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知味樓，聞香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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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知味樓，聞香齋
衛媽媽聽著韓天奇冰冷的語氣先是一楞, 但想到這大公子一向是清冷性子也就沒有多想了。
她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了t幾下，聲音憤憤的回答：“回大公子，奴婢怕您吃了新大奶奶的虧了！”
衛媽媽竟然一等他回府就在他面前上姜瑄的眼藥，韓天奇的臉更冷了。
“大奶奶也是你等奴婢能編排的？”韓天奇語氣更冷, 小臉不經意中就浮出了威嚴神情。
衛媽媽卻覺得大少爺這只是不想落人口舌, 故意如此說的。
“奴婢不敢編排新來的大奶奶……”
韓天奇冷冷看著她。
衛媽媽繼續哭訴：“實在是大奶奶太不將大公子您放在眼裏, 她借著規整意林軒，竟然一連攆走了意林軒內伺候的十幾人……大公子啊您一下子缺了十幾人伺候, 大奶奶是何居心啊？”
韓天奇心想原來如此, 難怪這院子裏讓人厭煩的幾個面孔都不見了。
他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看著根本沒有註意到他神情的衛媽媽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衛媽媽恨毒了姜瑄, 沒等韓天奇回屋子裏，就站在院子裏對韓天奇哭訴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然，這其中有多少真話, 多少假話，多少添油加醋的話也只要她自己知道了。
要說姜瑄是如何得罪這衛媽媽的，也是再簡單不過。
就是在姜瑄將韓問薇的院子徹底理了一遍, 等抽出手來後，老夫人那邊又告訴她韓天奇五月初會回侯府，大約要住上半個月。
姜瑄就順手也理了一遍韓天奇的意林軒。
她雖沒掌侯府的中饋, 但大房的事情她要出面管的話, 那誰也不能說她不是，意林軒本就在她管理範圍內的。
姜瑄這一查才發現，意林軒裏更是爛糟一團，自韓天奇八歲起就去了松林學院讀書去了, 意林軒伺候的人竟還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而這管事的衛媽媽曾是韓殊原配留下的一個丫鬟，後來嫁給了侯府的家生子, 因韓殊提攜她管著韓天奇的院子才成了管事媽媽的。
衛媽媽這些年並沒有因為韓天奇是舊主留下的小主人而上心管理意林軒的事情。
相反將意林軒抓在手中，她隱隱成了“土皇帝”的意思。
且，這幾年因著韓天奇年紀漸大，她收了不少好處，將一些別有心思的丫鬟弄到了意林軒。
因此意林軒這幾年一年比一年烏煙瘴氣。
姜瑄幹脆利落的攆走了七八個別有用心的丫鬟，又調離了幾個賭錢喝酒還喜歡掐架的老婆子。
而那些被姜瑄弄走的丫鬟婆子大多都是走衛媽媽的路子的，姜瑄一來就弄走了她們，連一點餘地都沒有留，這讓衛媽媽感覺到了深深的威脅，也覺得在侯府下人們面前被姜瑄狠狠下了臉子，才有今日的一出。
韓天奇聽了衛媽媽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訴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心中卻思緒萬千。
他不傻，以前孟氏掌中饋時那是巴不得他的院子亂，別說沒插手管理了，他的院子越亂孟氏越高興，也就由得這老貨在意林軒作妖。
而他那位父親又看在他死去娘親的面子上對這老貨很是信任，祖母那邊見他長這麽大也沒有出過大錯，還以為是這老貨的功勞，對這個老貨也沒有一點兒懷疑。
只有他，怕因太聰明精明被二房三房的人註意到，只得憋屈的忍受。
如今……
韓天奇突然仰頭，深深的呼出來一口濁氣。
終於有人為他出手將他院子那些烏煙瘴氣的狗東西給清理幹凈了！
“啪！”
韓天奇再低頭時，臉色更加冷冽，毫不猶豫的甩手給了衛媽媽一個耳光。
衛媽媽被打懵了。
意林軒其他伺候的更懵了。
她們的大公子斯文有禮，對待下人極其溫和，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小丫鬟們找遍門路擠進了意林軒……
可現在這個一向溫和有加的大公子竟然親手甩了管事的衛媽媽一個耳光！
衛媽媽回過神來後淒厲的喊了一聲：“大公子！”
“打你都是輕的！”韓天奇將剛才甩衛媽媽的手背到身後，悄悄的攥了攥，剛才打的他手痛。
但，真是痛快！
他早就想打這個老貨了……
只是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機會。
“奴婢這些年伺候大公子不敢稍有懈怠，大公子您……”衛媽媽用控訴的語氣一臉委屈的看著韓天奇。
韓天奇心中冷笑連連。
“母親替我管理意林軒我本就心懷感激，你是我意林軒的管事媽媽，竟然不服，公然指責母親，你這是要讓人說我不孝麽？”
衛媽媽聽了韓天奇的話雙眼一下子呆滯起來，這怎麽就扯上了大公子的不孝了？
“母親攆出去的那些人，哪一個又是省油的燈？你都眼瞎看不見？”韓天奇抿著唇，“我看，我明兒再去叨擾母親，讓母親也給意林軒換上一個管事媽媽。”
衛媽媽聞言心中一慌。
“大公子不要啊！奴婢是先夫人身邊的人，對大公子忠心耿耿……再沒有比奴婢對大公子的忠心的人了……”衛媽媽忙求饒。
韓天奇冷冷的笑了起來，衛媽媽被她笑得心中一寒。
韓天奇突然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冷笑，“衛媽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將你婆家的幾個侄女兒都弄到了意林軒來是為了什麽！”
衛媽媽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韓天奇，大公子是怎麽知道的？
她以為這個自小失母的大公子一向依賴她，意林軒的事情都由著她決定，不會過問的……所以她為了幫夫家的三個侄女兒搏個前程，才將那三個侄女安排進了意林軒的。
興許這三個侄女，哪個是有福氣的，好好在大公子面前獻殷勤，日後被大公子瞧上了，那就一步登天了。
所以，她經常特意給夫家那三個侄女創造機會，讓她們刻意接近伺候韓天奇，甚至言語孟浪的挑逗。
而姜瑄攆出去的人中，正好就有她夫家的三個侄女兒。
韓天奇今年才十歲的年紀，但衛媽媽就開始教唆她夫家的侄女兒刻意勾著韓天奇，可見這她之品行。
衛媽媽仰頭看著韓天奇清幽冷寒的雙眸，只覺得背脊深寒。
韓天奇冷笑，徑直走進了屋子，很多事情他也該好好理理了……
第二日，韓天奇一大早又來給姜瑄請安了。
姜瑄才起不久，聽到春環稟報韓天奇已經在花廳等著給她請安了，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來這麽早給她請安做甚，她又不想真當他繼母……
她還沒用早膳咧……
“等我先用了早膳再去見他，春環你去告訴大公子，讓他稍等片刻。”姜瑄吩咐。
春環扯了扯唇角，想起那個大公子的狡黠，心中有幾分不喜，但少不得低聲稟報，“姑娘，大公子猜到了您還沒有用早膳，他讓奴婢告訴您，請您先用早膳，他給您請好了安後再回意林軒用早膳。”
姜瑄一頓。
好個小狐貍。
想蹭她的早膳明著說就是，非要拐彎抹角的。
“紅喬，吩咐一聲，將早膳擺到花廳去。”姜瑄只好改口。
紅喬嘟囔一句，“定是那大公子知道姑娘舍得用銀子打點大廚房，知道姑娘的早膳比侯府其他主子那邊要好很多，才巴巴的跑來和姑娘一起用早膳的。”
姜瑄還沒有說什麽呢，紅桔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還不按照姑娘吩咐的辦。”
紅喬吐了一下舌頭，轉身去了。
姜瑄也就去了花廳，果見韓天奇安靜的坐在那了。
見到姜瑄來了，他忙站起來給姜瑄行禮問安。
姜瑄讓他坐了，看著他問：“昨晚歇息的可好？”
“回母親，兒子昨晚歇息的很好。故，今早也是特意來謝母親的，若不是母親心疼兒子，兒子在那烏七八糟的院子裏定是歇息不好的。”韓天奇意有所指的回答。
姜瑄定定的看著他。
果然是個聰明靈慧的少年郎。
沒有多說，姜瑄已經轉移了話題，“想來你一早就來我這裏，早膳沒有用吧，就和我一起用好了。”
韓天奇唇角揚了揚，從善如流的說道：“多謝母親體恤兒子。”
姜瑄擺擺手。
正好早膳過來了，紅桔紅喬擺好早膳後，就站在了一邊。
一頓早膳過後，姜瑄以為韓天奇就會離開了，沒想到韓天奇又站起來對姜瑄拱手，“母親，兒子今日來還有一件事想麻煩母親。”
姜瑄眉一凝。
這個少年郎還真是不客氣，這就有點兒蹬鼻子上臉了吧。
她看著他的時候，韓天奇卻絲毫沒有覺得他此舉有什麽不妥的。
“你有什麽事要我出手？想必你也知道了，如今侯府中饋是薇姐兒和你二嬸子管著，有什麽事你去找她們豈不是更便利？”姜瑄定定的看t著他的眼睛。
韓天奇卻微微一笑，“我信母親。”
姜瑄眉微微揚了揚。
昨日他才見她第一面，今日他就跑來說“他信她”需要她幫他辦事……
姜瑄覺得就算她是個傻子也不會信的。
何況她又不傻。
“說說看。”她到底沒有拒絕他，哪怕是試探，她也得接招，試探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韓天奇聽了她的話後，眉宇間似乎添了一些喜色，幹脆道：“兒子想請母親重新給兒子的院子裏指一個管事媽媽。”
姜瑄一楞。
遂即開口，“你要換掉衛媽媽？”
早就想換掉那個老貨了，韓天奇在心中說道。
“是的母親。這些年，她做了不少糊塗事，母親定是發現了，只是礙於兒子的面子才沒有對她多有苛責，只是衛媽媽卻對母親十分的憎恨，這樣的奴婢，兒子不會再用了。”韓天奇不動聲色。
姜瑄哂笑。
這小屁孩兒竟然想利用她除掉衛媽媽，還用上了挑撥。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衛媽媽是你母親身邊的老人，她也是你父親親自放在你身邊伺候的，哪怕你想換掉她，也需先和你父親商量。”姜瑄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韓天奇耳朵根突然紅了。
他其實不過是試探一下姜瑄的反應，並沒有真的指望她幫他換掉衛媽媽。
但姜瑄直接將這事兒推給了父親，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她還是沒有惡意的。
這……就夠了。
“是兒子思慮不周了，還請母親原諒！”韓天奇的語氣真誠了許多，站起來對著姜瑄作揖。
等韓天奇離開後，紅喬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大公子到底是什麽意思，有一出沒一出的。”
紅桔再次瞪她，“你遲早要毀在你那張嘴上！”
紅喬也不敢反駁，委屈的低著頭揪著袖子。
“好了，今日要出府去京城各家鋪子盤查，時候不早了，準備一下出府。”姜瑄也懶得管韓天奇到底是什麽心思，她已經約好了今日去盤查鋪子。
因韓天奇這一出，離她原定的時間都晚了一會兒了。
紅桔和紅喬聽了她的話齊齊一凜，接著又齊聲應是。
隨即紅桔就問一邊一直沒出聲的春環，“馬車可準備了？”
春環低聲回答：“紅桔姐姐放心，馬車都準備好了，姑娘從後門上馬車就好，也已經在後門等著了。”
紅桔誇了她一句，“做得好。”
春環就抿唇笑了起來。
姜瑄這次出府帶了紅喬和春環出門的，留著紅桔在侯府應付突發情況。
姜瑄前腳出門，韓天奇就收到了消息。
他想了想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裏去了。
姜瑄出了侯府後，還沒上馬車，就深深的吸了口新鮮的空氣。
她覺得，這外面的新鮮空氣比慶陽侯府好多了。
“姑娘，先去哪個鋪子盤查？”春環問。
姜瑄想了想，淡聲道：“那就先去成衣鋪子吧，再就是雜貨鋪子，脂粉鋪子，最後去首飾鋪子。”
春環點點頭，吩咐了車夫路線。
姜瑄越看春環越喜歡，這丫頭做事有效率，她並沒有吩咐她記住各家鋪子的路線，她倒是提前就記好了。
年中盤查鋪子其實只是對各家鋪子例行盤問一番罷了，查賬只是年末的事情。
所以姜瑄一個上午就辦好了。
但是她並不想立刻就回慶陽侯府。
京城不愧為京城，隨便一個街道都是人流如織，酒樓商鋪節次鱗比，叫賣聲更是不絕於耳。
繁華景象大大出乎了姜瑄的意料之外。
“姑娘，您還要逛街麽？”紅喬拉了馬車簾後，雙眼晶亮的瞧著姜瑄。
春環卻道：“這街道上人太多了，馬車又不能停停走走，奴婢怕姑娘被人沖撞了。”
紅喬聽了春環的話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不禁小臉一垮。
姜瑄心中早已經蠢蠢欲動了。
“無妨，今兒我帶了帷帽，有你們兩人跟著，也不會被人沖撞。”
紅喬有一把子力氣，春環又是個靈活的，姜瑄覺得她自己也不差，不會有事的。
紅喬聽了姜瑄的話眼睛又是一亮。
春環雖比紅桔沈穩，但到底也還是個半大姑娘，看到京城如此繁華的景象，自然也被吸引了。
“正好今兒也帶了不少錢，我帶你們京城最好的酒樓大吃一頓，再去京城最好的成衣鋪子買幾身好看的衣服回去。”姜瑄興致勃勃的說道。
女人逛街嘛，一個是吃吃吃，一個是買買買了。
紅喬已經忍不住了，春環雙眼也散出燦然的精光來。
吩咐了馬車夫一聲，馬車夫就將姜瑄主仆送到京城最好的酒樓-知味樓。
姜瑄帶上帷帽下了馬車。
紅喬在前面引著她，防止她被人沖撞了，春環扶著她的胳膊，一臉警惕的看著左右以及後面。
進了知味樓的大堂，堂小二就頂著討喜的笑臉殷勤的迎了過來，詢問姜瑄是會客還是用膳。
紅喬就說用膳，根據姜瑄的交代，和他定了知味樓最好的雅間單間。
知味樓的跑堂小二並沒有因為姜瑄是女客而有所怠慢。
京城寶地，來知味樓的人十個就有八個是貴人，管他是男客還是女客。
跑堂小二又聽到姜瑄主仆要定最好的雅間單間更加不敢慢待了，滿臉喜意的將姜瑄主仆引到了掌櫃的櫃臺前面。
大掌櫃一聽跑堂小二的話就殷勤的對姜瑄說道：“這位夫人運氣真好，小店正好還剩下一間天字間雅間。”
姜瑄點點頭。
掌櫃又道：“只是那天字號雅間並非是兩頭，夾在中間的，這位夫人不介意的話，小的這就為夫人安排。”
姜瑄只是單純的想嘗嘗京城最好酒樓裏的美食，又不是談事情的，自然不會介意。
見到姜瑄不介意，掌櫃的也十分高興。
趕緊的讓人領了姜瑄主仆入座雅間。
雅間在四樓，木質的樓梯質量極好，踩在樓梯上連細小的咯吱聲都聽不見，可見十分穩固。
姜瑄進了這四樓最後一間天字雅間後就連連點頭，一間布置清雅的小隔間，中間擺了一個四方桌子，桌子四周一共安放了八把木椅。
打開窗戶，就能將整條街道的街景收入眼底。
對姜瑄來說，這個雅間位置極好的。
就是被架在了中間，怕是兩邊雅間的客人說話聲音大了些都能聽見的，她們要是說話大聲了也會被兩邊聽去。
私密性不強。
於她卻是無礙。
姜瑄並沒有刻意點菜，在樓下的時候就讓掌櫃的推薦了幾道知味齋的主打菜式，她自己又隨意點了幾道。
還特意讓紅喬和春環兩人各點了一道，讓兩個小丫頭激動的不行。
因進了屋，她就讓紅喬幫她將帷帽取了。
春環到了茶給姜瑄，姜瑄接了，捧在手裏，走到了窗前，欣賞著街景。
街道的繁華不用說了，姜瑄看著節次鱗比的房屋錯落有致，心中都是一陣開闊。
只是可惜的是，窗戶對面也是一家酒樓，那酒樓比知味樓還高了一層，生生擋去了她正前方的視線。
她這裏在欣賞街景，卻沒有註意到她正前面的那扇窗也是打開著的。
在姜瑄欣賞街景之際，那扇窗內一個身穿玄色錦袍的儒雅男子的眸光也掃到了她淺笑瑩然的艷麗小臉上。
“大人看了好一會兒了。”對面的那間酒樓雅間內，一個中年男子搖著紙扇走到儒雅男子的身後，疑惑道:“大人看的出神，難道是看到了熟人……”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完全出口，他就看到了對面的姜瑄。
“那……那位不是姜大姑娘麽？”譚青難得失態的低呼。
剛才，他家大人就是在看的人竟然是姜大姑娘啊……
今日是沐休日，楚卓心血來潮出來走了走，到了飯點就找了一家酒樓用膳。
他身份雖然尊貴，為人一向低調，並沒有選擇號稱京城最好的酒樓知味樓，而是選了知味樓對面的聞香齋。
當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一個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出現的人-姜瑄。
看著她艷麗小臉上的淺淺笑意，再看她梳著婦人的發髻，楚卓自己都沒有明白，為何他心中有一瞬間閃過強烈的殺意。
姜瑄這邊。
她才欣賞了片刻街景，菜肴就陸續上來了。
姜瑄暗暗點頭，這上菜的速度倒是快。
她從窗戶邊走到桌前坐下了，又招呼了紅喬和春環都坐著一起吃。兩個丫鬟推辭忸怩了半天，到底拗不過姜瑄，各自撅了半個臀坐在了椅子上，陪著姜瑄品嘗美味。
姜瑄剛才夾了第一筷子，突然左邊的雅間裏爆發出一陣囂張狂傲的大笑聲來。
接著她就聽到一聲壓抑的呵斥聲。
這個聲音還有t點兒耳熟。
顯然，這個壓抑的耳熟聲音的主人和那個囂張狂妄聲音的主人起了沖突了。
姜瑄皺了皺眉，來這個地兒吃飯的人，怎麽也該禮儀不錯的吧……竟然這麽大聲的起沖突。
不過，這京城地界上，隨便砸下一個人恐怕都是皇親國戚高官權貴之家的人，若是有一兩個紈絝子弟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就是了。
就在姜瑄關閉耳朵專心品嘗美食時，左手隔壁的那狂妄之人大聲譏諷起來。
“我說慶陽侯，你怎麽那麽開不起玩笑了？再說，又不是本小王傳出你娶了一個花朵一般的繼室都幾個月，還沒有圓房的……”
慶陽侯？
繼室？
沒有圓房？
姜瑄“啪”的一聲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真是巧了，她好不容易出來吃個飯，就碰到了有不長眼的人在外面傳她的閑話。
而且聽動靜，韓殊那個渣男竟然沒有和那個狂妄之徒打起來。
姜瑄冷笑不已，她一開始就沒有指望韓殊這個渣男的決定真是再對不過了。
“紅喬，去將知味樓的二掌櫃的三掌櫃的隨便找一個過來，姑娘我有事情要吩咐！”姜瑄沈著臉冷笑著吩咐紅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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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媽媽聽著韓天奇冰冷的語氣先是一楞, 但想到這大公子一向是清冷性子也就沒有多想了。
她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了t幾下，聲音憤憤的回答：“回大公子，奴婢怕您吃了新大奶奶的虧了！”
衛媽媽竟然一等他回府就在他面前上姜瑄的眼藥，韓天奇的臉更冷了。
“大奶奶也是你等奴婢能編排的？”韓天奇語氣更冷, 小臉不經意中就浮出了威嚴神情。
衛媽媽卻覺得大少爺這只是不想落人口舌, 故意如此說的。
“奴婢不敢編排新來的大奶奶……”
韓天奇冷冷看著她。
衛媽媽繼續哭訴：“實在是大奶奶太不將大公子您放在眼裏, 她借著規整意林軒，竟然一連攆走了意林軒內伺候的十幾人……大公子啊您一下子缺了十幾人伺候, 大奶奶是何居心啊？”
韓天奇心想原來如此, 難怪這院子裏讓人厭煩的幾個面孔都不見了。
他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看著根本沒有註意到他神情的衛媽媽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衛媽媽恨毒了姜瑄, 沒等韓天奇回屋子裏，就站在院子裏對韓天奇哭訴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然，這其中有多少真話, 多少假話，多少添油加醋的話也只要她自己知道了。
要說姜瑄是如何得罪這衛媽媽的，也是再簡單不過。
就是在姜瑄將韓問薇的院子徹底理了一遍, 等抽出手來後，老夫人那邊又告訴她韓天奇五月初會回侯府，大約要住上半個月。
姜瑄就順手也理了一遍韓天奇的意林軒。
她雖沒掌侯府的中饋, 但大房的事情她要出面管的話, 那誰也不能說她不是，意林軒本就在她管理範圍內的。
姜瑄這一查才發現，意林軒裏更是爛糟一團，自韓天奇八歲起就去了松林學院讀書去了, 意林軒伺候的人竟還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而這管事的衛媽媽曾是韓殊原配留下的一個丫鬟，後來嫁給了侯府的家生子, 因韓殊提攜她管著韓天奇的院子才成了管事媽媽的。
衛媽媽這些年並沒有因為韓天奇是舊主留下的小主人而上心管理意林軒的事情。
相反將意林軒抓在手中，她隱隱成了“土皇帝”的意思。
且，這幾年因著韓天奇年紀漸大，她收了不少好處，將一些別有心思的丫鬟弄到了意林軒。
因此意林軒這幾年一年比一年烏煙瘴氣。
姜瑄幹脆利落的攆走了七八個別有用心的丫鬟，又調離了幾個賭錢喝酒還喜歡掐架的老婆子。
而那些被姜瑄弄走的丫鬟婆子大多都是走衛媽媽的路子的，姜瑄一來就弄走了她們，連一點餘地都沒有留，這讓衛媽媽感覺到了深深的威脅，也覺得在侯府下人們面前被姜瑄狠狠下了臉子，才有今日的一出。
韓天奇聽了衛媽媽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訴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心中卻思緒萬千。
他不傻，以前孟氏掌中饋時那是巴不得他的院子亂，別說沒插手管理了，他的院子越亂孟氏越高興，也就由得這老貨在意林軒作妖。
而他那位父親又看在他死去娘親的面子上對這老貨很是信任，祖母那邊見他長這麽大也沒有出過大錯，還以為是這老貨的功勞，對這個老貨也沒有一點兒懷疑。
只有他，怕因太聰明精明被二房三房的人註意到，只得憋屈的忍受。
如今……
韓天奇突然仰頭，深深的呼出來一口濁氣。
終於有人為他出手將他院子那些烏煙瘴氣的狗東西給清理幹凈了！
“啪！”
韓天奇再低頭時，臉色更加冷冽，毫不猶豫的甩手給了衛媽媽一個耳光。
衛媽媽被打懵了。
意林軒其他伺候的更懵了。
她們的大公子斯文有禮，對待下人極其溫和，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小丫鬟們找遍門路擠進了意林軒……
可現在這個一向溫和有加的大公子竟然親手甩了管事的衛媽媽一個耳光！
衛媽媽回過神來後淒厲的喊了一聲：“大公子！”
“打你都是輕的！”韓天奇將剛才甩衛媽媽的手背到身後，悄悄的攥了攥，剛才打的他手痛。
但，真是痛快！
他早就想打這個老貨了……
只是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機會。
“奴婢這些年伺候大公子不敢稍有懈怠，大公子您……”衛媽媽用控訴的語氣一臉委屈的看著韓天奇。
韓天奇心中冷笑連連。
“母親替我管理意林軒我本就心懷感激，你是我意林軒的管事媽媽，竟然不服，公然指責母親，你這是要讓人說我不孝麽？”
衛媽媽聽了韓天奇的話雙眼一下子呆滯起來，這怎麽就扯上了大公子的不孝了？
“母親攆出去的那些人，哪一個又是省油的燈？你都眼瞎看不見？”韓天奇抿著唇，“我看，我明兒再去叨擾母親，讓母親也給意林軒換上一個管事媽媽。”
衛媽媽聞言心中一慌。
“大公子不要啊！奴婢是先夫人身邊的人，對大公子忠心耿耿……再沒有比奴婢對大公子的忠心的人了……”衛媽媽忙求饒。
韓天奇冷冷的笑了起來，衛媽媽被她笑得心中一寒。
韓天奇突然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冷笑，“衛媽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將你婆家的幾個侄女兒都弄到了意林軒來是為了什麽！”
衛媽媽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韓天奇，大公子是怎麽知道的？
她以為這個自小失母的大公子一向依賴她，意林軒的事情都由著她決定，不會過問的……所以她為了幫夫家的三個侄女兒搏個前程，才將那三個侄女安排進了意林軒的。
興許這三個侄女，哪個是有福氣的，好好在大公子面前獻殷勤，日後被大公子瞧上了，那就一步登天了。
所以，她經常特意給夫家那三個侄女創造機會，讓她們刻意接近伺候韓天奇，甚至言語孟浪的挑逗。
而姜瑄攆出去的人中，正好就有她夫家的三個侄女兒。
韓天奇今年才十歲的年紀，但衛媽媽就開始教唆她夫家的侄女兒刻意勾著韓天奇，可見這她之品行。
衛媽媽仰頭看著韓天奇清幽冷寒的雙眸，只覺得背脊深寒。
韓天奇冷笑，徑直走進了屋子，很多事情他也該好好理理了……
第二日，韓天奇一大早又來給姜瑄請安了。
姜瑄才起不久，聽到春環稟報韓天奇已經在花廳等著給她請安了，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來這麽早給她請安做甚，她又不想真當他繼母……
她還沒用早膳咧……
“等我先用了早膳再去見他，春環你去告訴大公子，讓他稍等片刻。”姜瑄吩咐。
春環扯了扯唇角，想起那個大公子的狡黠，心中有幾分不喜，但少不得低聲稟報，“姑娘，大公子猜到了您還沒有用早膳，他讓奴婢告訴您，請您先用早膳，他給您請好了安後再回意林軒用早膳。”
姜瑄一頓。
好個小狐貍。
想蹭她的早膳明著說就是，非要拐彎抹角的。
“紅喬，吩咐一聲，將早膳擺到花廳去。”姜瑄只好改口。
紅喬嘟囔一句，“定是那大公子知道姑娘舍得用銀子打點大廚房，知道姑娘的早膳比侯府其他主子那邊要好很多，才巴巴的跑來和姑娘一起用早膳的。”
姜瑄還沒有說什麽呢，紅桔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還不按照姑娘吩咐的辦。”
紅喬吐了一下舌頭，轉身去了。
姜瑄也就去了花廳，果見韓天奇安靜的坐在那了。
見到姜瑄來了，他忙站起來給姜瑄行禮問安。
姜瑄讓他坐了，看著他問：“昨晚歇息的可好？”
“回母親，兒子昨晚歇息的很好。故，今早也是特意來謝母親的，若不是母親心疼兒子，兒子在那烏七八糟的院子裏定是歇息不好的。”韓天奇意有所指的回答。
姜瑄定定的看著他。
果然是個聰明靈慧的少年郎。
沒有多說，姜瑄已經轉移了話題，“想來你一早就來我這裏，早膳沒有用吧，就和我一起用好了。”
韓天奇唇角揚了揚，從善如流的說道：“多謝母親體恤兒子。”
姜瑄擺擺手。
正好早膳過來了，紅桔紅喬擺好早膳後，就站在了一邊。
一頓早膳過後，姜瑄以為韓天奇就會離開了，沒想到韓天奇又站起來對姜瑄拱手，“母親，兒子今日來還有一件事想麻煩母親。”
姜瑄眉一凝。
這個少年郎還真是不客氣，這就有點兒蹬鼻子上臉了吧。
她看著他的時候，韓天奇卻絲毫沒有覺得他此舉有什麽不妥的。
“你有什麽事要我出手？想必你也知道了，如今侯府中饋是薇姐兒和你二嬸子管著，有什麽事你去找她們豈不是更便利？”姜瑄定定的看t著他的眼睛。
韓天奇卻微微一笑，“我信母親。”
姜瑄眉微微揚了揚。
昨日他才見她第一面，今日他就跑來說“他信她”需要她幫他辦事……
姜瑄覺得就算她是個傻子也不會信的。
何況她又不傻。
“說說看。”她到底沒有拒絕他，哪怕是試探，她也得接招，試探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韓天奇聽了她的話後，眉宇間似乎添了一些喜色，幹脆道：“兒子想請母親重新給兒子的院子裏指一個管事媽媽。”
姜瑄一楞。
遂即開口，“你要換掉衛媽媽？”
早就想換掉那個老貨了，韓天奇在心中說道。
“是的母親。這些年，她做了不少糊塗事，母親定是發現了，只是礙於兒子的面子才沒有對她多有苛責，只是衛媽媽卻對母親十分的憎恨，這樣的奴婢，兒子不會再用了。”韓天奇不動聲色。
姜瑄哂笑。
這小屁孩兒竟然想利用她除掉衛媽媽，還用上了挑撥。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衛媽媽是你母親身邊的老人，她也是你父親親自放在你身邊伺候的，哪怕你想換掉她，也需先和你父親商量。”姜瑄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韓天奇耳朵根突然紅了。
他其實不過是試探一下姜瑄的反應，並沒有真的指望她幫他換掉衛媽媽。
但姜瑄直接將這事兒推給了父親，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她還是沒有惡意的。
這……就夠了。
“是兒子思慮不周了，還請母親原諒！”韓天奇的語氣真誠了許多，站起來對著姜瑄作揖。
等韓天奇離開後，紅喬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大公子到底是什麽意思，有一出沒一出的。”
紅桔再次瞪她，“你遲早要毀在你那張嘴上！”
紅喬也不敢反駁，委屈的低著頭揪著袖子。
“好了，今日要出府去京城各家鋪子盤查，時候不早了，準備一下出府。”姜瑄也懶得管韓天奇到底是什麽心思，她已經約好了今日去盤查鋪子。
因韓天奇這一出，離她原定的時間都晚了一會兒了。
紅桔和紅喬聽了她的話齊齊一凜，接著又齊聲應是。
隨即紅桔就問一邊一直沒出聲的春環，“馬車可準備了？”
春環低聲回答：“紅桔姐姐放心，馬車都準備好了，姑娘從後門上馬車就好，也已經在後門等著了。”
紅桔誇了她一句，“做得好。”
春環就抿唇笑了起來。
姜瑄這次出府帶了紅喬和春環出門的，留著紅桔在侯府應付突發情況。
姜瑄前腳出門，韓天奇就收到了消息。
他想了想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裏去了。
姜瑄出了侯府後，還沒上馬車，就深深的吸了口新鮮的空氣。
她覺得，這外面的新鮮空氣比慶陽侯府好多了。
“姑娘，先去哪個鋪子盤查？”春環問。
姜瑄想了想，淡聲道：“那就先去成衣鋪子吧，再就是雜貨鋪子，脂粉鋪子，最後去首飾鋪子。”
春環點點頭，吩咐了車夫路線。
姜瑄越看春環越喜歡，這丫頭做事有效率，她並沒有吩咐她記住各家鋪子的路線，她倒是提前就記好了。
年中盤查鋪子其實只是對各家鋪子例行盤問一番罷了，查賬只是年末的事情。
所以姜瑄一個上午就辦好了。
但是她並不想立刻就回慶陽侯府。
京城不愧為京城，隨便一個街道都是人流如織，酒樓商鋪節次鱗比，叫賣聲更是不絕於耳。
繁華景象大大出乎了姜瑄的意料之外。
“姑娘，您還要逛街麽？”紅喬拉了馬車簾後，雙眼晶亮的瞧著姜瑄。
春環卻道：“這街道上人太多了，馬車又不能停停走走，奴婢怕姑娘被人沖撞了。”
紅喬聽了春環的話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不禁小臉一垮。
姜瑄心中早已經蠢蠢欲動了。
“無妨，今兒我帶了帷帽，有你們兩人跟著，也不會被人沖撞。”
紅喬有一把子力氣，春環又是個靈活的，姜瑄覺得她自己也不差，不會有事的。
紅喬聽了姜瑄的話眼睛又是一亮。
春環雖比紅桔沈穩，但到底也還是個半大姑娘，看到京城如此繁華的景象，自然也被吸引了。
“正好今兒也帶了不少錢，我帶你們京城最好的酒樓大吃一頓，再去京城最好的成衣鋪子買幾身好看的衣服回去。”姜瑄興致勃勃的說道。
女人逛街嘛，一個是吃吃吃，一個是買買買了。
紅喬已經忍不住了，春環雙眼也散出燦然的精光來。
吩咐了馬車夫一聲，馬車夫就將姜瑄主仆送到京城最好的酒樓-知味樓。
姜瑄帶上帷帽下了馬車。
紅喬在前面引著她，防止她被人沖撞了，春環扶著她的胳膊，一臉警惕的看著左右以及後面。
進了知味樓的大堂，堂小二就頂著討喜的笑臉殷勤的迎了過來，詢問姜瑄是會客還是用膳。
紅喬就說用膳，根據姜瑄的交代，和他定了知味樓最好的雅間單間。
知味樓的跑堂小二並沒有因為姜瑄是女客而有所怠慢。
京城寶地，來知味樓的人十個就有八個是貴人，管他是男客還是女客。
跑堂小二又聽到姜瑄主仆要定最好的雅間單間更加不敢慢待了，滿臉喜意的將姜瑄主仆引到了掌櫃的櫃臺前面。
大掌櫃一聽跑堂小二的話就殷勤的對姜瑄說道：“這位夫人運氣真好，小店正好還剩下一間天字間雅間。”
姜瑄點點頭。
掌櫃又道：“只是那天字號雅間並非是兩頭，夾在中間的，這位夫人不介意的話，小的這就為夫人安排。”
姜瑄只是單純的想嘗嘗京城最好酒樓裏的美食，又不是談事情的，自然不會介意。
見到姜瑄不介意，掌櫃的也十分高興。
趕緊的讓人領了姜瑄主仆入座雅間。
雅間在四樓，木質的樓梯質量極好，踩在樓梯上連細小的咯吱聲都聽不見，可見十分穩固。
姜瑄進了這四樓最後一間天字雅間後就連連點頭，一間布置清雅的小隔間，中間擺了一個四方桌子，桌子四周一共安放了八把木椅。
打開窗戶，就能將整條街道的街景收入眼底。
對姜瑄來說，這個雅間位置極好的。
就是被架在了中間，怕是兩邊雅間的客人說話聲音大了些都能聽見的，她們要是說話大聲了也會被兩邊聽去。
私密性不強。
於她卻是無礙。
姜瑄並沒有刻意點菜，在樓下的時候就讓掌櫃的推薦了幾道知味齋的主打菜式，她自己又隨意點了幾道。
還特意讓紅喬和春環兩人各點了一道，讓兩個小丫頭激動的不行。
因進了屋，她就讓紅喬幫她將帷帽取了。
春環到了茶給姜瑄，姜瑄接了，捧在手裏，走到了窗前，欣賞著街景。
街道的繁華不用說了，姜瑄看著節次鱗比的房屋錯落有致，心中都是一陣開闊。
只是可惜的是，窗戶對面也是一家酒樓，那酒樓比知味樓還高了一層，生生擋去了她正前方的視線。
她這裏在欣賞街景，卻沒有註意到她正前面的那扇窗也是打開著的。
在姜瑄欣賞街景之際，那扇窗內一個身穿玄色錦袍的儒雅男子的眸光也掃到了她淺笑瑩然的艷麗小臉上。
“大人看了好一會兒了。”對面的那間酒樓雅間內，一個中年男子搖著紙扇走到儒雅男子的身後，疑惑道:“大人看的出神，難道是看到了熟人……”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完全出口，他就看到了對面的姜瑄。
“那……那位不是姜大姑娘麽？”譚青難得失態的低呼。
剛才，他家大人就是在看的人竟然是姜大姑娘啊……
今日是沐休日，楚卓心血來潮出來走了走，到了飯點就找了一家酒樓用膳。
他身份雖然尊貴，為人一向低調，並沒有選擇號稱京城最好的酒樓知味樓，而是選了知味樓對面的聞香齋。
當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一個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出現的人-姜瑄。
看著她艷麗小臉上的淺淺笑意，再看她梳著婦人的發髻，楚卓自己都沒有明白，為何他心中有一瞬間閃過強烈的殺意。
姜瑄這邊。
她才欣賞了片刻街景，菜肴就陸續上來了。
姜瑄暗暗點頭，這上菜的速度倒是快。
她從窗戶邊走到桌前坐下了，又招呼了紅喬和春環都坐著一起吃。兩個丫鬟推辭忸怩了半天，到底拗不過姜瑄，各自撅了半個臀坐在了椅子上，陪著姜瑄品嘗美味。
姜瑄剛才夾了第一筷子，突然左邊的雅間裏爆發出一陣囂張狂傲的大笑聲來。
接著她就聽到一聲壓抑的呵斥聲。
這個聲音還有t點兒耳熟。
顯然，這個壓抑的耳熟聲音的主人和那個囂張狂妄聲音的主人起了沖突了。
姜瑄皺了皺眉，來這個地兒吃飯的人，怎麽也該禮儀不錯的吧……竟然這麽大聲的起沖突。
不過，這京城地界上，隨便砸下一個人恐怕都是皇親國戚高官權貴之家的人，若是有一兩個紈絝子弟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就是了。
就在姜瑄關閉耳朵專心品嘗美食時，左手隔壁的那狂妄之人大聲譏諷起來。
“我說慶陽侯，你怎麽那麽開不起玩笑了？再說，又不是本小王傳出你娶了一個花朵一般的繼室都幾個月，還沒有圓房的……”
慶陽侯？
繼室？
沒有圓房？
姜瑄“啪”的一聲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真是巧了，她好不容易出來吃個飯，就碰到了有不長眼的人在外面傳她的閑話。
而且聽動靜，韓殊那個渣男竟然沒有和那個狂妄之徒打起來。
姜瑄冷笑不已，她一開始就沒有指望韓殊這個渣男的決定真是再對不過了。
“紅喬，去將知味樓的二掌櫃的三掌櫃的隨便找一個過來，姑娘我有事情要吩咐！”姜瑄沈著臉冷笑著吩咐紅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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