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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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刻鐘
對時間的疑惑只持續了短短兩秒，許衍半瞇著眼，意識在混沌中掙紮，尚不清楚為何這麽早鬧鐘就響起來，並且跟平時一樣把他從夢裏拉回現實。
不等許衍想出個所以然來，腦海中嗡的一聲。
下一瞬，雙眼閉合，呈半握狀的左手無力摔落，手機掉在枕邊，感應到震動的手機屏幕倏地亮起。
4：26。
時間，如常。
“想跑嗎......怎麽敢的......”
“倒是有些滑手......”
“呵，把他關這兒，看他怎麽跑。”
......
幽暗密林深處，浸泡過無數人屍妖骨的蝕潭平靜無波，正中央放了一人寬的石臺，寬大白袍蔽體的青年無知無覺地躺倒其上。
灰毛兔急急忙忙從密林中竄出，滴溜圓的雙眼紅彤彤，往外蹦的力道過大，前爪沾到了黑乎乎的湖水。
頃刻間，絲絲縷縷的黑煙從灰毛兔前腿滲出，劇痛的灰毛兔忙蹬著後腿，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離湖面越來越近，短短片刻，灰色身影就完全消失在湖面之下。唯有岸邊被踩得亂糟糟的矮草昭示著那只灰毛兔最後的掙紮。
啵——
黑綠湖面溢出鼓起的水泡接連破裂，帶著濃濃的腐爛腥臭，撲了許衍滿臉。
嘶，什麽味。
許衍遲鈍地眨眼，還沒搞清楚狀況。
自己不是已經醒了嗎？怎麽又進場景裏了，夜這麽漫長嗎。
不僅如此，許衍使勁掙了掙被縛在背後的雙手，繩子捆得很有技巧，粗麻繩繞了約莫三四圈，他的胳膊長時間被倒縛，早已充血麻木，用盡力氣也掙不開半分。
“呼......呼......”
粗喘聲逐漸加大，許衍張著唇調整呼吸。不甘放棄的他轉換目標，膝蓋磨蹭著跪地，頭肩使力，試圖直起身來，
折騰半天，才勉強擡起身子。可惜繩子仍舊牢牢綁在手上。
許衍緩緩擡眼環視周圍。
不見天光的環境使他的視力變得很差，將將看清身體四周那不安分的水面。還在咕嘟冒泡的黑水將他所處的石臺包得嚴嚴實實，萬一他剛剛掙紮的幅度大了些，怕不是就要掉進水裏。
許衍呆坐原地，難不成就只能幹熬時間了嗎，應該是有人把他困在這裏的，不然僅憑他貧瘠的“捆縛”知識儲備，他是做不到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給自己打這麽結實的結的。
是誰呢？
又或是，跟之前那片虛空中的東西差不多？不能用正常思維來判斷。
原本在場景中遇到的種種便都是隨機的，就像是隨意抽取一些人的記憶片段，再把他這個“測試玩家”投放進記憶的主人身份，扮演？體驗？他在測試場景內部的時候，099也不會出來跟他交流些什麽。
跟那些人單方面聯系更是想都不要想，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地球人，唯一能說上兩句話的099，他也不會主動聯系，其實他嘗試呼喚過，但也杳無音信罷了。
求救都無人可求，許衍長嘆一口氣頹然道：“讓我等死嗎......”
咻——
破空聲陡然襲來，還沒註意到是從哪裏傳來聲響的許衍愕然擡頭。
狹小的石臺被他占滿，幾乎沒有空隙。如今他腿邊衣擺上紮著一支艷紅尾羽的袖箭，箭中用細繩箍了紙卷。
有人來救他了，這是許衍的第一想法。
但是，他該怎麽拿到那支箭呢。
既然要救，難道還看不見他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了嗎，就不能把箭搞得離他手近一點，這麽遠他怎麽拿。
差評。
腹誹一通也改變不了什麽，許衍認命了，這純粹就是折磨他。
身體還是很誠實地一點點挪過身，箭的主人內力很足，許衍來回磨蹭扯了好幾下衣擺，箭硬是杵得穩穩當當。
深褐麻繩束縛下的手腕更顯纖瘦，努力伸長的動作也使得指尖毫無血色。
這邊許衍可謂一個盡力，只能稍微用餘光捕捉到身後的袖箭，身體微微後仰。
不多時，許衍唇角扯出個模糊的笑，捏緊袖箭的手指用力一拔。
真夠費勁的。
取出紙卷的許衍將雙手往左腰送，抻著頭辨別紙條上龍飛鳳舞的字跡。
“......無主之魂，意念之間，即為救贖......”
無主之魂？指的就是他吧，勉勉強強算是黑戶。
意念？讓他用想的嗎？想想就能行了？
送情報送得不貼心是一，情報還要打謎語就過分了吧。
一直糾結著用自己的力量掙脫繩索的許衍回味著所謂的情報。
該不會，是在提醒他用那一招吧......
許衍半信半疑，卻也沒有猶豫。
飛起來，我是可以自由飛翔的，想飛多高就飛多高，可以飛，飛......
腦海中不斷給自己灌輸著近乎洗腦的意念。
恍惚間，許衍感覺自己逐漸浮空......
林子好暗，飛遠一點，起碼找個寬敞點的地方......
修長的身形緩緩落地，松軟的草地的腳感比硬邦邦的石塊好多了。
繩索尚存，許衍默想，我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
嗯？繩索還在，難道不能讓它直接消失嗎？
直接點不行，那曲線救國一下？
粗糲的麻繩搖身一變成了纖長的棉線，松松環繞手腕好幾圈。
這下不用許衍多使勁，棉線便松散開來。許衍微微擡腳，腳上的棉線絲滑落地。
我真是個天才，許衍險些壓不住心中的得意，笑意浮上眼角。
“你果然不是凡人。”清潤嗓音由遠及近。
許衍笑意一僵，差點忘了給他送情報的那個人。
“哈......湊巧罷了，湊巧。”
許衍直視身前的男人，明艷張揚的紅發松松束在腦後，一雙丹鳳眼妖冶無比，口中吐露出的聲音卻是與面容極其割裂的優雅清潤。
“不用狡辯，你還沒醒的時候，我就註意到你了。”
啊？那豈不是他跟個蠶一樣在地上蛄蛹的姿態，都被這人看去了？！
耳後悄悄爬上一層緋紅，羞的。
許衍嘴硬道：“是嗎？那還挺巧哈，就是不知道閣下為何出手相助呢？”
只要我轉移話題得夠快，尷尬就追不上我。
男人忽然伸手撚起許衍一縷發，輕嗅，神色平淡。
許衍被這突然的動作驚了，不是大哥，第一次見面就聞頭發，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回過神來，不等許衍將頭發拽回來，男人已經提前松開手。
“果然是他們。”
“什麽？誰們？”許衍不解，男人怎麽不僅舉止怪異，講話也沒頭沒尾的。
男人幽幽道：“把你丟在那蝕潭中的人，兩個......魘獸。”
不知道為什麽，許衍覺得男人在說魘獸一詞的時候，話語有細微的停頓，還摻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
“魘獸？人嗎？他們捆我幹嗎。”莫不是先前的恩怨？
“這我就不知道了，估摸是無趣了吧，在你身上找些樂子？”男人說著還眼神游移，從許衍的臉掃到那雙指節分明的手，細細打量。
許衍被他這目光看得極不自在，雖說這人眼神也不露骨，但他莫名還是覺得不舒服。
誰知道這人是不是跟關他的人一夥兒的，他人生地不熟的，基本的防備心還是有的。
“你為什麽救我？”這才是眼下的重點，差點被男人的一番奇葩操作搞迷糊了。
“唔......任誰在惡臭熏天的地方突然捕捉到縷縷清香，都會多加關註吧？”男人像是在表達他救許衍這件事有多正常合理。
什麽意思？他是人形香氛嗎。許衍深呼吸，權當這是男人的個人癖好，不作評價。
“不對啊，紙條裏寫的話看得我雲裏霧裏的，你是怎麽知道我就能領悟參透甚至成功？”
還有那句“不是凡人”什麽的，根本就說不通好嗎。
“這個啊？看到你的一瞬間，自然就知道要告訴你什麽了。”至於為什麽會知道？男人不在乎，他做事不喜歡究其根本，太累，隨心所欲才是王道。
說了跟沒說一樣，算了，總歸現在恢覆了自由身，真不行他自己再探索探索。
“既然如此，閣下還有其他事嗎？若是沒有的話，我想先行離開。”
“你要去哪兒？”
許衍：......管那麽多呢。
“隨便逛逛，看能不能出了這片林子。”
“我跟你一起，你一個人走不出去的。”
許衍無言以對，兄臺你說話可以稍微委婉些的，這樣顯得他很沒用啊。
沒等許衍多說，男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緩緩道：“我可以直接帶你離開，如果你想的話。”
想啊！當然想，這還用猶豫嗎。
許衍：“那就多謝閣下了，哦，忘了提，在下許衍。”
“夕戎。”
隨即夕戎衣袖一揮，許衍失神倒下，被夕戎攬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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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許衍想出個所以然來，腦海中嗡的一聲。
下一瞬，雙眼閉合，呈半握狀的左手無力摔落，手機掉在枕邊，感應到震動的手機屏幕倏地亮起。
4：26。
時間，如常。
“想跑嗎......怎麽敢的......”
“倒是有些滑手......”
“呵，把他關這兒，看他怎麽跑。”
......
幽暗密林深處，浸泡過無數人屍妖骨的蝕潭平靜無波，正中央放了一人寬的石臺，寬大白袍蔽體的青年無知無覺地躺倒其上。
灰毛兔急急忙忙從密林中竄出，滴溜圓的雙眼紅彤彤，往外蹦的力道過大，前爪沾到了黑乎乎的湖水。
頃刻間，絲絲縷縷的黑煙從灰毛兔前腿滲出，劇痛的灰毛兔忙蹬著後腿，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離湖面越來越近，短短片刻，灰色身影就完全消失在湖面之下。唯有岸邊被踩得亂糟糟的矮草昭示著那只灰毛兔最後的掙紮。
啵——
黑綠湖面溢出鼓起的水泡接連破裂，帶著濃濃的腐爛腥臭，撲了許衍滿臉。
嘶，什麽味。
許衍遲鈍地眨眼，還沒搞清楚狀況。
自己不是已經醒了嗎？怎麽又進場景裏了，夜這麽漫長嗎。
不僅如此，許衍使勁掙了掙被縛在背後的雙手，繩子捆得很有技巧，粗麻繩繞了約莫三四圈，他的胳膊長時間被倒縛，早已充血麻木，用盡力氣也掙不開半分。
“呼......呼......”
粗喘聲逐漸加大，許衍張著唇調整呼吸。不甘放棄的他轉換目標，膝蓋磨蹭著跪地，頭肩使力，試圖直起身來，
折騰半天，才勉強擡起身子。可惜繩子仍舊牢牢綁在手上。
許衍緩緩擡眼環視周圍。
不見天光的環境使他的視力變得很差，將將看清身體四周那不安分的水面。還在咕嘟冒泡的黑水將他所處的石臺包得嚴嚴實實，萬一他剛剛掙紮的幅度大了些，怕不是就要掉進水裏。
許衍呆坐原地，難不成就只能幹熬時間了嗎，應該是有人把他困在這裏的，不然僅憑他貧瘠的“捆縛”知識儲備，他是做不到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給自己打這麽結實的結的。
是誰呢？
又或是，跟之前那片虛空中的東西差不多？不能用正常思維來判斷。
原本在場景中遇到的種種便都是隨機的，就像是隨意抽取一些人的記憶片段，再把他這個“測試玩家”投放進記憶的主人身份，扮演？體驗？他在測試場景內部的時候，099也不會出來跟他交流些什麽。
跟那些人單方面聯系更是想都不要想，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地球人，唯一能說上兩句話的099，他也不會主動聯系，其實他嘗試呼喚過，但也杳無音信罷了。
求救都無人可求，許衍長嘆一口氣頹然道：“讓我等死嗎......”
咻——
破空聲陡然襲來，還沒註意到是從哪裏傳來聲響的許衍愕然擡頭。
狹小的石臺被他占滿，幾乎沒有空隙。如今他腿邊衣擺上紮著一支艷紅尾羽的袖箭，箭中用細繩箍了紙卷。
有人來救他了，這是許衍的第一想法。
但是，他該怎麽拿到那支箭呢。
既然要救，難道還看不見他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了嗎，就不能把箭搞得離他手近一點，這麽遠他怎麽拿。
差評。
腹誹一通也改變不了什麽，許衍認命了，這純粹就是折磨他。
身體還是很誠實地一點點挪過身，箭的主人內力很足，許衍來回磨蹭扯了好幾下衣擺，箭硬是杵得穩穩當當。
深褐麻繩束縛下的手腕更顯纖瘦，努力伸長的動作也使得指尖毫無血色。
這邊許衍可謂一個盡力，只能稍微用餘光捕捉到身後的袖箭，身體微微後仰。
不多時，許衍唇角扯出個模糊的笑，捏緊袖箭的手指用力一拔。
真夠費勁的。
取出紙卷的許衍將雙手往左腰送，抻著頭辨別紙條上龍飛鳳舞的字跡。
“......無主之魂，意念之間，即為救贖......”
無主之魂？指的就是他吧，勉勉強強算是黑戶。
意念？讓他用想的嗎？想想就能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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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糾結著用自己的力量掙脫繩索的許衍回味著所謂的情報。
該不會，是在提醒他用那一招吧......
許衍半信半疑，卻也沒有猶豫。
飛起來，我是可以自由飛翔的，想飛多高就飛多高，可以飛，飛......
腦海中不斷給自己灌輸著近乎洗腦的意念。
恍惚間，許衍感覺自己逐漸浮空......
林子好暗，飛遠一點，起碼找個寬敞點的地方......
修長的身形緩緩落地，松軟的草地的腳感比硬邦邦的石塊好多了。
繩索尚存，許衍默想，我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
嗯？繩索還在，難道不能讓它直接消失嗎？
直接點不行，那曲線救國一下？
粗糲的麻繩搖身一變成了纖長的棉線，松松環繞手腕好幾圈。
這下不用許衍多使勁，棉線便松散開來。許衍微微擡腳，腳上的棉線絲滑落地。
我真是個天才，許衍險些壓不住心中的得意，笑意浮上眼角。
“你果然不是凡人。”清潤嗓音由遠及近。
許衍笑意一僵，差點忘了給他送情報的那個人。
“哈......湊巧罷了，湊巧。”
許衍直視身前的男人，明艷張揚的紅發松松束在腦後，一雙丹鳳眼妖冶無比，口中吐露出的聲音卻是與面容極其割裂的優雅清潤。
“不用狡辯，你還沒醒的時候，我就註意到你了。”
啊？那豈不是他跟個蠶一樣在地上蛄蛹的姿態，都被這人看去了？！
耳後悄悄爬上一層緋紅，羞的。
許衍嘴硬道：“是嗎？那還挺巧哈，就是不知道閣下為何出手相助呢？”
只要我轉移話題得夠快，尷尬就追不上我。
男人忽然伸手撚起許衍一縷發，輕嗅，神色平淡。
許衍被這突然的動作驚了，不是大哥，第一次見面就聞頭發，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回過神來，不等許衍將頭發拽回來，男人已經提前松開手。
“果然是他們。”
“什麽？誰們？”許衍不解，男人怎麽不僅舉止怪異，講話也沒頭沒尾的。
男人幽幽道：“把你丟在那蝕潭中的人，兩個......魘獸。”
不知道為什麽，許衍覺得男人在說魘獸一詞的時候，話語有細微的停頓，還摻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
“魘獸？人嗎？他們捆我幹嗎。”莫不是先前的恩怨？
“這我就不知道了，估摸是無趣了吧，在你身上找些樂子？”男人說著還眼神游移，從許衍的臉掃到那雙指節分明的手，細細打量。
許衍被他這目光看得極不自在，雖說這人眼神也不露骨，但他莫名還是覺得不舒服。
誰知道這人是不是跟關他的人一夥兒的，他人生地不熟的，基本的防備心還是有的。
“你為什麽救我？”這才是眼下的重點，差點被男人的一番奇葩操作搞迷糊了。
“唔......任誰在惡臭熏天的地方突然捕捉到縷縷清香，都會多加關註吧？”男人像是在表達他救許衍這件事有多正常合理。
什麽意思？他是人形香氛嗎。許衍深呼吸，權當這是男人的個人癖好，不作評價。
“不對啊，紙條裏寫的話看得我雲裏霧裏的，你是怎麽知道我就能領悟參透甚至成功？”
還有那句“不是凡人”什麽的，根本就說不通好嗎。
“這個啊？看到你的一瞬間，自然就知道要告訴你什麽了。”至於為什麽會知道？男人不在乎，他做事不喜歡究其根本，太累，隨心所欲才是王道。
說了跟沒說一樣，算了，總歸現在恢覆了自由身，真不行他自己再探索探索。
“既然如此，閣下還有其他事嗎？若是沒有的話，我想先行離開。”
“你要去哪兒？”
許衍：......管那麽多呢。
“隨便逛逛，看能不能出了這片林子。”
“我跟你一起，你一個人走不出去的。”
許衍無言以對，兄臺你說話可以稍微委婉些的，這樣顯得他很沒用啊。
沒等許衍多說，男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緩緩道：“我可以直接帶你離開，如果你想的話。”
想啊！當然想，這還用猶豫嗎。
許衍：“那就多謝閣下了，哦，忘了提，在下許衍。”
“夕戎。”
隨即夕戎衣袖一揮，許衍失神倒下，被夕戎攬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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