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待產將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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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待產將近
“首輔大人, 你若要這樣說，也很對。”韓殊突然陰陰的笑了起來，“果然什麽都瞞不得首輔大人。”
“這還用瞞？你和皇太後娘娘的小心思有幾分不知？”楚卓這回沒有笑，“皇太後娘娘她被天下萬民奉養, 當好她的皇太後足矣。”
韓殊聞言雙目裏浮出一抹不耐煩的氣息, 冷笑：“皇太後娘娘自然也會當好她的皇太後, 並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是眼下孩子還小, 並不能掌控那些奸滑之輩！先替皇太後娘娘辦事, 後面還是得替陛下辦事，殊途同歸的事情罷了, 難道首輔大人還不明白？”
楚卓只覺得嘲諷。
皇太後娘娘啊，要請人來說服他楚卓，也不該讓這韓殊來。
“首輔大人你到底如何選？”眼見的又有官員過來, 韓殊急躁起來。
楚卓擡眼看了一下皇城裏的藍天，天高雲淡，悠閑自得。
與這皇城裏四處埋伏的陰謀詭計相隔甚遠。
他幽幽嘆了口氣, 才正色看著韓殊，“韓大人，你要永遠記得, 孩子才是一個王朝的未來, 也唯有孩子才是我們的未來。”
“首輔大人，這是你的選擇？”韓殊目光一厲，語氣卻是淡淡的。
他早就知道楚卓會這樣選，只是皇太後娘娘逼他一定要試試將楚卓拉到她的陣營。
楚卓此人, 怎麽會為皇太後娘娘所用？
就連他韓殊也不過是因為小皇帝不管如何最看重的還是楚卓，他才不得不劍走偏鋒。
皇太後娘娘見如今沭陽王之亂順利平息, 借著小皇帝的手卻也不能真正的將楚卓給廢掉，只好另辟蹊徑先要來拉攏楚卓。
這樣的可笑手段，就是他韓殊都覺得好笑。
楚卓豈能是那種被隨意拉攏的人？
只是皇太後娘娘下了死命令，他不想做也不得不做。
“首輔大人，皇太後娘娘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成不了事。你不再的那幾個月，朝堂上風雲變幻。皇太後娘娘想要那幾個不聽話的人死，那些人還不是死了？”
頓了頓後，又嘲諷道，“我知道首輔大人出手力保了，可惜還是沒保住不是嗎？”
楚卓大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墨玉扳指，輕輕笑了一聲，突然指著晴日高空上飄來的一縷浮雲問他，“韓大人，那邊片浮雲後面是什麽？”
韓殊隨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隨即挑了挑眉，“浮雲後面自是晴空！”
“你怎知就是晴空？”楚卓沈沈笑了起來，“有很多東西如韓大人這樣的眼界是看不到的，皇太後娘娘也看不到。”
楚卓話音落，轉身去往內閣方向。
韓殊再看了一眼晴空，那抹浮雲已經越飄越遠。
楚卓此人，說話慣會裝神弄鬼！
他一點都不知道他剛才那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的眼眸狠厲，按下心中的不安，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還是讓皇太後娘娘放棄拉攏他的想法吧，沒得白費力氣。
他剛走幾步，皇太後娘娘身邊的大太監就來找他了。
以前皇太後找他去議事還藏著掖著一些，如今和小皇帝徹底鬧翻，連裝都不想裝了。
她都不怕，他怕什麽？
橫豎早就被人說成是皇太後娘娘身邊的一條狗了。
“韓殊，和楚卓說了？”皇太後娘娘端坐在書案前，見韓殊過來了，頭也沒有擡，“他怎麽說？”
韓殊先是給她行禮問安了，才回她，“臣見過楚大人了，也和楚大人說了娘娘的話，楚大人拒絕了！”
“混賬東西！”皇太後娘娘猛地一拍書案，擡起頭陰冷的看著韓殊。
那句混賬東西不知是說韓殊的還是楚卓的。
“陛下如今已經將內閣和首輔的權利都下還了，楚大人有的是底氣……臣無能！”韓殊直直的跪在皇太後娘娘的面前。
皇太後娘娘沈沈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叫起。
這幾個月來，她明裏暗裏從她的皇帝兒子手裏搶來了不少權利。
只能說權利真是個好東西！
以前那些大臣只是敬她，如今都是怕她，畏她。
就說眼前這個韓殊，不也是如此？
看著他直挺挺的跪在她的腳下，皇太後娘娘就在想，他日讓這萬裏江山所有人都匍匐在她的腳下，那又是怎樣暢快的感覺？
“哀家還記得，韓卿投靠哀家的目的，韓卿可還記得？”皇太後娘娘突然問道。
韓殊聞言手微微緊了緊。
“聽說，楚卓的夫人還有二十多日就要生產了？”皇太後又問了一句。
韓殊咬了咬牙，低低的應道，“據說是這樣。”
“什麽據說？就是這樣。可惜楚卓和楚家護她太緊，哀家想安插一兩個人手進去都不行。”皇太後娘娘冷笑。
韓殊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就擡頭看向了皇太後。
“怎麽？擔心了？”皇太後一雙斜飛的丹鳳眼裏閃過一抹譏嘲，“先前韓卿不也試圖打掉她腹中的胎兒？哀家想要幫你一把罷了。”
韓殊立刻俯首，壓低聲音道：“多謝皇太後娘娘美意，只是如今她腹中孩子太t大……臣想要的是一個活著的人，而不是一個死人！”
“一個經驗老道的產婆子，能助人生，也能助人死，全靠韓卿怎麽選了。”說完這句後，皇太後娘娘聲音一厲，“你若拉攏不住楚卓，又對付不了他，那就只能對他最在乎的人下手了！”
韓殊低著頭，臉色陰沈如水，隨即低聲道：“還請娘娘再給臣一些時日！”
皇太後居高臨下的冷冷的看著他，他倒是真的放不下那個女人。
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不過也好，更方便她掌控。
韓殊回到內閣去的時候，各位大人都在忙。
以前楚卓不在的時候，眾人見到他都會站起來打招呼，但楚卓一來，眾人見他就只會點頭示意了。
韓殊心裏冷笑，面上不顯。
走過楚卓的書案前，他停下了腳步，突然壓低聲音問了楚卓一聲，“首輔大人，夫人可是即將要生產了？”
楚卓眸光一寒，慢慢的擡起頭來看向他，“韓大人，有的事有的人是碰不得的，否則等著你的就是萬劫不覆，還會牽連全族都得陪葬。”
韓殊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只是關心一下，何必這樣？”
說完這句後，韓殊就自顧自回到了自己的書案邊。
楚卓回楚府的路上仔細琢磨韓殊今日突然問他關於姜瑄生產的事。
只後悔當時沒有第一時間去觀察韓殊的神情，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按照道理來說，韓殊不會想要姜瑄的命，但孩子就不一定了。
要說韓殊還沒放棄要動他和姜瑄的孩子，這他信。
但孩子的月份已然大了，韓殊動手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小，而他對姜瑄的保護也極其嚴密慎重。
姜瑄身邊服侍的都是她自己的人，那些人他都派人去調查了身世，都是身世清白之人，可以信得過。
除非是姜瑄生產時，要請的產婆……
這點他早就想到了，到時候會提前將物色好的產婆接到府中保護起來。
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
韓殊進來內閣之前是去了一趟皇太後那邊……
這麽說來，難道是韓殊在提醒他？
皇太後見拉攏他失敗氣急敗壞想要對姜瑄動手？
還真是有這個可能！
楚卓臉色越來越冷。
和他同車的譚青都感覺到了，趕緊正身問道：“大人，您想到了什麽？”
“皇太後可能想要對夫人動手了。”楚卓冷著臉，直接對譚青說。
“皇太後她……竟然將主意打到咱們夫人身上？”譚青像是吞了一個蒼蠅似得，一臉難看，“如今就那樣狠毒了？”
楚卓目色更冷了幾分，“想當年她也是在後宮裏打敗了那麽多後妃的人，以她當時的家世，以及她的才幹，也唯有狠毒才能讓她自己活得更好了。”
“可……當時並沒有傳出來一些……”譚青還是不敢相信。
“證人若都死絕了，那自然沒有不好的事情傳出來。”楚卓瞥了譚青一眼，“那時我年紀還輕，一心都在皇帝陛下和朝堂上，後宮只要安穩，本也就沒有我們做臣子關心的道理。”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原本不驚人的那個人，在種種巧合和一些運氣和機緣之下，反而成了最成事的那個。
半晌譚青才嘆息著說道：“難怪如今她有了掌控天下的欲望，一切早已經有了先兆。只是那個時候並沒有人關註那些。”
十幾年年前，這個王朝千瘡百孔，簡直是朝不保夕，誰會去在意一個後宮中的女人？
哪怕那個女人是皇帝的生母，只要後宮安穩著，也沒有人特意將註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大人，您打算如何做？”譚青見楚卓不再出聲，皺眉問道。
“事情總要有個了斷的。”楚卓摩挲了一下左手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且，這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譚青一驚，“皇帝陛下這麽迫不及待就要？”
他看著楚卓。
心想，那對母子果然都是狠人！
“若不是這樣，他如何會這樣痛快的將他好不容易收回去的權利又還給我？不就是為了對付皇太後？”楚卓語氣微冷，也有幾分疲憊。
譚青點點頭，“說起來，兵符在皇帝陛下手中，只要他不交出去給皇太後，皇太後也拿他沒辦法的。如果現在要將皇太後給……總歸要出亂子的！”
楚卓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皇帝陛下趁我養傷之際將我手中統領京師護衛營的權利收走了，本以為他自己人能拿捏，卻被皇太後劫了胡。京騎營又在韓殊手裏，皇帝手中的兵符是好，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西山大營的那群兵痞子如今見朝堂風起雲湧，都在夾著尾巴做人，指望他們？哼！”
“那……皇帝陛下急著找大人還朝，而大人手裏也沒了兵權，這不是將您架在火上烤？”譚青大驚。
他還不知道事情已經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
京騎營怎麽到了韓殊手裏？
京騎營首領林通不是大人的人麽？
這事兒他也只是心裏過了一遍，大人說京騎營到了韓殊的手裏，那肯定沒有錯了。
至於那位林通，大人養傷這麽久，他暗地裏投靠了韓殊也沒什麽奇怪的。
楚卓自然知道小皇帝是拿他在火上烤，只是小皇帝自己也沒有辦法。
但凡他有一點辦法，怎麽舍得又將收回去的權利又還給他了？
不過是指望他出山力挽狂瀾罷了。
而他楚卓也必須為小皇帝力挽狂瀾。
事情看似覆雜，實際也只是這樣簡單而已。
“現在也唯有我能去震一震西山大營裏的那群兵痞子，這就是皇帝陛下期望的。”楚卓微微勾唇，看不出是嘲諷還是無奈。
譚青聞言卻擔憂道，“西山大營那群人，以前被您壓著打，早就對您生恨了……”
楚卓聞言卻搖了搖頭：“他們是恨我楚卓，卻也算是心有正氣之人，若是我親自去給他們好生說說，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可萬一說服不了他們呢？”譚青問。
而此時皇太後的宮殿裏，一位四十多歲的老嬤嬤跪在地上仔細回稟事情給皇太後聽。
皇太後只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眼睛都沒有睜開。
只聽那四十多歲的老嬤嬤輕聲道：“娘娘千歲……韓大人真不是楚大人的對手，您還得另想法子！”
“這事哀家早就看清了。”過了片刻後皇太後娘娘才睜開了雙眼，看著老嬤嬤說道：“陳嬤嬤，哀家一早就放你出宮在外面行走，怕這事還要指望你才行。朝堂上男人們的計謀哀家想不出來，只有動動後宅陰司手段了。”
陳嬤嬤低聲應是，又道：“那楚府真是一只鳥都飛不進去，怕是動靜還得大點才行……”
“江湖中總是有些能人異士的，這些不用哀家教你吧？”皇太後做起身來，目光凜冽盯著陳嬤嬤。
陳嬤嬤心尖一跳，立刻低頭應是。
她是主子最忠心的奴才，但有時候還是很恐懼她。
“好好去準備準備，務必準備的嚴密不能出一丁點的差錯。”皇太後又道。
陳嬤嬤再次恭聲應是。
“人，我只要活得不要死的。死人只能更刺激他，活人才能威脅得到他。”皇太後唇角微微一揚。
男人啊，這輩子過不了情關註定要失敗的。
特別是那種一生一世只鐘情那麽一個女人的。
說來也是笑話，這個世上怎麽能有那樣癡情的男人呢？
真是教人羨慕嫉妒啊。
說起來，那楚卓的年紀和她也差不多吧……
“娘娘千歲，奴婢還想得您示下，那孩子？”陳嬤嬤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問了一句。
“孩子麽？當然是活著的好，死了的話，那個女人就瘋了吧。她瘋了，咱們的首輔大人豈不是也瘋了？那咱們不就白折騰了這一回？”皇太後皺眉看著跪在地上的陳嬤嬤，“怎麽這個道理你還想不通，還要來問哀家？”
陳嬤嬤忙磕頭請罪。
“罷了，出宮去罷，別讓人看見你。”皇太後對她擺了擺手，又宮女送上來白玉葡萄，低聲稟報，“是西域來的貢品，皇帝陛下孝敬娘娘千歲的！”
“哼，楚卓回來了，他倒是又有了長進，又知道孝順哀家了。”皇太後冷笑一聲，伸手親自摘了一粒白玉葡萄剝起來，“就不知道他是真孝順，還是假孝順。”
大宮女喏喏不敢出聲，只覺得汗濕了後背，只道：“娘娘千歲，讓奴婢給您剝……”
“罷了，哀家喜歡自己個剝。”皇太後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了。
在姜瑄離待產期還有十天頭上，一直住在楚大夫人溫泉莊子裏的姜寧t突然坐著馬車回來了。
紅喬將姜寧迎了進來。
姜寧看著大腹便便的姜瑄眼睛一紅，低低的喊了聲“姐姐”。
姜瑄盈盈朝著她笑，打量了她一周，發現她身上倒也圓潤了不少，知她在楚大夫人的溫泉莊子裏過得極好。
“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姜瑄讓人給她上了香茗，拉著她坐下了。
這些日子，她也時常派人去楚大夫人的溫泉莊子去看望姜寧，發現這丫頭經了那樣大的變故真的是變了。
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小小年紀心思深沈，又想爬上枝頭的那個小丫頭了。
人吶，總是要經過一些變故才會真正長大，只是有的人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姐姐，我算著日子您快要生產了，家裏有沒有人在您身邊，我怕您心裏害怕，就沒有經過您的同意回了您這裏。”姜寧也不賣關子，直接對姜瑄說道。
她的這份心意倒是難得。
姜瑄自然是承了她的好意，然後吩咐人給她收拾屋子。
“姐姐，我就住在府裏的客院就好。”姜寧笑著說道，如今她想通了很多事，真心覺得姜瑄這個長姐對她這個異母妹妹很不錯了，她並不想在姜瑄即將要生產的時候給她添麻煩。
她知道姐夫楚卓和姐姐恩愛，她住在姐姐的院子裏，總歸不妥當。
見她執意如此，姜瑄也就應了。
姜寧回到楚府後，楚府大夫人等人都得到了消息，都賞賜了東西過去。
還派人請府裏的三位庶小姐去陪姜寧說話。
就是吳氏等妯娌三人都派人送了東西給姜寧，倒是一點都沒有看清她的意思。
接下來幾天，隨著姜瑄的待產期越來越近，楚府裏面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就是下人們說話走路聲音都放輕了。
當然最緊張的人就是楚卓了，偏偏他裝的最是風淡雲輕。
離姜瑄待產期還有三日時，一早就接到楚府裏的一個老接生婆子葉媽媽突然發病了。
請了太醫來看，竟然是染了瘧疾。
這下楚府裏的主子們都驚了，趕緊讓人將葉媽媽給擡出去了。
瘧疾這個病是會傳染的，姜瑄即將生產，如何讓人不怕？
只是葉媽媽是最好的接生婆子，本來她就是給姜瑄接生的主力，這下她倒下了，一時間也找不到知根知底的接生婆子，楚大夫人急的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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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大人, 你若要這樣說，也很對。”韓殊突然陰陰的笑了起來，“果然什麽都瞞不得首輔大人。”
“這還用瞞？你和皇太後娘娘的小心思有幾分不知？”楚卓這回沒有笑，“皇太後娘娘她被天下萬民奉養, 當好她的皇太後足矣。”
韓殊聞言雙目裏浮出一抹不耐煩的氣息, 冷笑：“皇太後娘娘自然也會當好她的皇太後, 並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是眼下孩子還小, 並不能掌控那些奸滑之輩！先替皇太後娘娘辦事, 後面還是得替陛下辦事，殊途同歸的事情罷了, 難道首輔大人還不明白？”
楚卓只覺得嘲諷。
皇太後娘娘啊，要請人來說服他楚卓，也不該讓這韓殊來。
“首輔大人你到底如何選？”眼見的又有官員過來, 韓殊急躁起來。
楚卓擡眼看了一下皇城裏的藍天，天高雲淡，悠閑自得。
與這皇城裏四處埋伏的陰謀詭計相隔甚遠。
他幽幽嘆了口氣, 才正色看著韓殊，“韓大人，你要永遠記得, 孩子才是一個王朝的未來, 也唯有孩子才是我們的未來。”
“首輔大人，這是你的選擇？”韓殊目光一厲，語氣卻是淡淡的。
他早就知道楚卓會這樣選，只是皇太後娘娘逼他一定要試試將楚卓拉到她的陣營。
楚卓此人, 怎麽會為皇太後娘娘所用？
就連他韓殊也不過是因為小皇帝不管如何最看重的還是楚卓，他才不得不劍走偏鋒。
皇太後娘娘見如今沭陽王之亂順利平息, 借著小皇帝的手卻也不能真正的將楚卓給廢掉，只好另辟蹊徑先要來拉攏楚卓。
這樣的可笑手段，就是他韓殊都覺得好笑。
楚卓豈能是那種被隨意拉攏的人？
只是皇太後娘娘下了死命令，他不想做也不得不做。
“首輔大人，皇太後娘娘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成不了事。你不再的那幾個月，朝堂上風雲變幻。皇太後娘娘想要那幾個不聽話的人死，那些人還不是死了？”
頓了頓後，又嘲諷道，“我知道首輔大人出手力保了，可惜還是沒保住不是嗎？”
楚卓大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墨玉扳指，輕輕笑了一聲，突然指著晴日高空上飄來的一縷浮雲問他，“韓大人，那邊片浮雲後面是什麽？”
韓殊隨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隨即挑了挑眉，“浮雲後面自是晴空！”
“你怎知就是晴空？”楚卓沈沈笑了起來，“有很多東西如韓大人這樣的眼界是看不到的，皇太後娘娘也看不到。”
楚卓話音落，轉身去往內閣方向。
韓殊再看了一眼晴空，那抹浮雲已經越飄越遠。
楚卓此人，說話慣會裝神弄鬼！
他一點都不知道他剛才那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的眼眸狠厲，按下心中的不安，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還是讓皇太後娘娘放棄拉攏他的想法吧，沒得白費力氣。
他剛走幾步，皇太後娘娘身邊的大太監就來找他了。
以前皇太後找他去議事還藏著掖著一些，如今和小皇帝徹底鬧翻，連裝都不想裝了。
她都不怕，他怕什麽？
橫豎早就被人說成是皇太後娘娘身邊的一條狗了。
“韓殊，和楚卓說了？”皇太後娘娘端坐在書案前，見韓殊過來了，頭也沒有擡，“他怎麽說？”
韓殊先是給她行禮問安了，才回她，“臣見過楚大人了，也和楚大人說了娘娘的話，楚大人拒絕了！”
“混賬東西！”皇太後娘娘猛地一拍書案，擡起頭陰冷的看著韓殊。
那句混賬東西不知是說韓殊的還是楚卓的。
“陛下如今已經將內閣和首輔的權利都下還了，楚大人有的是底氣……臣無能！”韓殊直直的跪在皇太後娘娘的面前。
皇太後娘娘沈沈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叫起。
這幾個月來，她明裏暗裏從她的皇帝兒子手裏搶來了不少權利。
只能說權利真是個好東西！
以前那些大臣只是敬她，如今都是怕她，畏她。
就說眼前這個韓殊，不也是如此？
看著他直挺挺的跪在她的腳下，皇太後娘娘就在想，他日讓這萬裏江山所有人都匍匐在她的腳下，那又是怎樣暢快的感覺？
“哀家還記得，韓卿投靠哀家的目的，韓卿可還記得？”皇太後娘娘突然問道。
韓殊聞言手微微緊了緊。
“聽說，楚卓的夫人還有二十多日就要生產了？”皇太後又問了一句。
韓殊咬了咬牙，低低的應道，“據說是這樣。”
“什麽據說？就是這樣。可惜楚卓和楚家護她太緊，哀家想安插一兩個人手進去都不行。”皇太後娘娘冷笑。
韓殊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就擡頭看向了皇太後。
“怎麽？擔心了？”皇太後一雙斜飛的丹鳳眼裏閃過一抹譏嘲，“先前韓卿不也試圖打掉她腹中的胎兒？哀家想要幫你一把罷了。”
韓殊立刻俯首，壓低聲音道：“多謝皇太後娘娘美意，只是如今她腹中孩子太t大……臣想要的是一個活著的人，而不是一個死人！”
“一個經驗老道的產婆子，能助人生，也能助人死，全靠韓卿怎麽選了。”說完這句後，皇太後娘娘聲音一厲，“你若拉攏不住楚卓，又對付不了他，那就只能對他最在乎的人下手了！”
韓殊低著頭，臉色陰沈如水，隨即低聲道：“還請娘娘再給臣一些時日！”
皇太後居高臨下的冷冷的看著他，他倒是真的放不下那個女人。
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不過也好，更方便她掌控。
韓殊回到內閣去的時候，各位大人都在忙。
以前楚卓不在的時候，眾人見到他都會站起來打招呼，但楚卓一來，眾人見他就只會點頭示意了。
韓殊心裏冷笑，面上不顯。
走過楚卓的書案前，他停下了腳步，突然壓低聲音問了楚卓一聲，“首輔大人，夫人可是即將要生產了？”
楚卓眸光一寒，慢慢的擡起頭來看向他，“韓大人，有的事有的人是碰不得的，否則等著你的就是萬劫不覆，還會牽連全族都得陪葬。”
韓殊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只是關心一下，何必這樣？”
說完這句後，韓殊就自顧自回到了自己的書案邊。
楚卓回楚府的路上仔細琢磨韓殊今日突然問他關於姜瑄生產的事。
只後悔當時沒有第一時間去觀察韓殊的神情，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按照道理來說，韓殊不會想要姜瑄的命，但孩子就不一定了。
要說韓殊還沒放棄要動他和姜瑄的孩子，這他信。
但孩子的月份已然大了，韓殊動手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小，而他對姜瑄的保護也極其嚴密慎重。
姜瑄身邊服侍的都是她自己的人，那些人他都派人去調查了身世，都是身世清白之人，可以信得過。
除非是姜瑄生產時，要請的產婆……
這點他早就想到了，到時候會提前將物色好的產婆接到府中保護起來。
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
韓殊進來內閣之前是去了一趟皇太後那邊……
這麽說來，難道是韓殊在提醒他？
皇太後見拉攏他失敗氣急敗壞想要對姜瑄動手？
還真是有這個可能！
楚卓臉色越來越冷。
和他同車的譚青都感覺到了，趕緊正身問道：“大人，您想到了什麽？”
“皇太後可能想要對夫人動手了。”楚卓冷著臉，直接對譚青說。
“皇太後她……竟然將主意打到咱們夫人身上？”譚青像是吞了一個蒼蠅似得，一臉難看，“如今就那樣狠毒了？”
楚卓目色更冷了幾分，“想當年她也是在後宮裏打敗了那麽多後妃的人，以她當時的家世，以及她的才幹，也唯有狠毒才能讓她自己活得更好了。”
“可……當時並沒有傳出來一些……”譚青還是不敢相信。
“證人若都死絕了，那自然沒有不好的事情傳出來。”楚卓瞥了譚青一眼，“那時我年紀還輕，一心都在皇帝陛下和朝堂上，後宮只要安穩，本也就沒有我們做臣子關心的道理。”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原本不驚人的那個人，在種種巧合和一些運氣和機緣之下，反而成了最成事的那個。
半晌譚青才嘆息著說道：“難怪如今她有了掌控天下的欲望，一切早已經有了先兆。只是那個時候並沒有人關註那些。”
十幾年年前，這個王朝千瘡百孔，簡直是朝不保夕，誰會去在意一個後宮中的女人？
哪怕那個女人是皇帝的生母，只要後宮安穩著，也沒有人特意將註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大人，您打算如何做？”譚青見楚卓不再出聲，皺眉問道。
“事情總要有個了斷的。”楚卓摩挲了一下左手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且，這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譚青一驚，“皇帝陛下這麽迫不及待就要？”
他看著楚卓。
心想，那對母子果然都是狠人！
“若不是這樣，他如何會這樣痛快的將他好不容易收回去的權利又還給我？不就是為了對付皇太後？”楚卓語氣微冷，也有幾分疲憊。
譚青點點頭，“說起來，兵符在皇帝陛下手中，只要他不交出去給皇太後，皇太後也拿他沒辦法的。如果現在要將皇太後給……總歸要出亂子的！”
楚卓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皇帝陛下趁我養傷之際將我手中統領京師護衛營的權利收走了，本以為他自己人能拿捏，卻被皇太後劫了胡。京騎營又在韓殊手裏，皇帝手中的兵符是好，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西山大營的那群兵痞子如今見朝堂風起雲湧，都在夾著尾巴做人，指望他們？哼！”
“那……皇帝陛下急著找大人還朝，而大人手裏也沒了兵權，這不是將您架在火上烤？”譚青大驚。
他還不知道事情已經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
京騎營怎麽到了韓殊手裏？
京騎營首領林通不是大人的人麽？
這事兒他也只是心裏過了一遍，大人說京騎營到了韓殊的手裏，那肯定沒有錯了。
至於那位林通，大人養傷這麽久，他暗地裏投靠了韓殊也沒什麽奇怪的。
楚卓自然知道小皇帝是拿他在火上烤，只是小皇帝自己也沒有辦法。
但凡他有一點辦法，怎麽舍得又將收回去的權利又還給他了？
不過是指望他出山力挽狂瀾罷了。
而他楚卓也必須為小皇帝力挽狂瀾。
事情看似覆雜，實際也只是這樣簡單而已。
“現在也唯有我能去震一震西山大營裏的那群兵痞子，這就是皇帝陛下期望的。”楚卓微微勾唇，看不出是嘲諷還是無奈。
譚青聞言卻擔憂道，“西山大營那群人，以前被您壓著打，早就對您生恨了……”
楚卓聞言卻搖了搖頭：“他們是恨我楚卓，卻也算是心有正氣之人，若是我親自去給他們好生說說，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可萬一說服不了他們呢？”譚青問。
而此時皇太後的宮殿裏，一位四十多歲的老嬤嬤跪在地上仔細回稟事情給皇太後聽。
皇太後只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眼睛都沒有睜開。
只聽那四十多歲的老嬤嬤輕聲道：“娘娘千歲……韓大人真不是楚大人的對手，您還得另想法子！”
“這事哀家早就看清了。”過了片刻後皇太後娘娘才睜開了雙眼，看著老嬤嬤說道：“陳嬤嬤，哀家一早就放你出宮在外面行走，怕這事還要指望你才行。朝堂上男人們的計謀哀家想不出來，只有動動後宅陰司手段了。”
陳嬤嬤低聲應是，又道：“那楚府真是一只鳥都飛不進去，怕是動靜還得大點才行……”
“江湖中總是有些能人異士的，這些不用哀家教你吧？”皇太後做起身來，目光凜冽盯著陳嬤嬤。
陳嬤嬤心尖一跳，立刻低頭應是。
她是主子最忠心的奴才，但有時候還是很恐懼她。
“好好去準備準備，務必準備的嚴密不能出一丁點的差錯。”皇太後又道。
陳嬤嬤再次恭聲應是。
“人，我只要活得不要死的。死人只能更刺激他，活人才能威脅得到他。”皇太後唇角微微一揚。
男人啊，這輩子過不了情關註定要失敗的。
特別是那種一生一世只鐘情那麽一個女人的。
說來也是笑話，這個世上怎麽能有那樣癡情的男人呢？
真是教人羨慕嫉妒啊。
說起來，那楚卓的年紀和她也差不多吧……
“娘娘千歲，奴婢還想得您示下，那孩子？”陳嬤嬤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問了一句。
“孩子麽？當然是活著的好，死了的話，那個女人就瘋了吧。她瘋了，咱們的首輔大人豈不是也瘋了？那咱們不就白折騰了這一回？”皇太後皺眉看著跪在地上的陳嬤嬤，“怎麽這個道理你還想不通，還要來問哀家？”
陳嬤嬤忙磕頭請罪。
“罷了，出宮去罷，別讓人看見你。”皇太後對她擺了擺手，又宮女送上來白玉葡萄，低聲稟報，“是西域來的貢品，皇帝陛下孝敬娘娘千歲的！”
“哼，楚卓回來了，他倒是又有了長進，又知道孝順哀家了。”皇太後冷笑一聲，伸手親自摘了一粒白玉葡萄剝起來，“就不知道他是真孝順，還是假孝順。”
大宮女喏喏不敢出聲，只覺得汗濕了後背，只道：“娘娘千歲，讓奴婢給您剝……”
“罷了，哀家喜歡自己個剝。”皇太後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了。
在姜瑄離待產期還有十天頭上，一直住在楚大夫人溫泉莊子裏的姜寧t突然坐著馬車回來了。
紅喬將姜寧迎了進來。
姜寧看著大腹便便的姜瑄眼睛一紅，低低的喊了聲“姐姐”。
姜瑄盈盈朝著她笑，打量了她一周，發現她身上倒也圓潤了不少，知她在楚大夫人的溫泉莊子裏過得極好。
“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姜瑄讓人給她上了香茗，拉著她坐下了。
這些日子，她也時常派人去楚大夫人的溫泉莊子去看望姜寧，發現這丫頭經了那樣大的變故真的是變了。
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小小年紀心思深沈，又想爬上枝頭的那個小丫頭了。
人吶，總是要經過一些變故才會真正長大，只是有的人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姐姐，我算著日子您快要生產了，家裏有沒有人在您身邊，我怕您心裏害怕，就沒有經過您的同意回了您這裏。”姜寧也不賣關子，直接對姜瑄說道。
她的這份心意倒是難得。
姜瑄自然是承了她的好意，然後吩咐人給她收拾屋子。
“姐姐，我就住在府裏的客院就好。”姜寧笑著說道，如今她想通了很多事，真心覺得姜瑄這個長姐對她這個異母妹妹很不錯了，她並不想在姜瑄即將要生產的時候給她添麻煩。
她知道姐夫楚卓和姐姐恩愛，她住在姐姐的院子裏，總歸不妥當。
見她執意如此，姜瑄也就應了。
姜寧回到楚府後，楚府大夫人等人都得到了消息，都賞賜了東西過去。
還派人請府裏的三位庶小姐去陪姜寧說話。
就是吳氏等妯娌三人都派人送了東西給姜寧，倒是一點都沒有看清她的意思。
接下來幾天，隨著姜瑄的待產期越來越近，楚府裏面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就是下人們說話走路聲音都放輕了。
當然最緊張的人就是楚卓了，偏偏他裝的最是風淡雲輕。
離姜瑄待產期還有三日時，一早就接到楚府裏的一個老接生婆子葉媽媽突然發病了。
請了太醫來看，竟然是染了瘧疾。
這下楚府裏的主子們都驚了，趕緊讓人將葉媽媽給擡出去了。
瘧疾這個病是會傳染的，姜瑄即將生產，如何讓人不怕？
只是葉媽媽是最好的接生婆子，本來她就是給姜瑄接生的主力，這下她倒下了，一時間也找不到知根知底的接生婆子，楚大夫人急的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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