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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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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疑惑

◎像是失而覆得的寶貝◎

微風拂過,程桉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希冀,不料女郎仍舊如曾經很多次那樣,開口道:

“多謝程公子美意,只是妾身還有事情要做,怕是不能一同前去了。”

聞言,程桉眼底的光熄滅,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

謝琉姝轉身進了藥堂裏,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幾兩碎銀,遞給程桉。

“滿滿貪吃,公子以後莫要縱容他了。”

程桉自然不能要,忙退後兩步,伸手摸了摸耳垂,溫聲道:“不妨事的,都是街坊鄰居,滿滿很好,我也很喜歡。”

謝琉姝已經將錢塞進了他手中,拿人手短,她不想欠程桉人情,更何況,他幾次三番的來送東西,多少讓她心裏過意不去。

程桉似乎有些躑躅,還想再說些什麽,謝琉姝卻已經繞過去了這個話題。

她眉眼沈靜嫻和,仔細觀察,還能看出幾分疲態。

程桉心軟了一些,他是真心想照顧她,不料每一次都是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讓他找不到空隙可鉆。

程桉垂下眼,無奈的嘆了口氣,找了個理由便離開了。

謝琉姝看著他的背影,抿緊了唇。

盛康民風淳樸開放,便是她這樣帶著孩子的婦人,都有人想要登門求親。

這些年來,她一心只在謝滿滿身上,無心此事,對那些人的示好也都視若無睹,唯有程桉,任她怎樣拒絕,他一直鍥而不舍。

思及此,她默默嘆了口氣。

傍晚時,謝琉姝給自己易了容,蒙了張面紗便出去了。

幾日前,張員外家派人來請。

說是家中小妾身子不適,讓她過去看一看。

縱使謝琉姝不想與他打交道,也無法避免,張員外貪財好色,又喜阿諛奉承,在這盛康裏,少惹一樁麻煩比多惹一樁禍事強。

她還是收拾了東西,去了張府。

張府就建在廖雲臺旁邊,這一路上,她聽到了一些細碎的留言。

據說盛康最近來了個大豪紳,不僅購入了這裏最大的豪宅,還在楚雲樓裏一擲千金,可謂是闊綽異常。

聽說還是從盛京來的。

幾個婦人圍在一起議論,謝琉姝心砰砰跳起來,眼皮子也有些忽閃忽閃。

盛京來的。

不知怎地,她心頭浮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又覺得是自己多疑,盛京多權貴,未必和他有關系。

她加快了腳步,到張員外家時比平常早了半柱香的時間。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管家前來迎接。

“茵娘子,我們主子等您多時了。”

謝琉姝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隱藏在面紗下的容顏平常,只那雙眸子,透著些靈氣。

管家帶著她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裏,含笑開口,“娘子稍等片刻,小人這就去請主子。”

暮色四沈,眼看著日暮墜地,謝琉姝點了點頭,“勞煩快一些。”

管家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空蕩的屋子裏,謝琉姝漫無目的的走來走去,張員外家的小妾身有私疾,她從前來看過幾次,不覺有疑。

但從前是在小妾的院子裏看,今回是第一次,將她帶到了一座陌生的宅院裏。

謝琉姝等了片刻,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屋子裏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熏的人昏昏沈沈,多年與藥材打交道讓她迅速分辨出是那爐子裏安神香的氣息。

但,已經晚了。

她吸入了不少,現在已經神志不清了。

她忙伸手去推房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她大意了,從前許多次前來,張員外看著她的眼神都有些不懷好意,她以為不至於到如此地步,沒想到是她把人想的太好了。

眼下不知這迷香是何功效,她只能趁著夜幕深深,離開這裏。

入夜,張府明燈閃爍。

正堂裏,張員外不斷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目光看向眼前突然到來的巡撫,有些心虛。

“大人,草民每隔三日就會到城外施粥,絕對沒有任何斂財之舉。”

巡撫不動聲色撥動著手裏的茶盞,聽見張員外信誓旦旦的保證,略做冷漠的“嗯”了一聲。

他本無意與張員外東扯西扯,只是上面傳來的命令,要他盡量能拖住時間。

雖然不知是為何要拖時間,但是聽總歸沒錯。

後院裏,謝琉姝眼前有些重影。

張府她不是第一次來,可卻從沒有一個人到處轉過,既要避開小廝,又要找到出去的路,可謂是不容易。

她能感受到迷香侵蝕了理智,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走了多久,感慨明月都分成了兩個,她鼻尖微痛。

似是撞上了一個人。

來人氣息如雪松,沈凜幹凈,她正準備擡眸看去,豈料藥效上來,竟就這樣昏迷了過去。

臨睡前,她思緒紛亂。

隱隱感覺有一雙手臂,環上了腰間。

……

不知過了多久,謝琉姝才睜開了眼眸。

入目是潔白幹凈的簾帳,這是一間極為陌生的房子,雕梁畫棟,布置的很是整潔。

她揉了揉腦袋,正欲起身下地。

外頭忽然響起扣門聲。

她心裏狐疑,伸手推開了屋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容,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是一個月前診治過的一位病人,好像姓方。

“茵姑娘,您好些了嗎?”

方管家眼裏帶著關心,熱情的詢問。

“我怎麽了?”

謝琉姝滿腹疑惑,她明明記得,昏迷前是在張府,怎麽醒來後是在這樣一處地方,方先生怎麽會在她身邊,還是這樣熱情。

“是這樣的,我家主人昨夜正好在張員外府邸,見到姑娘一個人暈倒在外,便做主將姑娘帶回來診治,希望姑娘不要見怪,我家主人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昨晚情勢所逼。”

“昨晚張府來了巡撫,張員外被帶走調查了。”

方管家想起主子臨走前的吩咐,雖然不解,但還是照樣子說了。

謝琉姝遲疑的點了點頭,腦中一頓亂麻。

她方才仔細檢查過,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別樣的痕跡,昨晚的迷香確實也解了,看到眼前方先生和善的面容,她抿了抿唇,開口問道:“敢問您家主子是何人,我想要當面道謝。”

“主子不喜見外人,茵娘子若是覺得好一些了,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方管家仍舊溫聲說著。

謝琉姝點點頭,心想應該是自己多想了,看到這位管家的說話態度,他主子應當是一個善意高潔的人吧。

想起昨晚那若有似乎的觸感與雪松般的氣息,謝琉姝覺得,他主子定然是無意救下她的。

不是存在什麽壞心思。

她不知道的是,昨晚就在這張床上,帶著面具的男人一言不發,貪婪的看了她一整晚。

她開口道:“既然如此,妾身先告退了,稍後備好薄禮,再來登門致謝。”

“茵娘子客氣了。”

*

謝琉姝離開後,方管家才松了口氣t。

他方才的一言一行,都是主子親自吩咐要這樣說的。

雖然不知為何,但他不敢不從。

只是想起昨夜主子在這裏守了一個晚上的模樣,坐在床邊,一眨不眨的看著茵娘子。

就好像一個失去重要寶物的人如今終於失而覆得,生怕錯過其一舉一動。

但好像又不太像。

方管家想不明白,茵娘子雖然好,但卻僅是一個民間婦人,主子為何對她如此不一般呢。

出來後,謝琉姝才反應過來,這宅院的主人,便是街邊婦人口中那位從上京來的豪紳。

她摸了摸面容,易容還在。

應當不是她認識的人。

但心口的不安與懷疑仍舊在不斷放大,轉念她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都五年過去了,她在這裏很安逸,應當不會再與上京裏的任何人扯上關系了。

謝琉姝回到了積雲巷。

謝滿滿托著下巴坐在門口,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蹦蹦跳跳迎了上去。

“娘親,你昨晚一夜未歸。”

謝琉姝蹲下身,摸了摸謝滿滿的腦袋。

“娘親昨晚給人看病去了,暫住在別人家。”

謝滿滿沈悶“嗯”了一聲,不知是信了沒,他看上去興致不高,謝琉姝繼續問道:“怎麽了,可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才四歲的孩子心裏藏不住事,有什麽都表現在眼眸裏,那雙晶亮的黑瞳浮著一層顯而易見的憂傷。

謝滿滿抱住她,悶聲說道:

“娘親以後會不要我嗎?”

謝琉姝詫異的看向他,她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他怎麽會這樣想。

“說什麽傻話呢,你是娘親的骨肉,娘親怎麽會不要你。”

聞言,謝滿滿才笑起來,漆黑的瞳眸帶著滿足。

謝琉姝卻心緒不寧,謝滿滿漸漸長大,眉眼與那人越來越像,有時她看著,都能感到恍惚,旋即,她搖了搖頭,謝滿滿是她的孩子,與那人沒有關系。

但今日在方管家那裏的怪異感,仍叫她覺得有些不安。

是夜。

月明星稀,沈霧彌散。

帶著面具的男人手心握著一塊玉佩,那雙漆黑冷沈的眼眸半垂,月色下,他穿著一件幹凈的白袍,烏黑的墨發隨意散著,看上去頗有些清冷淡雅。

——如果忽略他眼底那呼之欲出的貪欲。

五年了,整整五年。

他終於找到了她。

男人伸出指尖輕輕摩挲,溫軟的觸感仿佛還沒有消散,五年不見,她在他記憶裏不僅沒有淡去分毫,反而愈來愈濃。

即便她做了易容,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她來。

這五年間,他派人在攏州,建業尋了許久,都沒有任何她的身影。

原來是在這裏。

【作者有話說】

昨晚的沈狗(幽怨版):苦兮兮盯著老婆看了一整晚但是不敢上手也不敢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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