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豆蔻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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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豆蔻之死
宋闊微微瞇眼，往前兩步靠近，看清花盆上那只正順著枝丫往上爬的蝸牛，心知她是以蝸牛點自己，他也不惱，拖了把圓凳在她旁邊坐下。
宋心慈闔著眼睛不想搭理他，身子正往墻面靠了靠。
“今日十五，你不想回家與家人吃團圓飯？”
宋心慈輕哼一聲，眼皮都未睜一下，懶得搭理他。
宋闊依舊溫聲細語：“方才我回來，護衛隊隊長稟報說昨夜你遭遇刺殺，可有此事？”
她稍稍動動身體，依舊闔著眼睛不輕不重的“嗯”一聲算是回答。
“你竟是一點不怕？”她的臉埋在陰影裏，宋闊看不真切，便往前稍稍挪了挪。
“有什麽好怕的，你這宅院裏護衛隊巡邏的密不透風，便是有人要殺我，也是進不來的，昨晚那支羽箭的準頭也不好，偏離我三尺遠，我怕什麽？”她終於極為不情願的睜開眼睛瞥他一眼，隨即又闔上，“倒是你，有什麽話直說便是，拐彎抹角不累嗎？”
宋闊細細觀察她的神情，見她表情如常，並未說謊，便笑著說：“我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知你想回家與父母團圓，我同意，但須得我一起。”
聽他前一句同意她回去，宋心慈立即來了精神，又聽到他要一起，便沒了興致，重又縮回榻上，懨懨的說：“不回了，跟你一同回去，你以什麽身份回？我如今是應淮未過門的世子妃，與你一道回家，若傳出去，我成了什麽人？不回了。”
宋闊不吱聲，靜靜看著她，宋心慈被他盯的心煩：“你給我父母捎個信，就說我在外忙案子，一段時間不能回家，讓他們別擔心，還有你快走看著你心煩。”
她揮揮手，眉頭輕蹙，顯然是真的不耐煩見他。
宋闊卻開始發揮臉皮厚的優勢，抖開折扇靠她更近一點：“請你來那日我已托人告知你父母，否則你失蹤這麽多天，你父母怎能不四處尋你？如今我要做的是大事，少些人知道是最好的，尤其是你父親。今天十五，既然你不願意回去陪父母用飯，那便與我一同用飯吧。”
此時已到掌燈時分，屋裏昏暗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門外候著的婢女進屋點燃燭火，宋闊很早便發覺宋心慈不喜黑暗，便在屋裏角角落落都燃起燭火，屋裏頓時如亮如白晝，她仿若剛睡醒一般自榻上起身，直直望向宋闊。
“與你這般心狠手辣的人一同吃飯，我害怕！”
害怕？
宋闊看她起身走開，哪裏有半分害怕的樣子，不由搖頭失笑：“此話怎講？我何時心狠手辣了？”
說話間，一溜手捧紅木漆盤的婢女從院外進來布菜，今日這頓飯是跑不掉的了。
宋心慈也並未避人，直接道：“你當真以為我不知？豆蔻不過是與我多說幾句話，你便讓人殺了她，此事不心狠手辣？”
“豆蔻是誰？”宋闊疑惑反問，“我並不認識豆蔻，又何來殺她一說？”
宋心慈張了張嘴又閉上，這宅院裏婢女眾多，身為大公子，他確實不可能識得全部婢女，可若是沒有他立下的規矩，豆蔻便不會死，即便不是他親自下的命令，他也是罪魁禍首。
婢女們將菜一一擺放好後躬身退出，宋闊笑著邀她一道用飯，這會兒她也有些餓了，邊上婢女斷了漱口水，她洗漱經手後在桌面坐下。
這時一個仆從一溜小跑從院外跑來，卻也只敢站在門口，只等宋闊招手示意他才進門附在宋闊耳邊悄聲說過話後又一溜煙的跑出去。
宋闊拿起邊上的幹凈筷子為宋心慈夾了塊魚肉，又放下筷子看著她道：“方才下人來報說在城外洛河邊發現一具女屍，經辨認該是你方才說的豆蔻，你可願隨我一同去看看？”
宋心慈蹙眉：“城外洛河？她去那裏做什麽？”
宋闊攤開手滿臉無辜，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宋心慈起身便要走，被宋闊攔下：“便是要去，也要吃了飯再去，餓著肚子可不行。”
說起案子，宋心慈便嚴肅了許多，不顧他的阻攔往外走：“去的越晚屍體被破壞的便會越嚴重，線索也會越少，既然你說人不是你殺的，你便同我一道去，殺你的人，這般明目張膽的挑釁，若你置之不理，便是孬種。”
宋闊面上還是那個擅長扮無辜的人，可他芯子裏卻是個心狠手辣的，宋心慈再不能對他好言好語。
宋闊皺起眉頭，滿臉無奈：“你一個千金小姐，怎的說話這般粗俗？去去去，我同你一道去。”
因天色昏黑，洛河邊又出了命案，便沒了人煙，只有大理寺的衙役舉著火把立在河岸邊，火光將周圍照的通亮，宋心慈扒開人群，屍體被放置在河岸上，大理寺仵作正在驗屍。
宋心慈並未上前，倒是邊上站著的宋闊家仆從見了他連忙過來跟前稟報，說人是河裏淹死的，屍體被附近洗衣服的婦人瞧見，目前尚不知人是從哪裏跌入河中淹死。
前些時日的案子都由皇城司查辦，大理寺並未過問，但為著以後行事方便，應淮曾介紹宋心慈與大理寺少卿認識，但這會兒少卿並不在，也就無人識得她了。
仵作驗屍完畢後對站在邊上的衙差道：“死者溺水身亡，口鼻內有大量淡紅色泡沫，腹部隆起該是灌入大量河水所致，掌心和指甲內皆有泥沙水藻，手掌，手臂處有擦傷，該是不慎跌入水中溺亡。”
那仆從一聽是意外，便立刻上前道：“方才小人已經辨認過屍體，正是我們家婢女，如今人已沒了，便讓我們帶回這屍體去吧，她也是個可憐人，自小便沒了爹娘，如今自個兒的命也沒了，就讓我們帶回去入土為安的好。”
仆從說的淒淒慘慘的，順帶還抹了兩把淚，無論那傷心是真是假，都不好再阻止他，更何況這的確是意外溺亡，便也沒什麽好查的。
宋闊再次看向宋心慈，依舊是滿臉無辜，雖未開口，可那表情分明在說：看吧，我真沒讓人殺她，冤枉的很。
宋心慈卻覺得事有蹊蹺，好端端的人怎會突然跌入洛河中淹死？
她看向看仵作詢問：“死亡時間呢？”
“屍僵和屍斑都未出現，屍體尚且柔軟，該是才死不久便被發現的。”仵作說著不由多看了她幾眼，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又記不起來何時見過，也就未吱聲。
此時人群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大理寺少卿謝仲帶著幾個衙役匆忙趕來，進入人群便先看向地上屍體：“死者身份，死亡時間和死因可有確定？”
邊上站著的衙役立刻一一回稟，聽聞死者是宋家婢女，且宋家公子就在，他立刻轉頭去尋，看到宋闊一身質地上好的白色圓領長袍，手握折扇，容貌氣質皆不凡便知他就是宋公子，剛想上前說話，一錯眼又瞧見站在邊上的宋心慈，略顯驚訝的上前。
“宋姑娘，你怎在此？”
宋心慈上前說道：“這死者我認識，是宋公子家的婢女，叫豆蔻，關於這死者究竟是意外溺亡還是被人謀害，我還有些疑惑，不知少卿大人可否容我再次驗屍？”
這話一出，方才覺得她眼熟的仵作立刻便記起她就是皇城司大都督親自任命的那位女仵作，本還因為她要再次驗屍有些惱的情緒立刻消散，眼巴巴的立在一邊想要看看她的驗屍術究竟有沒有傳言的那般神。
“既然宋姑娘有疑慮，那便驗吧！”謝仲自然是信任自家仵作的，但也不敢得罪宋心慈，她雖是仵作，但也是應世子的未來世子妃，還可能是將來的黎王妃，他可得罪不起。
聞言，宋心慈蹲下身體，宋闊與謝仲在旁閑話兩句，便齊齊看向宋心慈。
只見她拿起死者的手捏了捏，又掀開濕淋淋的袖管，指甲和掌心內的確如那仵作所言有泥沙與水藻，但手腕內側皮膚上也有一片細長型擦傷，她又拿起另外一只手查看，亦是在手腕內側發現擦傷。
那仵作見到這傷先是一楞，隨即解釋道：“這應該也是跌入河中掙紮時擦傷的。”
宋心慈並未答言，起身走到死者頭部上方蹲下身體，那仵作見她不說話，便有些心虛，今日是十五，突然出了案子，他接到命令慌忙來驗屍，晚飯都沒來得及用，此時著急驗屍後回家與家人吃團圓飯，這才潦草驗屍，的確並未註意到手腕上的擦傷。
死者頭發被水沖散，濕噠噠的貼在臉頰兩側，宋心慈左右檢查她臉頰，發現鼻子兩側臉頰上同樣有擦傷，傷口裏甚至還有極為細小的沙粒。
她擡頭看向站在邊上的衙役：“你把火把靠近些。”
那衙役立刻彎腰將火把湊近，劈裏啪啦的燃燒聲中，宋心慈又認真檢查她頭部和後脖頸，隨即起身道：“她是被人按壓在水中溺死後再丟入洛河，此案並非意外，而是謀殺。”
謝仲看向先前那仵作，他立刻慌了神，他在大理寺驗屍十餘年，從未出過差錯，此時卻被說驗屍有誤，心中便有些不服氣，卻也不敢太硬氣，只得小聲詢問：“姑娘從何處斷言是謀殺？”
宋心慈看一眼宋闊，隨即又看向那仵作：“方才她手腕內側的擦傷你也瞧見了，那樣大片的擦傷很規整，不可能是落入河中掙紮所致，更像是被人將頭部按壓在水中，雙手在地上摩擦所致，且我方才看死者頭部，後腦處皮膚有大片紅腫出血，該是兇手抓住死者頭發將所致，死者後脖頸兩側有紫紅色瘢痕，該是兇手掐住她脖頸所致，是以，我斷定，死者是被謀殺而非意外。”
那仵作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作答，作為仵作，他自然知曉頭皮上被人抓出來的傷和摔倒的傷大不相同，便是想辯解幾句也無從辯解，只能垂著手站在一邊盡可能的減少存在感。
謝仲盯著那屍體看了一會兒，隨即走到宋心慈身邊小聲探問：“這件案子可與先頭那些案子有關？”
宋心慈搖頭：“目前尚不能確定，但既然是謀殺案便該調查，查出兇手，如今都督不在京內，此案便交由大理寺查辦吧，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少卿大人盡管開口。”
謝仲搓著手有些不太情願：“近來京中不太平，大事小事一堆事，我那邊也積壓不少案子，不若這案子便交由宋姑娘查辦如何？我派些人手給你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他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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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十五，你不想回家與家人吃團圓飯？”
宋心慈輕哼一聲，眼皮都未睜一下，懶得搭理他。
宋闊依舊溫聲細語：“方才我回來，護衛隊隊長稟報說昨夜你遭遇刺殺，可有此事？”
她稍稍動動身體，依舊闔著眼睛不輕不重的“嗯”一聲算是回答。
“你竟是一點不怕？”她的臉埋在陰影裏，宋闊看不真切，便往前稍稍挪了挪。
“有什麽好怕的，你這宅院裏護衛隊巡邏的密不透風，便是有人要殺我，也是進不來的，昨晚那支羽箭的準頭也不好，偏離我三尺遠，我怕什麽？”她終於極為不情願的睜開眼睛瞥他一眼，隨即又闔上，“倒是你，有什麽話直說便是，拐彎抹角不累嗎？”
宋闊細細觀察她的神情，見她表情如常，並未說謊，便笑著說：“我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知你想回家與父母團圓，我同意，但須得我一起。”
聽他前一句同意她回去，宋心慈立即來了精神，又聽到他要一起，便沒了興致，重又縮回榻上，懨懨的說：“不回了，跟你一同回去，你以什麽身份回？我如今是應淮未過門的世子妃，與你一道回家，若傳出去，我成了什麽人？不回了。”
宋闊不吱聲，靜靜看著她，宋心慈被他盯的心煩：“你給我父母捎個信，就說我在外忙案子，一段時間不能回家，讓他們別擔心，還有你快走看著你心煩。”
她揮揮手，眉頭輕蹙，顯然是真的不耐煩見他。
宋闊卻開始發揮臉皮厚的優勢，抖開折扇靠她更近一點：“請你來那日我已托人告知你父母，否則你失蹤這麽多天，你父母怎能不四處尋你？如今我要做的是大事，少些人知道是最好的，尤其是你父親。今天十五，既然你不願意回去陪父母用飯，那便與我一同用飯吧。”
此時已到掌燈時分，屋裏昏暗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門外候著的婢女進屋點燃燭火，宋闊很早便發覺宋心慈不喜黑暗，便在屋裏角角落落都燃起燭火，屋裏頓時如亮如白晝，她仿若剛睡醒一般自榻上起身，直直望向宋闊。
“與你這般心狠手辣的人一同吃飯，我害怕！”
害怕？
宋闊看她起身走開，哪裏有半分害怕的樣子，不由搖頭失笑：“此話怎講？我何時心狠手辣了？”
說話間，一溜手捧紅木漆盤的婢女從院外進來布菜，今日這頓飯是跑不掉的了。
宋心慈也並未避人，直接道：“你當真以為我不知？豆蔻不過是與我多說幾句話，你便讓人殺了她，此事不心狠手辣？”
“豆蔻是誰？”宋闊疑惑反問，“我並不認識豆蔻，又何來殺她一說？”
宋心慈張了張嘴又閉上，這宅院裏婢女眾多，身為大公子，他確實不可能識得全部婢女，可若是沒有他立下的規矩，豆蔻便不會死，即便不是他親自下的命令，他也是罪魁禍首。
婢女們將菜一一擺放好後躬身退出，宋闊笑著邀她一道用飯，這會兒她也有些餓了，邊上婢女斷了漱口水，她洗漱經手後在桌面坐下。
這時一個仆從一溜小跑從院外跑來，卻也只敢站在門口，只等宋闊招手示意他才進門附在宋闊耳邊悄聲說過話後又一溜煙的跑出去。
宋闊拿起邊上的幹凈筷子為宋心慈夾了塊魚肉，又放下筷子看著她道：“方才下人來報說在城外洛河邊發現一具女屍，經辨認該是你方才說的豆蔻，你可願隨我一同去看看？”
宋心慈蹙眉：“城外洛河？她去那裏做什麽？”
宋闊攤開手滿臉無辜，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宋心慈起身便要走，被宋闊攔下：“便是要去，也要吃了飯再去，餓著肚子可不行。”
說起案子，宋心慈便嚴肅了許多，不顧他的阻攔往外走：“去的越晚屍體被破壞的便會越嚴重，線索也會越少，既然你說人不是你殺的，你便同我一道去，殺你的人，這般明目張膽的挑釁，若你置之不理，便是孬種。”
宋闊面上還是那個擅長扮無辜的人，可他芯子裏卻是個心狠手辣的，宋心慈再不能對他好言好語。
宋闊皺起眉頭，滿臉無奈：“你一個千金小姐，怎的說話這般粗俗？去去去，我同你一道去。”
因天色昏黑，洛河邊又出了命案，便沒了人煙，只有大理寺的衙役舉著火把立在河岸邊，火光將周圍照的通亮，宋心慈扒開人群，屍體被放置在河岸上，大理寺仵作正在驗屍。
宋心慈並未上前，倒是邊上站著的宋闊家仆從見了他連忙過來跟前稟報，說人是河裏淹死的，屍體被附近洗衣服的婦人瞧見，目前尚不知人是從哪裏跌入河中淹死。
前些時日的案子都由皇城司查辦，大理寺並未過問，但為著以後行事方便，應淮曾介紹宋心慈與大理寺少卿認識，但這會兒少卿並不在，也就無人識得她了。
仵作驗屍完畢後對站在邊上的衙差道：“死者溺水身亡，口鼻內有大量淡紅色泡沫，腹部隆起該是灌入大量河水所致，掌心和指甲內皆有泥沙水藻，手掌，手臂處有擦傷，該是不慎跌入水中溺亡。”
那仆從一聽是意外，便立刻上前道：“方才小人已經辨認過屍體，正是我們家婢女，如今人已沒了，便讓我們帶回這屍體去吧，她也是個可憐人，自小便沒了爹娘，如今自個兒的命也沒了，就讓我們帶回去入土為安的好。”
仆從說的淒淒慘慘的，順帶還抹了兩把淚，無論那傷心是真是假，都不好再阻止他，更何況這的確是意外溺亡，便也沒什麽好查的。
宋闊再次看向宋心慈，依舊是滿臉無辜，雖未開口，可那表情分明在說：看吧，我真沒讓人殺她，冤枉的很。
宋心慈卻覺得事有蹊蹺，好端端的人怎會突然跌入洛河中淹死？
她看向看仵作詢問：“死亡時間呢？”
“屍僵和屍斑都未出現，屍體尚且柔軟，該是才死不久便被發現的。”仵作說著不由多看了她幾眼，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又記不起來何時見過，也就未吱聲。
此時人群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大理寺少卿謝仲帶著幾個衙役匆忙趕來，進入人群便先看向地上屍體：“死者身份，死亡時間和死因可有確定？”
邊上站著的衙役立刻一一回稟，聽聞死者是宋家婢女，且宋家公子就在，他立刻轉頭去尋，看到宋闊一身質地上好的白色圓領長袍，手握折扇，容貌氣質皆不凡便知他就是宋公子，剛想上前說話，一錯眼又瞧見站在邊上的宋心慈，略顯驚訝的上前。
“宋姑娘，你怎在此？”
宋心慈上前說道：“這死者我認識，是宋公子家的婢女，叫豆蔻，關於這死者究竟是意外溺亡還是被人謀害，我還有些疑惑，不知少卿大人可否容我再次驗屍？”
這話一出，方才覺得她眼熟的仵作立刻便記起她就是皇城司大都督親自任命的那位女仵作，本還因為她要再次驗屍有些惱的情緒立刻消散，眼巴巴的立在一邊想要看看她的驗屍術究竟有沒有傳言的那般神。
“既然宋姑娘有疑慮，那便驗吧！”謝仲自然是信任自家仵作的，但也不敢得罪宋心慈，她雖是仵作，但也是應世子的未來世子妃，還可能是將來的黎王妃，他可得罪不起。
聞言，宋心慈蹲下身體，宋闊與謝仲在旁閑話兩句，便齊齊看向宋心慈。
只見她拿起死者的手捏了捏，又掀開濕淋淋的袖管，指甲和掌心內的確如那仵作所言有泥沙與水藻，但手腕內側皮膚上也有一片細長型擦傷，她又拿起另外一只手查看，亦是在手腕內側發現擦傷。
那仵作見到這傷先是一楞，隨即解釋道：“這應該也是跌入河中掙紮時擦傷的。”
宋心慈並未答言，起身走到死者頭部上方蹲下身體，那仵作見她不說話，便有些心虛，今日是十五，突然出了案子，他接到命令慌忙來驗屍，晚飯都沒來得及用，此時著急驗屍後回家與家人吃團圓飯，這才潦草驗屍，的確並未註意到手腕上的擦傷。
死者頭發被水沖散，濕噠噠的貼在臉頰兩側，宋心慈左右檢查她臉頰，發現鼻子兩側臉頰上同樣有擦傷，傷口裏甚至還有極為細小的沙粒。
她擡頭看向站在邊上的衙役：“你把火把靠近些。”
那衙役立刻彎腰將火把湊近，劈裏啪啦的燃燒聲中，宋心慈又認真檢查她頭部和後脖頸，隨即起身道：“她是被人按壓在水中溺死後再丟入洛河，此案並非意外，而是謀殺。”
謝仲看向先前那仵作，他立刻慌了神，他在大理寺驗屍十餘年，從未出過差錯，此時卻被說驗屍有誤，心中便有些不服氣，卻也不敢太硬氣，只得小聲詢問：“姑娘從何處斷言是謀殺？”
宋心慈看一眼宋闊，隨即又看向那仵作：“方才她手腕內側的擦傷你也瞧見了，那樣大片的擦傷很規整，不可能是落入河中掙紮所致，更像是被人將頭部按壓在水中，雙手在地上摩擦所致，且我方才看死者頭部，後腦處皮膚有大片紅腫出血，該是兇手抓住死者頭發將所致，死者後脖頸兩側有紫紅色瘢痕，該是兇手掐住她脖頸所致，是以，我斷定，死者是被謀殺而非意外。”
那仵作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作答，作為仵作，他自然知曉頭皮上被人抓出來的傷和摔倒的傷大不相同，便是想辯解幾句也無從辯解，只能垂著手站在一邊盡可能的減少存在感。
謝仲盯著那屍體看了一會兒，隨即走到宋心慈身邊小聲探問：“這件案子可與先頭那些案子有關？”
宋心慈搖頭：“目前尚不能確定，但既然是謀殺案便該調查，查出兇手，如今都督不在京內，此案便交由大理寺查辦吧，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少卿大人盡管開口。”
謝仲搓著手有些不太情願：“近來京中不太平，大事小事一堆事，我那邊也積壓不少案子，不若這案子便交由宋姑娘查辦如何？我派些人手給你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他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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