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夜葬之名，剝奪你所有靈根，剝奪你所有神力，枯竭你的丹田，虛弱你的道身，我賜予你，永生永世，生生世世活在痛苦裏，絕情中！”

夜葬白發翻飛，他面色平靜，但口中的預言之道，卻歹毒異常，說明他並非看上去那麽的平靜。

在李逍遙面如死灰中，無盡的神明道則降下，將她包裹其中，這一刻，李逍遙那俊朗的臉頰緩緩衰老，布滿皺紋。

那挺拔的身姿，在這一刻，化為佝僂，他渾身的修為也好，魂力也罷，全部被夜葬那自身的道則環繞，只要夜葬不死，無人能夠解開。

真正的神明，已然能夠創建自身的道則之力，不受天地法則影響，就算換了一片天地，只要布下道則的神明不死，生生世世都將纏繞其身。

李逍遙滿臉苦澀，他此刻的狀態，就連普通暮年凡人都有所不如，在踉蹌中，被夜葬收進了一間空間靈器。

“魔念，我現在逃不掉了，就如當初我怎麽對你，你就怎麽對我吧！”巨龍緩緩閉上眼，目中滴下一滴金色的淚珠。

“哎……”夜葬再次嘆息：“你我本一體，何必互相算計。”

“現在你要收了我時才會如此說，當初你比任何人都會算計。”神龍睜開眼眸，沖夜葬怒吼。

“我給你兩個選擇，其一，我會抽出你的意念，將來若有機緣，或許能給你輪回的機會，其二，你與我合一，意念也會合一。”夜葬面色一冷，遮天蔽日的高大身影，冰冷的俯視神龍。

神龍終於目中一動：“你會這麽好心？”

“本座何時壞過？”夜葬雖聲音巨大轟鳴，卻不失清朗，他反問道。

神龍目光閃動，算計也好，爭鬥也罷，都是為了保存屬於自己的意識，確實稱不上壞。

它擡起頭來：“若我將來化為另外一人，你會不會讓小崽子認我這個父親。”

夜葬搖頭：“你已不是他的父親。”

神龍巨大的臉上出現一絲掙紮，痛苦之意一閃而逝，半響，無精打采的擡起頭來。

“本尊，我想求你一件事。”

“說吧。”夜葬很安靜，在聽著另外一個自己的遺言。

“我想，你讓我見見小崽子，讓他叫我一聲父親。”

“之後呢，你會作何選擇？”夜葬目中閃過莫名。

“你若答應我，我就自我磨滅意識，省得你動手。”神龍扯了扯龍須，似想通了某種，臉上出現狠厲。

“我可以答應你，但要先封了你的修為。”夜葬淡淡道。

“你還是不相信我？”神龍再次怒吼。

“相不相信很重要？”夜葬反問。

兩人本是一人，又或許，他們本來就是獨立的兩個人，夜葬無論是修為，還是智慧，都能壓制神龍一頭。

“其實已經不在重要，我見他時，你不可以出現。”神龍嘴裏苦澀，又提出一個要求。

夜葬沈默，最終又嘆息一聲，算是答應下來，微微揮手，頓時那萬丈神龍之身快速縮小，最終化為白發分身。

“你見他之後，我自會封印你的修為，速去速回。”夜葬依舊是頂天立地的巨大身影，緩緩盤坐在虛空之上，蔚藍的鳳眸如星辰般，微微閉合。

分身也是一嘆，渾身快速變幻，那一身狼狽的血跡消失，立刻呈現出那白衣勝雪的挺拔身姿，本披散的一頭白發被玉冠束起，就連那眉心的血色印記，也在這一刻，緩緩化為金色。

一步踏出之時，白發分身已經出現在那座低矮的山頭之上。

此時莫離瞪大了眼睛，望向豐神如玉的父親，瞬間化為狂喜，向著分身沖了過去。

“爹爹，你的事情辦完了？是不是就能去找娘親了。”莫離奶聲奶氣道。

也唯有在父親面前，他才會如孩童般天真。

因為在這一刻，他像是找到了靠山般的溫暖，爹爹的懷抱，就是避風的港灣，與爹爹在一起，他覺得就算天塌了下來，爹爹也一定能將它撐起。

爹爹的位置，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的，包括娘親。

“爹爹想你了，想了很久很久……”

分身聲音嘶啞，從他第一眼見到莫離，從莫離不願與他相認起，此事就成了他的夢想，他的執念。

這種念，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深。

這是父與子的情感，將是他永生的遺憾，明知自己將要歸去，他想要了結這場執念，了結這場本不應該存在的遺憾。

可真的不應該存在嗎？

分身沈默。

“爹爹，我也想你，你知道嗎，沒有你在，離兒很害怕，擔心那李逍遙再來。”

莫離抱緊他的脖頸，將小臉埋在他發絲之間，能清晰感覺到懷裏的溫度。

分身閉上眼，認真的去享受，去享受這場鏡花水月的父與子。

“若能永遠這麽陪著你……多好！”分身鳳眸有些暗淡。

“爹爹，你在說什麽？”莫離睜大天真的大眼：“爹爹，你怎流淚了。”

“爹爹沒有流淚，那是雪，化成的水。”分身急忙擦去眼角的淚痕。

“可天上沒有下雪！”莫離一臉緊張，可就在這時，天上突然飄起了雪花。

分身看了眼本尊存在的方向。

“真的下雪了，好像很久都沒有下雪了。”莫離似乎很高興，有些手舞足蹈。

“等雪下大了，爹爹陪你去堆個雪人。”分身微笑，這一刻，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與本尊的約定，忘記了他……即將歸去！

“真的嗎？”莫離嘟起嘴問道，從見到爹爹起，他總像是存在某種心事，總是蹙著眉，可今日居然如此溫暖。

“當然是真的。”分身抱著莫離上了一塊大石，兩張幾位相似的臉，擡起頭來望著漫天的雪花。

他們在等著雪下大，等著出現積雪之後，就能堆雪人。

莫離等著大眼，很是期待，躲在分身懷裏，臉上掛著幸福的笑。

分身沈默，那漫天的雪花飄落，在他的目中，極慢極慢，這是一種心靈的慢，他想要記住這每一片雪花，每一刻時間，他想要記住懷裏的孩兒，這是他一生中，獨有的快樂！因為他知道，他是一個沒有輪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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