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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決戰公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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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決戰公海

蘇黎世湖畔碧水藍天,古堡掩映於茂密森林,火紅玫瑰漫山遍野。

書房內光線幽暗,陳設華麗厚重。

男人身姿頎長挺拔,穿一身挺括順滑的襯衣西褲,坐在辦公桌後看一份文件,手指閑閑叩響桌面,忽然頓住。

文件夾層散落出一沓照片,各式各樣的場景中是同一副絕美容顏,同樣的神情,疏離冷淡,眼眸中透著決絕。

他起身,踱步窗前對望緋紅花海,俊雅面容陰郁又無奈,“沒有一天讓我省心。”

……

兩日後,幽靈號停泊公海。

這艘可載客5000人的豪華巨輪原隸屬哥倫比亞公司,後被一間神秘掛牌公司收購,沒有固定航線,內設賭場專供富豪揮霍,窮奢極侈紙醉金迷。

沙吞對甜雲的“豐功偉績”早有耳聞,幾次三番試探,因她江湖名聲惡劣,他反而放下戒心,要求面談,地點就定在幽靈號。

大佬對話簡單明了。

既然沙吞定地點,那麽甜雲定要求,大家公平公開展現合作誠意,都不帶人手。

這正中沙吞下懷,他不信一個女人能翻出浪花。

天色陰暗,烏雲覆頂。

宋沈煙支開阿文,讓大小劉陪他去放人,天寶海鮮坊還關著一群失蹤的牛鬼蛇神,已在海上漂流多日。

她又知會孟棠過來收拾殘局,青衣門必須解散,還要以合法途徑將大五哥送進去。

最重要的是,讓阿文抽身返校。

戲已經演足,如今該收網了。

宋沈煙一身黑裙纖秾合度,海風呼嘯裙擺獵獵,肌膚勝雪,腕上手鏈墜著一顆瑩潤潔白的珍珠,捏碎便是劇毒。

她做好萬全準備,乘快艇獨自前往幽靈號。

登船後有服務生搜身,不發一言在前引路。

宋沈煙沿途經過甲板和游廊,露天泳池的水仍在流轉,酒吧咖啡廳都亮著燈,座椅有些亂,吧臺上的玻璃杯半滿,杯壁還有冷凝的水霧。

全封閉式的賭場大廳天圓地方,數十臺闊大賭桌環繞中央,從桌面座椅到地毯,血紅色鋪天蓋地,欄桿扶手與吊頂燈光舉目鎏金,不知不覺中讓人熱血沸騰,揮金如土。

賭場寂靜,沒有狂歡鼎沸,偌大的巨輪竟空無一人。

原計劃事成之後趁亂溜走,現在只能另做打算。

宋沈煙心生異樣,仔細觀察逃生通道與救生艇位置。她雖帶著必死的心來,卻仍想為自己求一線生機。

服務生在走廊盡頭的房間停下腳步,刷卡開門。

門卡處藍色指示燈閃爍,隱約顯示一朵幽蘭小花。

她推開門,晃眼間閃過一絲靈光,卻沒有抓住。

豪華套房光線明亮,標準化五星級裝修,卻有濃烈香水味,十分違和,像潑灑了一盆劣質脂粉,沖鼻得有些熏眼睛。

沙發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白衣白褲,面容黝黑五官平淡,沒有任何特征。他仰靠沙發,也在打量她。

這就是兇手,但他身上沒有殺意,反倒有種歷盡千帆的平和,像每一個清晨和傍晚街邊閑聊的路人,毫不起眼。

宋沈煙面沈如水,收斂心神。

“甜雲?這名字蠱惑人心。”男人溫和笑起,起身走向她,伸手攬住她纖軟腰肢,大掌沿著她的曲線往下摸索,另一只手勾起女人小巧下巴,“你真名是什麽?”

宋沈煙極力壓制心中厭惡,忍著一把推開他的念頭,拳頭握了又握,眸中的刀子將他捅了又捅,信口胡謅道:“孟楊花。老板沒查過?”

她身軟如泥,媚眼柔波往下掃,紅唇揚起風情蕩漾。

殺了老子睡兒子,搶了地盤做老大,這女人的風流韻事鬧得人盡皆知。

混江湖誰還沒幾個假名,沙吞皮笑肉不笑,“你將幾個幫派攪得天翻地覆,害我折損兩條線,膽子很大。”

他粗糲指腹摩挲她下頜,劃過柔膩的頸肩肌膚,滿意地四處揉捏,“我竟舍不得殺你了,說說看,想怎樣合作?”

宋沈煙屏住呼吸忍耐,微微顫抖道:“我要入夥。運貨有什麽意思,我要做老板。”

“你有不少錢。”

“誰會嫌錢多?”

沙吞終於松開她,點點頭,“有野心,我喜歡。不如做我的女人,今後大國市場,你替我管。”

宋沈煙笑得很甜,“好啊。”

她轉身倒酒,餘光瞥向他,雙手交疊二指微動,想捏碎腕上珍珠。

“你這張臉面熟,整過容?”沙吞從背後貼近,嗓音沙啞,氣息噴灑在她耳畔,談話間有金屬化學品燒焦的酸臭,很淡,但再濃的香水也無法掩蓋。

這種氣味,趙睿曾給她和周樂語科普過,長期吸食毒品的人才會有。

沙吞是癮君子,那運貨自然是殺頭的買賣,一旦入夥就再也無法回頭。

宋沈煙心跳停擺手一頓,端著酒杯轉身,遞一杯給他,淺笑道:“合作愉快。”她外貌與母親黎韻華相似,宋氏夫婦死在他手上,面熟不奇怪。

沙吞接過酒沈思,忽然伸手扣住她肩膀,酒遞到她唇邊,冷聲道:“喝掉它。”

宋沈煙心中萬分緊張,後頸冒出絲絲冷汗,調整呼吸讓自己盡量平靜,張嘴小口咽下杯中酒液,然後坦然看向他。

幸虧剛才她慢半拍,不然出師未捷,先死的是她。

“該你了。”宋沈煙遞出手上另一杯酒。

他不動。

宋沈煙嗤笑,鄙夷乜他一眼,仰頭將這杯也喝了。她算是明白了,這沙吞根本不喝別人遞給他的水。她搜腸刮肚,也沒想出要如何制造機會。

沙吞道:“做我的人有個規矩,要先立投名狀。”

“請講。”

“殺了你那個小白臉。”

“我這就去取他性命。”

宋沈煙轉身就走,慶幸今天沒讓阿文跟來,大不了先跑,下回找著機會再下手。

她已經後悔自己魯莽草率,資料並沒有顯示沙吞涉毒,她查了那麽久,沒想到還是有遺漏。毒梟和殺手相比,不是一個量級,她暗罵自己輕敵。

宋沈煙心如擂鼓,加快腳步,手搭上門把。

“慢著。”男人叫住她。

難道被識破了?

她閉上眼,手心冒汗,停在門口不敢再踏出一步,腦中回憶阿文教她搏鬥時的脫身方法。

男人又道:“我們先玩點刺激的。”

宋沈煙吐出一口氣,挺直肩膀從容轉身,給出一個略顯輕浮的微笑。

沙吞不知何時手中握著一支黑亮皮鞭走近,二話不說,揚手先甩了兩鞭。

宋沈煙躲避不及,跌倒在地,玄關鋪設大理石花磚,冰涼堅硬,幽冷反光。

清脆抽打聲在幽靜房間格外清晰,皮鞭用料紮實有凸起紋路,反覆落在她細嫩肌膚上,衣裙絲緞面料破損裂開,白皙手臂肩背和大腿,迅速泛起腫脹紅痕,漸漸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疼痛鉆心入骨,她咬死牙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宋沈煙雙手抱胸蜷縮成一團,淚水模糊了視線,心中恨意滔天。

沙吞變態,她就要以牙還牙比他更變態,大不了一死,豁出去了!

“夠了!”宋沈煙伸手抓住皮鞭,借力從地上爬起來,眼中還帶著淚,笑道:“該我了。”

她臉頰潮紅,眼眸中透著興奮,紅唇帶笑,面上淚痕未幹,這樣的情態配上絕美容貌,令沙吞血液倒流呼吸停滯。

他迫不及待將鞭子遞給她。

宋沈煙使出全力將沙吞推倒在地,跪在他胸上,揚了揚鞭,卻沒有打他。

沙吞喉頭滾動,眼神熾熱看向她,有些不解。

“我也想玩點新鮮的。”宋沈煙冷笑,抖開鞭子一圈圈纏住他手臂,用大劉教的方法將他捆得死緊。

沙吞竟有點期待。

玄關吧臺上有只黃銅燭臺,一尺來長粗如手臂,燃著香氛蠟燭,燭火搖曳暗香浮動。

宋沈煙揚手取下燭臺,握在掌中很有分量,要錘哪裏可以一招制敵?

腦袋?

她有些出神,視線緩緩移到沙吞頭顱,手中燭臺傾斜,燃燒中融化的蠟燭,一滴又一滴燙在男人臉上。

沙吞爽得魂飛魄散大呼小叫,忽然全身抖如篩糠,瑟縮起身子鼻涕眼淚橫流,毒癮發作。

機會來了。

宋沈煙當機立斷扔了燭臺,扯下珍珠塞進他嘴裏,死死按住他下巴。

沙吞奮力掙紮喉頭滾動,慌亂中整顆吞下。

宋沈煙用盡所有力量壓制他,驀地擡頭瞳孔微縮,好像忘了什麽,對,忘記捏碎那珍珠。定制珍珠為防誤吞,外殼無法被胃液腐蝕,不捏碎會被完整排出體外。

她白忙一場!

宋沈煙心中惱恨,必須盡快脫身。

沙吞呼吸紊亂,驚懼問道:“你給我吃的什麽?”

“長生不老藥!”宋沈煙咬牙切齒,全身重量壓在他腰腹,拾起燭臺牢牢握在掌中。

沙吞猛然明白過來,不可置信瞪大雙眼,“我說你面熟,你和兄長亂倫上過新聞,你們是虞春的宋家?你要殺我?”

宋沈煙紅了眼,爆發出蠻力,雙手舉起燭臺一頓亂砸。

沙吞左右打滾血流如註,氣息微弱,“放過我。”

“你殺我父母兄長,我殺你天經地義!”宋沈煙被仇恨蒙蔽雙眼,一時疏忽改變姿勢,露出破綻。

沙吞瞅準時機扭腰翻身而起,想要掙開手臂繩結,那皮鞭是他自己特制的鱷魚皮,堅實牢固鉗子都剪不開,他徒勞掙紮,擡腿踹向宋沈煙。

宋沈煙早有防備往角落躲閃,雙臂用力掀翻酒櫃,酒瓶傾瀉砸下,玻璃碎片與紅黃酒液混雜,玄關大理石地面濕滑,沙吞本就處於狂躁和發作的狀態,站立不穩應聲仰倒,隨著一聲痛呼,酒櫃正砸在他身上。

那酒櫃紅木制成內嵌黃銅,高達兩米,無比沈重。

為防竊聽,兩人都沒帶手機,無法與外界聯絡。

沙吞像案板上的魚,痛苦難捱頹喪嘆氣,“你解開繩子,我不殺你。”

忽然房間中有聲音響起,聲音不大但很清晰,一短兩長極為規律。

滴——滴滴——

沙吞猛然間面色慘白,聽見這聲音臉上露出古怪的笑,似在回憶,“沒想到,我禁欲十年還是死在女人手上,那高人算得準啊,說我想要活命,須得斷絕女色……”

宋沈煙不明所以,她還沒動手呢。

“什麽意思?”她橫握燭臺全身戒備,走近才發現倒地的酒櫃底下有紅光閃爍,那紅光來自沙吞的褲兜。

莫非是搏鬥中觸發到什麽機關?

宋沈煙心中浮現不好的預感。

“不過有美人陪葬,也不算白活一場。”沙吞渾身不能動,眼珠子轉向她,得意笑道:“這整船都布滿炸藥,你真以為我一個人來?船上全是我的人,你跑不了。”

宋沈煙渾身發涼,心墜到谷底,狠狠踹他,“喪心病狂!”

“砰!”沙吞做了個口型,面容扭曲大笑起來,“三分鐘後一起見上帝,阿門。”

宋沈煙忽然驚醒,扔了燭臺往外跑,可門卻被鎖死,無論如何也擰不動拉不開。

她額頭冒出冷汗,焦急失措摸那門鎖,門卡感應區隱隱有一枚微型浮雕,形狀與暮雨樓那朵小蘭花一模一樣。

福至心靈。

宋沈煙強迫自己冷靜,哆嗦著摸出戴在頸上的黃金秘鑰,緊貼在房卡感應處,嗶一聲,門鎖竟然打開。

黃金秘鑰穿金線,光澤華麗歲月流淌,靜靜躺在她手心。

她因心中思念,日夜不離帶在身邊,不想今日救她一命。

原來哥哥一直在守護她。

宋沈煙眼淚奪眶而出,推開門瘋了般往外跑,來不及思索這其中千般巧合,她腦子只有兩個字,逃命。

可是只有三分鐘,除了跳海,原路返回快艇的時間都不夠。

她報了仇,可是自己也葬送在這,她還有遺憾嗎?

宋沈煙淚流滿面,她已經思維停擺,無力思考,只剩下兩條腿拼命向走廊盡頭的亮處奔跑。

忽然撞進一個懷抱。

胸膛寬厚溫熱,心跳有力香氣清冽,銅墻鐵壁般包裹住她。

她恍惚擡頭,面前是一張絕不可能出現的臉,絕美又陰沈。

宋沈煙驚呼出聲:“哥哥!”

只有平穩綿長的呼吸在她頭頂,為她註入無限溫暖與力量,她內心逐漸平靜,跟著他右轉穿過隱蔽通道,推開一扇扇門,快速到達底層甲板。

海風呼嘯,他下巴抵住她頭頂,展開胸膛手臂緊緊環住她,“閉眼。”

他抱著她一躍而下,墜入深海。

越往下沈,海水越漆黑寒冷,她恐懼深海,卻不願意閉眼,哪怕失去知覺,也要緊緊抓住他,再也不放手。

紅光漫天,一聲巨響。

海浪翻飛將他們推遠。

……

宋沈煙睜眼時,在一間禪房。

是夢還是極樂世界?極樂世界因人而異,原來屬於她的,是禪房,是讓她放下我執,放下屠刀。

虛無的空間怎會疼痛?

她身體紅痕密布,不知道有多少裂開的小口,動一動便是刺癢的疼,傷處已抹上藥膏,清涼的感覺緩解鉆心痛意。

宋沈煙按了按額角,圍住薄毯勉強起身,拉開禪房門窗步入院內。

園林雅致,煙雨迷蒙。

檐下遠遠走來一人,身長玉立溫文俊雅,他在身旁坐下,襯衣貼在她手臂,順滑沁涼使她忘記疼痛。

他擁她在懷細細看她。

暮色四合,晚風拂起發絲,她不敢眨眼不敢呼吸,哽咽道:“哥哥,你終於來看我。”她忍住眼中的淚,害怕視線模糊看不清他,害怕眨眼間他就消失。

“這世上再沒有宋子浮。”他眼眸濕潤凝視她,“孟子浮來愛你,你願意嗎?”

直到這一刻,都恍然若夢。

宋沈煙分不清是真是假,握緊他雙手,怔怔點頭。

天色湛藍,月亮在天邊淺淺彎鉤,枝頭綠芽瘋長,無聲的愛意破土而出。

萬籟俱寂,地久天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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