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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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煜突然回京這件事, 在朝堂上傳得沸沸揚揚。
眾人紛紛猜測，孟煜一回京就立即進了宮, 如果不是荊州的新政出了問題，那就是大長公主的病情不太好。
然而，傳言還沒傳上幾日就不攻自破了。
誰也沒有想到，孟煜回京後上奏的第一封奏折，是關於傅承少的案子。
雲婉聽裳玉說，孟煜從荊州帶回來一名人犯，據說不僅刺殺過孟煜, 甚至和傅承少的死有關系。
雲婉坐在榻上捧著雞湯，和小月同時瞪大眼睛，認真聽著裳玉講：
“刑部尚書齊同甫, 還有當時南下的幾名刑部官員, 前幾日已經被大理寺收監, 都察院也介入監察, 案子由三法司一同會審。”
小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所以，傅大人的案子不是意外溺亡, 是刑部的人故意造假的？”
裳玉點頭：“那名刺客自己交代了，他受雇於他人，收了二百兩銀子, 將傅大人的死做成意外溺亡, 甚至還有來往的書信為證。”
“書信？”小月立即道, “難不成是刑部的人指使的？”
雲婉舀著雞湯，瞥了她一眼：“刑部最多是幫兇, 肯定是受兇手指使，幫著隱瞞遮掩罷了。”
雲婉看向裳玉：“兇手肯定是朝堂裏的人, 刺客交代是誰了嗎？”
裳玉猶豫道：“奴婢聽見一點風聲，說是和內閣裏有關。”
雲婉心頭一跳，大概猜到會是誰了，於是也不再問下去。
小月見雲婉不說話了，十分好奇地問道：“內閣？內閣誰啊？為什麽要殺傅大人啊？”
裳玉看著小月一臉天真，也不好說得太直白，畢竟案子還沒有審完，只能委婉道：
“內閣的高子奇大人，今早被大理寺帶走了。”
小月的嘴巴張成圓形，看了看一臉淡定的雲婉，又看向裳玉：“是他做的嗎？”
裳玉沒說話，小月又追問道：“為什麽啊？他和傅大人有過節？”
裳玉有些為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正巧這時雲婉問道：“首輔鄭大人，這幾日還在內閣嗎？”
裳玉意味深長地搖頭：“鄭大人前幾日被監察禦史和給事中一同彈劾，如今正在家休沐呢。”
小月一臉疑惑：“這又是因為什麽？”
裳玉道：“說是，孟大人在探查荊州張員外家的舊宅時，發現了張員外藏起來的一份契約，將張員外名下帶有隱田的田產，過到首輔鄭大人名下了。”
“而且，據說孟大人之所以遇刺，就是在張員外的舊宅裏探查時，遇到了來查找並銷毀證據的那名刺客，那刺客發現孟大人帶著侍衛，本來打算翻窗逃跑，結果被孟大人抓住了，大人胸口都被刀刺傷了，還是死死抓著刺客不放手。”
小月崇拜地唏噓兩聲：“天吶，聽著都疼，孟大人可真厲害啊。”
裳玉悄悄看了眼雲婉，見她拿著勺子不動了，垂著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過，首輔和傅大人的案子有關系嗎？”
裳玉接著道：“高子奇在荊州沒有隱田，他為什麽要殺傅大人呢？”
小月摸著下巴思考：“這麽說來，派刺客去殺傅大人的兇手，應該在荊州有隱田，結果被傅大人查到了，所以才想要殺人滅口。”
裳玉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這會兒小月應該明白了吧。
結果，小月一臉認真地說道：“看來，真正的兇手並不是高大人。”
裳玉更加滿意地點頭，聽見小月繼續道：“那能是誰呢？”
裳玉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雲婉也覺得煩躁了，用手指點著小月的額頭：“你是不是天天跟允炳在一起，腦子都被他影響了？”
小月委屈地捂著額頭，雲婉瞪了她一眼，轉頭問裳玉：“老狐貍一向老謀深算，估計案子就只能查到高子奇這裏，很難把他拉下水。”
“再加上，被查出隱田的世家都不予問罪，就算查出鄭邵有隱田，對他影響也不會太大。”
裳玉不讚成地搖搖頭：“殿下，您太低估禦史和給事中了，這些人絕對不可能輕易松口的。畢竟現在陛下年紀小，朝堂裏的事都以內閣為主，樹倒猢猻散，誰不知道現在大勢所趨，朝堂和內閣裏真正的紅人是誰啊？”
想到那人的身影，雲婉不再說話，捧著碗將雞湯一飲而盡。
小月還在問裳玉：“是誰啊？姑姑你能不能說清楚點！急死誰啊！”
裳玉接過雲婉手裏的空碗，安慰小月道：“去和陛下玩吧，去吧去吧。”
小月見裳玉端著碗出去，一臉委屈地看向雲婉：“殿下，姑姑嫌棄奴婢……”
雲婉也重新躺回去，蓋好被子，放下床帳，朝小月擺擺手：“走的時候記得把窗戶關上。”
小月不忿地跺跺腳，不高興地撅著嘴，還是關上窗戶才離開。
自從孟煜回京後，雲婉的身體也逐漸康覆了。
許世深每次來請脈，都說雲婉恢覆得不錯。
裳玉聽著心裏也高興：“還是多虧了有許大人在，我們殿下病重那幾日，大人日日親自給殿下煎藥，一連守著殿下好多日，才能讓殿下這麽快恢覆。”
許世深笑得溫和：“殿下本就是偶感風寒，只是近期憂思憂慮過多，所以才會病倒，如今心情逐漸好些，身體恢覆得自然也快。”
裳玉心裏也明白，太後去世的事對雲婉影響不小，這一病也是因為心裏有郁結。
見雲婉瘦得下巴尖尖，看著楚楚可憐，臉上還帶著病態的蒼白，只有一雙杏眼明亮如故。
裳玉忍不住嘆了口氣，無意間擡起頭，正好看見許世深站在榻邊，也在默默註視著雲婉。
裳玉忽然想起來：“對了，大人今日不是休沐嗎，怎麽還是進宮了？”
許世深移開目光：“殿下身體要緊，自然一切以殿下為重。”
裳玉點了點頭，倒也沒多想，榻上的雲婉突然說道：“姑姑，你去看看陛下回來沒有，一會兒讓許大人去給陛下請平安脈。”
裳玉行禮稱是，轉身退下了。
房門沒關，門外有侍女守著，屋裏卻只剩下二人。
雲婉看了眼許世深：“大人坐吧，陛下估計還在文華殿，回來也要些時候。”
許世深應聲行禮，走到窗邊坐下，目光還是忍不住看向雲婉。
她披著件月白色的外袍，裏面穿著白色寢衣，剛好露出雪白的脖頸，如墨般的青絲披在肩頭，映得膚若凝脂。
她手裏捧著本書，纖細的手指捏著書頁，偶爾翻過去，耳邊的碎發也會跟著飄動，整個人看著溫柔又沈靜。
許世深覺得，自從雲婉醒過來之後，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他說不上來，只覺得她比以前沈穩許多，如同一塊成色上好的璞玉經過打磨，顯得更加溫潤細膩。
雲婉沒有說話，靜靜看著手裏的書，似乎並沒有註意到許世深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身上。
很快，門外又響起腳步聲，聽著像是不止一人。
“殿下，陛下從文華殿回來了。”
雲婉隨意應了聲，繼續翻著手裏的書，忽然聽見裳玉道：“還有，孟大人也來了。”
她動作一頓，徑自合上手裏的書本，放在床榻裏側。
再回頭，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已經跑到榻前，直接摟住她的腰，撲到她懷裏。
看著小皇帝毛茸茸的腦袋靠在自己身前，肩膀還在微微顫抖著，雲婉無奈地笑著，伸手撫上他的後背：
“允炳想姑母了，是不是？”
允炳點點頭，從她懷裏站起來，一雙眼睛紅通通地盯著她：“姑母瘦了。”
雲婉摸著他的小臉，看著面前還有些孩子氣的允炳，總會不自覺想到他日後長大的模樣。
“我聽小月說，允炳這些日子用膳用得很好，功課也做得很好，我們允炳也長大了。”
允炳低著頭：“朕不是小孩子了，朕以後會保護姑母，不讓姑母操心，也不讓姑母生病。”
雲婉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
她擡起頭，本來想讓許世深過來診脈，正好看見孟煜站在窗t邊，目光深深望著她。
不過幾日沒見，他身上似乎多了幾分威嚴，人也看著越發沈穩了。
雲婉默不作聲地移開目光，對許世深道：“和陛下去寢殿吧，好好給陛下診脈。”
許世深行禮應下，路過孟煜身邊的時候，擡手朝他行了禮。
孟煜微微頷首，目光從始至終一直盯著雲婉。
許世深瞥了眼他，跟著小皇帝走出寢殿。
走到門口的時候，許世深站住腳步，默默轉頭看向屋裏。
雲婉坐在榻上，斂著眼眸不說話，孟煜站在窗邊看著她，絳色官袍在陽光下鮮艷奪目。
屋裏寂靜如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兩個人之間氣氛明顯有些奇怪。
許世深正在想著，忽然聽見裳玉喚他，於是她連忙走出去。
身後的門也被裳玉關上。
雲婉看著自己的手指，耳邊只有如同擂鼓的心跳，吵得她有些心煩。
“孟大人有事，直說便是。”
聲音輕柔卻冷冰冰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耳邊響起腳步聲，她看見孟煜走到榻前，鮮紅的官袍闖入眼簾。
雲婉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望著裏側的床榻，不想去看他。
“有公事，也有私事。”
孟煜問她：“殿下想先聽哪個？”
“公事吧。”雲婉似乎放松了些，身子靠在後面的軟墊上，“案子查明白了？”
孟煜頓了一會兒，才道：“還沒有，案子還在審查中，只是內閣現在少了兩名閣臣，鄭首輔也不在，很多事情無法及時處理。”
雲婉聽出這話的意思，點頭道：“首輔大人年紀大了，這次不管案子結果如何，都是時候該致仕了。”
她看向孟煜：“內閣不能沒有首輔，如今最合適的人選，自然是孟大人了。”
孟煜眼眸顫了下，聽見雲婉道：“旨意我已經擬好了，明日會頒布下去，次輔會由顧大人擔任，你們二人日後要好好輔佐陛下。”
雲婉說完，看見孟煜站著沒動，也沒有行禮謝恩。
她覺得有些奇怪：“怎麽了，旨意有什麽問題嗎？”
孟煜擡眸看向她，聲音低沈：“我還有件私事。”
雲婉心頭一跳，隱約感覺到他要說什麽。
“之前在成山的時候，你問我的話，還沒有給你答覆。”
孟煜盯著她，喉嚨有些發緊：“我願意和……”
“別說了。”
雲婉驀地打斷他：“別說了，孟煜，我不想聽。”
孟煜微微怔松：“為什麽？”
餘光裏，雲婉看見他的官袍微微晃動著。
她閉上眼睛，用力攥緊自己的手指：“因為晚了。”
“那些話……不作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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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煜突然回京這件事, 在朝堂上傳得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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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想到，孟煜回京後上奏的第一封奏折，是關於傅承少的案子。
雲婉聽裳玉說，孟煜從荊州帶回來一名人犯，據說不僅刺殺過孟煜, 甚至和傅承少的死有關系。
雲婉坐在榻上捧著雞湯，和小月同時瞪大眼睛，認真聽著裳玉講：
“刑部尚書齊同甫, 還有當時南下的幾名刑部官員, 前幾日已經被大理寺收監, 都察院也介入監察, 案子由三法司一同會審。”
小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所以，傅大人的案子不是意外溺亡, 是刑部的人故意造假的？”
裳玉點頭：“那名刺客自己交代了，他受雇於他人，收了二百兩銀子, 將傅大人的死做成意外溺亡, 甚至還有來往的書信為證。”
“書信？”小月立即道, “難不成是刑部的人指使的？”
雲婉舀著雞湯，瞥了她一眼：“刑部最多是幫兇, 肯定是受兇手指使，幫著隱瞞遮掩罷了。”
雲婉看向裳玉：“兇手肯定是朝堂裏的人, 刺客交代是誰了嗎？”
裳玉猶豫道：“奴婢聽見一點風聲，說是和內閣裏有關。”
雲婉心頭一跳，大概猜到會是誰了，於是也不再問下去。
小月見雲婉不說話了，十分好奇地問道：“內閣？內閣誰啊？為什麽要殺傅大人啊？”
裳玉看著小月一臉天真，也不好說得太直白，畢竟案子還沒有審完，只能委婉道：
“內閣的高子奇大人，今早被大理寺帶走了。”
小月的嘴巴張成圓形，看了看一臉淡定的雲婉，又看向裳玉：“是他做的嗎？”
裳玉沒說話，小月又追問道：“為什麽啊？他和傅大人有過節？”
裳玉有些為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正巧這時雲婉問道：“首輔鄭大人，這幾日還在內閣嗎？”
裳玉意味深長地搖頭：“鄭大人前幾日被監察禦史和給事中一同彈劾，如今正在家休沐呢。”
小月一臉疑惑：“這又是因為什麽？”
裳玉道：“說是，孟大人在探查荊州張員外家的舊宅時，發現了張員外藏起來的一份契約，將張員外名下帶有隱田的田產，過到首輔鄭大人名下了。”
“而且，據說孟大人之所以遇刺，就是在張員外的舊宅裏探查時，遇到了來查找並銷毀證據的那名刺客，那刺客發現孟大人帶著侍衛，本來打算翻窗逃跑，結果被孟大人抓住了，大人胸口都被刀刺傷了，還是死死抓著刺客不放手。”
小月崇拜地唏噓兩聲：“天吶，聽著都疼，孟大人可真厲害啊。”
裳玉悄悄看了眼雲婉，見她拿著勺子不動了，垂著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過，首輔和傅大人的案子有關系嗎？”
裳玉接著道：“高子奇在荊州沒有隱田，他為什麽要殺傅大人呢？”
小月摸著下巴思考：“這麽說來，派刺客去殺傅大人的兇手，應該在荊州有隱田，結果被傅大人查到了，所以才想要殺人滅口。”
裳玉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這會兒小月應該明白了吧。
結果，小月一臉認真地說道：“看來，真正的兇手並不是高大人。”
裳玉更加滿意地點頭，聽見小月繼續道：“那能是誰呢？”
裳玉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雲婉也覺得煩躁了，用手指點著小月的額頭：“你是不是天天跟允炳在一起，腦子都被他影響了？”
小月委屈地捂著額頭，雲婉瞪了她一眼，轉頭問裳玉：“老狐貍一向老謀深算，估計案子就只能查到高子奇這裏，很難把他拉下水。”
“再加上，被查出隱田的世家都不予問罪，就算查出鄭邵有隱田，對他影響也不會太大。”
裳玉不讚成地搖搖頭：“殿下，您太低估禦史和給事中了，這些人絕對不可能輕易松口的。畢竟現在陛下年紀小，朝堂裏的事都以內閣為主，樹倒猢猻散，誰不知道現在大勢所趨，朝堂和內閣裏真正的紅人是誰啊？”
想到那人的身影，雲婉不再說話，捧著碗將雞湯一飲而盡。
小月還在問裳玉：“是誰啊？姑姑你能不能說清楚點！急死誰啊！”
裳玉接過雲婉手裏的空碗，安慰小月道：“去和陛下玩吧，去吧去吧。”
小月見裳玉端著碗出去，一臉委屈地看向雲婉：“殿下，姑姑嫌棄奴婢……”
雲婉也重新躺回去，蓋好被子，放下床帳，朝小月擺擺手：“走的時候記得把窗戶關上。”
小月不忿地跺跺腳，不高興地撅著嘴，還是關上窗戶才離開。
自從孟煜回京後，雲婉的身體也逐漸康覆了。
許世深每次來請脈，都說雲婉恢覆得不錯。
裳玉聽著心裏也高興：“還是多虧了有許大人在，我們殿下病重那幾日，大人日日親自給殿下煎藥，一連守著殿下好多日，才能讓殿下這麽快恢覆。”
許世深笑得溫和：“殿下本就是偶感風寒，只是近期憂思憂慮過多，所以才會病倒，如今心情逐漸好些，身體恢覆得自然也快。”
裳玉心裏也明白，太後去世的事對雲婉影響不小，這一病也是因為心裏有郁結。
見雲婉瘦得下巴尖尖，看著楚楚可憐，臉上還帶著病態的蒼白，只有一雙杏眼明亮如故。
裳玉忍不住嘆了口氣，無意間擡起頭，正好看見許世深站在榻邊，也在默默註視著雲婉。
裳玉忽然想起來：“對了，大人今日不是休沐嗎，怎麽還是進宮了？”
許世深移開目光：“殿下身體要緊，自然一切以殿下為重。”
裳玉點了點頭，倒也沒多想，榻上的雲婉突然說道：“姑姑，你去看看陛下回來沒有，一會兒讓許大人去給陛下請平安脈。”
裳玉行禮稱是，轉身退下了。
房門沒關，門外有侍女守著，屋裏卻只剩下二人。
雲婉看了眼許世深：“大人坐吧，陛下估計還在文華殿，回來也要些時候。”
許世深應聲行禮，走到窗邊坐下，目光還是忍不住看向雲婉。
她披著件月白色的外袍，裏面穿著白色寢衣，剛好露出雪白的脖頸，如墨般的青絲披在肩頭，映得膚若凝脂。
她手裏捧著本書，纖細的手指捏著書頁，偶爾翻過去，耳邊的碎發也會跟著飄動，整個人看著溫柔又沈靜。
許世深覺得，自從雲婉醒過來之後，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他說不上來，只覺得她比以前沈穩許多，如同一塊成色上好的璞玉經過打磨，顯得更加溫潤細膩。
雲婉沒有說話，靜靜看著手裏的書，似乎並沒有註意到許世深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身上。
很快，門外又響起腳步聲，聽著像是不止一人。
“殿下，陛下從文華殿回來了。”
雲婉隨意應了聲，繼續翻著手裏的書，忽然聽見裳玉道：“還有，孟大人也來了。”
她動作一頓，徑自合上手裏的書本，放在床榻裏側。
再回頭，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已經跑到榻前，直接摟住她的腰，撲到她懷裏。
看著小皇帝毛茸茸的腦袋靠在自己身前，肩膀還在微微顫抖著，雲婉無奈地笑著，伸手撫上他的後背：
“允炳想姑母了，是不是？”
允炳點點頭，從她懷裏站起來，一雙眼睛紅通通地盯著她：“姑母瘦了。”
雲婉摸著他的小臉，看著面前還有些孩子氣的允炳，總會不自覺想到他日後長大的模樣。
“我聽小月說，允炳這些日子用膳用得很好，功課也做得很好，我們允炳也長大了。”
允炳低著頭：“朕不是小孩子了，朕以後會保護姑母，不讓姑母操心，也不讓姑母生病。”
雲婉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
她擡起頭，本來想讓許世深過來診脈，正好看見孟煜站在窗t邊，目光深深望著她。
不過幾日沒見，他身上似乎多了幾分威嚴，人也看著越發沈穩了。
雲婉默不作聲地移開目光，對許世深道：“和陛下去寢殿吧，好好給陛下診脈。”
許世深行禮應下，路過孟煜身邊的時候，擡手朝他行了禮。
孟煜微微頷首，目光從始至終一直盯著雲婉。
許世深瞥了眼他，跟著小皇帝走出寢殿。
走到門口的時候，許世深站住腳步，默默轉頭看向屋裏。
雲婉坐在榻上，斂著眼眸不說話，孟煜站在窗邊看著她，絳色官袍在陽光下鮮艷奪目。
屋裏寂靜如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兩個人之間氣氛明顯有些奇怪。
許世深正在想著，忽然聽見裳玉喚他，於是她連忙走出去。
身後的門也被裳玉關上。
雲婉看著自己的手指，耳邊只有如同擂鼓的心跳，吵得她有些心煩。
“孟大人有事，直說便是。”
聲音輕柔卻冷冰冰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耳邊響起腳步聲，她看見孟煜走到榻前，鮮紅的官袍闖入眼簾。
雲婉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望著裏側的床榻，不想去看他。
“有公事，也有私事。”
孟煜問她：“殿下想先聽哪個？”
“公事吧。”雲婉似乎放松了些，身子靠在後面的軟墊上，“案子查明白了？”
孟煜頓了一會兒，才道：“還沒有，案子還在審查中，只是內閣現在少了兩名閣臣，鄭首輔也不在，很多事情無法及時處理。”
雲婉聽出這話的意思，點頭道：“首輔大人年紀大了，這次不管案子結果如何，都是時候該致仕了。”
她看向孟煜：“內閣不能沒有首輔，如今最合適的人選，自然是孟大人了。”
孟煜眼眸顫了下，聽見雲婉道：“旨意我已經擬好了，明日會頒布下去，次輔會由顧大人擔任，你們二人日後要好好輔佐陛下。”
雲婉說完，看見孟煜站著沒動，也沒有行禮謝恩。
她覺得有些奇怪：“怎麽了，旨意有什麽問題嗎？”
孟煜擡眸看向她，聲音低沈：“我還有件私事。”
雲婉心頭一跳，隱約感覺到他要說什麽。
“之前在成山的時候，你問我的話，還沒有給你答覆。”
孟煜盯著她，喉嚨有些發緊：“我願意和……”
“別說了。”
雲婉驀地打斷他：“別說了，孟煜，我不想聽。”
孟煜微微怔松：“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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