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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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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十八歲遇到傻狗之前,鄔聲的人生是被人厭惡、被人排擠、被人掠奪。

沒有誰生下來就會認命的,但十八年的時光,足夠鄔聲接受現實。

這世界就是這樣,不會變的,活下去就很好了。

他離群索居,每天除了絞盡腦汁地想著要怎樣維持生計,其他的事一概不想。很多時候,幾個月都不會和人說話。比起人,狀態更像一只居住在叢林裏的野獸。

野獸都可能有伴兒,鄔聲總是一個人。

他掌握了自己這種被同族不容的人在萬花國的生存之道,他只需要居住在族群的邊緣,不和族群產生太強的聯系,只在必要時,交換一些物資。

交換物資的過程有多艱難暫且不提,這過程中鄔聲也認識了一些人,但都不是朋友。這些人也許這次會因為有利可圖,會去幫他倒賣一些東西,下一次就會因為他人許之重利,轉過頭來,幫人要他的命。和他們打交道時,鄔聲充滿防備。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有一個朋友。哪怕對方只陪伴了他短短十一個月,這十一個月也足以改變許多。

撿到傻狗前一晚,是萬花國的青招節。

青招節是萬花國除了春節以外最盛大的節日,這一晚人人都要戴上面具或者冪籬,逛街猜謎賞月。

每年的青招節,鄔聲都會下山,混進人流當中,有了冪籬的遮擋,無人知他容顏醜陋,他終於在人群中獲得了任意行動的自由,這一年也不例外。

那一夜,他第一次嘗到被人追捧的滋味,他幫財主家的孩子謄抄書籍時,背過了所有的詩句,沒有一條對聯能難得住他。

這是縱情恣意的一夜,也是紙醉金迷的一夜,有人千金一擲,只為求鄔聲一句詩句,這讓鄔聲有些飄飄然。

他以為自己得到了認可,既然他們認可他的才華,那等他揭下面具將臉露出,也許他們依舊會把他當朋友。

可等到太陽升起,夜裏那些與他把酒言歡的那些人卻紛紛露出恐懼厭惡的表情。

沒有人願意和他做朋友。

那一刻,鄔聲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

一個時辰之後,他在亂棍之下,救下傻狗。

那之後,鄔聲度過了人生中最不可思議的十一個月。

他依舊被厭惡、被排擠、被掠奪,但因為有了一個珍貴的朋友,身上的戾氣好像逐漸變少了。

像一株在陰暗角落裏茍且偷生的植物,本該以枯萎的姿態活下去,卻因為光的闖入,第一次學會發芽抽條。

鄔聲曾經很抗拒這個過程,後來又懷念這個過程。

如果沒有那十一月,剛到藍星的他面對著更友好的藍星居民,一定無所適從,甚至可能直接當成敵人對待,不知道得惹出多少麻煩。

也不會和小茂好好交流,不會和謝知斐坐在這裏,成為朋友。

鄔聲道:“謝老師說的話我都記下來了,您真的很貼心。”

得到這樣的評價,謝知斐談不上開心也談不上不開心,只是先糾正了鄔聲話裏的一個說法:“別再叫‘您’了,朋友之間不用這麽客氣。”

“您”來“您”去的,謝知斐總擔心鄔聲叫著叫著,潛意識裏會覺得他老了。

“那叫什麽?哥?”

謝知斐:“……”

謝知斐深吸了一口氣,踩在油門上的腳差點踩下去,索性及時反應過來,懸崖勒馬。

對謝知斐來說,完全拋掉“傻狗”這個身份,重新以“謝知斐”這個身份認識鄔聲,並不是什麽難事。

難的是忘掉在萬花國發生的一切。

他曾經和鄔聲肌膚相親,該看過的都看過,夜裏也曾經滾進一個被窩——鄔聲在這一方面防備心極低,謝知斐自認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發現這一點只會加以利用。

這些事,謝知斐從來沒有後悔過。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哪怕再重來一次,該做的還是會做,只是後果也得承擔著。

他以為自己和鄔聲會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畢竟在萬花國裏,鄔聲除了選他,也不能去選別人,想選別人他也不讓,可他沒料到,自己會突然穿回藍星。

腦海裏的這些記憶並沒有因為五年的時光而褪色,反倒因為五年間頻繁的回想更加清晰。

這給現在的謝知斐在鄔聲面前刻意扮演一個公司前輩、扮演一個友善的朋友提高了不少難度。

聽著鄔聲的那聲哥,謝知斐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撇開眼不去看鄔聲,對鄔聲說道:“正常叫‘你’就好。”

現在先別叫什麽哥哥。

他演技再好也是人,也會有演砸的時候。

之後這一路,謝知斐都不太敢看鄔聲。

等到了知言娛樂的演練室,他和鄔聲一起,簡單將鄔聲明天要演的戲排練了兩遍。

謝知斐給到鄔聲的練習方法非常簡單粗暴。

他不指望鄔聲能在一時半會之內就將觀念轉變過來,不強求鄔聲能夠完全理解沈驚淙這個人物的行事邏輯。

實際上哪怕鄔聲只是站在那語氣蒼白地念幾句臺詞,容貌足夠掩蓋所有演技上的不足。

但謝知斐知道鄔聲不止能做到這些,而他需要做的只是要先向鄔聲表演一遍。

哪怕鄔聲不能理解沈驚淙這個人物的行事邏輯,以他那超強的學習能力和模仿能力,能模仿他就夠了。

他和鄔聲在一起生活了十一個月,他很了解鄔聲的優點。

鄔聲並不知道謝知斐先演一遍是為了給他做示範,但他確實因此學到了不少東西。

謝知斐眼角眉梢裏的表情轉換得很快,從高高在上的不屑,到含著慍怒與嘲諷的輕笑,再到嘴巴上悵惘嘆著氣、眼裏卻是威脅的涼意……這些表情,之前從來沒有出現在鄔聲的臉上過,鄔聲在萬花國的大多數時間總是冷著一張臉,畢竟他也不經常和人聊天互動,謝知斐每一個表情都值得鄔聲放在心裏好好琢磨。

只是,謝知斐有幾個短暫的表情瞬間,讓鄔聲心裏面那種熟悉感變得更強了。

鄔聲覺得,謝知斐和傻狗好像長了一雙很像的眼睛,至少長了對相似的瞳仁,連瞳色都一致,只是謝知斐的眼睛目光要沈穩安靜得多,可當謝知斐剛剛向他表演不屑與嘲諷時,那種對命運置之不理的輕狂與傻狗簡直如出一轍。

鄔聲忽然有些發怔,謝知斐打斷了他的出神:“你來試試吧。”

鄔聲回神。

他清了清嗓子:“聽說……你是蕭和光的朋友?”

說這句話時,沈驚淙的語氣是不屑的。

他見識到了自己弟弟的朋友究竟是什麽人,裝得人模狗樣,實際上草包一個,見到他就打怵,慫貨。

說著話的同時,鄔聲擡眼掠過謝知斐——他們早就說好的,在排練時,謝知斐要幫忙演對手戲。

鄔聲語氣不屑,眼裏也多了點高傲,但和謝知斐表現出的高傲不屑不同,他那閑閑瞥過去的一眼,目光裏像是有小鉤子,眼角眉梢都是風情,勾得謝知斐心裏發癢發毛。

他想起來自己在萬花國最初遇到鄔聲時,在最一開始鄔聲生氣喊他“傻狗”時,他與此刻也是一樣的心情。

那時候他就在想,救他的人怎麽這麽壞的脾氣。

真讓人想占為己有。

救他、壞脾氣都與他想將他占為己有之間毫無因果關系,但他就是想占為己有。

謝知斐用強壯鎮定的聲音接道:“是,我是他的朋友。”

“那你可知道要怎樣與他當朋友?”

“我該教一教你,怎樣才算當朋友。”

鄔聲將臺詞念完,立馬從表演狀態裏脫離出來,問謝知斐:“謝老師,我剛剛表現得怎麽樣?”

“很好。”謝知斐卻一副還在戲中的樣子,他的喉嚨有些幹澀,還想再說什麽,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掌聲。

演練室的門被人推開,鄔聲擡眼望去,見是成邵寧和另外一個陌生的女性一起從外面一起走進來。

“你們在這裏排戲嗎?”成邵寧說,“剛剛我和我經紀人在外面聽到你們的聲音了,鄔聲,臺詞說的好棒!”

鄔聲道:“真的嗎?”

“我成邵寧從來不說假話。”成邵寧說著看向謝知斐,悄聲問道,“《與君》的劇本你真的接了?什麽角色?”

“和他搭檔的角色。”謝知斐看向鄔聲。

“怪不得會在公司見到你。”成邵寧道,“因為要陪聲聲排練,所以才選擇在公司這邊吧?誒,以後你們再排練能提前通知我一聲嗎?我想來觀摩觀摩。”

成邵寧記得謝知斐之前並不喜歡到知言娛樂來,要麽窩在他在湖邊的小木屋裏,要麽去馬場騎馬,要麽就是去參加一些一旦出事就一定能減少地球人口負荷的極限運動,他還從來沒在知言娛樂這碰到過謝知斐。

聲聲……謝知斐聞言眉頭便皺了起來。

成邵寧看到謝知斐這種表情,就知道此事求他沒戲,他立馬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鄔聲,“聲聲,你能通知我嗎?我想來觀摩觀摩,學習學習。”

成邵寧這種心境鄔聲十分能共情,但鄔聲實在是不太清楚藍星的人情世故方面,他就看向謝知斐。

“觀摩這個沒有用處。”謝知斐道,“而且聲聲和我之後不一定在這裏排練。”

聲聲……這次換鄔聲詫異看向謝知斐,聲聲這個稱呼對他來說也有些過分親昵了。

成邵寧:“那去哪兒排練?”

謝知斐道:“沒定。”

“那好吧。”成邵寧頗覺掃興,一轉眼瞄到鄔聲的劇本,成邵寧又提起幾分興趣來,“對了,聽說劇裏有個角色重新招演員了,你們說,我能不能去試鏡?我看了拍攝時間表,到時候我在天極詭事錄的戲已經拍完了,不會軋戲。”

“那就行。”

鄔聲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聊天,忽然之間就比較出了謝知斐對他和對成邵寧的不同。

謝知斐和成邵寧說話時,句子很短,很簡潔。

也許是看他是什麽都不懂的新人,才會解釋這麽多吧。

鄔聲又一次感受到了學習的緊迫。

晚上睡覺之前,他在日記本上記錄了一下今天的日常,把他對謝知斐的觀察也一並記錄在了裏面。

婁金良導演告訴鄔聲,如果想要做一個好演員,一定要具備良好的觀察能力。

觀察世界,觀察自己,觀察他人。

觀察世界和觀察他人鄔聲都能做到,觀察自己尚且有些艱難,鄔聲不覺得他有什麽值得觀察的地方。

記好日記,標好日期,鬼使神差的,鄔聲又寫下了一句話。

他很期待明天和謝知斐的見面。

之後鄔聲便一直在想沈驚淙這個角色。

另一邊,離開知言娛樂後。

謝知斐驅車回到了老宅。

他進了客廳,先和坐在客廳裏的父母打了聲招呼,然後就走上了二樓房間。

再出現在一樓客廳,謝知斐的手裏多了一個墨綠色的筆記本。

“這不是你寫的劇本嗎?”謝母看到了謝知斐手裏拿的東西,輕輕擡眼,問道,“終於想通了想發表了?”

“不。”謝知斐晃了晃手裏的東西,“今晚過後,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這個本子。”

謝母不明所以,等謝知斐走後,看了一眼謝父:“這孩子怎麽還是這麽奇怪?”

她不知道謝知斐那個本子上具體寫了什麽,之前她偶然撞見過一眼,只看到了一段內容。

謝母記性好,她還能記得大概的內容:

[惡煞圖的收益可觀,一個攤位一年能收十兩銀子,我覺得他也可以畫惡煞圖賺錢,但又怕他畫多以我為原型的惡煞圖之後也覺得我像惡煞,害怕上我。可恨的是他並不想花我的錢,談錢真的好傷感情,很傷害我的感情,他要是不想要我的錢,什麽時候才會想要我的人,在這裏我唯一的優點就是有錢了]

從計量單位和用詞來看,這一看就是虛構類小說的橋段,寫的還挺有意思的,這個主視角的“我”腦回路也很不一般。

當時謝母還以為謝知斐是做演員做得沒有新鮮感,想轉型做幕後,後面一直沒聽到謝知斐做編劇的意思,現在這聽起來,謝知斐是打算完全放棄了?

謝父一臉嚴肅:“他只要別再去參加那些危險的活動,正常一點,我對他就沒有其他的要求。”

暗沈如墨的夜色中,謝知斐拿著手電筒往人工湖邊走去。

來到那間小木屋之後,他彎腰走進去,將一塊木板的釘子敲松,讓木板翹起來,將手中這本墨綠色的筆記本放了進去。

從萬花國回到藍星之後,謝知斐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接受了自己穿回藍星的事實。

他嘗試過各種可能能讓他穿回去的方法,無果。

那之後,謝知斐開始寫回憶錄。

他怕時日一久,自己的回憶出錯,他要讓自己在記憶最清楚的時候將所有事都記下來,以後哪怕忘了,也能繼續翻看。

但現在他不需要這個筆記本了。

可以藏起來,不用再見天日。

就如同“傻狗”這個身份。

……

次日,鄔聲醒了個大早。

他依舊保持著早起就要去樓下垃圾桶巡視一遍,撿點紙殼子回來的習慣,現在他房間裏的紙殼子已經堆了老高,鄔聲打算,要麽為了這些紙殼子搬個家,要麽可以賣掉換錢了。

謝知斐送的開機禮物為他節省了很大一筆開支,他讓小茂幫他的手機裏購買了很多課程,亂七八糟方方面面的都有。手機是一個很好的學習工具,得到手機的鄔聲如獲至寶,他覺得他也很快能成為像小茂一樣,每天使用手機超過6小時的沖浪王者了。

不過,鄔聲的手機上,下載最多的,還是關於謝知斐的視頻。

他讓小茂幫忙找到了謝知斐獲獎的那幾部電影,打算一部部看完。

一些關於謝知斐的訪談視頻,鄔聲也下載了下來。

除了謝知斐以外,還有一些其他拿過獎的演員的作品,但鄔聲還是打算優先看謝知斐的。

和謝知斐的合作可能只有《與君》這一次,那之後可能他就沒有太多能和謝知斐接觸到的機會了。

鄔聲打算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了解一下謝知斐這個人,問最多的問題,學到最多的東西。

他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九點半鬧鐘響起,鄔聲出門,偶遇在附近辦事的謝知斐,搭謝知斐的順風車,十點半到達片場。

在片場遇到小茂時,小茂正和導演聊天,見謝知斐和鄔聲一起出現,小茂感覺有哪裏不對,但沒有多想。

今天鄔聲第一次拍戲,小茂擔心鄔聲因為是新人發揮不好,特意提前來到劇組,發揮自己期末周舔老師的實力,開始舔婁金良。

他不是空著手來的,他還帶了個加腸加蛋加雞柳的豪華版煎餅果子!豆漿也帶的五谷現磨的!他宿舍裏那三個兒子讓他帶早餐可都沒有這個待遇。

“沒有什麽是婁導救不了的。等後面要是有什麽問題,能救一救,就救一救嗷。”小茂將豆漿和煎餅果子鄭重捧給婁金良。

婁金良還真沒吃早餐,收下小茂的豆漿和煎餅果子,還真就和小茂聊上了:“能有什麽問題?”

“有婁導在,那必然是沒有問題!”

婁金良看了小茂兩眼,說道:“你看起來面嫩,不夠有威嚴,我像你一樣剛畢業時也這樣,壓不住場子。”

“那怎麽辦?”小茂也覺得自己壓不住場子,不管是平時和列表裏的經紀人老師聊天,還是和其他藝人的經紀人接觸,小茂都能感受到那種氣場的差距。

“多熬夜,多生氣。”

見鄔聲站在一旁聽得認真,婁金良道:“鄔聲你別聽我這句,這句對你沒用。”

鄔聲點點頭。

對他確實沒用,萬花國的變美寶典裏也有一條是多熬夜,眼底可臥黑蠶,鄔聲醜得睡不著覺,結果還是沒能給眼底養出黑蠶。

謝知斐在一旁看見鄔聲這正經八百點頭的樣子,雖然不知道鄔聲心裏具體在想什麽,但大概也能猜到會是什麽狀況。

他當時在萬花國裏,給鄔聲講美人眉,講桃容紋,問鄔聲漂亮不漂亮時,鄔聲也總是露出差不多的表情。

不能再讓鄔聲腦海裏這套思維模式再深化下去了。

他下意識想直接攬過鄔聲的肩,將鄔聲帶到別處去,胳膊剛擡起來就意識到什麽,換成了用手輕輕拍了拍鄔聲肩頭的動作。

“去做妝造吧。”謝知斐道。

鄔聲立馬跟了上去。

看著鄔聲和謝知斐離開,婁金良對小茂說道:“你剛剛說那麽多,是怕鄔聲拍的時候NG太多次吧。”

“被您發現了。”小茂嘿嘿笑道,“我們鄔聲是新人嘛,可能會犯點錯,導演多擔待一下,如果出現問題,他很快就能改正的。”

婁金良道:“只要最終的拍攝效果好,多NG幾次是沒問題的,而且我對鄔聲要求不高,能完整念下臺詞來就行,你放心吧,對著他那張臉,我不舍得罵的。”

婁金良說著,嘆了一口氣,他的要求倒是也不想這麽低,實在是這個行業從業者的素質已經沒眼看了,說臺詞時念數字來糊弄的都有,能不能完整把一句臺詞念完還真能成為一條篩選標準。

半小時之後,鄔聲做好妝造出來。

劇組裏不少人是第一次見到他做好妝造之後的樣子,一時間但凡有空的都圍繞到了拍攝場地周圍。

剛剛演完一場的符彭陽也站在婁金良身邊,他又一次發出感嘆:“導演,您可真是好恨的心啊,你找他來演我的宿敵,到時候演打戲,我真的下不去手啊。”

“想什麽呢?你打戲又不漂亮,鄔聲也不一定能演,我打算你們的打戲都用替身。”

符彭陽撇撇嘴:“我打戲不夠漂亮,但我可以吃苦,導演你找個武指來指導我唄,拍武俠不演打戲有什麽意思。”

“噓,不聊了。”婁金良揚聲:“各組準備——action!”

搭建好的攝影棚裏,攝像頭轉到演員身上。

扮演蕭和光好友的特約演員專心致志地逗弄著蛐蛐,這時候一柄劍忽然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攝影師運鏡過去,去拍鄔聲的臉。

坐在小馬紮上看到攝影機的婁金良微微一楞。

鄔聲已經找到入戲的方法了,在昨天謝知斐和他對戲時找到的。

謝知斐總是讓他想到傻狗。

他沒有親人,可他有過朋友,朋友在他心裏的分量遠比親人要重。

若是他的小友在離開他之後,找了一個這種在他危難之際落井下石的人當朋友,鄔聲定然要想這個辦法教訓這個所謂“朋友”。

這樣想著,那一雙琉璃色的瞳仁涼得猶如飛入天山雪,帶有無限諷意與些許占有欲的聲音同時響起:“聽說……你是蕭和光的朋友?”

……

一場戲下來,婁金良的表情由微楞轉為大笑:“好好好。”

這場戲算是給他拍放心了。

演的好與演不好在婁金良這一向是兩個待遇,婁金良絲毫不顧形象,拍著腿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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