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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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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關於晉升為長老這件事, 秦千凝感覺很突然——雖然她只是個平替長老,但大小也是個稱號。

她一邊想“不是吧我老秦家居然出個走仕途的”,一邊又想“誒我這是不是莫名奇妙就出差了”,紛亂的思緒導致她一時看上去很正常, 正常得讓人害怕。

飛雲宗的人不敢再刺激她, 快速安排他們上最後一個靈舟, 說完後連忙逃離。

秦千凝還在沈思中, 倒是小分隊的人被這突然的驚喜振奮到了, 跑過來對她恭賀道:“你真行,最後一刻扭轉乾坤, 真是神了。”

秦千凝面上倒沒有多少開心的表情,擡頭緩緩道:“可是我不是很想出差誒。”

張伯修沒聽過這個詞兒,但能猜到大概意思:“為何?那可是西境數一數二的州府,多少修士夢寐以求去見見世面。”

秦千凝瞬間想通了,對哦,我又不去幹活, 我是去公費旅游的。

這一下,她腰也不酸了,頭也不疼了, 世界明媚了, 對著張伯修道:“還是你看得清楚。”

張伯修覺得她現在和秘境裏刨靈植時的瘋狂神態差不多,眼睛裏透著他看不懂的“撿便宜”的光,炯炯有神,紅光滿面, 實在怪可怕的。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現在心裏面感覺還好嗎?”

秦千凝條件反射回答道:“狀態精神我啊挺好的。”

張伯修:……

他屏住呼吸, 悄悄往前大步遁走。

他剛走,計綏就接了上來, 與秦千凝並肩而行。

剛才發生了太多事,他現在才緩過來。

他低頭看著秦千凝,疑惑一股子傾倒而出:“你平日在師門宗門出糗就算了,怎麽現在當著這麽多宗門的面……你是真不為以後考慮嗎?”他淺淺代入了一下自己,已經快要爆體而亡了,“你若是成為一代大能,不對,在成為大能的路上,每次進階的心境考驗怎麽辦?被人背後的詆毀非議怎麽辦?久了心魔又該如何拔除?你知道這對你以後有多大的影響嗎?”

他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說完忽然頓住,僵硬地低頭看著秦千凝,緩緩吐出一個猜測:“不對,你不會就沒想過進階吧?”這好像是一個非常合理又非常離譜的理由。

秦千凝一臉深沈地看著他笑。

計綏:……

他難以接受世界上還有這麽無欲則剛(指鋼鐵臉皮)的人,暈暈乎乎,腳步漂浮地往前大步遁走。

他剛走,下一個人馬上接上。

赤風劍上綁著的小鈴鐺叮當作響,低頭看她:“我承認是我看輕你了。”舉重若輕擊退敵方,何嘗不是一種本事?

當然,這個本事她還是婉拒了哈。

赤風沒有意識到自己明明嘴上說著嫌棄,但心裏面卻表現得完全相反,她很喜歡問秦千凝一些為人處世的心態問題:“被別人當異類看待,你不會難受嗎?”

秦千凝背著手,優哉游哉地往前走,完全不在意那些偷看她的目光:“為什麽,如果他們覺得我不合群,那麽說明他們都是傻x,我是唯一一個正常人,鶴立雞群了。”

赤風大腦冒煙了:“呃……”不是,嗯?

見她五官皺成一團,秦千凝不惜繼續‘賜教’:“小師妹呀,人活著很難的,能指責別人就不要怪自己。臉皮有用嗎,如果能賣錢,我三元一斤早賣了。”自從不要臉後,生活輕松多了;自從學會發瘋後,別人的生活難受多了。

她拍拍小師妹的肩:“你就悟吧。”獨屬於老油條的松弛感,得慢慢學。

小師妹持續癡呆中。

眾人到達靈舟入口處,負責本舟飛行的幾個修士正在統計人數。

秦千凝擡頭一看,舟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那一瞬間她感覺回到了現代早班地鐵。

不是,都修仙了,怎麽還要擠地鐵啊!

她難以置信地問駕馭靈舟的大哥:“萬壑宗的人是坐這個舟嗎?”

大哥點頭:“對啊,就這個舟還有空位兒。”他對著舟上大吼一聲,“大家往裏捎捎,上人了!”

秦千凝:……他該不會是公交車司機穿越過來的吧。

不管上舟前多酷多傲,上舟後都是一個慫樣。

秦千凝艱難地踏進去,還沒站穩,駕馭靈舟的修士就迫不及待地讓靈舟起飛,跟上前面已經飛遠了的靈舟。

一個轉彎,滿舟的人往一邊倒,經驗豐富的秦千凝果斷一鉆,找到個稍微寬敞的位置站好。

這下雙手可以活動了,舒服多了,秦千凝滿意地掏出儲物袋,拿出一顆辟谷丹——這是她前一陣下山買的,口味好,吃起來跟果糖一樣,唯一缺點是太貴。

她擡起手往嘴裏送,靈舟又一個拐彎,辟谷丹進了嘴裏。

別人的嘴。

四目相對,只剩下尷尬。

計綏隔了五六個人看到這一幕,再也無法維持酷臉,發出尖銳爆鳴:“秦千凝!你才多大!”就早戀了!還是和靈舟上剛認識的男子!

對方也挺不好意思的,“咕咚”地咽下,羞澀道:“很甜。”

秦千凝心裏默默哭泣,當然甜了,你知道多貴嗎。

計綏要氣暈了,瘋狂地往這邊擠:“離她遠點!”

她長嘆一口氣,安慰自己沒事。

靈舟上有靈氣禁制,主要是怕有修士打起來,飛那麽高不好管理,萬一舟毀人亡就很嚴重了。

所以計綏只能用蠻力往這邊擠,短短兩米的距離,如阻滄海,他在這一刻痛心地領悟了“咫尺天涯”的含義。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差一點就能攔住不靠譜的師姐,可面前的肌肉大哥卻不讓我擠過去。

秦千凝沒覺得尷尬,又掏出了一顆辟谷丹準備往嘴裏送。

緊挨著她的小哥臉更紅了:“我不餓,吃不下了。”他覺得這樣有些唐突,羞澀地自我介紹,“我叫燕德,來自銀霜谷。”

銀霜谷?秦千凝知道,她看本州大比預測時裏面有提過這個宗門,主音修,實力不差,纖纖手認為大概在第一梯隊末,第二梯隊首,當然,他說的更多的是這個宗門的八卦,說到他們彈琴吹笛時還要酸一句故作姿態。

秦千凝點頭:“聽說過。”

“那你……”對方結結巴巴地開口。

他偷偷瞥秦千凝的衣裳,由於太擠,他只能看到她肩膀以上的衣裳,還算正常,胸前繡了青色群山,料子不是很好,燕德猜測應該是與“山”有關的落魄宗門。

秦千凝不懂他什麽意思,疑惑地等著下半句。

對方卻更不好意思唐突了,拖拉之間,計綏終於擠過來了。

堅持凜若冰霜的他,再也無法保持風度了。他一把擠到二人中間,狠狠地瞪著燕德。

燕德很有禮貌地問秦千凝:“這位是你的兄長嗎?”管天管地的姿態,也有可能是叔叔大伯之類的,畢竟修真人看t不出年級。

秦千凝嚼吧嚼吧丹:“不是,他是我師弟。”

師弟……師弟?!師弟怎麽敢對師姐這個態度?

燕德有話講了:“這位仁兄,我觀你年紀不大,或許不太懂修真界的規矩,比如尊敬師姐——”

計綏:“你在教我做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面對秦千凝,他支支吾吾,面對別人,那他可是出身名師,重拳出擊,橫掃一片。

他拽住秦千凝:“跟我走,別在外面亂來。”

說完拽著她往原路擠回去,路人自然罵罵咧咧。

“餵——”

“怎麽又擠!”

“幹啥呢?”

直到人山把兩人隔開,計綏才滿意:“這次走得匆忙,他們沒來得及交待你,師兄師父都不在,所以我就負責看好你了。”

秦千凝一臉莫名:“看好我幹嘛,我又沒做啥!”

計綏氣呼呼的:“你都給別人餵食了!這多親密你不知道嗎?”

秦千凝:“我——”

等一下,吵架先放一邊,周圍這些湊過來的臉是怎麽回事?

她的目光在周圍湊過來的腦袋掃過。

周圍弟子:不是想聽八卦,是真的擠,嗯。

計綏覺得這事兒很嚴肅,需要召集隊友,於是他仰著脖子開始找隊友。

他生得高,但奈何其他人沒那麽高,一眼望過去,全是黑漆漆的頭頂。

秦千凝嘆氣:“唉,我真不是故意的,當時靈舟轉彎,我的手歪他嘴裏了。”

這個理由有點離譜,但也不是沒可能,計綏懷疑地挑眉:“真的?”

插在他倆中間的腦袋:“我感覺不是很真。”

計綏、秦千凝:“關你什麽事?”

秦千凝正要繼續解釋,忽然感覺後腰癢癢的,瞬間警惕。

她惡狠狠地轉頭,背後果然是個男修。

“你在幹什麽?”

對方被她瞪得害怕,立刻承認八卦的罪行:“我、我就是好奇聽一下嘛……”

“我是說你的手!”秦千凝氣勢更旺了。

對方楞了一下:“我的手?”他艱難地把手扯出來,舉起來,“我的手怎麽了?”

咦?秦千凝一頭問號,那是誰在摸她?

她艱難地推開周圍的人,低頭一看,發現男修腰間掛著的袋子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秦千凝:……

在這名修士涕泗橫流感謝她“救了自己差點被壓死的靈獸”聲中,秦千凝和計綏臉皮僵硬地再次擠出一條道,換個地方站。

計綏也終於明白了在靈舟上,萬事皆可發生,為剛才誤會秦千凝早戀的事道歉。

秦千凝大度地原諒了他:“算了,我反正之後不會在這上面吃喝了。”她艱難地從懷裏掏出皺皺巴巴的書,“我看書。”

纖纖手新出的廁所讀物,還沒來得及拓印進腦海裏。

自從纖纖手的銷量上去了一點後,此人產出大大增加,秦千凝都要懷疑他是熬夜寫書的程度了,但寫出來的玩意兒嘛……

秦千凝翻開書,纖纖手這本書是講跟著師父四處游歷的見聞,比較散,但筆者八卦程度能將整個大陸緊密聯系,說到秘境開放前,見到某人和某人說話,足足引申出了三頁講他們的關系。

出場人物太多,秦千凝在腦海裏建模拉了個excel表格,力爭定位所有人的信息。

她就是這樣,學習的時候,寫幾個字的筆記要死不活,做游戲攻略的時候,恨不得做出一份1G的詳細筆記。

秦千凝一看就看進去了,無論靈舟是拐彎還是急剎,她都能牢牢穩住下盤,不動如松。

一旁的計綏不得不再次懷疑她深更半夜起來練體,紮馬步之類的,偷偷卷大家。

秦千凝絲毫不知道自己又被惡意揣測了,她此時被書中內容所吸引,只因裏面提到了飛雲宗。

飛雲宗的建宗離不開下靈界的幾大世家,其中有一家叫冉家,近百年來人才輩出,就比如幾十年前猛然嶄露頭角的冉元洲,根骨不凡,劍道奇才。

一般書冊寫到這裏就會開始詳細介紹他的功法,他輝煌的勝跡,但纖纖手不一樣,一個拐彎,就開始說聽說他是入贅冉家的,十幾年前,有一凡人女子帶著幾歲的小男孩在冉家門口控訴他停妻另娶,恩澤負盡,不過這事兒很少有人知道,再有人傳,也是說這凡人女挾恩以報,胡編亂造,最後黃粱夢碎,實在快哉。

筆者認為這些論斷實在可笑,一個凡人女怎敢誣陷大名鼎鼎的冉家,其中必有冤情,但實情如何對修真界重要嗎?人中有獸心,幾人能真識。

秦千凝心裏“咯噔”一下,偷偷瞟了眼站在旁邊替她圍出空隙的計綏,不得不說,他的長相確實和冉家姐弟有些相似,再結合之前冉家姐弟的只言片語……不會吧,吃瓜的書中人若是身邊人,那就怪糟心的。

再往後看,筆者說到前些年隨師父去往下靈界,還聽到冉家附近的孩童編了童謠怒罵那凡人女死得好,實在殘忍。

秦千凝忍不住快速翻到下一頁。

耳邊傳來一個聲音:“仙子,你翻慢點,那頁我還沒看完。”

秦千凝:……

她轉頭,和站在她背後的女修差點臉撞上。

對方:“嘿嘿,你這本書哪買的,平時看了毫無益處,但乘靈舟打發時間還不錯。”

秦千凝疑惑:“這個時候你不該抓緊時間看點道法書查漏補缺嗎?”修真界不人人卷王嗎?

女修搖搖頭:“我師父說了,大比在即,切勿緊張,要松弛心境,方能發揮更好的劍法。”

很有道理,秦千凝簡單推銷了一下纖纖手的書,對方連連道謝。

正巧靈舟到達下一城,要短暫停留半日,女修便擠著下舟買書去。

既然可以下舟,秦千凝也不想在這兒擠著,她猶豫了一下,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問計綏:“下去嗎?”

計綏守著這個位置不想走:“不去。”

秦千凝勸說:“那位女修說的有道理,大比之前需要散散心。”他雖然冷眼冷面,但秦千凝能感覺到他心中的無限壓抑,還是要松弛一下才好。

計綏被這個理由說服了,左右四顧找其他隊友,正巧其他人也在找他們,眼光對上,計綏指了指出口,那邊立刻領悟。

過了一會兒,大家終於擠下去了,都有些狼狽。

越靠近舉辦本州大比的州府,附近的城府越繁華,和萬壑宗山下的完全不一樣,那裏只能算村。

秦千凝看得眼花繚亂,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連修士身上的布料都在閃閃發光。

本就是少年人的年紀,大家被秦千凝感染,氣氛逐漸活潑起來。

“瞧,那裏有賣靈獸蛋的!”

“好大的店,一層兩層三層……”

“那個修士頭上戴的可是鳥毛?”

而秦千凝則是被各種吃的誘惑,誰說修真界只有辟谷丹,原來也有靈果靈米,她站在攤子前流口水,在眾人的極力勸阻下,依舊堅持買了一個靈果。

然後虧了個大的。

她一邊心疼,一邊抱著靈果啃啊啃:“怎麽這麽貴,我快要沒錢了。”

張伯修奇怪:“上次賣靈植的靈石呢?還有你輔導大家寫自省書的靈石也不少吧。”

秦千凝心虛地沒回答,轉移話題道:“看那邊的店,好像在賣點心誒!”

大家都不讚同:“別過去,太貴了,一個靈果能賣十張符篆的錢,別說點心了。”

秦千凝往那邊拐:“我就看看。”

“剛才你也說看看的,結果一眨眼你就買下了。”

“那我買一點點總行了吧。”

“你能控制住買一點點嗎?”計綏懷疑地問,他選了個折中的方式,“這樣,你把靈石給我,我去給你買。”

秦千凝從儲物囊裏艱難扒拉出十塊靈石:“十塊能買到嗎?我想要瓜子。”

計綏道:“我去問問。”

他一離開,秦千凝立刻把赤風扯到一邊:“你成日和計綏呆在一起比劍練功,可有聽說他說自己的身世?”怎麽說也是師弟,她作為一個成熟穩重的二師姐,還是要關心關心的。

赤風楞了一下,搖頭:“沒有。”

“那你們整天一起上課都不說話嗎?”

赤風不解:“說啊,我們一直在討論劍法。”

秦千凝:“……”

此時計綏正在店裏買瓜子,店家瞧他長得好,氣質佳,一看就是待宰的肥牛,立刻熱情地迎過來:“您要買點什麽?”

計綏面對外人的時候話很少:“瓜子。”

對方笑容更燦爛了:“我們有,靈氣十足,顆顆飽滿的大瓜子。”他指著旁邊迷你的玉鬥道,“t一鬥二十靈石。”

計綏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我要十靈石的。”

店家笑容僵硬了,這麽少,不好宰客啊。

不過這種人他見多了,體面的修士過來買點心,估計是給自家姐妹買的,不好意思討價還價,也不好意思拒絕,只要他強勢一點,對方就能花一大堆靈石。

他輕車熟路地裝了一大把靈瓜子,大概五十靈石左右,飛快地包好,到時候對方說裝多了,他就說“裝都裝好了,也沒多多少”,臉皮薄的修士只能硬著頭皮付錢。

計綏見對方手腳麻利,自己也不拖沓,在對方將包好的瓜子放在臺面上的時候,他掏出十靈石放在臺面上,拿起那包瓜子就走。

店家完全沒反應過來,話卡在喉嚨裏,差點被口水嗆住。

計綏人冷酷話不多,身高腿長,走起來跟蹬了小自行車似的,咻地就不見了。

店家忙不疊地從櫃臺後鉆出來,追出去一看,茫茫人海,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

這麽多年靠這一手賺了多少錢,今日還是頭一次虧了。

店家氣得直跺腳。

另一邊,秦千凝看速去速回的計綏手裏拿著一大包瓜子,驚訝道:“這麽多!”

計綏點頭,遞給她,抱臂點頭讚賞道:“物美價廉,民風淳樸。”

秦千凝喜上眉梢,覺得一定是計綏的氣質拽,給人不好宰的感覺,她決定以後買東西都讓他在旁邊站著。

她開開心心地把瓜子給大家都分了點,並在身上的兜裏揣了兩大包瓜子,沈甸甸的,滿滿的幸福。

她都不敢想上舟後,一邊看書一邊嗑瓜子有多快樂。

想象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

秦千凝回去後,擠上舟,占了個稍微松點的位置,正準備美美嗑瓜子時,一掏兜,空了。

*

他們在這邊悠閑逛街的時候,飛雲宗的冉清正在想辦法整治他們。

他們坐的靈舟自然是最前面的最豪華的那條,其實這些零碎雜事不應該驚擾到他,但上次秘境給飛雲宗弟子的陰影很深,在翻看上舟宗門記錄冊時,有名弟子一眼就看到了萬壑宗的名字。

秘境回去後,他們查了很久,才查到了這個毫不起眼的宗門叫什麽,對這三個字印象深刻。

那名負責核對名冊的弟子感覺被章魚扇的臉在隱隱作痛,他揉了揉臉,心中的怨氣促使他將名冊遞給了冉清。

冉清一看,笑了,計綏怎麽敢湊到他面前的。

上次他沒能好好教訓計綏,這次他絕不會錯過。

冉清偷偷看了眼冉瀅,姐姐一定不會允許自己在大比前沖動行事,但被怪物連扇八耳光飛出去的人不是她,她不會懂那種痛,更不能懂他把這件事怪在計綏頭上的恨。

靈舟上不能使用靈氣,冉清起身,隨手拿起一把鑲滿靈石的匕首,藏入袖中,轉身下了靈舟。

擠上最後那條靈舟,冉清踮起腳尋找,沒找見計綏的身影,也沒看見萬壑宗的那群人,估計他們下去了,只好在靈舟上等著。

過了會兒,靈舟起飛,等得不耐煩地冉清知道機會來了,他們肯定上舟了。

於是他再次踮起腳四周查看,找了一會兒,總算看到不遠處的計綏的側臉。

很好,他勾起嘴角,神情陰毒地……努力往那邊擠。

“嘖,幹什麽呢!”

“別擠了,煩不煩?”

“這人怎麽回事,剛才就見到他擠來擠去的。”

冉清:……

這些下等宗門的人不懂他的宏偉覆仇計劃,他不跟他們計較,此時不是在這耽擱費口舌的時候。

他用力往前擠,舟上聲音嘈雜,對話的、罵人的,很好地遮掩了他的動靜。

生事就是要在最混亂的時候。

人擠人,計綏甚至都沒有想著回身看一眼誰在靠近。

冉清心提了起來,下意識屏住呼吸,掏出袖中的匕首——

然後一個人重重地推開了他,嘴上大罵著:“誰拿了我的瓜子!誰!拿了!我的瓜子!”

那一瞬間,冉清感覺回到了秘境。

那只八足大怪物在他即將得手的時候,如山一般分開了他倆。

正如現在。

人在憤怒時,一身牛勁兒。

秦千凝輕松推開了冉清,輕松推開了計綏,輕松推開了阻擋她的所有人,勢必要將憤怒傳遞到偷瓜子賊身上。

她扯著嗓子喊:“誰偷了我的瓜子!哪個不要臉的!瓜子也偷!你是人嗎!”

周圍人被她氣勢嚇到,紛紛自證。

“不是我。”

“也不是我,我都沒見過你。”

“我戒口腹之欲很久了。”

“有可能是他,他剛才一直鬼鬼祟祟擠來擠去的。”有人用眼神瞟了冉清一眼,圍觀群眾恍然大悟,紛紛朝他看來。

冉清:?

不是,他不是正在計劃殺人嗎,怎麽突然一下毫無準備地就被扣了一口黑鍋,還是偷瓜子這種又慫又破的黑鍋。

秦千凝覺得這個人很眼熟,但當時作為大章魚的時候看人,人小小的,五官小小的,和現在的畫面不怎麽對得上,而且她又正在怒火上頭中,完全沒有想起這是誰。

“是你?”她質問眼前這個鬼鬼祟祟的人。

冉清此時的動作正凍結在掏袖口的動作,十分可疑,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疑……不是,不是,誒?

他收回手,不屑道:“誰偷你東西?”一看對方穿的破破爛爛奇奇怪怪,正如那只八足怪物一般辣眼,他舊恨新仇一股腦上頭,“一把破瓜子,誰稀罕,我身上隨隨便便一件東西都可以買下整間店子。”

他舉起胸前長長的掛珠,顆顆飽滿生光,刻滿了咒語,一看就是一件極佳的防禦法寶。

“此乃惠能大師所贈,驅邪避魔,哪怕最鋒利的劍也無法斬斷——”話說一半,靈舟猛地來了一個沖刺加大拐彎。

擠住一堆的圍觀群眾、秦千凝、包括他本人都毫無準備,順著離心力狠狠一邊倒。

他還保持著舉著念珠的動作,本意是塞到秦千凝這個土包子面前讓她開開眼。

也正是這個姿勢,讓秦千凝下意識抓住了他的念珠。

——人很難不在快摔倒的時候抓點東西。

秦千凝旁邊站著圍觀的弟子們也是這樣的,所以他們抓住了手裏抓著念珠的秦千凝,老鷹捉小雞一樣,秦千凝身後跟著一大串修士們傾倒。

“啊——”所有人順著冉清(的脖子)轉了起來,下意識叫出來。

只有冉清叫不出來,他被勒得翻了白眼。

“你……我、放……放……”

這一刻,他在極度窒息中,恨極了斷不了的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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