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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五·【番外3·無情劍君】·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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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五·【番外3·無情劍君】·8

她昨天抱的是那個小女仙的靠墊, 還記得那名小女仙也是一臉嚴肅的模樣,手勢卻恰好與這位“奉劍仙君”相反——她是左手背在身後,右手舉至胸前,依然食中二指並攏形如劍指, 但指縫間卻夾著一枚靈符。

所以, 小女仙該是用符的仙人?謝琇想。

她突然起了一點好奇, 想看看小女仙的名號又是什麽,於是側過身子,把那只“奉劍仙君”的靠墊往自己身下一壓,就伸長了左手,去夠那只小女仙的靠墊。

那只靠墊在長榻的另一頭, 謝琇不得不又往那側壓著“奉劍仙君”的靠墊滾翻了小半圈,這才夠到小女仙的靠墊邊緣。

只靠兩指,好像也不能把那只頗大的靠墊夾過來。所以謝琇只是撥弄了一下靠墊的角度,伸頭看到了背面繡的字是“靈妙天女”之後, 就縮了回去,咚地一下, 撲倒在“奉劍仙君”的靠墊上。

那只靠墊用的布料又軟又滑, 裏頭又填充得鼓鼓囊囊,大小正適合抱在懷裏或整個人墊在背後一靠, 比古代常見的幾個尺寸的靠墊制作得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不誇張地說, 絕對是更符合人體工學的設計。

謝琇整個人撲在“奉劍仙君”的靠墊上,臉正好悶在那只仙君娃娃的胸口, 感覺這個姿勢下,整片後背都舒展了, 連續使用靈力、還耍了一整套“松風劍法”帶來的酸痛感也減輕了很多,不由得愉快地用臉碾了一碾那靠墊, 發出“嗯——”的一聲舒適的感嘆。

……但是,此刻,在東廂房中,姬無凜卻渾身冒汗,處於某種不可說的危機之中。

他本來深夜呼吸吐納,修煉得好好的,但靈氣還沒有在經脈中循環完第二個大周天,他突然感到了一陣異樣。

起初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是莫名其妙修煉出了岔子,但調動靈力飛快地在四肢百骸走了一遍,他卻發現自己的經脈並沒有滯澀之感。

……不是走火入魔?!

那……他此刻身體中泛起的異樣感,又該作何解釋?!

回想起來,事情最初變得不對的時候,他先是覺得腰間一緊,然後又感到臉上一疼。

就好像突然被人絆倒在地、整個正面從臉一直到腰腹部全部砸在地上一樣,雖然那種疼痛感並不強烈,但猛然拍在地面上的那種感覺,把他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他原本是合著雙眼的,這一下子猛地睜開,環顧四周,警戒心一瞬間就拉到了滿值!

……但四周寂靜無聲,只有不遠處的桌案上點燃的一盞油燈,還發出熒熒的光亮。

這種隔空襲擊的本事,其實很多修士都會。但凡有點靈力,隔空打上對手一拳,也不費什麽力氣。

問題是……他雖然修為被強行壓制到築基後期,但他的五感、他的戰鬥經驗,可沒有跟著一道下降。

他只是用不出化神期那麽磅礴的靈力而已。

所以,在這世間能於無聲無息之間強襲他、還讓他事先毫無所察的人,並不是那麽多。

而那些人,大約也都是不可能到這裏來的。

那麽,問題來了——

剛才到底是誰幹的?!

姬無凜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再往下一直摸到腰腹之間。

那種被拍倒在地的感覺猶在,但他確實是哪裏都沒有受傷。

他看不見自己的臉,但他看得到自己的腰腹部,一點傷痕、指痕、紅痕或淤青都沒有。

姬無凜:?

他正滿頭霧水的時候,忽然感到自己的腰間似乎被什麽人——像是人的五指——扣住,再往一側一翻。

他猝不及防,身軀晃了一晃。

但他此番有所防備,立刻就穩住了身形。

可是這一回,他心頭警鐘大作,立刻一骨碌翻身下了榻,喝道:“誰?!”

屋內除了他的聲音之外,寂靜無聲。也沒有別人。

他明明已經充滿了防備之意,且刻意將靈力外放,覆蓋整個房間,這世上應當還沒有人能夠悄無聲息地在他眼前潛入,再無聲無息地暗算他——即使對方用上隱身符,他應該也能提前發現一點蛛絲馬跡才對!

而像今晚這樣,在他沒有發覺的時候就已經一擊得手,這種事情簡直是匪夷所思的。

然而,在他渾身繃緊、充滿警惕的時候,他忽然感到一陣氣促!

確切地說,那陣氣促來得頗不尋常,就好像有什麽人壓在了他的腰腹之間,剛好壓得他有一點呼吸不暢的感覺——可是他分明就是一個人站在地上的!

姬無凜閉了閉眼睛,竭力理順了一下呼吸。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自從他誤入這家隱世門派之後,一切都顯得是那麽的不對勁!

即使是妖鬼之流,他也有自信看穿對方的偽裝;可是——

這個房間裏,分明並無第二個人——或者鬼神——的存在!

窮劍君一向自認為還算是遇事冷靜的類型,但現在這種情形……他真的有一點冷靜不下來。

即使是真的鬼神在場,他也不可能看不出來!所以他這是怎麽了!

窮劍君正有一點抓狂之際,他身上傳來的感覺——讓他真的快要瘋了。

因為他感到,腰腹之間那種沈沈壓下來的感覺,不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沒有消失,反而變本加厲。

那種仿佛有一個人壓在他身上的感覺,忽然變成了——那個人用頭抵住他的腰腹間,然後一頓又是頂又是蹭,倒像是一只貓兒撲進他懷裏撒嬌似的,幾乎要把他半個身軀都揉碎了!

姬無凜挺直的背脊終於無法再保持挺直,腰間一彎,狼狽不堪地向後顛躓了兩步,咚的一聲重新坐回了榻上!

他再也難以忍受,左手撐在榻上,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右手則緊緊捂在腰腹之間,咬著牙忍耐著那裏傳來的一陣一陣酥麻和癢意,忍得額角都見了一層薄汗。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頭望過去,卻只看到自己的右手捂在那裏,和身軀一道微微發著抖。

他穿著中衣,但那種感覺仿佛像是從身軀的最深處生發出來的,衣袍一點都沒有起到任何阻隔的作用。

他大汗淋漓,中衣半濕,貼在他弓起的肩背上。冷汗將他披下來的頭發也打濕了,一綹一綹地搭在肩頸,襯著雪白的中衣,像是宣紙上被稚童隨意畫出的一道道墨痕。

黑夜之中,萬籟俱寂。只有他因為那股燥意偶然無法忍耐,而發出的輕聲低喘,回蕩在只有他一人的房間內。

這是什麽……是這個神秘門派新的妖術嗎……?

終於,那股陷在他腰腹間一頓揉搓的感覺停止了。唯有一點沈沈的壓力,還施加於他的身軀之上,就好像有人優哉游哉地枕在那裏,偶爾還翻個身似的。

但這已經是他可以忍耐的部分了。

姬無凜大出了一口氣,來不及擦去自己的冷汗,也顧不得更衣,一下子打開自己的儲物袋,在裏頭翻找。

除了劍譜或者與修煉有關的典籍之外,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很喜歡閱讀那些天南海北之事的人。

因此他的儲物袋裏,放得最多的書籍就是修煉秘籍和心得記錄。

但今夜他的異狀,似乎是不能從那些書裏找到答案的。

因為他在誤入“奉仙門”,發覺自己修為被不知名術法壓制至築基後期之後,已經翻過自己隨身攜帶的所有修煉典籍,從中並未找出任何解決之道,甚至沒能找出這是什麽術法。

而且,他今夜的異狀,若不是中了能夠產生幻覺的熏香或術法,那就是——非凡人所能解釋。

但是他很確定自己沒有聞到任何熏香的味道,房中也未點香。至於術法……如果說之前壓制他的境界還有幾分道理,是因為怕他一怒之下把門派攪得天翻地覆,為了自保而不得不如此的話,那麽現下把他揉搓到這般地步,於“奉仙門”又有甚麽好處?!

姬無凜思前想後,終於下定決心——

把手伸向了儲物袋中的某個角落。

那個角落裏放著的,其實只是一只小箱子。

而箱子裏整整齊齊擺放的,不過是一些零碎小物事:手帕若幹,發帶若幹,珠花數朵,短匕兩把……還有,話本子若幹。

那只箱子裏放著的,是當年的“謝九”留下來的……呃,“遺物”。

當年他們一道結伴行走江湖,謝九總喜歡吃吃吃買買買,身上單是儲物袋就七橫八豎掛了四五個,累累贅贅的實在有點不成樣子。

後來她也反省了一下自己,覺得自己身為合歡宗宗主的真傳弟子、堂堂九師姐,身上天天掛得像是隨時能擺攤賣貨的貨郎子,好像也不太妥當。

於是她采取的解決方法是——

把自己買的東西塞給同行友人,讓他們幫忙攜帶。

又因為佛子乃是出家人,肉幹是不能讓他帶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是不方便讓他幫忙帶的,那些聳人聽聞、劇情離奇的狐言野語話本子,自然是更加不能夠讓他帶著的。

……於是這一切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被她塞進了他的儲物袋裏。

當年的窮劍修窮得叮當響,儲物袋空空如也,正好替她裝這些東西。

後來,她於幻境中得了機緣,飛升兜率天,那些暫時存在他這裏的東西,也就沒了可能再交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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