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失去理性

周文褚剛到家屁股還沒挨著板凳，就被叫走了。他慌裏慌張的，以為容止想不開做了什麽傻事。到了容府掃了一眼，變放下心來。自己是想多了，像容聲這樣的人，怎麽會想不開，要想不開也是再陸傾城死了之後……

周文褚一路跑來，正準備喘完氣兒再對容夫人說容聲的情況，容夫人就開口問了，他也只能斷斷續續地說道，“容…容聲，只是……夢魘…魘了，沒事，睡醒就好了。”

容夫人這才看見周文褚臉上的汗水，趕忙讓他坐下休息一下，讓丫鬟倒了杯水給他解解渴，又對周文褚說道，“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你要不休息完了再給容聲把把脈，他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發瘋了一樣把房裏的東西砸了個遍呢，你悄悄這身上的傷口。”容夫人越看越心疼，說起話來也是抽抽搭搭的，拿著手帕擦了擦淚痕。

周文褚當即明白了容聲為何如此瘋狂，自是因為和陸傾城之前求而不得愛而不獲了。

再伸手一探，也只是有點虛弱沒有什麽毛病，“容姨，您放心吧，容聲就是有點虛弱，之前的舊疾已經好了，不會有後遺癥的。可能是最近戰事緊張，容聲壓力太大了，砸點東西很正常，也怪我最近太低迷，沒能幫到他，您別擔心了，接下來我盡力輔佐容聲。”

他沒有告訴容夫人容聲為什麽突然這般，這種事情，他作為朋友不好說，只能看容聲會不會願意告訴別人了。

容夫人此刻才是真的放下心來，欣慰的拍了拍周文褚的手道，“好孩子，可憐你了，你也別太累了，你們都是我看好的孩子。該休息就休息，要是累著了，我也會心疼的。”

周文褚笑著應了句好。

容聲睡了將近一天，睡前頭疼，醒後依舊頭疼，他的身體像是熟睡了，可是他的神經一直在掙紮著醒來。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陸傾城，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

還沒出門，容夫人剛巧就過來了，看見容聲睡醒了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又把他推回房裏，邊推邊數落他，“你去哪裏啊看看你這頭發，這衣裳，都成什麽樣子了，怎麽又不註重形象了先梳洗一下，吃點飯再說，你知道你突然昏迷娘有多擔心嗎在不好好吃飯，娘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什麽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給我收拾好了再出門。”

容聲欲言又止，心急如焚卻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敷衍的梳洗完又草草的扒了口飯，便對一旁監督著他的容夫人說了句，“母親，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您慢用。”

容夫人也只能看著容聲火急火燎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

容聲思考了一路，不僅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了，連自己在思考些什麽他都忘了。

陸傾城亂了他的心智，他現在就是一個失魂落魄的瘋子。

進了陸府沒人攔著他，容聲一路暢行無阻，他不知道陸傾城在哪，只是憑著直覺在這毫無頭裏的尋找，潛意識告訴他好像憑著直覺找到陸傾城才是最快的方式。

一個拐角，一個擡頭他就看見了背對著自己的陸傾城，她在賞花，樹上的花有的盛開了，有的含苞待放，可是這些名貴的鮮花，在容聲眼裏什麽都不是，這花不及她萬分之一的美，也不及她萬分之一的貴重，唯一的用處就是能被陸傾城欣賞。

容聲停下腳步，看著陸傾城的背影陷入了不知名的情緒裏。陸傾城好像不知道背後有人過來要叨擾她一樣，也不曾回頭。

這兩人，這美景，美得像一幅畫。當的是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可奈何，良辰美景奈何天。

陸傾城輕聲道了一句，“你回來了啊。”

她沒有回頭卻知道，容聲在她身後。容聲不知道陸傾城在哪，卻能輕而易舉的找到她。所謂心有靈犀，不過如此罷。這種默契不知要經過多少事，多少時間，多深的感情才能形成。

回來……我回來了，容聲心裏不知道如何翻湧著，卻沒有回答，糾結的開口道，“你真的……”

“你真的，病入膏肓了嗎”

不等陸傾城回答，幾個跨步就來到她面前，為了看著她的眼睛，他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但是陸傾城太聰明了，只有從這雙眼睛裏才能看出點什麽。

陸傾城看見容聲笑的很燦爛，缺什麽也不肯說，直直的盯著容聲一直笑，一直笑。

“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無藥可醫了，別人說的我都不信，我只信你，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容聲雙手捏著陸傾城的肩胛骨，不敢用力，怕弄傷了她，語氣輕柔。

遇上她，他是最沒有理智也是最有理智的。

陸傾城依舊是笑，不肯開口。你不信，最好。所幸我一個人難過了這麽久，再久點也沒有關系，熬過這段日子，我就能將所有的痛苦帶走了不是嗎，你不必知道，也不必難過，多好。

容聲看著陸傾城這麽倔強不肯開口，也沒有為難她，只是娓娓道來他所發現的端倪，“那日我父親讓我去見你時，想必你的毒就已經被發現了吧，你是不是想見我最後一面，我記得那天你很虛弱，走兩步路就體虛的難以動彈，只是那時候我還沒恢覆記憶，現在想來，你原來從那麽久以前就開始瞞我了，哪怕我失憶了你也不肯漏出端倪。”

“後來你又跑的那麽快，我竟然沒有跟上你，以你殘破的身體是一定回不到陸府的，是不是半途就暈倒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不能劇烈運動，毒素會蔓延的更快。這麽基礎的東西，你不會不知道。陸傾城，你可真是愛我啊，為了瞞著我，原本所剩無幾的生命你都不愛惜了是嗎”說到這，容聲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

“你以為你什麽都不告訴我，一個人承擔這一切，是為了我好嗎我需要嗎陸傾城，我竟然才發現你真的很自私，不顧我的感受，無所顧忌的去做你所認為對的選擇，你想讓我有一天看見你死在我面前，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麽對嗎你讓我怎麽面對。我寧願看著你越來越虛弱，我寧願陪著你等待死亡的到來，也不願意等你死了追悔莫及。”

容聲聲音越來越大，他太激動了，激動到不顧陸傾城的感受，使勁的捏著她的手腕，舉起放在自己的心口，繼續道，“我告訴你，不管怎麽樣，這顆心，從遇見你開始，就只為你跳動了，不論是你時日無多，還是生命已經走到盡頭，它都只能跟著你，只會跟著你，不懼活著，不畏死亡。所以，為了你，也為了我，我必須監督你，不許你在糟蹋自己的身體。”

陸傾城還在盯著容聲笑，她的眼神，深情款款，她看容聲的每一眼都是當做最後一眼來看的。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開始一邊笑一邊哭的，陸傾城終於肯開口了，伸出另一只手撫了撫容聲的眼睛，溫聲道，“不用這麽用力了，還說我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看看你的眼睛，裏面全是紅血絲。”全是紅血絲，也，全是我。

容聲聞聲趕緊松開陸傾城的手腕，看見她手腕處紅色的指印，頓時滿懷歉意，又輕輕的牽起來陸傾城的手幫她輕輕的揉弄著，小聲道了一句對不起。

陸傾城輕笑，“容聲，你是這世上最完美的人，你擁有最好的一切，不該淪落自此。我本來就是來自地獄裏骯臟的靈魂，不值得的。”

容聲聽到陸傾城這麽評價自己，頓時很生氣，“陸傾城，我不準你這麽說自己，如果你是骯臟的靈魂，那我該是怎樣的齷齪才會愛上你”

只聽語氣容聲好像怒急了，可是他的手還是不停的為陸傾城揉捏著。這樣子，在陸傾城眼裏可愛極了。

“容聲，你不要急著否認，聽我說好嗎”陸傾城語氣中有些顯而易見的無奈和寵溺。

“好~”被所愛的人寵溺著，容聲覺得自己此刻很幸福。

當然前提是他不知道陸傾城接下來要說些什麽樣的話。

“我還有月餘可活，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向命運屈服，改變不了的，我們只能去接受。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你陪我度過這所剩無幾的時光，我做你一個月的妻子，我們開心地過完這段時間，然後你忘了我。去開拓你的山河，去實現你的願望，去娶妻生子，此後絕口不提陸傾城。”

陸傾城終於不笑了，她很冷漠，也很平靜，“第二就是，我從此以後就消失在你眼前，你當然可以繼續抱著我們的回憶不放手，你可以日日頹廢，你可以繼續愛著陸傾城，你可以當做我依然活在這世上，只是是個你找不到的地方，可我一定會早早的投胎轉世，把你忘得一幹二凈。”

容聲很堅決的否定了，“呵，不可能。陸傾城，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這兩個我都不選。跟我走。”

他守了半天都理智終於被沖垮了，容聲現在只想把陸傾城藏起來。一手捏著方才揉了半天的手腕，一手捂著陸傾城的嘴，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將陸傾城從陸府帶走了。陸傾城苦笑一聲，這容聲哪怕是失去了理智，也沒有令她感到絲毫不適與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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