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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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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你不可

離焰宮宮門外。

曉仙女卷卷袖子, 試圖和眼前的木偶人講講道理:“是這樣的,我與你們少君主雖算不上至交,倒也是舊識, 我還不至於一人單槍匹馬地來殺他,況且我也未必能討得好處, 你說是不是?”

承越抱著劍, 目光落在她卷袖子的動作上,就差沒把“我完全不信”幾個大字寫在臉上。

曉仙女註意到自己的舉動, 擼回袖子笑道:“抱歉, 打架……不是,做菜做得多了, 慣性,見諒。”

承越沒去追究她話中真假, 只道:“我們少君主不在。”

曉仙女擺擺手:“無妨, 我不找他, 我找我師弟。”

看她這架勢, 莫非是要帶玉仙君回水雲山?

想到此處, 承越有些猶豫不定, 自家少君主雖嘴上說隨他玉仙君是去是留, 可不知有多盼著他能待在自己身邊,這二人才歡聚多久, 便又要分離,只怕少君主有一百個不情願。

曉仙女在他面前晃晃五指, 又問:“你到底讓不讓我進去?”

承越回過神, 淺淺一笑:“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說罷拔劍擺明立場。

曉仙女頗為無奈又覺好笑, 索性不再隱藏來意,直言道:“我脾氣可能不是太好, 劍法自然不會溫柔到哪裏去。”

言畢,憑空召出一柄素劍,眉目染上肅色,氣勢分毫不輸男子。

承越步疾如風,眨眼間已於曉仙女周身掠影一圈,幻化出無數個影子在她面前虛晃,以亂她的心神。

曉仙女立在原地,閉眸凝神,唇角勾起淺淺一笑:“想困住我?可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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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朝熠寢殿內。

金以恒得召入內,聽得玉熙煙一番陳述,大為吃驚:“你是說這離朝熠和你那蠢徒同時出現?”

玉熙煙點點頭,思緒還在游離。

天近三伏,他竟身著長領外衫,可即便隱藏,也隱約可見那薄領內的一道深淤指痕,再聽這沙啞嗓音以及瞧這臥榻不起的虛脫模樣……這是叫人掐著脖子折騰了一夜?

金以恒試探問道:“昨夜,你不曾反抗?”

玉熙煙端起榻邊藥碗往嘴邊送,不明他所指何意,只道:“反抗什麽?”

金以恒一蹙眉,搖頭咂舌:“嘖嘖嘖,沒想到師弟你竟有如此性癖。”

他俯首湊近榻前笑得一臉暧昧:“我這平日裏滅鬼殺神的小師弟,怎在他離朝熠榻上便匍匐求歡,任其擺弄?”

玉熙煙到嘴的藥一口堵在嗓子裏,嗆得不輕:“師兄,你——”

金以恒閃身一讓,以折扇遮臉笑得肆無忌憚:“我說的不對?”

想到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緋糜之事,玉熙煙便迅速紅了臉,索性不與他爭辯,埋頭悶下藥碗裏餘下湯汁。

金以恒含笑瞧著他這張饜足的臉,搖頭感慨:“民間有俗語,女大不中留,我瞧著呀,我這師弟是肚子大了不中留,你現在在這離焰宮倒是自在,可還想著水雲山有你一群弟子?”

玉熙煙雖也心虛,可在他面前竟像個孩子,嘀咕而語:“不是還有師姐嗎?”

“你師姐啊……”折扇一層一層收進掌心,金以恒鄭重其事,“她這些日子代為掌門處理門中那些事務,指不定憋著些許罵你的話就要找上門了,我看你還是早些回水雲山瞧瞧才行。”

聽說要回水雲山,玉熙煙臉色一沈,金以恒哭笑不得:“你撒小脾氣也無用。”

離朝熠之所以召他來,不僅是為了讓他給自己這心肝寶貝調理身子,更是怕他一人悶在這離焰宮總想著回去,便叫這親近來陪他說說話,叫他少想些門中之事。

玉熙煙抓過自己的衣袖,像是沒聽進師兄說的話一般,兀自賞玩,這暗紅珠袍還是離朝熠離榻之時披在他身上的,現下說要分離,他睹物思人,連帶著扯衣服的動作也輕柔起來。

瞧他故作不理人去扯衣服,金以恒本待嘆息,忽然想起這衣裳的主人來,又憶起方才二人所議話題,不免疑惑:“離朝熠從異魂同體到這異魂異體,是否在昭示著什麽?”

說到此處,玉熙煙也正色幾分,擡頭看向他。

金以恒從榻側起身,於屋內踱步思索:“我從前聽師父說過,這噬魂咒之所以歸為水雲山的禁術,是因為啟用他的人,無一善終。”

他轉身面向玉熙煙,鄭重道:“此咒雜糅仙魔兩術,亦正亦邪,卻又非正亦非邪,幾乎無人能夠掌控他的力量和反噬,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身消道隕,灰飛煙滅。”

聽到最後一句,玉熙煙霎時緊張起來,匆忙從榻上起身,酸軟的雙腿甫一落地,險些摔倒,金以恒及時上前扶住他,繼道:“我還沒說完呢。”

待人立穩,他才松手又道:“就說這靈魂分異便有多種可能,分異的每一個靈魂都會有不同的性子,或成為獨立的自己,或忘卻前程往事,或變得自私自利,亦或自相殘殺。”

“自相殘殺?”玉熙煙喃喃出聲,一想到兩個離朝熠見面時的劍拔弩張,便覺不安。

金以恒知曉他的擔憂,催勸道:“現下除了重新封印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你若繼續耗下去,他終將只會得到身消道殞、永世不得輪回的後果。”

見玉熙煙垂眸不言,金以恒用扇骨抵上他的腹部打趣道:“或者你將腹中這小崽子剝出來重新煉化成金丹種回他的身體裏。”

玉熙煙還未回話,便聽門外一人聲道:“什麽小崽子?”

二人聞聲回頭,便見曉仙女推門而入,金以恒正待掩飾,曉仙女率先道:“我已經什麽都聽見了,你們還想瞞我到何時?”

金以恒啞口,玉熙煙見她上前,更是下意識用手臂護住小腹後退一步。

曉仙女繞著他跟前細細打量他的肚子,頗有責令的語氣:“你還能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來叫我開開眼的?”

玉熙煙被他看得羞愧難當,囁嚅出聲:“師姐……”

金以恒瞧不下去,幹脆拉開她:“師妹,你便莫要再盤問了。”

曉仙女被拉至一旁,她擡手揉著眉心在案旁坐下,感慨憤憒:“我恐怕是真老了,能遇上男子相戀便也罷,還能遇上男子懷胎,更難遇上的是,此人竟是我那平日裏最守門規的小師弟。”

糟心的小師弟像個犯錯受罰的孩童,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曉仙女再次轉眸看他,一向沈穩自信的小師弟,哪裏會像眼前這般為了一個男人卑微成似是嫁做人婦的小嬌妻,連正面駁人的底氣都不足,還有這衣領裏藏著的傷,這嗓音……

曉仙女別過臉,句句都是恨鐵不成鋼:“他離朝熠到底有哪裏好,除了一張臉,是有什麽能叫你念念不舍的?五百年前他便慣於欺騙你,你又怎知他現在的真心不是假?”

見她越說越氣憤,金以恒上前攔住她勸道:“你所說的這番話我也早已同他說過千百回,可師弟這倔性子一旦認定了便終身不改,你也不是不曉得。”

曉仙女氣得沒轍:“我真想撒手不管,叫他吃些苦頭,只怕回頭見不到他吃苦,便只能見著他屍首了。”

她到底不忍再責,直白正題:“師父已從雲外歸來,此地你們不便再久留。”

“師父回來了?”乍一聽此言,金以恒甚是訝異,他擔憂地看向玉熙煙,其二人也是同樣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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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父君歸來的消息,離朝熠當下棄開要與之對峙的景葵,迫不及待地跑向偏堂。

偏堂內殿負手背立一人,從其背影而看,還有幾分離朝熠的影子。

“父君……”離朝熠緩緩上前。

那人轉身來,一張英氣勃發的面容上添了幾道褶皺橫於鼻翼兩側,刻畫出了不少年歲的痕跡,可男人風韻尚存,俊得更顯沈穩莊重了。

離朝熠上前屈跪於他膝前,恭敬行禮:“孩兒見過父君。”

離欽澤顫著手撫上他的頭,宏腔嗓音微微波動:“我的熠兒……回來了。”

離朝熠掩住眼中淚,擡頭問他:“父君這五百年來去了哪裏?”

離欽澤軟聲一笑,撫撫他的發際:“還不是為了你,當年仙界那小子將你一箭穿心,為父便去討問水雲山那老頑固是如何教導他的徒弟的。”

離朝熠聞言失聲嗤笑:“父君當真應了孩兒的話,要去討問那家夥為何他的徒弟對孩兒始亂終棄?”

離欽澤屈指輕敲他的腦門:“早知會有那樣的結局,我便該禁你一輩子的足,叫你無事去招惹那老頑固的愛徒。”

離朝熠拉著他的手,有幾分撒嬌道:“他將來也是爹的兒子。”

離欽澤拽開自己的手退開一步:“爹同意了嗎?”

離朝熠跪行一步上前:“父君若不同意,孩兒便一輩子孤身一人,叫這離焰宮無後。”

離欽澤轉過身冷哼一聲:“像你與他在一處,爹便有了後一樣。”

離朝熠哼唧哼唧又再上前:“孩兒不管,孩兒此生只認定他一人了,父君不同意,孩兒便不認你了。”

“你——”離欽澤轉臉來指著他,被氣得不輕,索性袖子一甩,“你再有個三長兩短,為父再不管你。”

見他終做妥協,離朝熠喜滋滋地上前抱住他的手臂:“不會的,爹不知道,他對孩兒也好著呢。”

離欽澤短嘆一聲,轉而看他:“原來那小子對你動用了禁術。”

“禁術?”離朝熠不明所以,“父君何意?”

離欽澤同他解釋道:“水雲山有一道禁術,名為噬魂咒,結咒二人同生共死,若二人修為相當,則可共修共進,可若一人修為不及另一人,便會汲取另一人修為為己用,已達到平衡共生,可此術法詭異異常,稍有不慎施加和被施加之人都會有走火入魔和魂體分離的種種可能。”

聽他這麽說,離朝熠驟然想起那日簡言所言,有些不確信地問離欽澤:“那這術法施加之人,能將被施加者練成任由自己使喚的傀儡嗎?”

離欽澤反道:“熠兒為何如此問?”

離朝熠低眸:“孩兒只是好奇。”

離欽澤未多在意他的神態,只道:“正是因為此術法所造成的後果無法預料,所以才會歸列為水雲山門派首大禁術,也只有歷代水雲山掌門人才能通曉。”

離朝熠沒有去問他是如何知曉,只是魂不守舍地起身,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似在否認什麽想法。

不刻卻又現出難以言說的苦楚,最後,他猝然轉身向殿外跑去,要去尋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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