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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水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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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水之歡

簾內的人聽出他話中的不悅, 卻也不惱,只反問他:“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

“我不是來教訓你的,”金以恒緩嘆一口氣, 稍壓心中怒火,耐著性子同他道, “我是想來告訴你, 水雲山上,我師弟絕非有心要傷你。”

離朝熠一把握住手中搖晃的玉佩, 淡哼一聲:“他是啞巴嗎, 不會親自同我解釋?”

“是,他是個啞巴, ”金以恒索性答道,話中還帶著幾分無奈, “他要是會解釋, 你們也不至於會如此。”

離朝熠並不領情, 反唇相譏:“我們為何會如此, 金師兄心中當再清楚不過。”

金以恒避開話題:“我說過, 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要尋我報仇, 我無怨無悔,但這人界不是你肆意妄為的場所, 你該知曉,為禍人間, 無論神魔, 都要遭受天譴……”

“天譴就天譴!”離朝熠怒言斷去他的話, 連圍挨在他身側左右的女子都驚得一顫,他從塌上坐直身形, 透過薄簾冷眼看向簾外人,“就算沒有天譴,我魔族的身份也同樣遭仙門唾棄,有沒有天譴又有什麽區別呢?”

金以恒一時啞口。

駁他一句,離朝熠又靠回坐塌中:“我勸金師兄莫要再插手我的事,還是想想怎麽還我一個安好無恙的離渙來,否則我與這水雲山,便是不共戴天。”

說罷那枚玉棠宮佩從簾內拋出,金以恒擡手接過玉佩,見他左右女子環繞,也不便多做勸說,最終只問:“你要怎樣才可以住手?”

離朝熠交疊雙腿靠著坐塌,定睛瞧了他片刻,後道:“我要三樣東西,我父君,離渙,還有——你的好師弟。”

金以恒掩袖輕咳一聲:“最後一個,不是東西。”

離朝熠:“……你罵誰呢?”

金以恒正正神色:“總之,最後一個不行。”

“三個人,換三界太平,很公平的一件事,”離朝熠傾身支頤,“少了一個,便會有一界註定不得安生。”

金以恒:“無妨,人界與仙界安定即可。”

離朝熠:“……”

他深吸一口氣平下心中氣憤,咬牙道:“少了你師弟,這人界與仙界都不會安定!”

哦,撒小脾氣耍無奈呢,說到底還不是想見人卻不敢承認。

金以恒不明心中所想,只問道:“你要你父君和離渙便罷,你要我師弟做什麽?”

聽他所問,離朝熠又是一聲冷哼:“做什麽?自然是報仇。”

“這樣啊,”金以恒拉長聲調故作猜疑,“我還以為你在被他打落凡間時,會說什麽生生世世再也不相見的話來,原來是我想錯了。”

“……”

金以恒一掩笑意:“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這就回水雲山傳達你的話。”

他轉身臨門未及出屋,便聽身後高臺上女子嬌聲問身側人道:“君主這便讓他走了?”

金以恒一展折扇大步出門,心情忽然開朗幾分。

自然是要讓他走,否則我們的魔族少君主搞出這麽大動靜,不吸引仙界那位心上人的註意,怎麽能甘心呢?

離朝熠,你既不做人,就等著被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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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水雲山上玄境,主臥。

曉仙女閱完手中一冊文書,展至一旁示給兆酬看:“你照我所做標識圈評出餘下幾本文冊,閱後呈於我過目,往後你師尊的事務,便要你一一承接擔待。”

兆酬抓過筆,詢問道:“師姑,為何要弟子承擔師尊才能決策的事務,難道師尊要離開水雲山嗎?”

曉仙女嘆息一聲透過鏤空玉雕屏風看向裏榻中人,只道:“你師尊一人分身乏術,有些事便要多辛苦你了。”

“弟子不覺辛苦,”兆酬應責一句,便奮勇道,“若師尊有難處,弟子可以替師尊擔待更艱難和危險的事!”

曉仙女知曉比起這公文事務,他更擔心尊長安危,心有不安,她拍拍他的肩寬慰:“你有此心,令人甚是欣慰,只是那些事,不是現在的你能承擔得了的,何況,那是你師尊自己的事,誰也代替不了他。”

兆酬緊了緊手中筆,愈加惱愧自己能力不足:“師尊這些日子昏睡不醒,弟子除了常伴左右,不起絲毫作用……”

“現在不是你該懊惱和自責的時候,”曉仙女截了他的話,勸解道,“連你師尊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何況是你,你既想要你師尊少些憂心和煩惱,便盡力做好眼下的每一件事,懊惱和自責並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好處,只會消磨你的意志。”

兆酬擡眸看她,尊長眼中的認定讓他又重拾信心,他鄭重點頭:“嗯,弟子會的,謝師姑提點!”

曉仙女從案前起身又交代:“定心批閱這些文書,我去看看你師尊。”

說罷向隔間內裏走去,恰才臨至屏風前,屋外走來一人,是金以恒。

金以恒瞧了一眼書案前的兆酬,用折扇抵在唇邊做噤聲示意後,便低聲對曉仙女道:“我們出去說。”

二人至玄潭湖心亭,曉仙女急問:“你找到離朝熠了嗎?”

金以恒悵嘆一聲:“師弟不出面,怕是很難收場啊。”

曉仙女憂心:“可師弟現在昏迷不醒,一時也難解燃眉之急,何況師父在水雲山設了禁制,師弟便是醒來後想出水雲山也出不了。”

提及師父,金以恒便問:“師父那邊可有什麽情況?”

曉仙女如實告知:“師父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探尋噬魂咒的解法,一旦他尋得不需師弟親自解除的辦法……”

“不用擔心,”金以恒接引她話,“這千年禁術豈是那麽容易便能尋得破解的辦法,現下我們需要做的是穩住離朝熠,再讓師父慢慢接受他。”

“你說讓師父接受他?”曉仙女嗤笑一聲,後道:“師父要是能接受他,太陽都得打西邊出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師父多寶貝師弟這棵苗子,他能忍心叫人糟蹋了還去接受糟蹋他寶貝徒弟的罪魁禍首?”

金以恒湊她耳旁道:“師父當真全然不接受,為何假做墮掉師弟腹中胎兒,卻又暗自保下?”

聽此一言,曉仙女新奇看他:“你說的在理。”

金以恒又道:“師父既有了私心,我們便可撼一撼。”

曉仙女卻又蹙了眉:“可是師弟所懷非常胎,這哪一年哪一月生下來還未必,離朝熠這個狗東西能耗得起嗎?”

金以恒也生擔憂:“是啊,他再這麽胡鬧下去,師父再有私心,怕也是去父留子。”

他正直身形不再私語,長嘆一聲:“這凡間百年不過一晃眼,師弟怕是要守寡了啊。”

“你放屁!”曉仙女恨不得啐他一口,“就算他離朝熠死在人間,師弟也會活得好好的!”

二人正“興意”談著,暗處角落裏,一人臉色蒼白地扶著亭柱,隨即轉身離去。

曉仙女不再做趣,正經道:“你既回來了,便去瞧瞧師弟,瞧他近日來脈象可有好轉。”

金以恒點頭隨她一同回往主臥,臨至主臥門前,卻見兆酬伏於案前昏睡,二人即刻警惕跑向裏臥,卻見榻上空空如也。

金以恒忙道:“遭了,怕是師弟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曉仙女接道:“那他豈不是要去凡間尋離朝熠?”

正猜測間,忽然一股靈力波動,二人互視一眼,隨即轉身出屋尋著波動而去。

水雲山正門處,守衛的弟子皆倒地昏睡,獨留被結界阻攔在內的人,手握一截冰錐在敲擊結界面紋。

靈紋結界每受一次敲擊便反震出一股阻力擊打在他腕處,他握著冰錐的右臂上那一枚火色印記因靈紋的波動而破損溢血,可他卻絲毫不顧。

曉仙女急忙上前阻止:“師弟,你冷靜點。”

然而玉熙煙只顧鑿擊結界,不管他勸阻。

見勸他不動,金以恒厲聲喝道:“師弟!”

玉熙煙這才停下手中動作,金以恒正要上前,他卻率先避開他退卻一步。

想必是那日餵他墮胎藥一事讓他餘恨在心,金以恒止步不再上前,玉熙煙又再轉身面向結界,去鑿那靈紋,只是動作要比先前輕緩許多。

似在表明倔強,卻又不敢多做忤逆。

曉仙女看不下去,只得面向金以恒:“師兄!”

金以恒壓下厲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軟聲道:“好了,別敲了。”

他從袖中取出一塊藥用紗布去纏他溢血的手腕咒印,終做妥協:“師兄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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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朝煙閣。

門前有幾位身著妖艷的魔女正在招攬入門的妖客,見到立於閣前階下的人,其中一人走下臺階揮動著手中繡帕撩撥道:“呦,哪裏來的小仙君,生得如此貌美,可要進來坐坐?”

玉熙煙側身躲開,那魔女偏要貼近他:“小仙君害什麽羞,來這裏的男人哪個不是為尋歡的?”

說罷又是一帕拂過他面頰。

玉熙煙擡手要推開她,此刻屋中走出一人,笑言道:“好久不見,尊上大人。”

此人非旁人,正是一身女裝的簡言。

玉熙煙擡眸瞧她,未做答話。

簡言倒也不惱,直白問道:“想見他?”

見人仍不回應,她又嘆聲道:“我知道我攔不住尊上,可尊上此刻進去怕是不合時宜,我們少君主他正在……行魚水之歡。”

玉熙煙聞言眉心一蹙,卻並不信她所言。

“尊上不信?”簡言側身讓開一條路,“尊上可親自去瞧瞧。”

幾名魔女也一同讓開身瞧著他,不知此人是何來歷。

玉熙煙忽卻簡言所言,一心只為尋離朝熠,當即上了臺階進屋。

他走過廳堂行至隔間廂房,正待一一探尋,身側一道門忽然被人從內拉開,只見一衣衫不整的女子在見到他時還楞了一息。

女子身後的屋帳內,隱約可現一張碩大的床榻,此刻榻內暗影浮動,盡是聲聲不斷,不堪入耳的承歡|吟|叫。

榻上一女子覺出門外有人,隨即拉開簾子,便見門外立著一襲藍衣的仙姿青年。

而此刻玉熙煙也終徹底瞧清簾內景象,榻上正中臥躺的男人左擁右抱,一身暢汗淋漓,實在難以不讓人去聯想方才發生了什麽。

玉熙煙怔在原地,腦中灌進無盡的空白和滯訥。

心間止不住的酸痛如洪水猛獸,瞬間淹沒他的四經八脈,千肢百骸。

男人懷裏的女子嬌聲問道:“君主,他是誰啊?”

目光從他蒼白的臉上掠至他染紅的右臂袖腕,離朝熠轉臉看向懷中女子,寵溺地去撫她耳旁發絲,輕描淡寫道:“舊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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