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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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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良久,梁逸秀聽到自己輕輕嗯了聲,遙遠的仿佛已經渡劫了,從天上傳來的。

她尿床了,還讓兒子看到了........

團子先笑出來,笑出了本身原聲:吱吱吱~~~

解星暉跟著也笑了,趁兩人沒註意,悄悄拍了張照。

梁逸秀咬牙切齒:“都給我閉嘴!”

團子捂住嘴巴:“秀秀,沒啥可害臊的,不就尿個床嘛,你現在情況特殊,要適應。”

“媽媽,我只是覺得好玩,沒有嘲笑您的意思。”解星暉認真道,“小的時候父母給孩子把屎把尿,老了後孩子照顧父母,這是個輪回。”

不用問,就知道這番話來自哪裏。

解星暉熟練換上新的床單被罩:“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奶奶摔斷了腿,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下床,就是我照顧的。”

小學四年級,剛十歲。

本該苦難的回憶,從他聲音裏聽不出絲毫遺留的痕跡。

梁逸秀安靜看著眼前好像有些熟悉的了親兒子:“你奶奶是個好人,下輩子會有好報。”

她不僅撫養兒子長大,還給了他樂觀積極的心態,以及一顆善良的心。

解星暉點點頭:“我知道的,奶奶告訴我了,下輩子她會投胎到大富大貴之家。”

團子用投餵表達自己的心疼:“小四,啊,張嘴,吃草莓。”

解星暉幸福的眼睛彎成月牙,一口吞下想到什麽,含糊道:“團子姨,草莓哪裏來的,該不會.......”

像很多年輕人,起床第一件事先看手機。

隔壁那位喜愛園藝的女主人刷屏了,又是照片又是激動的語音。

她辛辛苦苦種的有機草莓,一夜間全被人偷光了。

解星暉當時還附和了句,要求物業必須嚴查。

解星暉最終說了句:“草莓真好吃。”

團子姨不是人類,你能要求一只松鼠別去摘果果嗎?

不能。

清晨的陽光格外明亮,屋子裏到處金燦燦的,那是屬於家的溫馨光芒。

當聽完親媽拜托的事,解星暉睜大眼:“媽媽,現在和田玉很值錢,是得要回來。”

他有代言的珠寶品牌,老板特別喜歡和田玉,有次閑聊,感嘆時光如果能倒流,他一定把所有的家當全部用來囤和田玉。

九十年代市場不認這種不透明的白玉,按塊賣,大的一百多,小的幾十塊,現在呢,按克,便宜的幾百塊,最頂尖的羊脂白玉,一克幾千上萬。

升值了一千多倍,想不出有更暴利的。

梁逸秀心裏更有底了,那時候她剛幫一個煤老板渡過場大劫,又幫看了祖墳風水,煤老板大手一揮,給了二十萬報酬。

她留了兩萬,十八萬用來購置和田玉。

情況和兒子說的差不多,朋友幫忙購買了三大麻袋——沒錯,她玉符做的一般,多買點用來練手。

解星暉如今手握十幾個代言,一部片酬八位數,但還是被震驚的目瞪口呆:“三,三麻袋?”

估計當今首富買和田玉也不敢用麻袋吧。

假設一克兩千,一麻袋多少斤?又是多少克等於多少錢?

不會算了........

解星暉變成了星星眼,抱住親媽胳膊提要求:“媽媽,送我一麻袋好不好?”

梁逸秀財大氣粗點頭:“可以!”

娘倆對此行的期待值達到了巔峰。

滄海桑田只是相對的,三十年裏,樓多了,路變寬了,有些地方,卻還保留著以前的樣子。

故人安清霞的父母是紡織廠工人,家屬院還在。

解星暉負責敲門。

開門的是個三十左右的中年婦女,警惕打量幾眼帶著墨鏡口罩的陌生男人:“找誰?”

解星暉明白自己這副裝扮難免讓人多想,但沒辦法呀,他後退一步,給對方足夠安全距離,禮貌道:“請問,安清霞還住這裏嗎?”

三十年過去,安清霞五十多了,早成家立業,住這裏的概率很低,甚至父母也可能已經不在。

娘倆希望能在這打聽到關於她的消息。

“沒有姓安的,你找錯地方了。”中年婦女壓根不給他多問的機會,直接關上了門。

解星暉來的路上考慮過這點,房子有可能賣掉,他再次輕輕叩門:“大姐,再麻煩您一下,三十年前,這裏是不是住了一家姓安的,父親是紡織廠的會計,母親.........”

門再次開了,這次是個頭發全白了的幹瘦老太太,好奇看看兩人:“你是安家的什麽人?”

解星暉天生對老人有莫名的好感,看到就想起奶奶,語氣下意識變得乖巧:“奶奶,我母親是安清霞的好朋友,很多年不見了,托我來看看,她不在這裏住了嗎?”

“早搬走多少年了。”老太太對他也有好感,“她也不叫安清霞了,發家後改成安什麽珠,幸虧你們遇到我,不然戶口本都查不到這麽個人。”

人老了大都喜歡嘮叨。

不用解星暉問,老太太說的那個叫一個詳細。

如今的安清霞開了家超級大的珠寶店,可有錢了,住大別墅,開大豪車,兒子在國外讀書。

告別老太太,解星暉迫不及待道:“她肯定因為三麻袋玉石才發家的。”

梁逸秀輕輕點頭。

情理之中。

她失蹤了整整三十年,沒和任何人告別,又沒有親人,甚至沒人知道她到底住哪。

三麻袋和田玉不可能一直放著。

解星暉開始擔心:“媽媽,這個安阿姨不會賴賬吧。”

梁逸秀很篤定:“不會,因為媽媽救過她的命。”

多福珠寶城足足四層樓,每層七八百平方,金黃色牌匾占據半棟樓,遠遠看去,金碧輝煌的。

門口鋪了紅色地攤,見有客上門,身穿大紅色旗袍的迎賓小姐彎腰行禮:t“歡迎光臨。”

一樓主營黃金,銀灰色大理石光可鑒人,燈光明亮,顧客不多,但也不少。

解星暉看了一圈得出結論。

遠比自己有錢。

那麽多櫃臺的黃金,鋪貨得多少錢?

二樓三樓是珠寶,翡翠玉石鉆石區,價格看的解星暉感覺自己都是窮人了,同時更擔心。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此大的產業,太考驗人性了。

四樓辦公區,娘倆被攔住了。

聽完來意,工作人員客氣道:“請問,您和安董有預約嗎?”

“沒有。”解星暉臨時變了想法,沒報親媽的名字,掏出黑金卡晃了晃,“聽說安董這裏能買到上好的和田玉,路過,臨時起意上來看看。”

工作人員恭敬離開,又恭敬回來:“謝先生,安董在辦公室等您。”

梁逸秀第一眼差點沒認出安清霞。

三十年光陰,青春早已不在,容顏更不可能在。

安清霞是個例外,變好看了。

曾經黒痩的她變的白白胖胖,帶了假睫毛,燙了發,染了色,臉部雖然下垂,但白嫩光滑。

她胸前掛了塊巨大的祖母綠翡翠,同款耳環,同款手鐲,手指四個不靈不靈閃的戒指,貴氣逼人。

解星暉暗暗咧嘴,標準的暴發戶富婆打扮,恨不能把所有家當掛身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

一個字:俗。

解星暉摘下墨鏡口罩,事情太過離奇,他好歹算明星,想用這個身份加點說服力。

可惜沒啥用,他不在富婆的認識範圍內。

“工作人員說您想買好一些的和田玉,不知道具體什麽要求,玉牌,玉佩,還是什麽?”安清霞壓根沒看梁逸秀,她把人請到巨大的玉石茶臺前,置茶、溫杯、高沖,一些列手法行雲流水。

她並未起疑心。

不同行業有不同的圈子,她在和田玉圈不能說鼎鼎大名,也差不多,都知道,最頂級的老坑和田玉,她這裏貨源最多。

或許眼前依稀熟悉的面容勾起回憶,她忽然想起那個人。

她,應該死了吧。

肯定死了,三十年杳無音訊。

解星暉懂點茶藝,接過不知道是玉還是啥的精致茶杯放到鼻尖,先聞香,輕輕喝了一口笑著道:“安董,抱歉了,我不買玉,我是梁逸秀的兒子。”

安清霞舉著茶壺的胳膊停在半空,精心保養的白嫩臉蛋瞬間更白了,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胳膊不受控制發抖:“你,你說什麽,梁逸秀還活著?”

當最恐懼的噩夢降臨現實,再深的城府也掩飾不住。

“家母已經去世。”要不是不得已,解星暉才不說這種詛咒親媽的話,他看到了對方眼裏滿滿的恐慌,語氣淡了下來,“去世前她才說起,有一批和田玉寄放在您這裏。”

漫長的沈默之後,安清霞手不抖了,她擡起頭時,眼中的恐慌也沒了:“沒錯,我的確有個叫梁逸秀的好姐妹,三十年沒她的消息,更沒聽說她嫁人生子,你怎麽證明是她的兒子?”

當然有證明。

解星暉掏出張皺巴巴的作業本寫的紙條:“這是您當初寫的收款條。”

收款條一直放在團子的空間保存,三十年過去,依舊嶄新嶄新的,解星暉特意又折又揉,給做舊了。

可惜,他太年輕了。

人心豈是一張紙條能證明的。

“是,是我的筆跡。”安清霞嘴唇蠕動,使勁擦擦眼,眼睛睜的老大看著他,“你,你真是逸秀的兒子?天啊,我一直以為她早死了,快讓阿姨看看,難怪感覺那麽面熟,你媽什麽時候去世的?這些年她去了哪裏?”

解星暉差點沒忍住想當場給她來堂演技課。

太流於表面,一點都不走心,假的不能再假。

解星暉不再客氣,直接道:“這次我來,想帶走家母留的那批和田玉。”

“那批和田玉啊,的確有這麽回事,但是吧——我被騙了!”安清霞渾然不知眼前可是被稱為老天賞飯的天才演員,她繼續自己拙劣的演技,一拍大腿恨恨道,“主要我當時不懂玉呀,無良販子用戈壁玉冒充和田玉,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媽,結果再也聯系不上了。”

“整整三麻袋呀,我當時死的心都有。”

“我受你母親所托,被騙我應負全責,這樣吧,當初十八萬.........”安清霞越說思路越順,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再說那麽多年不聯系,肯定發生了什麽事,不然不會到現在才上門要,“三十年的利息我也不算多少了,湊個整數嗎,兩百萬,多餘的就當阿姨給你的見面禮。”

解星暉險些咬碎牙:“........你耍賴!”

安清霞眉頭皺起:“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噢,我明白了,你不會以為我現在的產業都是因為你母親當初那批假玉吧。”

一雙小手輕輕拉住站起身要發飆的解星暉。

梁逸秀深深看著不止人變了,心也變了的故人,淡淡道:“七月十五,東關橋頭槐樹下,清霞,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麽嗎?”

安清霞像被什麽重重打了下。

她的註意力一直放在解星暉身上,以為小女孩是他的孩子,只隨意掃了眼。

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而已。

她目光被黏住了,粘在那張臉上,她聽的自己的聲音發抖:“你,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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