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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打臉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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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經立夏, 只見池塘內碧葉連連、紅花艷艷,水邊石榴花紅艷似火、芳妍可愛;略微遠處一些海棠恣意綻放, 只見其垂絲嬌媚, 真乃“雖艷無俗姿,太皇真富貴。”

青青拿眼掃了一眼園子的整體概貌心裏就有了盤算, 叫了幾個個小丫頭幫她把兩張桌案搬到遠處的一條長廊裏。孟玉彤見朱朱姊妹兩個面色沈穩, 絲毫不見慌張之態,心裏有一些不安。見她兩人攜手並肩一同往長廊處去, 忍不住上前叫住:“你們是寫詩還是作畫,若是寫詩就在這亭子裏, 大家以一炷香時間為限。”青青訝然地挑了一下眉, 露出一抹淺淺的笑:“你們只管作詩便是, 我和姐姐去那邊作畫,只是時間要久一些。”

李元珊自認為才思敏捷,想從作詩上壓她二人一頭, 但聽她們要作畫,又不想放棄打壓她們的機會, 便琢磨著先寫了詩出來再去作畫。

亭子裏的女孩,有七八個不愛作詩的,也叫人搬了桌案, 各自尋了地方,留下的姑娘們又是命題又是選韻腳,吱吱喳喳鬧個不停。

這些年來,畫道長對青青的教導一直十分嚴格, 青青將自己的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練字作畫上;朱朱雖偏重於廚藝,但日常畫道長的課,她也是一次不落的。雖然畫道長總說朱朱憊懶,但這些年來朱朱繪畫作品,只怕比亭子裏這些小姐們作的畫加起來還要多。

朱朱圍著長廊東看看西看看,瞧見了近處一支盛開的海棠,她嫌手累,不願意畫大幅,只準備畫簡單的花卉。只見她選了較為纖細的筆,用寫實的手法,畫了兩支花姿瀟灑的海棠來,因沈家丫鬟拿來的顏料只有十來種常見的,朱朱嫌表現不出海棠層層疊疊的層次色彩來,便自己一邊作畫一邊調色,恣意無比。

青青則將前世今生的學過的畫法相結合,在傳統畫技的基礎上,又加上了現代繪畫中的立體效果,充分發揮了透視和明暗的關系,亭臺樓閣註重寫實和結構準確。青青用秀勁的勾勒、妍雅的顏色,將沈家園林的一角完美的展現出來。朱朱和青青從小一起長大、又一起學畫,早已心意相通,她早早地畫完了自己那幅,又幫青青將她需要的顏色一一調制出來。

亭子裏的女孩們作完了詩又都貼好,大家挨個評判。李元珊雖自認為才思敏捷,但作了詩出來,卻發現自己並不是最佳。她的詩句過於華麗堆砌,反而失去了詩詞的意境。而孫念薇不愧被沈夫人稱為博學多才,一首詠海棠的詩,不僅將海棠的自然之美表達了出來,更指古說今,引人連連喝彩。

雖有人捧著李元珊,說她的詩美,但在場的姑娘哪個都和人精兒似的,有的抿嘴笑而不語,有的看不慣李元珊的也明褒暗諷一場,氣的李元珊險些哭出來。

女孩子面淺,也不好真的排出名次來,大家投票選了最好的三首出來。正巧這時沈夫人打發人來送果子和甜湯,又問她們在玩什麽。女孩子們笑嘻嘻的說了,紛紛洗手吃果子,那丫鬟便拿了詩詞回去給眾夫人看。

李元珊一直喜歡當眾人關註的焦點,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因為眾夫人都喜歡青青而引發醋意。卻沒想到自己最得意的詩詞,此次並未出彩,因此心裏有些悶悶不樂,吃了半個果子見幾個姑娘在三三兩兩作畫,不由說道:“詩也做好了,閑著也無趣,我也去畫一幅。”說著也不理旁人,到亭子中間的書案上,取了紙筆去畫滿塘的荷花。

其他姑娘們有的去瞧李元珊作畫,有的則捏了果子丟進池子裏餵魚,也有的讓丫鬟拿個魚竿來,坐在廊下垂釣。

今天沈家宴請的客人多,在屋裏未免顯得雜亂悶熱,正巧丫鬟拿了姑娘們的詩詞來,眾夫人傳著看了,沈夫人笑道:“不如我們也去園子裏瞧瞧,回頭就讓她們把酒席擺在水榭裏,既涼快又舒爽。”眾人都覺得好,便一起往園子裏去。

作畫的姑娘們多半是像朱朱一樣,選一兩支花來畫,也有的畫那池中的錦鯉。夫人們到園子裏,遠遠地就看見一群姑娘在亭子裏圍在一群不知在看什麽,沈夫人笑道:“是不是又做了什麽好詩?”走進一看,原來姑娘們在賞畫。

原本寬敞的亭子一下子來了幾十個人,頓時顯得擁擠起來。沈夫人便請諸位姑娘小姐們到園子裏的望山樓去,那裏廳堂廣闊,打開四下的窗子,又能享受初夏的習習微風。因朱朱和青青選了較遠的一處長廊,倆人一個低頭作畫、一個安靜的研磨,寶石、糖糕兩個幫著姊妹倆打扇驅趕蚊蟲,誰也沒有發現那些姑娘們換了地方。

等眾夫人看了畫,挨個評了一通哪個好,哪個筆跡不夠圓潤。這時,沈夫人想起兒子叮囑要照看好徐家的女孩,忙問丫鬟:“徐家的二位姑娘呢?”

李元珊嗤的一聲笑道:“說是作畫呢,遠遠地躲在一邊,也不知道是不是畫不出來?別是不好意思回來了。”

沈夫人忙讓丫鬟去找,正巧青青收了筆,那丫鬟也來請她們到望山樓去。朱朱的畫早已晾幹,而青青怕卷起來會汙了畫卷,姊妹兩個一人拿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到了望山樓。

此時眾人已經都坐著喝茶了,見朱朱和青青進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朱朱大方的笑了笑,露出腮邊一點酒窩:“作畫入了神,倒忘了時辰,讓夫人和姐姐們久等了。”

孫念薇笑道:“無妨,是我們不好,把你們忘了。”

青青二人將畫放在桌上,就有幾個姑娘忙過來瞧,這一瞧就都楞住了。朱朱的畫,簡簡單單的兩朵花,卻將海棠那鮮艷的色彩、層層疊疊的花瓣和與朝日爭輝的形象完美的展示了出來。

而青青的畫……

幾位姑娘回過神來,忍不住敬佩地看著青青,想不到她區區九歲年紀,就有這樣精湛的畫技。許是見那個幾個姑娘神色不對,沈夫人也上前一觀,只見畫上雜樹蒼翠、花開嬌艷,池水靜逸、內有荷葉連連,亭內花枝招展的少女們,游樂於長廊、水榭之間,有三五人湊在一起念詩,也有獨自一人咬筆沈思。在青青的畫卷裏,假山、池水、鮮花、草木都不是孤獨的存在,它們和少女們互相烘托,將初夏的閑雅舒適在畫上一一展現。

沈大人酷愛收集名畫,閑暇時常拿出藏品出來賞玩,沈夫人本就是名門閨秀,自幼也是琴棋書畫都學過的,嫁到沈家後,丈夫時常和她一起賞畫,幾十年的耳濡目染,沈夫人的品味非常高,剛才那些小姐們的畫作在她眼裏不過是兒童塗鴉罷了,朱朱那幅讓她眼睛一亮,而青青這幅……

看了不知多少好畫的沈夫人,也不得不承認,青青這幅畫不亞於自己家收藏的那些名畫。原來雪峰說的徐二姑娘善丹青這話,並不誇張。

再看畫上的題的那首詩,徐夫人還未讀詩,便先被青青寫的行書吸引住了,青青的字並不像閨閣女兒所作,她的字跡十分雄逸,宛如魚躍龍門一般,小小年紀便已自成一體。

沈夫人不由地看了一眼這個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女孩,心下驚駭,一個九歲的女孩居然就有這樣的書畫功力。可惜啊可惜,為何生為女兒身,若是男兒,只怕前途不可限量。

眾人見沈夫人停留在那幅畫前遲遲不肯離開,心下好奇,便三三兩兩去看。李元珊坐的比較遠,她見那些夫人臉色變幻莫測,以為青青畫的不入眼,忍不住笑道:“都是姐妹間的湊趣,若是你不會畫說一句就是了,難道誰會為難你不成,總比現在丟醜好。”

幾個看畫的夫人聞言,看著李元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沈夫人沒功夫搭理這些女孩爭強好勝的小心思,她轉頭問寧氏:“我家老爺酷愛書畫,二姑娘這幅畫實在讓我驚嘆,可否送到前院去請我們家老爺一觀。”

寧氏也知道青青打算開書畫鋪子的心思,只笑著謙讓幾句:“小孩子塗塗畫畫,當不得真。沈老爺乃當今畫評大家,若能得他幾句指點,也是嘉懿的造化了。”

沈夫人滿臉笑道:“徐夫人太客氣了,就嘉懿這幅《初夏行樂圖》,能讓我家老爺看上一眼,便是他的福分了。”

眾人也才回過神來,紛紛過來看畫,一時間讚嘆不止沈夫人拉著青青不住的讚嘆,又問她:“幾歲學畫?小時候都臨摹誰的字貼?”青青一一答了。

李元珊也顧不得吃果子,連忙過來看,只消一眼就楞在那裏。青青的畫正好壓住了李元珊作的那幅畫的一角,兩幅畫一對比,李元珊的整幅荷花圖都不如青青那池子裏的星星點點看著惹眼,李元珊又羞又怒,忍不住扭頭就走。

這一幕落在眾夫人眼裏,有的眼露嘲諷有的微微搖頭,原本有意和樂昌侯相看親事的,此時都打了退堂鼓,誰家也不願意娶那嬌蠻又愚蠢的媳婦回去,再高的門第也不行。況且那樂昌侯只空有爵位並未有實缺,說句打臉的話,這些實權老爺家還未必瞧的上他家。樂昌候家的少奶奶看見眾人臉色,心裏暗罵小姑子不省心。只恨婆婆把李元珊慣得到哪都拿尖要強的,偏又沒那個本事,只不過徒增笑柄罷了。

孟玉彤素來是李元珊的跟班,見狀忙要跟上去,被她娘一把抓住,狠狠掐了她一把,讓她少做蠢事。來的這些少女,多半是十三歲到十五歲的年齡,家人也想趁著宴席將自己女兒美好的一面展現出去,好定下門當戶對的親事。

孟夫人剛一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女兒和李元珊眉眼中不知打什麽官司,就借著解手之際,叫過來孟玉彤的丫鬟,讓她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雖知道自己女兒和李元珊交好,但沒想到她竟這麽蠢,人家沒使喚她,她倒自己主動當槍使。若是這些女孩回家告訴了自家父母,只怕沒有幾家夫人願意娶這樣的蠢笨媳婦回家。因此孟夫人打定了主意,不許女兒再和李元珊接觸。

沈夫人讓人拿了大幅生紙,小心翼翼地將青青那幅《初夏行樂圖》放在上面,一點點的卷起來,交給個穩妥的丫鬟,讓她送到前院去給老爺們一起賞畫。她又將朱朱那幅海棠圖拿起來,半開玩笑地說:“嘉言這幅海棠圖我很喜歡,在我家作的畫我可不還。回頭叫人裝裱好了掛我那屋裏,看著就富貴喜慶。”眾人這才看到朱朱那幅畫,忍不住把兩個女孩又誇了一回,都說徐狀元養的女兒才華橫溢。

又有見朱朱身材高挑的,便私下問她年歲,多少有些動了心思,只是想到徐家官位低微,又多少覺得有些遺憾。

此時水榭裏酒席已經擺好,沈夫人邀請眾人吃席。按照座次坐下,散樂奏起,四五個年輕的女子彈著箏、琵琶、三弦子、拍板坐在長廊裏唱曲。

孫念薇自有人圍著,倒是之前問朱朱方子那個劉夢丹主動坐在朱朱姊妹倆旁邊,另有幾個愛畫的女孩也同她們一起挨著。席上少不得說些做畫的事,也有的姑娘說要下帖子請她們去家裏玩,一頓飯功夫,朱朱和青青就多了幾個朋友。

交朋友,對於朱朱和青青來說真的是新鮮的事,朱朱還好,小時候在村子裏總有一群小夥伴上山下河四處撒野,青青打三歲就上了山,整整六年,姊妹倆除了家人面,整天和道士、道童呆在一起,每天學不完的東西,晚上回家還要寫字念書,從來沒有玩耍過。因此面對這群小姑娘的熱情,青青開心的臉都紅了。

朱朱笑道:“你們有空也來我家玩,不知你們家大人會不會答應?我極會做點心羹湯,我妹妹最會做胭脂面膏的。”

有年歲小的,忙笑著答應,立馬就要約定時間,青青笑道:“只怕最近不成,我爹有三個月假期,我們打算回家鄉去一趟,大約七月底就回來。那時候桂花開的好,螃蟹也正肥,到時候請你們來玩。”幾人約定好了,又問她們哪日走,說送她們土儀。

正說笑著熱鬧,忽然來了兩個丫鬟,捧了兩大托盤東西,都是上好的筆墨紙硯顏料之類的。那丫鬟笑道:“老爺們看了徐姑娘的畫誇其人物靈動、花草逼真,實乃神妙之作;又說徐姑娘的字渾厚端莊,淳淡婉美,將來必成大家。這些是老爺珍藏的上好的筆墨,說贈給徐二姑娘,希望徐姑娘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雖說看到了青青的字畫好,但是誰也沒想到沈太傅會如此高的評價青青,一時間眾人看寧氏母女三人的眼神又火熱起來。青青被眾人這麽直白的看著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當初只想讓那幾個姑娘打臉而已。青青忍不住瞧了瞧一臉灰敗的李元珊,不好意思,打的有點腫。

其實青青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畫在世認眼裏是什麽水準,她實在沒想到自己只被畫道長教導了六年就能獲得世人如此的認可,心裏不禁對畫道長更加敬仰。又想到,自己的作品都能被這些高官貴胄們讚賞,若是自己將畫道長的畫展出……

青青已能想到那種火爆的場景了。

酒過三巡,又有丫鬟笑吟吟地來說:“我們家四少爺想給諸位夫人敬酒,只是怕驚擾了小姐們,不敢過來。”此次有好幾位夫人過來是想好好瞧瞧沈雪峰。原本只聽說沈家四少爺性格散漫有些不受拘束,卻不料人家有探花之才,多少勳貴高官家的孩子有幾個能考上進士及第的?因此原本嫌棄沈雪峰年齡大的幾個夫人立馬將自己的念頭拋去了,認為沈雪峰是因為埋頭苦讀才誤了婚事。一聽說沈家給四少爺辦酒席,多少都明白沈家的意思,因此家裏有適齡女孩的接了帖子都來了。

有一位夫人年齡較大,她笑道:“都是自家孩子,怕什麽,叫他進來就是。今天是他的好日子,合該給我們敬酒。”眾夫人皆點頭附和。

半柱香功夫,沈雪峰便過來了。眾夫人忙細細打量他,只見沈雪峰豐神飄灑、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瀟灑自若,臉上爽朗的笑容更為他增添了不少姿彩。

沈雪峰並未朝小姐們那幾桌看,只恭恭敬敬地請了安,敬了三杯酒,笑著搭了幾句話便轉身走了。他這一來,倒牽動了不少少女的心事。至少朱朱琢磨著,原來沈探花也不大啊,以後可不能叫他叔叔了,好尷尬。

幾家夫人心裏也十分中意,暗地裏給沈夫人遞了話,準備過兩日再遞帖子過來詳談。

晚上,沈夫人美滋滋的看著朱朱那幅海棠圖,琢磨著叫兩個手巧的丫頭繡出來,做成炕屏放屋裏。沈雪峰略帶幾分酒意進來,見母親在賞一幅嬌艷的海棠圖,不禁問道:“誰畫的?”

沈夫人笑道:“徐大姑娘畫的,那姑娘點心做的好,畫也不錯。”

“點心?”沈雪峰眼睛亮了:“在哪兒呢?”

沈夫人開心的笑道:“吃沒了。”

沈雪峰十分失望地嘆了口氣,目光又落到那幅海棠圖上,喃喃自語:“原來徐家大侄女不僅會做羹湯,還會作畫呀。”

沈夫人聞言不禁顫抖了:……啥?大侄女?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1:

翰林院學士:你們聽說沒有,沈太傅得了一張好畫,是徐狀元閨女畫的。只可惜是閨閣女兒,我們不便去求畫。

翰林院侍讀:既然徐狀元女兒畫好,那徐狀元的畫也不錯吧,我們讓他畫一幅如何?

徐鴻達一臉懵逼:我不會啊!畫道長沒教我啊!

翰林院眾人:連作畫都不會,你來翰林院做什麽?

徐鴻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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