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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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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花

等到了第二日,酒樓一大一小兩個夥計上門來取碗碟時,便是玉娘開了院門前去接應,劉媽魯嬸去正房收拾碗碟、

說來奇怪,許是為著前段時間患難見了真情,也可能是生病事多松懈了,李媽媽對玉娘的看管比著以前放松了許多,竟然沒派人跟著玉娘,真個就放她一個人在院門口和人說話。

也不怕我真跑了,玉娘心裏嘀咕著,渾身打個激靈,只覺自己是不是斯德哥爾摩了,沒被人看著還不舒坦。

她晃晃腦子,把亂七八糟扔到了腦後,看著穿青布衫褲,腰裏纏著粗褐布手巾的兩人,照昨晚李媽媽的話轉述了一遍。

那年紀大的渾然不記在心上,只一個勁的往玉娘臉上瞅,似乎能看一眼也是賺的,舔著臉和玉娘套話,“小娘子叫什麽名呀,怎麽媽媽單派你一個人出來,也忒不心疼人了。”

玉娘沒理會他,橫豎街上都是認識的人,要是敢動手,嚷嚷一句就能聚眾把他打成個豬頭。

再者,玉娘手邊上就是胳膊粗的門栓棍子,說話難聽些操起棍子就能揍人,屋裏邊還有劉媽呢,不怕打不過。

年輕的夥計倒是機靈,黑黑的臉龐還長著青茬小胡須,辦事卻比大的牢靠,攔著人教訓道:“韓哥怕是又喝醉酒了,嘴裏噴糞呢,快和我一起擡了盒子回家。”

邊強壓著韓夥計哈腰道歉,邊和玉娘說會把話帶到,等著拿了擡盒就趕緊帶人離開。

到了下午他便一個人來到院門外,眼神規規矩矩的沒往人身上看,只隔著門檻和玉娘說話,“麻煩姐姐告訴貴院媽媽一聲,掌櫃的今天特意挑了一天,現下已經選好了人,才十五歲,是今年年初跟著她親姐姐來的酒樓,來歷清白得很,也是咱們知根知底的熟人,就是手上手藝還差了些,這回正好跟著媽媽好好學學。”

他從懷裏取出個荷包,謹慎得只提著繩子隔空遞給玉娘道:“這是我叔叔先預付的一個月費用,讓我交給李媽媽,等您這裏師傅到了,再派人和酒樓說一聲,我們這就把人送來。”

玉娘嗯了一聲,看那夥計又猶猶豫豫的不肯走,磨蹭著鞋面好一會才尷尬開口道:“老韓是個老光棍,他這輩子就沒見過漂亮姑娘,姐姐您可千萬別和他計較,只求看在荷包的面上。”

玉娘楞了楞,見那夥計刺溜一下跑沒影了才反應過來,他是為上午另外一個人眼神不規矩的事道歉。

怪不得能主事呢,連玉娘當時輕微的情緒都察覺到了。

她捏了捏荷包,裏頭鼓鼓囊囊的,重量卻很輕。倒出來一瞧,除了兩顆約一兩重的銀錁子外,還有一包用帕子包好了的七八枚小茶餅子,玉娘嗅了嗅,淡淡的還有股子桂花香味。

這東西真挺稀罕,算是古時候的口香糖清喉片,含在嘴裏醒神的,得去專門的香料鋪子購買,價錢昂貴,就連玉娘也沒見過幾回。

想來不是這個夥計去大戶人家時得賞的,就是桃花源酒樓專門給準備給貴客時他偷蹭的。

玉娘將銀子放回荷包,順手就把茶餅子塞給了在後面鬼頭鬼腦探著頭的金盞,“喏,給你嘗嘗。”

“五姐不要嗎,我看這是人家專門給你的哇。”金盞一邊下意識攥緊了東西,一邊又不好意思道。

“你五姐我肌膚生香,自帶香味哩,要它幹嘛使。”玉娘隨口敷衍了一句,心思還在生計上,哪有功夫搭理別人。

她可沒想到李媽媽的名聲能如此管用,連人影都還沒見到,別人就願意把銀錢送來了。

金盞沒有體香,喜滋滋的就收下了東西。五姐不稀罕,她自己稀罕,連包東西的手帕都還能拿來抹汗呢。

這樣的好事金盞滿心盼望著能再來幾次,這樣她就攢出好幾條手帕來。

只可惜……

金盞的如意算盤落了空,除開酒樓外,宋家和喜春來下午確實也來了人,可都是健壯嬤嬤,拿紅布包著的二兩碎銀。說法一樣,都是提前支付姑娘們來學習的一月學費。

玉娘放到書房小櫥櫃時,看著日益增長的銀子數量都有些吃驚,就這麽著,一個月六兩的事兒就成了,這樣教學一個季度,那可就又是十八兩銀子,能買九個自己呢。

幾乎和四姐在時差不了多少。

玉娘心裏暗道僥幸,既然李媽媽如此可靠,單憑名氣就能掙錢,那她也就不用擔心家裏破產的事了,最起碼救急也能借上一筆,餓是餓不死了。

她這裏交了賬簿送還了鑰匙,整個人便輕松下來,覺著滿天的陰雲都消散開了,只見放晴。

為著腹部還有些難受的緣故,玉娘幹脆連門也不出,只待在廂房裏和福娘做繡活,著實過了段悠閑日子。

福娘還在那裏焦急等待,數著日子,每天夜裏嘰嘰喳喳,小鳥似的催著怎麽人還不來。玉娘卻不著急,等著瞧劉媽和金盞開始收拾起東廂房來就了然,李媽媽請得那位神秘師傅人該到了。

果然,沒過兩天,李家大門敞開,迎進來一位身材高挑戴著鬥笠的女子。

梳著個高高的發際,斜插幾朵鮮花和釵環,身上裹著紅綢灰鼠皮鬥篷,內裏是掐腰貼裏的百褶湘裙,瘦瘦條條,叫人縱使看不清臉龐,也知曉姿色不俗,絕對是個美人。

“這是誰?”福娘和玉娘咬著耳朵,眼裏有些期待。

“好久不見啊,鶯鶯。”那女子嘴角含笑,摘下鬥笠和李媽媽打著招呼,雖然面相看著不大像十來歲的模樣,卻帶著成年女人的風韻,聲調撩人,態度自然,像是和李媽媽熟悉多年的好友。

原來李媽媽的全名叫李鶯鶯啊,玉娘還有空閑想著這事,這名字還挺好聽的,只是和如今李媽媽的體型不大相符,也不知道當初給李媽媽取名的人有多促狹。

“你也是啊曇花,咱們倆可多少年沒見過面了。”李媽媽難掩激動,上前緊拉著手道,雙眼幾乎都快瞇成了一條縫,顯然對於這位舊友的到來十分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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