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篇（二）

顧莞走進漆黑的房間，這個二十平的房子裏，是沒有窗戶的，只能靠開燈來維持照明。

顧莞坐在地上，雙手蹂躪著頭發，蜷縮在地上哭，嗓子都哭啞了，

“錢也沒了，工作也沒了，該怎麽活啊！”

天色漸漸暗下來，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道路上不斷穿梭的車流，人群，被突如其來的閃電嚇得一驚，大顆大顆的雨滴瞬時落下來，沒有雨傘的路人都狂奔起來，趕忙尋找躲雨的地方，

此時正直酷暑夏季，暴雨狂風肆虐，驚雷之後便是暴雨，暴雨無情的沖刷著街道小巷，像是老天爺在可憐顧莞，同她一起悲哭。

隨著時間流逝，顧莞聽見了敲門的“咚咚”聲，是徐雁冰。

倒還好，她還有男朋友，是她現在唯一的精神支柱，

顧莞看見此時的徐雁冰，就像看到了生命中的救星，徐雁冰踏進門的腳步似有些猶豫，可顧莞一把抱住徐雁冰，把頭埋進徐雁冰溫暖的懷裏，

“別難過了，怎麽會被辭退呢？”

徐雁冰目光有些躲閃，卻還是伸出手掌，撫摸著顧莞的後腦勺，在她耳邊低聲且溫柔的說，

可顧莞卻說不出來原因，可能真的是她能力的問題，寫的網文小說稿一直沒有被編輯肯定通過，這麽多年來，看同跟自己一起入職的職員腰包越來越鼓，而自己的卻扁的不能再扁。

“可能是我能力不夠吧……”

“那你以後怎麽辦，今天，你爸爸去公司找我了。”

聽到自己的父親，顧莞猛的一擡頭，從徐雁冰的懷裏抽出來，

“我爸去找你了！？”

“嗯，說讓我幫他還錢。”

“什麽時候，我明明給他錢了，他怎麽可以這樣！？”

顧莞著實是發瘋了，她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這麽不堪，連累的她自己，在男朋友面前都擡不起頭。

“你有這麽個父親為什麽不跟我說？”

“我怕你擔心。”

只見徐雁冰按了按太陽穴，思考了很久。顧莞以為，他是在幫她想辦法，怎麽共渡難關，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

徹底摧毀了她。

“我們分手吧！”

徐雁冰看著天花板說到，

“分手……？”

看著眼前不敢相信一切，瀕臨崩潰邊緣的顧莞，許夜藏在身後的手掌握起了拳頭。

“對，分手，我也有家人，我不能惹上這麽大的麻煩，他既然敢去找我，就敢去找我的家人，所以我看，我們還是趁早斷了吧。”

顧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她跟徐雁冰算上大學，都已經處了五年了，五年的感情，竟然都比不上骯臟的金錢。

果然，錢是娘。

“呵呵！”

顧莞苦笑著，渾身癱軟，但她不能倒下，只能扶著身側的墻壁。

“你怕我連累你？”

“對。”

本來顧莞還抱有一絲希望，但沒想到，徐雁冰卻回答的那麽幹脆。

“那我們的感情，你都不要了？”

“感情，在物質面前不值一提，沒有物質，怎麽會有幸福的生活呢？”

“那你放棄我了？”

顧莞心如死灰地哀求著徐雁冰，

“不是放棄，是甩開。”

甩開！！！

多麽戳人心腑的用詞。

顧莞聽完，點點頭，聲音哆嗦著，哭的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你走吧，我沒那麽自私。你要走，我也沒資格強留。”

見徐雁冰關門出去，顧莞“砰”地一聲，跪坐在了地上，她感覺頭暈目眩的，像是要死了一樣痛苦，不對，是比那樣還痛苦萬分。

心如刀絞，這個雷雨夜，撕裂的是顧莞的心。

徐雁冰走出顧莞的樓門，卻停住了腳步，擡頭望向顧莞房間的位置，看了好一會兒，只能說出三個字，

“對不起。”

是啊，誰願意背負巨債過一輩子，更何況，二人還沒發展到深愛的關系，他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未來。

暴雨下到淩晨，竟還沒有要停的意思，顧莞從地板上艱難的爬起來，聽著外面狂風夾雜著的雨聲，她感覺，這是在召喚她。

顧莞的雙眼已經完全沒有了神色，她這一生，過得真是連狗都不如：

沒有朋友，沒有愛自己的親人，就連個男朋友，最後都要狠狠地將自己拋棄。

也許她上輩子，是十惡不赦的壞人，這輩子輪到她來贖罪了。可這贖罪未免也太過於痛苦了。

顧莞起身，走到門旁，拿起了一把墨綠色的長傘，開門走出了家門。

她走在暴雨沖刷的黑夜裏，盡管四周漆黑，但她也已經意識不到害怕了，反倒覺得安心。

顧莞撐著傘來到江邊，看著不斷拍打泛起水花的江面，顧莞竟然感覺得到一種歸屬感。

她繼續走到連接江兩岸的大橋上，白天車水馬流，而在這個時間段，卻連個鬼影都沒有，只有顧莞一人孤零零的站著。

顧莞放下雨傘，任憑暴雨猛烈的沖刷著自己，無情的打著自己。

她望著橋下翻滾的江水，想起了媽媽的臉，記得最清楚的就是自己在上高中的時候：

午後溫暖的陽光撒了滿地，自己依偎在母親的懷裏，

“你都多大了，還這麽愛撒嬌？”

“我就是喜歡這麽待著嘛。”

母親寵溺的說著，自己也開心的像個小孩子。

可這一切，已然成了泡影。

什麽都沒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她可留戀的，也是，她一無所有。

還留戀個什麽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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