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地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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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地獄（7）
“撐三分鐘，我馬上到。”
林宴手機都沒放下，拽著朱鹍就往外跑。
“好——”
通話斷了。
林宴心下一沈。
她看都沒看電梯一眼，直奔樓梯。
上樓前，黑發少女轉頭給朱鹍扔下一句——
“你坐電梯先上14層救人，我回去拿花。”
隨即，金色的“美顏相機”光環，驟然亮起：
“無縫拼圖←→一視同仁”。
林宴在技能光環的籠罩下，瞬間在樓梯上失去了蹤影。
……
朱鹍雖然完全沒聽到林宴跟手機那頭的對話——
但他結合語境，並從林宴的行為上推斷出了可能的情況，於是也用最快的速度開啟了“鏡頭語言”技能光環。
而等朱鹍叼著攝像機，乘電梯到達14樓時，卻發現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
離奇。
14層顯然是業主自住屋，單從它現在支離破碎的墻壁、裂縫中飄出來的廢舊海報上，就可以看出來。
但真正吸引朱鹍目光的，並不是那些他一個都不認識的動漫海報，而是一個搖搖晃晃、橫沖直撞的……棺材板。
是的，不是棺材——
是棺材板。
暗紅色的液體隨著棺材板的移動，緩慢地震蕩著內部顏色各異的亮片，呈現一種詭譎的、類似於波光粼粼的水面豎起來的視覺效果。
但沈重的“咚咚”聲，則讓人瞬間明白它的殺傷力。
至於材料，朱鹍目測接近於雙層的透明亞克力板。
和上部影片一樣，開啟了“鏡頭語言”的攝影師完全被行走的棺材板“無視”了——
棺材板目標明確地在朱鹍眼前一拐，直奔角落撞去。
“啊啊啊——祝逍你電話打沒！棺材沖我來了我要寄了——”
角落竄出一個嬌小但敏捷的身影。
她邊往外跑、還邊鏗鏘有力地朝屋內大喊。
“師父說三分鐘！我還在處理大的那塊，你往樓梯跑啊還打棺材呢我去——”
屋裏遠遠地傳來一個男聲，語氣暴躁中帶著一絲冷靜，仔細分辨或許還有一絲破防。
——不錯，作為二人中唯一有技能光環的那個，祝逍在他們觸發疑似主線劇情的第一時間，就絆住了棺材本體，並勒令莊夢遙趕緊往外跑。
實際上，祝逍原本準備先給林宴發短信。
但主鏡頭切的比兔子還快，祝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邊與除棺材板以外的剩下的棺材周旋，邊給林宴打座機電話。
然而。
聽見裏面祝逍的回話，莊夢遙更加崩潰：“我下不去！這破屋子把我禁在原地我連大門都出不去——”
話音剛落，莊夢遙突然瞥見，屋外多出了一個人。
——很高，很瘦。
——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叼著攝影機的男子。
莊夢遙神情一變，腳步下意識慢了一拍。
棺材板卻不會管她的行動路線，霎時又向前逼近了一大截。
朱鹍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被棺材板撞翻在地上的椅子，隨後掄起就從背後給了那板子一記偷襲。
棺材板驟然失去平衡，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朱鹍迅速扯過那邊還楞著的莊夢遙，又掀起旁邊的木桌直接反面蓋在上邊。
棺材板雖然完全“看不見”作為移動鏡頭攝影師的朱鹍，但它畢竟有絕對的質量和重量。
只見棺材板向上奮力一掙，木桌四分五裂。
朱鹍眼神一凝，趕緊扯著莊夢遙往外跑。
“砰！”
朱鹍站在樓道門口，莊夢遙卻被門口無形的空氣墻攔住了。
少女露出一個有氣無力的笑容。
——都說了啊，她出不去。
千鈞一發之際，兩道技能光環驟然閃現。
一道金色，是林宴的“美顏相機”。
“自由邊框←→視死如歸”。
直接將還在掙紮的棺材板框在了原地。
一道藍色，是祝逍的“劇情bgm”。
他提盆端筷，楞是搞出了類似敲鑼打鼓震天響的動靜，此刻從屋內氣勢洶洶地殺了出來，並強勢將莊夢遙和朱鹍從門前隔開。
危機解除。
四人外帶一束花，在棺材板不甘心的掙紮聲中，首次會晤。
……
“好了，你倆解釋一下，現在什麽情況。”
黑發少女認命地走上前，開啟話頭。
“……宴姐！”
莊夢遙首先開始鬼哭狼嚎，她用十分飄忽的語氣道——
“我和祝逍在書房裏搜東西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鎖住的盒子。”
“因為就是這個書房的玻璃櫃都擺的是手辦啊周邊啊啥的，我就放松了警惕，結果沒想到真觸發了劇情。”
林宴感覺這裏省略了什麽。
她一指還在地上陣著的棺材板，有些懷疑道：“這個，主線劇情？”
祝逍在旁邊涼涼地補充道：“是啊，可把她厲害壞了，打個棺材還得是流麻的呢。”
朱鹍：“……”
林宴：“……”
哦，原來是這樣。
其實這個梗當年火的時候，林宴也的確有所耳聞。
但剛剛情況緊急，她就沒來及發散聯想。
此刻，林宴只有一個想法。
——不愧是二次元。
莊夢遙終於有精力計較這個劇情設定了，自然開始忿忿不平：
“我早說了這是刻板印象最嚴重的一集，誰跟你說我們二次元非得要流麻棺材的……”
而祝逍將手裏臨時用來當成“劇情bgm”觸發器的鍋碗瓢盆一把放下，也準備和善地與她說道一番：
“可是我看你剛發現的時候，好像還蠻開心的。”
莊夢遙：“……”
這！這也很正常！
畢竟當年她也是想搞流麻墓碑立牌的那一批人，現在能在鬼片裏看見這麽符合xp的東西，震驚一下也很正常的好吧！
林宴：“……”
她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黑發少女將“過分低調”的成人禮盲盒花束，往剛被朱鹍掄過的椅子上一放——
“好了，都別吵，聽我說。”
……
時間拉回，林宴到16層取花的時候。
彼時，鮮花們還在鬥嘴——
“我對14層那個妹子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一點兒都沒有！沒有——好吧是有一點，但真的就是一點！！”
這是沒被林宴選中做成盲盒，但理論上也能進待選的紫色鳶尾。
“呵呵，就~有~一~點~”
這是一開始就在跳腳的紅玫瑰，此刻無師自通地陰陽著對方。
但從林宴這個“花店老板”進門的那一刻起，整個屋子都寂靜了下來。
而林宴理都沒理這群碎嘴子，把櫃子裏加急的“盲盒花束”直接薅了出來，然後又隨便扯了個包裝紙抓起紅玫瑰就往外跑。
紅玫瑰一楞，緊接著大叫——
“壞女人！你你你幹什麽！你抓錯花了知不知道——”
林宴不耐煩道：“閉嘴，抓的就是你。”
紅玫瑰楞住了。
本想逃跑的橙色月季也楞住了。
滿天星更是安靜如雞。
很好。
林宴想。
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了。
……
“所以……紅玫瑰的花語是觸發即死？”
莊夢遙小心翼翼地隔空指了指比她更加惶恐的紅玫瑰，向林宴投去試探的目光。
林宴幹脆地點頭。
“對，你這個人設是不需要和感情有關的花語的，所以你碰到紅玫瑰就會被淘汰。”
“到時候朱鹍幫你拍攝結局線，只要趕在盲盒訂單結束之前，你的死亡就是可逆的。”
林宴本以為，莊夢遙會在是否聽從自己的建議上猶豫一番，畢竟現在是她要求對方主動“獻出”自己的生命。
——畢竟。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
人都是軟弱的，林宴很理解這種軟弱。
莊夢遙的指尖在發抖，分明是害怕的。
——接近過死亡的人，更能理解真正的死亡是什麽含義。
然而，少女毫不猶豫地點頭。
“嗯，那別浪費時間了，我們馬上開始吧！”
林宴怔住：“……你。”你不是，害怕嗎？
莊夢遙卻輕輕地、堅定地搖搖頭——
“宴姐，不用說了，我知道的。”
“我的死亡在這部影片的結局裏，很重要吧？”
連詭怪論壇都篤定，沒有技能光環傍身的“歐皇”，一定會按照過去的經驗，繼續寄希望於所謂“命運的眷顧”。
莊夢遙想——
壞死了，這個東西。
知道讓她去死，她肯定是不願意的。
但是——林宴救過她一次。
如果那束死亡盲盒花束是林宴送來的，她肯定不會防備。
然後……就真的死了。
少女輕輕笑了笑——
如果這次成功，那麽就又欠她宴姐一條命。
如果這次失敗……
沒有人能一直好運的，對吧？
——勇敢一點，莊夢遙。
——你已經很幸運了。
“宴姐，相信我，我可以的。”
她道。
……
“叮鈴鈴——”
“檢測到正式演員8號，已完成主線事件‘花語新解’的場景拍攝。”
“……獎勵發放完畢，請在24小時內開啟下一指定場景，完成主線‘靈魂花束’的拍攝！”
“感謝各位的精彩演出！”
黑發少女將散落在地上的包裝紙一一撿起，又小心地把方才已經和她達成“被動合作”的鮮花捆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才慢慢踱步到屋內，居高臨下，註視著幾乎占去了半個客廳的流麻棺材。
——用不著24小時。
林宴現在就可以開啟下一條主線。
因為……
她是老板。
金色的美顏相機光環驟然亮起，朱鹍操縱的移動分鏡頭也跟著給了林宴一個特寫。
“圖像矯正←→知難而進”。
林宴手下發力，一把將沈重的棺材蓋以鏟子狀傾斜著掀起。
棺材裏，世界地圖樣式的包裝紙代替了本該鋪在棺材裏的白布，將裏面的少女從頭到腳蓋得嚴嚴實實。
就像……
自己當初為她制作的、“成人禮盲盒花束”那樣。
林宴左手指尖微動，血色一閃而過，落入同樣呈暗紅色、卻隱隱爍爍映出流光的棺材內壁。
黑發少女輕聲念誦道——
“謹請亡人……”
“天無忌，地無忌……”
“日無忌，時無忌……”
“陰陽無忌，百無禁忌，金刀下地，大吉大利……”
“——起！”
林宴將放大周邊版“金刀”，擲了下去，發出清脆一聲響。
棺材裏的少女，身形漸漸消散。
包裝紙癟了下去。
先是腳，再是頭。
最後。
就像裏面……只剩下輕飄飄的一張紙那樣。
一片寂靜中，熟悉的廣播聲再次響起——
“叮鈴鈴，當前人數2人，已符合主線之一‘靈魂花束’的開啟條件！”
“檢測到主要演員已全部到場，接下來將開啟主線事件‘靈魂花束’的場景拍攝——”
祝逍和朱鹍都沈默地看著，後者是因為技能開啟無法出聲，前者則懷有一絲恍惚。
祝逍看向靜悄悄的棺材，仍然停留在不可置信之中。
——是的。
——在詭怪論壇看來，正式演員5號，已經“死”了。
朱鹍的“鏡頭語言”，替主鏡頭拍攝了莊夢遙的最終結局。
換言之，正式演員5號的正片拍攝，提前殺青。
而朱鹍本人在開啟技能時，不被算作正式演員。
所以，鬼片系統認為，這裏只有祝逍和林宴，兩個正式演員。
林宴深吸一口氣。
靈魂花束。
靈魂、花束。
那麽，到底是這些鮮花足以象征一個人的靈魂……
還是其他所有人的靈魂，都可以被“花店老板”，當作一種花？
林宴猛地掀開那層輕飄飄的紙殼。
象征著“希望”的潔白的風鈴花，靜靜地躺在棺中。
不多不少，剛好十八支。
還有一分鐘，就會來到周一的零點。
這是“她”原本的成人禮。
這是她……原本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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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手機都沒放下，拽著朱鹍就往外跑。
“好——”
通話斷了。
林宴心下一沈。
她看都沒看電梯一眼，直奔樓梯。
上樓前，黑發少女轉頭給朱鹍扔下一句——
“你坐電梯先上14層救人，我回去拿花。”
隨即，金色的“美顏相機”光環，驟然亮起：
“無縫拼圖←→一視同仁”。
林宴在技能光環的籠罩下，瞬間在樓梯上失去了蹤影。
……
朱鹍雖然完全沒聽到林宴跟手機那頭的對話——
但他結合語境，並從林宴的行為上推斷出了可能的情況，於是也用最快的速度開啟了“鏡頭語言”技能光環。
而等朱鹍叼著攝像機，乘電梯到達14樓時，卻發現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
離奇。
14層顯然是業主自住屋，單從它現在支離破碎的墻壁、裂縫中飄出來的廢舊海報上，就可以看出來。
但真正吸引朱鹍目光的，並不是那些他一個都不認識的動漫海報，而是一個搖搖晃晃、橫沖直撞的……棺材板。
是的，不是棺材——
是棺材板。
暗紅色的液體隨著棺材板的移動，緩慢地震蕩著內部顏色各異的亮片，呈現一種詭譎的、類似於波光粼粼的水面豎起來的視覺效果。
但沈重的“咚咚”聲，則讓人瞬間明白它的殺傷力。
至於材料，朱鹍目測接近於雙層的透明亞克力板。
和上部影片一樣，開啟了“鏡頭語言”的攝影師完全被行走的棺材板“無視”了——
棺材板目標明確地在朱鹍眼前一拐，直奔角落撞去。
“啊啊啊——祝逍你電話打沒！棺材沖我來了我要寄了——”
角落竄出一個嬌小但敏捷的身影。
她邊往外跑、還邊鏗鏘有力地朝屋內大喊。
“師父說三分鐘！我還在處理大的那塊，你往樓梯跑啊還打棺材呢我去——”
屋裏遠遠地傳來一個男聲，語氣暴躁中帶著一絲冷靜，仔細分辨或許還有一絲破防。
——不錯，作為二人中唯一有技能光環的那個，祝逍在他們觸發疑似主線劇情的第一時間，就絆住了棺材本體，並勒令莊夢遙趕緊往外跑。
實際上，祝逍原本準備先給林宴發短信。
但主鏡頭切的比兔子還快，祝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邊與除棺材板以外的剩下的棺材周旋，邊給林宴打座機電話。
然而。
聽見裏面祝逍的回話，莊夢遙更加崩潰：“我下不去！這破屋子把我禁在原地我連大門都出不去——”
話音剛落，莊夢遙突然瞥見，屋外多出了一個人。
——很高，很瘦。
——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叼著攝影機的男子。
莊夢遙神情一變，腳步下意識慢了一拍。
棺材板卻不會管她的行動路線，霎時又向前逼近了一大截。
朱鹍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被棺材板撞翻在地上的椅子，隨後掄起就從背後給了那板子一記偷襲。
棺材板驟然失去平衡，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朱鹍迅速扯過那邊還楞著的莊夢遙，又掀起旁邊的木桌直接反面蓋在上邊。
棺材板雖然完全“看不見”作為移動鏡頭攝影師的朱鹍，但它畢竟有絕對的質量和重量。
只見棺材板向上奮力一掙，木桌四分五裂。
朱鹍眼神一凝，趕緊扯著莊夢遙往外跑。
“砰！”
朱鹍站在樓道門口，莊夢遙卻被門口無形的空氣墻攔住了。
少女露出一個有氣無力的笑容。
——都說了啊，她出不去。
千鈞一發之際，兩道技能光環驟然閃現。
一道金色，是林宴的“美顏相機”。
“自由邊框←→視死如歸”。
直接將還在掙紮的棺材板框在了原地。
一道藍色，是祝逍的“劇情bgm”。
他提盆端筷，楞是搞出了類似敲鑼打鼓震天響的動靜，此刻從屋內氣勢洶洶地殺了出來，並強勢將莊夢遙和朱鹍從門前隔開。
危機解除。
四人外帶一束花，在棺材板不甘心的掙紮聲中，首次會晤。
……
“好了，你倆解釋一下，現在什麽情況。”
黑發少女認命地走上前，開啟話頭。
“……宴姐！”
莊夢遙首先開始鬼哭狼嚎，她用十分飄忽的語氣道——
“我和祝逍在書房裏搜東西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鎖住的盒子。”
“因為就是這個書房的玻璃櫃都擺的是手辦啊周邊啊啥的，我就放松了警惕，結果沒想到真觸發了劇情。”
林宴感覺這裏省略了什麽。
她一指還在地上陣著的棺材板，有些懷疑道：“這個，主線劇情？”
祝逍在旁邊涼涼地補充道：“是啊，可把她厲害壞了，打個棺材還得是流麻的呢。”
朱鹍：“……”
林宴：“……”
哦，原來是這樣。
其實這個梗當年火的時候，林宴也的確有所耳聞。
但剛剛情況緊急，她就沒來及發散聯想。
此刻，林宴只有一個想法。
——不愧是二次元。
莊夢遙終於有精力計較這個劇情設定了，自然開始忿忿不平：
“我早說了這是刻板印象最嚴重的一集，誰跟你說我們二次元非得要流麻棺材的……”
而祝逍將手裏臨時用來當成“劇情bgm”觸發器的鍋碗瓢盆一把放下，也準備和善地與她說道一番：
“可是我看你剛發現的時候，好像還蠻開心的。”
莊夢遙：“……”
這！這也很正常！
畢竟當年她也是想搞流麻墓碑立牌的那一批人，現在能在鬼片裏看見這麽符合xp的東西，震驚一下也很正常的好吧！
林宴：“……”
她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黑發少女將“過分低調”的成人禮盲盒花束，往剛被朱鹍掄過的椅子上一放——
“好了，都別吵，聽我說。”
……
時間拉回，林宴到16層取花的時候。
彼時，鮮花們還在鬥嘴——
“我對14層那個妹子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一點兒都沒有！沒有——好吧是有一點，但真的就是一點！！”
這是沒被林宴選中做成盲盒，但理論上也能進待選的紫色鳶尾。
“呵呵，就~有~一~點~”
這是一開始就在跳腳的紅玫瑰，此刻無師自通地陰陽著對方。
但從林宴這個“花店老板”進門的那一刻起，整個屋子都寂靜了下來。
而林宴理都沒理這群碎嘴子，把櫃子裏加急的“盲盒花束”直接薅了出來，然後又隨便扯了個包裝紙抓起紅玫瑰就往外跑。
紅玫瑰一楞，緊接著大叫——
“壞女人！你你你幹什麽！你抓錯花了知不知道——”
林宴不耐煩道：“閉嘴，抓的就是你。”
紅玫瑰楞住了。
本想逃跑的橙色月季也楞住了。
滿天星更是安靜如雞。
很好。
林宴想。
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了。
……
“所以……紅玫瑰的花語是觸發即死？”
莊夢遙小心翼翼地隔空指了指比她更加惶恐的紅玫瑰，向林宴投去試探的目光。
林宴幹脆地點頭。
“對，你這個人設是不需要和感情有關的花語的，所以你碰到紅玫瑰就會被淘汰。”
“到時候朱鹍幫你拍攝結局線，只要趕在盲盒訂單結束之前，你的死亡就是可逆的。”
林宴本以為，莊夢遙會在是否聽從自己的建議上猶豫一番，畢竟現在是她要求對方主動“獻出”自己的生命。
——畢竟。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
人都是軟弱的，林宴很理解這種軟弱。
莊夢遙的指尖在發抖，分明是害怕的。
——接近過死亡的人，更能理解真正的死亡是什麽含義。
然而，少女毫不猶豫地點頭。
“嗯，那別浪費時間了，我們馬上開始吧！”
林宴怔住：“……你。”你不是，害怕嗎？
莊夢遙卻輕輕地、堅定地搖搖頭——
“宴姐，不用說了，我知道的。”
“我的死亡在這部影片的結局裏，很重要吧？”
連詭怪論壇都篤定，沒有技能光環傍身的“歐皇”，一定會按照過去的經驗，繼續寄希望於所謂“命運的眷顧”。
莊夢遙想——
壞死了，這個東西。
知道讓她去死，她肯定是不願意的。
但是——林宴救過她一次。
如果那束死亡盲盒花束是林宴送來的，她肯定不會防備。
然後……就真的死了。
少女輕輕笑了笑——
如果這次成功，那麽就又欠她宴姐一條命。
如果這次失敗……
沒有人能一直好運的，對吧？
——勇敢一點，莊夢遙。
——你已經很幸運了。
“宴姐，相信我，我可以的。”
她道。
……
“叮鈴鈴——”
“檢測到正式演員8號，已完成主線事件‘花語新解’的場景拍攝。”
“……獎勵發放完畢，請在24小時內開啟下一指定場景，完成主線‘靈魂花束’的拍攝！”
“感謝各位的精彩演出！”
黑發少女將散落在地上的包裝紙一一撿起，又小心地把方才已經和她達成“被動合作”的鮮花捆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才慢慢踱步到屋內，居高臨下，註視著幾乎占去了半個客廳的流麻棺材。
——用不著24小時。
林宴現在就可以開啟下一條主線。
因為……
她是老板。
金色的美顏相機光環驟然亮起，朱鹍操縱的移動分鏡頭也跟著給了林宴一個特寫。
“圖像矯正←→知難而進”。
林宴手下發力，一把將沈重的棺材蓋以鏟子狀傾斜著掀起。
棺材裏，世界地圖樣式的包裝紙代替了本該鋪在棺材裏的白布，將裏面的少女從頭到腳蓋得嚴嚴實實。
就像……
自己當初為她制作的、“成人禮盲盒花束”那樣。
林宴左手指尖微動，血色一閃而過，落入同樣呈暗紅色、卻隱隱爍爍映出流光的棺材內壁。
黑發少女輕聲念誦道——
“謹請亡人……”
“天無忌，地無忌……”
“日無忌，時無忌……”
“陰陽無忌，百無禁忌，金刀下地，大吉大利……”
“——起！”
林宴將放大周邊版“金刀”，擲了下去，發出清脆一聲響。
棺材裏的少女，身形漸漸消散。
包裝紙癟了下去。
先是腳，再是頭。
最後。
就像裏面……只剩下輕飄飄的一張紙那樣。
一片寂靜中，熟悉的廣播聲再次響起——
“叮鈴鈴，當前人數2人，已符合主線之一‘靈魂花束’的開啟條件！”
“檢測到主要演員已全部到場，接下來將開啟主線事件‘靈魂花束’的場景拍攝——”
祝逍和朱鹍都沈默地看著，後者是因為技能開啟無法出聲，前者則懷有一絲恍惚。
祝逍看向靜悄悄的棺材，仍然停留在不可置信之中。
——是的。
——在詭怪論壇看來，正式演員5號，已經“死”了。
朱鹍的“鏡頭語言”，替主鏡頭拍攝了莊夢遙的最終結局。
換言之，正式演員5號的正片拍攝，提前殺青。
而朱鹍本人在開啟技能時，不被算作正式演員。
所以，鬼片系統認為，這裏只有祝逍和林宴，兩個正式演員。
林宴深吸一口氣。
靈魂花束。
靈魂、花束。
那麽，到底是這些鮮花足以象征一個人的靈魂……
還是其他所有人的靈魂，都可以被“花店老板”，當作一種花？
林宴猛地掀開那層輕飄飄的紙殼。
象征著“希望”的潔白的風鈴花，靜靜地躺在棺中。
不多不少，剛好十八支。
還有一分鐘，就會來到周一的零點。
這是“她”原本的成人禮。
這是她……原本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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