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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調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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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調查(一)

這便要著急毀屍滅跡了嗎?

初次見面,宋心慈原以為許明禮是個顧全大局的慈祥老人,現下看來她還是過於稚嫩,看不清人心,亦過於相信人性。

屍體上的線索並不多,但她尚未細細勘驗,也許還有自己未能發現的線索,便道:“我還尚未開始驗屍,再等等吧!若丞相覺得晦氣可以將屍體移交皇城司。”

那仆從聽宋心慈語氣不對,下意識看向邊上的應淮,滿臉賠笑道:“並非覺得晦氣,十二爺還未回來,屍體是不能移交的,雖說府上是老太爺做主,但還需十二爺點頭才是,那……那姑娘您繼續驗,繼續驗。”

說完,他再次看向應淮,見他並未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一臉尷尬笑容的慢慢後退著一步步出了房門。

宋心慈不懂這些大權在握,高高在上之人的心理,張口欲問又生生忍住了,只默默回去繼續勘驗屍體,同時等待應元應鈞帶消息回來。

屍體已經被放於床榻之上,她記得適才那婢女說近幾日死者身體不舒服,胃口也不好,便伸手輕輕按壓死者腹部,並未察覺到有何不同,便起身去將那婢女喚了進來。

這婢女名叫芝蘭,是和餘氏一同長大的同鄉人,兩人打小關系便好,只是餘氏相貌清麗出眾,而芝蘭就普通很多,餘氏被許子嵐看上收入府中,便將芝蘭一道帶入府中給自己作伴,但因兩人出身低微,在府裏備受冷遇和白眼,無論主子奴才都能踩上兩腳,兩人在這府裏心驚膽戰,如履薄冰。

“你適才說夫人近幾日身體不適,胃口不好,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癥狀?”

芝蘭是餘氏的貼身婢女,對於她的身體狀況自是十分了解:“夫人近半個月來特別嗜睡,胃口不好,常日幹嘔吐酸水,尤其不能聞油膩味道,夫人和奴婢家中窮困,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肚子,時常有胃部不適的毛病,夫人覺得該是老毛病犯了,也未當回事。”

宋心慈眉心卻是緊蹙,聽這癥狀怎的像是有了身孕?

“除此之外,夫人的……呃……”她突然有些卡殼了,夫人稱月經是什麽來著?月事?啊,對了,該是葵水吧!

這麽一停頓,應淮和芝蘭皆是滿臉疑問的看著她等待下文。

“夫人這個月的葵水可有按時?”

這話一出,應淮先是一楞,隨即卻極為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垂下頭,盡可能的裝作沒聽到,而芝蘭亦是紅了臉,頗為尷尬的看應淮一眼,隨即道:“這個月遲了半月有餘。”

“往日裏可正常?”宋心慈連忙追問。

“偶有延遲,但從未延遲這般久的。”芝蘭膝行的向前挪一點點,急忙追問,“姑娘,可是我們夫人的身體出了什麽岔子?”

才問完,她才忽然記起夫人已經死了,出不出岔子都不重要了,這麽一想她又小聲抽泣起來。

宋心慈嘆口氣,心裏亦是沈重幾分:“並非出了岔子,而是夫人有了身孕。”

芝蘭猛然擡頭,眼睛瞪的大大的,淚水大顆大顆滾落:“身孕,夫人……有了身孕?”

這話一出,便是應淮也有些意外,他轉頭看向宋心慈,卻見小姑娘一臉平靜,無論說起葵水亦或是身孕,她都面色如常,倒是與一般女子不同的很。

宋心慈點頭,繼續問:“你是夫人的貼身侍婢,又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她若是有什麽心裏話也定然會與你說,她可有說過什麽?”

芝蘭面露難色,支支吾吾不肯說,夫人已經死了,怎可連她最後的一絲尊嚴也不給呢!

宋心慈身體微微前傾,如此動作可給人施加壓力:“這關乎是否能找到兇手,為你家夫人報仇,不肯說嗎?”

“不……不是,夫人其實並未與奴婢說過什麽,只是她每日獨守這間院落,每日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卻沒有以前快樂,整日郁郁的,只跟奴婢說想念以前的日子。”

整日被鎖在這深宅大院裏,能快樂才怪。

宋心慈依舊不死心的詢問:“你再仔細想想,事無巨細,無論是夫人說過的話,亦或是做過的事,只要你覺得奇怪,都盡數說來。”

應淮將目光投向她,芝蘭頓覺全身冰涼麻木,再不敢有絲毫隱瞞之心,只兀自垂下頭仔細回憶。

片刻後,她突然想起一事連忙說道:“奴婢記起來了,端午時,夫人娘家為夫人和奴婢捎來夫人娘親親手包的粽子,夫人非常高興,那日不僅多吃了些飯食,還在午後要奴婢陪她一起去了花海,夫人早就聽說府上花海極為漂亮,但一直不敢去,看了花海夫人更高興了,便讓奴婢去搬藤椅,想要在花海間曬曬太陽,可奴婢搬了藤椅回來,卻在花海院門口撞見急急忙忙從裏跑出的夫人,夫人滿臉汗水淚水,臉色慘白,奴婢問夫人出了什麽事,她只說身體不適,讓奴婢扶她回去休息。”

宋心慈眉目舒展,果真,她就知道不該一點事未曾發生過,便是連應淮的神色也起了變化。

“那之後呢?你可有再詢問過此事?”

“有的,但是奴婢只要提起花海二字,夫人的臉色就立刻變得煞白,滿臉恐慌,並要求奴婢以後都不許再提花海二字,便是別的侍婢仆從提起,夫人也是害怕驚慌的緊,自那之後夫人再不肯去花海一步,便是十二爺帶她一起,她也是不肯的。”

“當時你們可有遇到其他人?”

“有的,奴婢攙扶夫人自院門走出時恰好遇到二老爺,奴婢記得當時二老爺懷裏還抱著一盆花,想來是要去花海種下的,夫人見了二老爺連忙行禮,還險些摔跤,二老爺便詢問發生了何事,夫人也只說了身體不適,之後遇到的便是幾個侍婢仆從。”

宋心慈與應淮相視一眼,隨即她繼續問:“這件事你們可有告訴十二爺?”

“夫人不讓說,提都不讓提。”芝蘭抹了把腮邊的淚,“那之後夫人還病了一場,夢裏都在說胡話,奴婢只聽到夫人說什麽不要。”

如此說來,那日餘氏在花海定然是遭到了府中某人的欺辱,且被威脅,以至於她不敢對任何人提起,那之後該是更是出遠門了。

得到芝蘭的肯定後,她便暫且先放下這個問題,轉而問起別的:“這院中除你之外,可還有其他侍婢仆從?”

“有的。”他們因夫人性子柔善,常日偷懶耍滑,今日午後這院中便只有我……奴婢一人守著。”

“去把他們盡數叫進來,我有話要問。”

“是。”

待芝蘭出去,宋心慈轉頭看向應淮:“你可有什麽想法?”

“端午那日餘氏定然是遭到府中某人的欺負,且這人的身份地位不低,以至於讓她連自己夫君都不敢提起,而這人很有可能就是殺害餘氏的兇手。”應淮道。

“沒錯,可那時距離現在已然過去一個多月,兇手為何要現在突然殺了她?以芝蘭對餘氏的描述來看,她的性子不會是敢把這事抖出去的,若那人當真怕她說出去,早些殺掉豈不是更好?”宋心慈眉心再次緊蹙。

這時,應鈞忽然從外面跑進來,進門便迫不及待道:“都督,血衣找到了。”

宋心慈一下站起身,並未想到會這麽快找到:“在哪裏?”

“在花海,兇手似乎並未刻意隱藏,只隨意丟棄。”

花海面積非常大,雖不至於一眼望不到頭,隨意丟棄一件血衣,想要找到也並非易事,就是藏個幾十個人也都不是問題。

這花海雖漂亮,但也著實是個十分危險之地。

隨應淮和宋心慈去花海的路上,應鈞告訴他們是二老爺在巡視花海時找到的血衣,找到後無人敢動,只讓他前來回稟。

幾人腳步極快,到花海時宋心慈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只見花海間站著十數人,而這十數人皆向他們投來註目禮,因這裏花的種植以花株高低從後往前排,越是靠後花株便越高,以至於遠處的人只能瞧見上半身,宋心慈十分肯定,若這些人全部蹲在花間,她是一個也看不到的,這麽多人隱藏於此處,難怪先前她來時會察覺有目光盯著自己。

應淮見她楞在原地,回身叫她跟上。

宋心慈緩步跟上,慢慢的嘴角溢出笑容,既然這花海間可以藏匿這麽多人,端午那日餘氏究竟遭遇了何事定然有人看見,總不能那日這花海間恰好一人都沒有吧!

這麽一想,她心裏便覺輕松一些,腳步也便輕快了,小跑著趕上應淮,低聲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

這花海遠看只能看出各色花朵整齊且規律的排布,其實這些花都是一排排分開的,每一排之間都會相隔半米的距離,以便花農照顧料理,而那血衣便被丟在第四排花的根莖上,這一排種的是黃色的長的類似菊花的花,也不知是什麽品種,總之是宋心慈從未見過,這花開的正艷。

血衣是一件深灰色外袍,胸前衣襟上有大片血跡,與宋心慈之前猜測並無出入,有了這件血衣,她便可以大致判斷兇手身高,如此便可排除一部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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