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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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飛奔在京城的路上, 車轍在雪地上蜿蜒前行，最後停在一處府在門前。
府門被敲響, 很快被人從裏面打開。
李管家臉上還帶著笑容，一打開府門，看見門外站著十幾名宮廷侍衛，笑容頓時凝固了。
“你們是……”
聽見聲音，雲婉正站在馬車邊，頓時擡起頭，攏著大氅走過來。
“李叔, 孟煜人呢？”
看見侍衛紛紛讓路，圍在雲婉身邊。
雲婉眉頭微蹙，神色嚴肅, 沒有像往日那般嬉笑著與他打招呼。
李管家楞了半晌, 才找回聲音：“姑娘？您、您怎麽來了？”
雲婉掃了眼府裏, 瞧見裏面燈火昏黃, 不像是主人在家的模樣：“孟煜還沒回來嗎？”
李管家打量著侍衛們，無意間又看見停在門前的那輛熟悉馬車，想到先前他還以為雲婉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身份定然高貴不凡。
只是，再富貴也不可能帶著宮廷侍衛出門。
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李管家恍然反應過來, 恐怕他家大人不只是高攀了富貴人家。
這是和皇家扯上關系了。
李管家頓時腿有些軟, 強撐著答道：“我、我家大人還沒回來, 許是內閣有事耽擱了，姑娘找我家大人有什麽事嗎？”
雲婉皺起眉頭：“他胃疾犯了, 身子也不舒服，怎麽還在內閣？”
此時天色已晚, 宮門也快要下鑰了，雲婉還以為孟煜早就回到府裏，便想著先來找他，和他商量一下晟王的事，沒成想著人並不在。
雲婉越發覺得頭疼，晟王的事已經超乎她的預料，絕不能再耽擱下去，必須得抓緊想辦法應對才行。
雲婉吩咐侍衛：“先回宮，派人去內閣直房，讓閣臣們即刻來乾清宮。”
侍衛行禮：“是，殿下。”
雲婉正要離開，忽然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李管家：“您給孟煜煎些藥吧，他胃不舒服，回來務必要讓他喝下。”
李管家並沒有回話，他腦海裏只剩下侍衛的那一聲“殿下”，呆呆地望著雲婉。
等李管家回過神的時候，雲婉已經被侍衛護著登上馬車，馬車再次行駛，一行人很快隱入風雪之中。
李管家跌跌撞撞朝外走了幾步，看見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駛去，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雲婉回到乾清宮的時候，裳玉正站在宮門前左顧右盼，看著很是心急。
見雲婉帶著侍衛回來，裳玉急忙跑上前：“殿下，兵部尚書潘大人和五軍都督府的左都督已經在正殿等候多時了，說是有要事稟報。”
雲婉匆匆邁進宮門：“內閣的閣臣們呢？”
裳玉跟在她身後，邊走邊說道：“內閣的大人們也都在，只是……”
聽出裳玉有些猶豫，雲婉瞥了她一眼：“有話就說。”
“是，”裳玉看向雲婉，“孟大人沒有來。”
雲婉的腳步瞬間停下。
她在正殿門前停下，認真看向裳玉：“孟煜不在內閣嗎？旁人都來了，他為何沒來？”
裳玉搖頭：“顧大人說，孟大人並不在內閣，到處都找不見人。”
雲婉蹙緊眉頭，胸膛裏的心跳得越發厲害。
這人不在府裏，也不在內閣，還能去哪兒呢？
來不及想太多，雲婉直接吩咐裳玉：“派人去找，讓他馬上來乾清宮，不得耽誤。”
“是。”
裳玉應下匆匆跑開，雲婉也沒再耽擱，大步邁上臺階。
正殿裏，朝臣們正低聲耳語著，陡然間正殿的門被人打開，眾人看見來人，立即紛紛跪下行禮。
雲婉帶著一身寒氣，直接走到主位坐下，讓下面的人平身。
此時的正殿裏，不僅有內閣顧逸明等人，還有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人，一時間倒顯得殿內頗為擁擠。
顧逸明作為次輔，帶著楊慎廷和蘇明昌幾名閣臣，和兵部的幾人站在一起，面色嚴肅沈重。
五軍都督府的幾位都督站在後面，倒是顯得有些冷漠，神色不見任何緊張，反倒有些散漫。
見雲婉落座，兵部尚書潘志博走上前，行禮道：“啟稟殿下，北方邊境傳來軍報，前幾日有北方軍隊向京城行軍，但未經任何調令，查明後是北方邊境軍隊總兵宋萬章的麾下，臣以為應當盡快出兵抵擋，以防宋萬章有不謀之心。”
雲婉想到張淩今晚給她的紙條，上面寫著北方軍隊已反，晟王和鄭邵也已經聯合，本來她還抱著不知真假的態度，如今北方果然出了事，可見張淩確實t是知道些什麽。
只不過，張淩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見雲婉一時沒說話，兵部的侍郎也上前道：“北方邊境軍隊未經調令、私自調兵，已是謀反之罪，還請殿下下旨，盡快派兵捉拿叛賊宋萬章。”
雲婉看著請旨的兵部二人，又看向後面五軍都督府的人：“幾位都督覺得如何？”
突然被點到名字，為首的左都督黃昌達不得不走出來：“回殿下，以臣之見，宋萬章意圖不明，應先派人與其交談，再商定出兵之事也不遲。”
“朝堂之上，向來是文臣主和、武將主戰，到了都督這裏怎麽還反過來了？”
兵部尚書潘志博回頭看向黃昌達，黃昌達有些無奈：“潘大人，臣說的是實話，宋萬章不可能無緣無故貿然出兵，不知緣由便派兵抵擋，最後很容易讓藩邦鉆了空子。”
潘志博有些氣憤：“派人去交談，宋萬章的兵馬都快到京城城下了，不趕緊派兵抵擋還交談個屁？”
見兩個人開始吵起來，顧逸明上前打圓場：“二位大人說得都有道理，宋萬章調兵確實意圖不明，也該派人前去交談，只是，同時也應調取京城周圍兵力，保衛陛下和殿下安全才是。”
顧逸明笑著看向二人：“不知二位大人覺得，除了京城周圍守衛，調取哪裏的兵力前來支援合適呢？”
此話一出，潘志博和黃昌達都不說話了。
京城周圍有守衛軍護城，但是兵力和數量對比北方邊境軍隊幾乎相持，若想要萬無一失，就要再調取兵力作為援軍。
只是，京城周圍最近的東南沿海軍隊，一向是防守抵禦倭寇等賊人的，並不能輕易調動。
潘志博思考片刻，再開口時語氣也沒有之前強硬了：“臣以為，最好是調取東南軍隊前來支援，這樣才能保證京城守衛……”
“東南沿海軍隊不能動。”
黃昌達突然一開口，潘志博也楞住了，黃昌達嚴肅道：“東南沿海本就是重要隘口，鎮壓防守倭寇賊人，若非迫不得已，絕不能動其兵力。”
“現在就是迫不得已的時候，只憑京城的兵力，難道都督就有把握能拿下宋萬章嗎？”
潘志博氣得臉色漲紅，黃昌達也低下頭，一時間沒再說話。
看出二人都沒有把握，雲婉也明白，憑京城的兵力去抵抗宋萬章的北方軍隊，朝中恐怕也無人能做到。
“先派人前去打探消息，搞清楚宋萬章的兵力有多少，調兵的事明早再議。”
聽見雲婉吩咐，下面幾人只能應下，看見雲婉朝他們擺手，於是紛紛行禮退下去。
顧逸明剛要離開，卻被雲婉喊住：“顧大人，您留一下。”
顧逸明一楞，看見其餘幾人都走出正殿，他上前低聲問道：“殿下還有何事？”
“孟煜知道此事嗎？”
顧逸明道：“臣並不知道，臣今日回到內閣也沒見到靈輝，還以為他一直在乾清宮裏。”
顧逸明說著擡起頭，看見雲婉按著額角，眉頭緊緊蹙著，顧逸明忍不住勸道：“殿下不必太擔心，此事內閣和兵部回去會繼續商議，明早定會給殿下……”
“這不只是一個宋萬章的事。”
雲婉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顧逸明發懵：“您說什麽？”
想到懷裏的荷包，雲婉突然站起身，壓低聲音說道：“顧大人，你找些朝中的人，盡快去趟鄭邵的府宅，最好今晚就去。”
顧逸明一頭霧水：“這是……”
雲婉感覺剛才在張淩府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鄭邵，她不敢確定，更不敢打草驚蛇，想來想去只有派這些朝堂的同僚過去最合適。
“沒什麽，你隨便找個借口，在府上見到鄭邵在就好，之後留些人在附近，盯著他都去了哪兒。”
顧逸明雖然不太理解雲婉的意思，但是聯想到今日的事，大概也能明白雲婉在擔心什麽，於是認真點了頭：“好，臣明白，殿下放心。”
兩人說完，顧逸明很快退下去。
雲婉又喊來侍衛，正吩咐他們去盯著晟王的行蹤，恰好看見裳玉回來，苦著臉和她說道：
“殿下，奴婢派人問過了，內閣直房和宮裏暫時都沒有孟大人的消息。”
雲婉問道：“公主府呢，有去找過嗎？”
裳玉楞了下：“那、那倒是沒有。”
“立刻讓人過去。”
裳玉還沒回過神，聽見雲婉又問道：“上次我讓你送去高陽的信，可收到回信了？”
之前雲婉聽張淩提起回到高陽老家的孫宗成，於是想讓他親自前往北方邊境，探一下宋萬章的虛實。
事到如今，雖然不需要再讓孫宗成前去北方，但之前送去的信始終沒有收到回信。
裳玉解釋道：“許是臨近年底，下了好幾場大雪，書信也被耽擱了，一直沒有送到京城吧。”
事事都不順。
雲婉頗為郁悶，幹脆在正殿前的臺階坐下：“我看不是因為下雪，是他根本就不想來。”
“這樣的爛攤子，肯定沒人願意來收拾。”
見雲婉垂頭喪氣地抱著腿，裳玉蹲下來，柔聲勸道：“殿下忙了一整天，還沒有吃東西，奴婢給您熱些吃食，好不好？”
提到這事，雲婉才感覺胃裏空落落的，卻下意識地問道：“允炳吃了嗎？”
裳玉頓時怔了下：“陛下……還沒有。”
“怎麽還沒用晚膳，這都什麽時辰了？”
見雲婉有些著急，裳玉笑著勸道：“陛下說有功課沒有做完，一直都留在文華殿，奴婢讓小月在那邊守著，估計也快回來了。”
“他還在文華殿？”
最近事情又多又雜，到處都不安全，小家夥這麽晚還不回宮，雲婉有些擔心，立即站起身：
“我過去接他，你讓小廚房把晚膳準備好，我們很快就回來。”
雲婉說完就要走，裳玉連忙取過大氅，給雲婉披好：“還是奴婢去吧，這大雪天的……”
雲婉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下臺階，帶著幾名宮人匆匆走出庭院。
夜深風雪未息，因為有朝臣進宮議事，宮門下鑰的時辰也比往日晚。
雲婉走在宮道上，迎著寒風裹緊大氅，宮人為她撐著傘，一行人踏過被雪覆蓋的宮道。
趁著四周清凈，雲婉正好思考宋萬章的事。
晟王和鄭邵聯合，她大概能猜到兩個人求的是什麽，但是宋萬章和兩個人並沒有交集，為什麽他會貿然答應領兵趕往京城？
私自調兵乃是謀反之罪，宋萬章若是拿不下京城，必然會被問斬，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雲婉隱隱有一種預感，她之前想到的孫宗成，或許真的能成為此戰的關鍵。
很快，雲婉來到文華殿的庭院前。
看見裏面燭火昏黃，正殿大門卻緊閉著，庭院裏並沒有任何人。
雲婉心頭一斤，快步踏上臺階，直接伸手推開大門。
“允炳……”
門並沒有上鎖，雲婉輕輕一推，大門便打開了。
殿中央放著炭爐，書案上燃著一盞燭火，被開門時的風吹得晃動不息。
書案後，坐在椅子裏的人擡起頭，絳色官袍如鮮血刺目，映著蒼白如紙的臉色。
雲婉楞了一瞬，連忙進屋將門關上。
風瞬間偃息。
“孟煜？你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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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門被敲響, 很快被人從裏面打開。
李管家臉上還帶著笑容，一打開府門，看見門外站著十幾名宮廷侍衛，笑容頓時凝固了。
“你們是……”
聽見聲音，雲婉正站在馬車邊，頓時擡起頭，攏著大氅走過來。
“李叔, 孟煜人呢？”
看見侍衛紛紛讓路，圍在雲婉身邊。
雲婉眉頭微蹙，神色嚴肅, 沒有像往日那般嬉笑著與他打招呼。
李管家楞了半晌, 才找回聲音：“姑娘？您、您怎麽來了？”
雲婉掃了眼府裏, 瞧見裏面燈火昏黃, 不像是主人在家的模樣：“孟煜還沒回來嗎？”
李管家打量著侍衛們，無意間又看見停在門前的那輛熟悉馬車，想到先前他還以為雲婉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身份定然高貴不凡。
只是，再富貴也不可能帶著宮廷侍衛出門。
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李管家恍然反應過來, 恐怕他家大人不只是高攀了富貴人家。
這是和皇家扯上關系了。
李管家頓時腿有些軟, 強撐著答道：“我、我家大人還沒回來, 許是內閣有事耽擱了，姑娘找我家大人有什麽事嗎？”
雲婉皺起眉頭：“他胃疾犯了, 身子也不舒服，怎麽還在內閣？”
此時天色已晚, 宮門也快要下鑰了，雲婉還以為孟煜早就回到府裏，便想著先來找他，和他商量一下晟王的事，沒成想著人並不在。
雲婉越發覺得頭疼，晟王的事已經超乎她的預料，絕不能再耽擱下去，必須得抓緊想辦法應對才行。
雲婉吩咐侍衛：“先回宮，派人去內閣直房，讓閣臣們即刻來乾清宮。”
侍衛行禮：“是，殿下。”
雲婉正要離開，忽然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李管家：“您給孟煜煎些藥吧，他胃不舒服，回來務必要讓他喝下。”
李管家並沒有回話，他腦海裏只剩下侍衛的那一聲“殿下”，呆呆地望著雲婉。
等李管家回過神的時候，雲婉已經被侍衛護著登上馬車，馬車再次行駛，一行人很快隱入風雪之中。
李管家跌跌撞撞朝外走了幾步，看見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駛去，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雲婉回到乾清宮的時候，裳玉正站在宮門前左顧右盼，看著很是心急。
見雲婉帶著侍衛回來，裳玉急忙跑上前：“殿下，兵部尚書潘大人和五軍都督府的左都督已經在正殿等候多時了，說是有要事稟報。”
雲婉匆匆邁進宮門：“內閣的閣臣們呢？”
裳玉跟在她身後，邊走邊說道：“內閣的大人們也都在，只是……”
聽出裳玉有些猶豫，雲婉瞥了她一眼：“有話就說。”
“是，”裳玉看向雲婉，“孟大人沒有來。”
雲婉的腳步瞬間停下。
她在正殿門前停下，認真看向裳玉：“孟煜不在內閣嗎？旁人都來了，他為何沒來？”
裳玉搖頭：“顧大人說，孟大人並不在內閣，到處都找不見人。”
雲婉蹙緊眉頭，胸膛裏的心跳得越發厲害。
這人不在府裏，也不在內閣，還能去哪兒呢？
來不及想太多，雲婉直接吩咐裳玉：“派人去找，讓他馬上來乾清宮，不得耽誤。”
“是。”
裳玉應下匆匆跑開，雲婉也沒再耽擱，大步邁上臺階。
正殿裏，朝臣們正低聲耳語著，陡然間正殿的門被人打開，眾人看見來人，立即紛紛跪下行禮。
雲婉帶著一身寒氣，直接走到主位坐下，讓下面的人平身。
此時的正殿裏，不僅有內閣顧逸明等人，還有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人，一時間倒顯得殿內頗為擁擠。
顧逸明作為次輔，帶著楊慎廷和蘇明昌幾名閣臣，和兵部的幾人站在一起，面色嚴肅沈重。
五軍都督府的幾位都督站在後面，倒是顯得有些冷漠，神色不見任何緊張，反倒有些散漫。
見雲婉落座，兵部尚書潘志博走上前，行禮道：“啟稟殿下，北方邊境傳來軍報，前幾日有北方軍隊向京城行軍，但未經任何調令，查明後是北方邊境軍隊總兵宋萬章的麾下，臣以為應當盡快出兵抵擋，以防宋萬章有不謀之心。”
雲婉想到張淩今晚給她的紙條，上面寫著北方軍隊已反，晟王和鄭邵也已經聯合，本來她還抱著不知真假的態度，如今北方果然出了事，可見張淩確實t是知道些什麽。
只不過，張淩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
見雲婉一時沒說話，兵部的侍郎也上前道：“北方邊境軍隊未經調令、私自調兵，已是謀反之罪，還請殿下下旨，盡快派兵捉拿叛賊宋萬章。”
雲婉看著請旨的兵部二人，又看向後面五軍都督府的人：“幾位都督覺得如何？”
突然被點到名字，為首的左都督黃昌達不得不走出來：“回殿下，以臣之見，宋萬章意圖不明，應先派人與其交談，再商定出兵之事也不遲。”
“朝堂之上，向來是文臣主和、武將主戰，到了都督這裏怎麽還反過來了？”
兵部尚書潘志博回頭看向黃昌達，黃昌達有些無奈：“潘大人，臣說的是實話，宋萬章不可能無緣無故貿然出兵，不知緣由便派兵抵擋，最後很容易讓藩邦鉆了空子。”
潘志博有些氣憤：“派人去交談，宋萬章的兵馬都快到京城城下了，不趕緊派兵抵擋還交談個屁？”
見兩個人開始吵起來，顧逸明上前打圓場：“二位大人說得都有道理，宋萬章調兵確實意圖不明，也該派人前去交談，只是，同時也應調取京城周圍兵力，保衛陛下和殿下安全才是。”
顧逸明笑著看向二人：“不知二位大人覺得，除了京城周圍守衛，調取哪裏的兵力前來支援合適呢？”
此話一出，潘志博和黃昌達都不說話了。
京城周圍有守衛軍護城，但是兵力和數量對比北方邊境軍隊幾乎相持，若想要萬無一失，就要再調取兵力作為援軍。
只是，京城周圍最近的東南沿海軍隊，一向是防守抵禦倭寇等賊人的，並不能輕易調動。
潘志博思考片刻，再開口時語氣也沒有之前強硬了：“臣以為，最好是調取東南軍隊前來支援，這樣才能保證京城守衛……”
“東南沿海軍隊不能動。”
黃昌達突然一開口，潘志博也楞住了，黃昌達嚴肅道：“東南沿海本就是重要隘口，鎮壓防守倭寇賊人，若非迫不得已，絕不能動其兵力。”
“現在就是迫不得已的時候，只憑京城的兵力，難道都督就有把握能拿下宋萬章嗎？”
潘志博氣得臉色漲紅，黃昌達也低下頭，一時間沒再說話。
看出二人都沒有把握，雲婉也明白，憑京城的兵力去抵抗宋萬章的北方軍隊，朝中恐怕也無人能做到。
“先派人前去打探消息，搞清楚宋萬章的兵力有多少，調兵的事明早再議。”
聽見雲婉吩咐，下面幾人只能應下，看見雲婉朝他們擺手，於是紛紛行禮退下去。
顧逸明剛要離開，卻被雲婉喊住：“顧大人，您留一下。”
顧逸明一楞，看見其餘幾人都走出正殿，他上前低聲問道：“殿下還有何事？”
“孟煜知道此事嗎？”
顧逸明道：“臣並不知道，臣今日回到內閣也沒見到靈輝，還以為他一直在乾清宮裏。”
顧逸明說著擡起頭，看見雲婉按著額角，眉頭緊緊蹙著，顧逸明忍不住勸道：“殿下不必太擔心，此事內閣和兵部回去會繼續商議，明早定會給殿下……”
“這不只是一個宋萬章的事。”
雲婉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顧逸明發懵：“您說什麽？”
想到懷裏的荷包，雲婉突然站起身，壓低聲音說道：“顧大人，你找些朝中的人，盡快去趟鄭邵的府宅，最好今晚就去。”
顧逸明一頭霧水：“這是……”
雲婉感覺剛才在張淩府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鄭邵，她不敢確定，更不敢打草驚蛇，想來想去只有派這些朝堂的同僚過去最合適。
“沒什麽，你隨便找個借口，在府上見到鄭邵在就好，之後留些人在附近，盯著他都去了哪兒。”
顧逸明雖然不太理解雲婉的意思，但是聯想到今日的事，大概也能明白雲婉在擔心什麽，於是認真點了頭：“好，臣明白，殿下放心。”
兩人說完，顧逸明很快退下去。
雲婉又喊來侍衛，正吩咐他們去盯著晟王的行蹤，恰好看見裳玉回來，苦著臉和她說道：
“殿下，奴婢派人問過了，內閣直房和宮裏暫時都沒有孟大人的消息。”
雲婉問道：“公主府呢，有去找過嗎？”
裳玉楞了下：“那、那倒是沒有。”
“立刻讓人過去。”
裳玉還沒回過神，聽見雲婉又問道：“上次我讓你送去高陽的信，可收到回信了？”
之前雲婉聽張淩提起回到高陽老家的孫宗成，於是想讓他親自前往北方邊境，探一下宋萬章的虛實。
事到如今，雖然不需要再讓孫宗成前去北方，但之前送去的信始終沒有收到回信。
裳玉解釋道：“許是臨近年底，下了好幾場大雪，書信也被耽擱了，一直沒有送到京城吧。”
事事都不順。
雲婉頗為郁悶，幹脆在正殿前的臺階坐下：“我看不是因為下雪，是他根本就不想來。”
“這樣的爛攤子，肯定沒人願意來收拾。”
見雲婉垂頭喪氣地抱著腿，裳玉蹲下來，柔聲勸道：“殿下忙了一整天，還沒有吃東西，奴婢給您熱些吃食，好不好？”
提到這事，雲婉才感覺胃裏空落落的，卻下意識地問道：“允炳吃了嗎？”
裳玉頓時怔了下：“陛下……還沒有。”
“怎麽還沒用晚膳，這都什麽時辰了？”
見雲婉有些著急，裳玉笑著勸道：“陛下說有功課沒有做完，一直都留在文華殿，奴婢讓小月在那邊守著，估計也快回來了。”
“他還在文華殿？”
最近事情又多又雜，到處都不安全，小家夥這麽晚還不回宮，雲婉有些擔心，立即站起身：
“我過去接他，你讓小廚房把晚膳準備好，我們很快就回來。”
雲婉說完就要走，裳玉連忙取過大氅，給雲婉披好：“還是奴婢去吧，這大雪天的……”
雲婉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下臺階，帶著幾名宮人匆匆走出庭院。
夜深風雪未息，因為有朝臣進宮議事，宮門下鑰的時辰也比往日晚。
雲婉走在宮道上，迎著寒風裹緊大氅，宮人為她撐著傘，一行人踏過被雪覆蓋的宮道。
趁著四周清凈，雲婉正好思考宋萬章的事。
晟王和鄭邵聯合，她大概能猜到兩個人求的是什麽，但是宋萬章和兩個人並沒有交集，為什麽他會貿然答應領兵趕往京城？
私自調兵乃是謀反之罪，宋萬章若是拿不下京城，必然會被問斬，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雲婉隱隱有一種預感，她之前想到的孫宗成，或許真的能成為此戰的關鍵。
很快，雲婉來到文華殿的庭院前。
看見裏面燭火昏黃，正殿大門卻緊閉著，庭院裏並沒有任何人。
雲婉心頭一斤，快步踏上臺階，直接伸手推開大門。
“允炳……”
門並沒有上鎖，雲婉輕輕一推，大門便打開了。
殿中央放著炭爐，書案上燃著一盞燭火，被開門時的風吹得晃動不息。
書案後，坐在椅子裏的人擡起頭，絳色官袍如鮮血刺目，映著蒼白如紙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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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瞬間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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