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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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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傻了眼, 就是底下的花娘也忍不住擡頭望了過去,朱潯忍不住咳嗽了一聲,一胳膊杵到晏子慎肩膀提醒他, “你上回還說人家這名字俗氣呢。”

晏子慎半點也不尷尬, 面色如常道:“那是我有眼無珠,今日見得佳人,又有如此驚艷絕倫的技藝, 才知玉這個字的獨到之處, 真配得此字, 那日是我莽撞無禮,請小娘子莫怪。”

他這樣一解釋, 還沒等玉娘說話,張承志就十分熱情, “哪裏用著怪罪的話, 這樣才見著晏老爺情意深吶,玉娘是李家的五姑娘,李家大姑娘是我二房哩, 她也算是我的妻妹了,來來來,正該一處介紹介紹。”說著話,張承志就想招手, 叫玉娘往晏子慎身邊坐去。

可他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玉娘只低著頭想著和眾人一起退下,哪裏關註著他, 晏子慎也盯著玉娘, 半分註意也無旁人的,見玉娘要撤退, 便忙挽留人,想請玉娘單獨演奏一曲。

這樣出風頭的機會,寶珠自然不情願讓給玉娘去。

今天是她嫁人的好日子,哪裏能被別人搶去了註意力,更別說還是和鄭媽媽極不對付的李家人了。

打從上邊論,李家和鄭家素來不和有舊仇,打從她這裏論,那嬌娘還占著前頭二房的位置,跟自己搶同一個男人呢,寶珠怎麽肯咽下這口氣,故意叫聲道:“我也會彈琴嘞,倒要比試比試。”

張承志看了她一眼,好多嘴的小八哥,你搭什麽話。拉著寶珠道:“你要彈,等會兒屋裏彈去,給老爺我聽,現在既然晏老爺想聽玉娘的,就讓玉娘先來。”

“不嘛,”寶珠不肯罷手,昂著頭就叫陪嫁來的梅香去取自己帶過來的一柄黑檀木滿月新琴來,不管張承志應肯不應肯,今天這席面上,她是彈定了的。

玉娘本以為張承志會發火,卻沒想他對自己新娶的姨娘十分容忍,被她這樣駁回也不惱怒,只嘆氣的和晏子慎打著商量,“既然如此,就聽她唱吧,今日新嫁娘最大哩。”

晏子慎也不是非得聽玉娘唱,畢竟手藝的的確確沒到驚艷的地步,本意只不過是想再表達一下自己被她樂色所迷的樣子,見大家都似乎接受了這個設定,他便點著頭,也不去爭執。

畢竟時日還長,就是抓著了賊人,恐怕河道也要結冰了,大冬日裏朱潯肯長途跋涉,他難熬,自是要在這小小縣城裏頭呆上好幾個月的,不想法子消遣,可怎麽打發時間?

被寶珠搶白過去,玉娘樂得如此,多唱又不會多給錢的,有人要搶著出力,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她心裏頭,對晏子慎這個公子哥暗暗提高了警惕,玉娘可不信什麽自己技藝出眾之類的鬼話,她學月琴才幾年,滿打滿算一年都沒到,頂天了彈個簡短的曲子好配歌的,哪能把人震住。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當著眾人不顧臉面對自己熱情必有所求,玉娘又沒錢也沒勢,僅剩的就是自己這麽一個人了,不然還能圖自己什麽。

盤算下來,玉娘內心鄙夷的看著晏子慎,前倨後恭,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一場宴席結束也沒和他說上幾句,只全程裝陶三老爺那副靦腆嘴臉,不是把自己當盆景,就是把自己當擺件。

誰見過石頭擺件會說話的,玉娘就遵循著這個設定,能不說就不說,即便說了也是蚊子哼哼,就不信隔著這麽遠的距離,晏子慎的耳朵還能湊到自己身邊去,他要是樂意這樣聽,那就聽吧。

折騰到到散場走時,晏子慎也沒問出個什麽情況來,他摸著自己下巴猶疑,難道是他變醜了?又看看自己今日的穿搭,又或許是自己看著不富裕?怎麽楞是沒吸引到人。

朱潯騎著馬趕上他,兩人在街上慢慢悠悠往自家行去,朱潯憋了許久才終於有機會問他道:“你究竟在搞什麽鬼?”別人信晏子慎見色起意,他可不信。

晏子慎便把他在後花園偷聽的那一番話說與了朱迅,砸吧嘴道:“我在都城浪蕩那會兒,可也沒人這樣說我的,朱大哥不覺得有趣嗎,反正今天也沒看到樂子,不如湊一個樂子玩。”

“你做個人吧,”朱潯拿馬鞭指著他,正色道:“那花娘看著年紀還小,只是個小姑娘孩子,你怎麽拿她去耍,這樣小的女娃動起情來尋死覓活,你要是玩樂就別鬧她,仔細鬧出人命來。”

晏子慎擺擺手推開了朱潯的馬鞭,放松笑道:“我也沒有故意哄騙,確實是拿了真金白銀去,有什麽欺負不欺負的?要真動了心,也只怪她自己沒守好門,誰讓她在後花園裏頭大放厥詞被我聽到的,這也算是天定的緣分,怎麽好罷手的。”

“哼,緣分,”朱潯也不想理他這嘴臉,只甩手道:“要真是上天註定的緣分,我看不但她要給出那心來,你這心也得交出,看到時你怎麽自處,可別往我這裏哭。”說罷就一抽馬鞭,快馬縱行起來,踏步疾馳,倒把街面上的人嚇得四散開來,不敢攔路。

回到李家,李媽媽十分高興地催著玉娘和福娘快講她們上場的事,今兒可算是她揚眉吐氣了,要不是榮娘跑得快,她都想在那小蹄子面前好好嘚瑟嘚瑟,真以為自己跑了李家就會倒,呵,瞧見了吧,她隨隨便便養出的姑娘就能招來貴人呢。

李媽媽親親熱熱拉著玉娘,著重詢問了朱老爺和晏老爺對她們的觀感如何?有沒有說下回之類的話語。

玉娘只揀著在場眾人誇讚她們幾人唱曲的事情回報了上去,輕巧巧略過了後頭的一行話語來。

反正福娘站在自己那頭,李媽媽又沒親身過去,縱觀今日席面上的人,鄭寶珠更不會說詳情,其他大人物裏李媽媽就是想打聽,也難找著人的,至於邊上伺候的人嘛,那都是張家的,李媽媽的好女兒嬌娘如今還在房門裏呆著呢,怕是要傷許久的心,短時間不會與李媽媽見面的,她能問誰去。

喪失了獲得消息的渠道,自己就是刪減了些,李媽媽恐怕也聽不出來。

玉娘說完前頭的就緊接著重提了鄭寶珠受到張承志寬待的話來,吸引到了李媽媽的註意,“怎麽?她還挺硬氣?”

玉娘點點頭,疑惑道:“好媽媽,我瞧鄭寶珠的模樣也不算出挑,比起咱們大姐來差得遠多了,行事也莽撞,怎麽姓張的就這麽喜歡。”

一說起這個,李媽媽就生氣,跳將起來在那呵罵道:“還不是那牛鼻子搞得好事!”

“也不知哪裏來的野道士,把她雜草誇成了一朵花,說什麽這個叫寶珠的是宜男相,旺夫生子的好命格,子嗣運旺著呢,那老雜毛當著人把這話一說,你那好姐夫忙不疊就把人娶進門來了,他能不寵著?”

“什麽是子嗣運旺,難不成她還能生個十個八個的,那是豬妖投的胎,上輩子造孽傷人要今世裏還罪,算什麽好命格,”李媽媽夷然不屑,真當她沒生過孩子啊,生多了要人的命,哪還有什麽後福享的。

“要我說。”李媽媽冷笑一聲,“看鄭家那個金豬銀豬的,一臉尖嘴猴腮骷髏樣,哪一點像是能生孩子的,八成是那黑鴇子雇的人胡吹噓,你瞧吧,就她那身量體格,到時候就是生了,也要過三道鬼門關去,哪像我們嬌娘,健健康康屁股大,正是好生養孩子的。”

她說了半天,最後篤定道:“鄭家這樣千方百計使手段騙人進了門,以後有亂子瞧。”

“可不是,到底媽媽有智慧。”

玉娘順著李媽媽也罵了幾句,見李媽媽心情好轉起來,才接著開口問她道:“朱千戶是府城的大官,他身邊那個朋友能和千戶老爺坐在一處,想來他的來歷也不小,媽媽可知他的根底麽?”

之前一年還想著這人不過是幫閑跑腿一流,可今日玉娘看著他同朱潯的相處,兩個人互相打趣的模樣,也不像是有求於人的。倒有點平等交流,和她與小七相處的姿態差不多,已經有了一個千戶,總不至於又來一個吧。

往日見著個帶官身的都難,怎麽現在跟大批發似的。

“那倒不然,”李媽媽攔下了玉娘的擔憂,“我也和十街上的媽媽們一起去打聽過了,那些個軍戶給了錢什麽話都肯說,聽他們講,這個姓晏的倒不是個官,是一個大太監的家裏人,也不知是兒子還是孫子的,總之勢力大的很,要不然千戶老爺怎麽和他結交做朋友。”

“大太監,和咱們這邊的喬公公比呢?”玉娘追問道,想做個參照。

李媽媽忙搖頭,“差的遠多著呢,你別看喬公公在我們這橫行霸道,說到底,他也就是個管皇莊的莊頭,哪像他家呀,在宮裏頭當差,哎呀,那才是權勢通天的人物呢。”

李媽媽是見過世面的,知道宰相門房七品官,就是宮裏灑掃的也比外頭的牛氣。

聽著李媽媽的話,玉娘的心沈到了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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