢、還是不告而別, 琇琇不理睬他,所以為了制造和她多接觸的機會, 才強行多設了這一道手續。

可是, 她完全不會談及功課以外的問題。

比如今天,她發來的消息是“已上交作業文檔的壓縮包發至你郵箱, 以下表格是交作業統計”。

緊跟著一張圖,是全班同學的名單, 已交作業的同學名字前面打著勾。

盛應弦飛快地掃了一遍,發現只有一個人名字前面沒有打勾。

……就是他的課代表——咳, 女朋友。

盛應弦:“……”

他不得不在下課時多說了一句:“……謝琇同學暫時留一下。”

這是上午的最後一堂課,學生們都急著下課趕緊去食堂,聞言紛紛向著謝琇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謝琇倒是泰然自若,還朝著身旁收拾東西的同學嘆息了一聲“真餓”。

同學們一窩蜂似的跑了,教室裏霎時間就只留下盛老師與謝同學兩個人。

盛老師在講臺上一時站著沒動。謝同學也坐在座位上一時沒有移動。

兩個人就這麽默默地僵持著,聽著門外的走廊上雜亂的腳步聲也慢慢遠去,平息下來,最後變得安靜。

然後,謝琇慢慢勾起唇角,從座位上緩緩站起身來,並沒有走向講臺,而是徑直走向教室門口。

盛應弦的心臟一沈,忍不住出聲想叫住她。

“……等等。”

謝琇沒有回頭,只是停在了門口,頓了一下,又邁前一步,伸出手去——

把教室門“哢”一聲關上了。

盛應弦:“……?”

現在,謝琇背靠著房門,轉過了身子。

她的雙手背在身後,貼著教室門,臉上浮現的笑容很狡黠,像是隱藏著一個壞念頭。

盛應弦的心忽然跳漏了一拍。

謝琇舉步,向著講臺的方向走來。

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上。

嗒。嗒。嗒。

她走到了講臺旁邊,擡眼與他對視了片刻。

不知為何,盛應弦深吸了一口氣。

謝琇還是沒有說話,就那麽繞過講臺,站到了盛應弦身後,背靠著黑板。

盛應弦隨之轉過身來面對她,喉結緊張地上下滑動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謝琇同學,你的作業還沒——”

“上交”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謝琇突然向前猛地傾身。

她張開雙臂,像是要去擁抱他;但她的雙臂伸展得過開,反而讓她的雙手擦著他的身側而過,“啪”地一聲,拍到了講臺上。

現在,她把他堵在自己的身軀與講臺之間了;讓他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盛應弦:!!!

他毫無辦法,連大聲喝止她都不能,甚至還害怕招來其他人發現這一幕,只能帶著一點難堪地把臉撇開,低聲說道:“……琇琇,你在做什麽?”

然後他就聽見她哼笑了一聲。

“調戲你。”她直言不諱地答道。

盛應弦:“……”

好的,她現在已經成功了。

他覺得自己耳朵發燒,竭力想要忽視她帶來的影響,卻徒勞無功。

他不敢看她,“師生”的關系如同一道束縛,緊緊地攔住了他。

他知道別人或許不介意,但是他……真的很難做到不介意這一點。

他知道自己有的時候執拗得不討人喜歡。可是……她會喜歡的吧?

連著他這點不合時宜的執拗和愚癡都喜歡。她會的吧?

他的視線斜斜落在她身後的黑板上,看見上面自己寫的字。

——囚徒困境。

他寫這個是為了討論一下博弈論。他討論博弈論是因為他擔任經濟學的講師。可是他本人其實一點都不懂什麽經濟學.

然而他抽到的這個角色,學的就是這方面的專業,現在還趕鴨子上架地要教課。天知道他為了弄明白課本裏那些如同天書一樣的文字敘述,就要花費多少時間。

他現在只能祈禱自己的任務早早完成。那樣的話他可以在自己終於露出馬腳之前,從經濟學的巨坑之中掙脫出來,也能早日將一切真相都向著琇琇坦白,然後求取她的諒解。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她堵在了講臺和自己之間,身軀僵硬,內心緊張,進退失據。

他想起書本上的文字。

“囚徒困境是博弈論中非零和博弈的代表性的例子,反映個人最佳選擇並非團體最佳選擇”。

是嗎。

他現在淪為她雙臂間的囚徒,他被劇情被動地牽著鼻子走,像是做出了選擇,但那選擇並不是對他們兩人都好的。

他被劇情所限而激怒了她。她雖然明白他是被劇情所迫,但他杳無消息的那大半年,她也確確實實地付出了擔憂和掛念,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所以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他現在不該再拒絕她,可是——

這裏是教室!!!

他的雙手無處可放,只好向後撐在講臺邊緣,竭力想要拉開一點與她之間的距離,並試著說服她。

“琇琇,我們現在不能——”

然後,他就聽到她“哼”了一聲。

“哼,上一次你也是這麽說,下一次你說不定還是這麽說!”她冷聲道。

“我上高中時你這麽說,我上了大學你還是這麽說,我很懷疑將來我要結婚了,你還是這麽說!”

盛應弦:……!

他的心先是刺痛了一下,又無奈起來,帶著一點妥協和勸說的意味,低低說道:“可是,我們在這裏,本就不應該在一起……”

他總覺得自己言不及義。

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麽呢?是“你要跟別人結婚的話,我們當然不能再這麽做”?還是“我不會讓你跟別人結婚”?……

而在謝琇的視角下,他明明已經快要走投無路,卻還是硬撐著不肯丟盔棄甲。

他的雙手向後撐在身側,合身的襯衫被這個動作拉扯而繃緊,勾勒出隱約的肌肉線條。

為了盡量貼近“講師”這個形象,他甚至還在鼻梁上架了一副平光眼鏡。

謝琇想,假如他真的想要讓自己顯得古板拘謹一些,便不該選擇這種金絲眼鏡。

老古板或者老學究的風格,適配的是粗黑框的眼鏡。

可是現在,那副金絲眼鏡再配上被繃緊的淡色襯衫,那種軀殼之中隱藏的野獸被這些外物所束縛著、勉強沒有掙脫籠柙的感覺卻愈發強烈。

他的襯衫衣袖被挽到手肘處,露出結實的小臂。襯衫的扣子一顆顆扣到了最頂端,卻掩飾不住其下的雄健線條。他甚至還系了領帶,謝琇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條領帶是她以前送給他的,天藍的底色,上面繡著一只只錨形圖案。

她還記得正好有這麽一個劇情,要送給他一樣生日禮物。總送抱枕也不成樣子,領帶算是不會出錯的禮物之選,她就選了一條上面繡滿船錨的領帶送給他。

在這動蕩的世界裏,他總是那麽安靜沈穩,是她恒定不變的錨點。

……但隨後他就消失了!這是什麽見鬼的劇情!

謝琇的視線掃過他那根細領帶上的船錨圖案,冷笑了一聲。

教室play,她今天就還來定了!

不來上一段,不能消她心頭之氣!

她擡手就拽住了——那條領帶,但沒有立刻施力,只是堪堪將領帶拉直了,像是一條連系著他們兩人之間的直線。

謝琇說:“盛老師,我成年了。”

盛應弦:“……”

啊,她惡質地故意用“盛老師”這個給了他無限心理壓力的稱呼來叫他,又刻意提醒他,他之前使用的“你未成年,不能做壞事”的理由已經失效了。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成、成年了也不能對老師這樣!”他總算從自己混亂無序的大腦裏捕捉到一句話,馬上就說了出來,就好像這樣就可以阻止她繼續對自己做壞事一樣。

謝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真的好一本正經,平素醇厚的聲線裏混雜了一點不自在,而變得乍然青澀了許多——因此也變得更加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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