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武將軍府中，趙破軍正愁著不知該如何面對錢蠻蠻</p>

當皇上在朝上提及納魏婀娜為如夫人這件事時，他雖然當面婉拒了，可他很清楚皇上必須賣這個人情給長明侯他知道皇上最後一定會恩威並施的要求他委屈為主，可錢蠻蠻怎可能願意呢？</p>

雖然錢蠻蠻從沒提過，但他從別處得知當初害她在展秀上出糗的就是魏婀娜，再加上魏出鋒又是害死季如歌爺爺的兇手……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哪肯跟魏婀娜共事一夫</p>

其實別說錢蠻蠻願不願意，他自己根本沒打算納妾，更甭說是魏婀娜那樣的女子了</p>

可是皇權在上，他拒絕得了第一次，難保也能順利拒絕第二次啊，唉……</p>

站在娘親孫吟香的畫像前，趙破軍無奈的嘆了口氣，喃喃道：“娘，你可得幫幫孩兒呀”</p>

才說完，他聽見身後傳來父親的聲音</p>

“原來是你在這兒”</p>

趙破軍回過頭，神情一凝，“我立刻就出去”</p>

娘親的畫像是擺在他爹的院落裏，有時他會進來看看，但通常都是挑他爹不在的時候</p>

正當他要離開之際，趙儒元又開口了</p>

“聽說長明侯向皇上請求賜婚，要你納魏婀娜為妾室？”</p>

趙破軍神情冷淡的回道：“我以為爹已經什麽都不管也不在乎了”</p>

自從娘親過世後，父親陸續納了三個妾，府中也常有一些歌妓、寡婦或是奇奇怪怪的女人走動，對此，他非常反感也不諒解</p>

他對那些女人從沒給過好臉色，因為她們老是在府裏幹些勾心鬥角的勾當，拉幫結黨只為爭寵，搞得府裏烏煙瘴氣，可他爹總是置身事外，仿佛這些事都與他無事</p>

“長明侯對皇家有功亦有恩，恐怕魏婀娜這個如夫人，你是納定了”趙儒元睇著兒子，“怎麽，你不樂意？”</p>

“是不樂意”趙破軍回得直接</p>

趙儒元淡淡地道：“魏婀娜長得國色天香，比起錢蠻蠻，應也不遜色，你有什麽不樂意的？”</p>

“就算她是仙女下凡，我也不樂意”趙破軍直視著父親，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我跟爹不同，心愛的女人只要有一個就夠了”</p>

趙儒元沈默了一下，才幽幽地道：“你娘在的時候，我也只有她一個，可惜……她死了”</p>

“娘走了，爹或許需要陪伴，但不需要這麽多陪伴”趙破軍神情一凝，“爹，有件事我說在前頭，蠻蠻是個聰明能幹的女子，她嫁進趙家後，中饋便是由她來掌，她不是個糊裏糊塗的人，到時三位姨娘可得擔待點”</p>

趙儒元當然聽出兒子的意思，說擔待還是客氣了，壓根就是在暗示三位姨娘皮可得繃緊一點，不過他倒也不以為忤，淡淡一笑，“錢八達的女兒呀……我可期待著呢”語罷，他看了一眼墻上妻子的畫像，眼底閃過一抹深沈的憂傷，接著他腳跟一旋，早兒子一步走了出去</p>

下朝後，皇上召見趙破軍</p>

趙破軍心知必是為了納魏婀娜為妾之事，不免覺得煩躁</p>

前往顯仁宮的途中，遇上了秦國公左城仲</p>

看見趙破軍，左城仲熱絡的打招呼，“趙大人，好久不見了”</p>

“秦國公，別來無恙？”趙破軍向來覺得左氏一族陰沈神秘，並不喜歡他們</p>

“托福”左城仲笑視著他，“趙大人高升，又與錢大人的千金婚配，左某未能及時祝賀，不如擇日讓我擺幾桌酒菜為你……”</p>

“不勞煩秦國公了”趙破軍淡淡一笑，婉拒了，“對趙某來說，坐上兵部尚書的位置不是什麽高升，只是一個職銜，跟從前一樣，都是為皇上效力罷了”</p>

“趙大人真是忠肝義膽，難怪錢大人跟長明侯都爭著把他們的女兒及孫女嫁給你”左城仲說，“能一次得到兩位美嬌娘，趙大人真是令人羨慕”</p>

趙破軍濃眉一揪，神情凝肅，不發一語</p>

這時，左城仲身邊一名面無表情的黑衣男子低聲提醒，“主子，咱們還有事……”</p>

“也是”左城仲點頭，“趙大人，左某還有事，先告辭了”</p>

“請便”趙破軍不冷不熱地回道</p>

兩人客套的道別後，趙破軍立刻前往禦書房，他一走進去，皇上便要他將門帶上</p>

“你方才可遇到秦國公了？”皇上問</p>

“是”趙破軍說，“皇上今天召見微臣，應該不是為了此事”</p>

皇上想了一下，道：“這事，朕也想跟你商量商量，不過主要還是另一件事，就是……”</p>

“皇上要跟微臣商量納魏婀娜為妾之事？”趙破軍的表情深沈</p>

皇上先是一嘆，然後點頭，“趙卿，這事你得答應朕”</p>

“感情之事，豈可勉強？”趙破軍反問</p>

“長明侯在朝上提出婚配之事，若朕無法如他所願，便是讓他顏面盡失”皇上又是一嘆，“長明侯是先皇寵臣，朕得顧慮到他的……”</p>

“皇上，”趙破軍鬥膽打斷了他，“蠻蠻兩年多前在展秀出糗，雖無實證，但應該就是魏婀娜所害，皇上要蠻蠻答應臣納魏婀娜為妾，她如何甘心？”</p>

皇上眉心一皺，顯得相當苦惱，“這個……朕也明白，不過左城仲跟魏奇這老狐貍過從甚密這件事，讓朕感到不安……”</p>

聞言，趙破軍微頓，“皇上，發生何事？”</p>

“方才左城仲向朕奏請回京養病”皇上面帶憂色，“你該知道當初朕為何賜他秦州為領地吧？”</p>

趙破軍心頭一震左城仲是太後左氏的親弟弟，屬地在秦州，一年進京的次數不及三次，而皇上是太妃所生，並非太後左氏親出，因此與左氏一族不算熟絡</p>

左城仲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先皇在位時，他在京城便不斷擴展人脈，拉攏各方勢力，且因太後無子，對於秦家子弟特別照應，左家在朝中地位不低</p>

皇上顧忌左城仲在京中的勢力，於是賜領地給他，封為秦國公，這幾年來，左城仲始終安分的待在秦州，如今卻突然說要回京養病，恐怕事不單純</p>

“皇上允了？”趙破軍問</p>

“朕能不允嗎？”皇上蹙眉一嘆，“朕擔心他在京城坐大，你得替朕提防著他”</p>

“臣明白”趙破軍恭敬一揖</p>

皇上續道：“左城仲與魏奇十分要好，若他們結盟，朕恐怕會是後患，所以才希望你納魏婀娜為妾以制衡魏奇”</p>

聞言，趙破軍面露難色“皇上，這事若在臣未與蠻蠻訂親前，臣必當答應，絕無二話，但是如今臣已與蠻</p>

蠻訂親，不想讓她受委屈”</p>

“她是聰明人，應該明白這是不得已的”皇上道</p>

“她當然明白，但明白跟接受是兩件事”趙破軍語氣堅定，“此事，恕微臣難以從命”</p>

“若朕堅持呢？”皇上目光一凝，直視著他</p>

趙破軍回望著皇上，態度毫不動搖</p>

皇上敗下陣來，困擾地道：“趙卿呀，你真要教朕為難？朕可是答應魏奇會力促這樁婚事啊”</p>

“皇上……”</p>

“罷了”皇上揮揮手打斷了他，“這事，朕想辦法先拖著，待你跟錢大人的千金完婚後，你再慢慢跟她商量”</p>

趙破軍神情凝重，未再多說</p>

酒肆，醉貓</p>

醉貓本來不叫醉貓，而叫京華，是錢家開了二十年之久的酒肆錢蠻蠻開始打理生意後，覺得京華這名字太古板，毫無新意，於是將其更名為醉貓，並重新裝潢</p>

她將二十一世紀的Longbar整個拷貝到古代以經營醉貓，因為不曾見過，所以在京城造成了轟動，是許多京城名流及貴公子流連忘返之地</p>

彼慮錢蠻蠻仍是未嫁的閨女，趙破軍從沒約她在這兒碰面，可今天他想喝酒放松一下，於是錢蠻蠻二度女扮男裝，陪著他到醉貓一游</p>

進到醉貓，她讓掌櫃覓了個隱密的座位坐下，吩咐掌櫃備上店裏最招牌的酒跟菜色她看得出來趙破軍十分郁悶，想必是為了魏婀娜之事</p>

店裏燈光幽暗，兩人坐定，錢蠻蠻便擠到他身邊</p>

趙破軍微怔，“你幹麽，別坐這麽近，你可是未嫁的……”</p>

“我現在是個少男呢”她咧嘴一笑</p>

他濃眉一蹙，一本正經地道：“這更糟，別人見了，以為我有斷袖之癖”</p>

錢蠻蠻輕啐一記，一臉不以為然，“怕什麽？”</p>

趙破軍輕輕將她推開，“大庭廣眾的，還是安分一點”</p>

面對著一絲不茍的古板男，她莫可奈何，“真可惜，看你心情不好，我本來想親親你的呢”</p>

聞言，他臉一熱，有點靦眺，卻又露出遺憾的表情她是個熱情又率真的姑娘，他們第一次親吻還是她主動的，可他一點都不厭惡，反倒很喜歡</p>

“你是不是因為魏婀娜的事而心情不好？”她問</p>

“難道你不擔心？”他無意識的一嘆，“雖然我已經明白的拒絕皇上了，但皇上似乎沒打消這個念頭”</p>

“聖命難違，你煩惱也是必然的”錢蠻蠻扁扁嘴，閑閑地說</p>

趙破軍睇著她，一臉狐疑，“怎麽我覺得你好像沒我這麽擔心”</p>

“擔心有何用？得想辦法解決呀”她說著，夾了一口肉往嘴裏放</p>

“解決？”他疑惑的看著她，“如何解決？”</p>

“其實……”錢蠻蠻突然一臉神秘，露出詭異高深的笑意，“我已經有想法了”</p>

趙破軍急切的道，“什麽方法，快說啊！”</p>

她挑挑眉，故意賣起關子，“你等著瞧吧！”說著，她眼中閃動異彩，即使在幽暗裏仍可看見她眼底的光芒</p>

“不能現在告訴我？”他性急，等不了</p>

她堅定的搖搖頭，“現在告訴你，就沒有驚喜了”</p>

他無奈的微皺起眉頭，“我不需要驚喜，只想盡早放下心中大石”</p>

錢蠻蠻調皮的對他扮了個鬼臉，“我為什麽要便宜你啊？”</p>

看著磨死人不償命的她，趙破軍啼笑皆非突然，眼尾餘光一瞥，他看見了兩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倏地他神情一凝，不動聲色的微微低下頭</p>

見狀，錢蠻蠻也瞬間提高警覺，“怎麽了？”</p>

“方才進來的那兩個男人，”他壓低聲音道：“一個是秦國公的隨侍，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在顯仁宮見過他一面，另一個人是江山河的舊部屬段剛”</p>

錢蠻蠻聽她爹說過左城仲是個城府極深、深具野心的人，為此，皇上還將他送到秦州去，他的人馬怎會跟江山河的昔日部屬有往來？而且是約在這種地方？</p>

“江山河畏罪自殺還是個未解的謎團，如今左城仲的人又跟段剛接觸，我總覺得事有蹊蹺”趙破軍說</p>

“嗯，我也覺得有鬼”錢蠻蠻也學他壓低嗓音，“他們或許還會再來，我派人探探他們”</p>

他點頭，“嗯”</p>

就快要嫁作人婦的錢蠻蠻報名了今年的“東陽展秀”，此事引起很多人的討論，就連錢家自家人都感到不解</p>

趙破軍當然也疑惑，也問過她為何要這麽做，她給了他一個一聽就知道是在敷衍的回答，可他對她向來采取“野放”政策，只要確定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他並沒有太多意見</p>

錢蠻蠻決定在展秀上重新跳一次“嫦娥下凡”這支舞，為此還特地訂做了一套漂亮的服裝</p>

這天，她到城南的“花想容”試穿她訂制的舞衣，沒想到居然遇到也來試裝的魏婀娜</p>

“錢蠻蠻，聽說你要參加今年的展秀？”魏婀娜冷嘲熱諷，“你丟的臉還不夠嗎？”</p>

錢蠻蠻不生氣，笑笑地回道：“在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p>

見她對自己的譏刺不痛不癢，魏婀娜反倒惱了，“你真是太不知羞恥了，都已經要嫁作人婦，居然還參加展秀，趙大人娶到你這種女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p>

錢蠻蠻掩嘴笑了，“但你為了嫁給那倒了八輩子黴的男人，還動用祖父的關系向皇上施壓討人情，不是嗎？”</p>

“你！”魏婀娜想嘲諷她不成，還被反將一軍，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p>

“魏婀娜，”錢蠻蠻氣定神閑，“你知道趙破軍拒絕納你為妾嗎？”</p>

魏婀娜難掩震驚，“他、他如何拒絕得了皇上？”</p>

“他是拒絕不了”錢蠻蠻挑眉一笑，“所以我也認了，就讓你嫁進趙家常他的妾室吧”</p>

魏婀娜唇角一撇，有幾分得意</p>

錢蠻蠻緊接著又說：“不過你得小心，我這個正室可不會讓你太舒服”</p>

“錢蠻蠻，你……”魏婀娜氣得臉都綠了</p>

錢蠻蠻不理她，徑自轉身走進穿衣間，換下舞衣後，她將舞衣交給花想容店主的千金楚湄“楚姑娘，最後的修改就麻煩你了”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p>

魏婀娜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眼底迸出仇恨的銳芒“錢蠻蠻，咱們走著瞧！”</p>

她咬牙切齒的說完，轉身瞪視著楚湄</p>

楚湄怯怯地低喚，“婀娜……”</p>

“楚湄，”魏婀娜唇角一掀，冷笑道：“你知道該怎麽做吧？”</p>

楚湄望著她，微微皺起眉頭，怯懦的點點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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