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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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主持人、河岸……片刻前種種如泡沫般眨眼消散，在許衍完全轉過身的一瞬間，這個場景便被疊代。
許衍不清楚來時的路，既然還在內測中，肯定不能原地躺下睡一覺。
要繼續往下走就只能依賴眼前唯一的交通工具，他的獎品，以及——
“阿衍，快上來，咱們的自駕旅要重新啟程啦。”
以及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他的“老婆”，現如今正坦然坐在副駕，喊他上車。
許衍心態早已放平，雖然他現實中是二十五歲的單身男青年，無戀愛經驗，但這也不妨礙他在內測時匹配到各種稀奇古怪的身份，還好大部分時間都是正常人。
沒有能力改變的東西，那便順其自然吧。
自駕游嗎？先前的車哪兒去了？
許衍借著後視鏡的反光觀察副駕的女人。
楚語。
在他坐上車的一瞬間，腦海中便自動顯現出“他”所了解到的女人有關的信息，包括但不限於名字性格以及相處時的親昵程度。
端莊大方還不失可愛嬌羞，很依賴許衍，兩人結婚有段時日了，但做過的最親密的事就是擁抱。
很好，很健康。
正要開車的許衍微微側身，提醒楚語：“……安全帶，還是系上比較好。”
“啊，我忘記了。”楚語不好意思地笑笑，眉眼彎彎，拉過安全帶扣好，順手在許衍大腿處拍了拍，“出發！”
身體猛地一僵，許衍降下車窗踩油門，冷風吹得人頭皮發麻，也讓他清醒，掩蓋過肢體接觸那一瞬的不自在。
歸根結底都是幻影罷了，一切都是假的。
保持好心態，幹幹凈凈地來，清清白白地走。
許衍不知道自己要開多久，外面天已經黑了，厚厚的雲層擋住了星星月亮。
楚語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排除在剛上車那會兒說的兩句話，兩人沒有一點交集。
骨節分明的手輕敲方向盤，許衍琢磨要不要開口。
不敢保證這些所謂的角色是否也擁有曾經見過他的記憶，又或者是恰巧長著相似的臉，但是完全是新的故事線？
即便心中的天平歪到不能再歪，許衍還是試探性開口了，他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
哪怕拋開所有種種，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傾訴機會不是嗎？
“楚語，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結過婚嗎，婚禮場景還有印象嗎？我想聽。”
聽見許衍聲音的楚語立馬應答：“婚禮嘛，當然記得啦……”
不知道是不是許衍的錯覺，楚語答覆他的速度、時機和內容都很正常，正常到，像是設定好的程序。
此前的安靜乖巧更像是待機狀態，因為許衍開口問她話了，才觸發了楚語的活動指令，讓其變得像“人類”。
該有的情緒價值給足了，講話的節奏也很契合許衍接收信息的需求。
許衍暗忖，倒還不如直接安排人工智能，何必費勁巴拉披上人類殼子。
雖然許衍心中早已有了衡量，但現實總要給他本就不平靜的生活再添點亂。
怕什麽來什麽。
不過片刻，楚語嬌聲道：“阿衍，我想開一會兒可以嗎？”
請問你有駕照嗎這位小姐。
這話當然是不能說出口的，哪怕這一看就是要搞事的節奏。
許衍停了車，楚語也急忙開車門繞過來，還不忘給半道上遇到的許衍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肯定會小心的，之前撞綠化帶就是個失誤。”楚語緊抱著許衍，信誓旦旦地保證。
許衍的手晃了又晃，半架著也沒敢往楚語背上落。
沒辦法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還能怎麽著呢？
頂多就是他這次的數據不穩定嘛，希望099上班別那麽勤快，多摸摸魚。
好在楚語很快收了手，再晚幾秒許衍胳膊都要酸了。
再次坐穩上路的時候，依稀有月光透過雲縫灑在車身上。
許衍默默祈禱，楚語可不要是個橫沖直撞的司機啊……
出乎意料地，在許衍看到不遠處的便利店時，楚語已經穩穩當當地開了將近20分鐘。
是他多想了，楚語其實是人形導航吧，目的就是帶他抵達下一個劇情點。
之前是我太多疑了，許衍默默反思。
便利店看著有些破舊，暗紅色的“惠民便利店”燈牌不斷閃爍。
漆黑夜晚，荒郊野嶺，孤獨便利店……
這種明知道眼前有坑但還是不得不跳進去的感覺，糟透了。
許衍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祈禱。
屋裏有人，或者，空無一人，都很可怕啊！
楚語倒是面色如常，甚至還在便利店前唯一劃分出來的車位停車。
車一直倒退，倒退。
墻面也逐漸逼近……
許衍忍無可忍顫聲道：“慢點……慢點，快撞墻了。”
“唔，好哦。”楚語一腳剎車，車尾在離墻面僅有一指節的位置停了下來。
對此停車事件，許衍覺得有兩件事讓他很不滿意。
誰想出的在靠墻處設計車位？這麽敢想，不怕有人一個沒剎穩直接卡墻嗎！
第二件事就是，女人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的生物，不論是真人還是“假人”。
好在從下車到便利店門口這一小段路無事發生，風都變柔和了，吹得楚語發絲微微飛揚，亂七八糟的發絲全糊在處於下風口的許衍臉上了。
平靜如常地把掃到眼睛嘴巴的發絲拂開，許衍略微上前一步，推開了門裏掛著的厚重門簾。
也將便利店的全貌展露眼前。
門開之前，許衍做好了被怪物血塊等等惡心人不償命的東西突臉的準備。
誰料，簡易的三豎排貨架，面包罐頭小零食應有盡有。
除了燈微微泛黃，墻面斑駁不堪還啪啪往下掉墻皮之外，這裏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便利店。
總感覺哪兒不對勁。
楚語進了屋就開始逛，扯了個大塑料袋開始往裏面裝吃的。
許衍杵在門口沒往裏走。
哪兒不對勁呢？
沒有售貨員，沒有收銀臺……
“別擋道！”
濃重的酒氣，粗糲的聲音，惡狠狠的語氣，以及，毫不收斂的推搡。
許衍沒防備，被外面的人推了個踉蹌，差點崴著腳。
許衍皺眉看著大踏步進屋搜刮食物的三人，真沒禮貌，粗魯！
三人壓根就沒把視線放許衍身上過，直沖主食區，拿起貨架上的三明治就開始吃。
還沒付錢呢，直接拆開吃嗎？
可惜許衍不是老板，對這種行為只能在心中唾棄，沒素質！
上前制止？沒必要自找麻煩。
才不是因為對面人多，他打不過。
“啊！”
女生的驚叫喚回了許衍的註意力。
靠，他老婆還在裏邊。
第二排貨架的末尾，楚語的一袋子零食已經被打落在地。
許衍連忙把人拉過來護到身後，他能感覺到楚語揪住了他的衣擺，像是怕極了。
開玩笑，他被兇了罵了也就算了，現在都欺負到他老婆頭上了。哪怕是假的，他也不會看著人受欺負。
只不過，幹站了一分鐘但是沒人搭理的許衍有些不解，這三人眼裏是只有食物嗎？
先前的三人在散落一地的吃食中埋頭苦幹，完全不顧一旁的許衍和楚語。
“我們走吧。”楚語扯了扯許衍。
對方沒有要打人的意思，看樣子剛剛只是看中了楚語袋子裏滿滿的食物。
既然他們沒有主動招惹，許衍也不想上趕著討打。
慢慢後退，護著楚語離開了三人的視線範圍。
哪怕那三人現在眼裏只有食物。
在離貨架最遠的門邊角落站定後，許衍還未轉身便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嗚……”低低的哭泣聲從背後傳來。
許衍靜靜地等對方哭了一會兒後，在楚語緊抱著他的手臂上拍了拍：“別怕。”
楚語抱得更緊了，但是哭聲已消下去大半，顯然是在調整情緒。
又等了兩分鐘的許衍沒忍住，重新在那手臂上拍了拍：“乖，先放開我好嗎？快喘不過氣了。”
楚語連忙撒了手，轉到許衍身前作勢揭開衣服看：“沒事吧，沒事吧？”
許衍緊拽著衣擺，輕柔但堅定地把楚語拉著衣服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沒事。”許衍笑道，姑娘你力氣不小啊。
楚語摸了摸臉，沒有眼淚。
許衍看著楚語的動作沒吱聲。
廢話，都蹭我衣服上了，指不定這會都已經幹透了。
“那些人……他們好奇怪，”楚語微仰著頭蹙眉道，“像是餓了很久，不對啊，餓狠了的人應該沒什麽力氣的。”
可是剛剛的動靜，以及，許衍被推開時感受到的力度，顯然不像是人餓了的時候該有的力道。
許衍無所謂，只要不打起來，一切都好說，他們想吃就讓他們吃。
“可能是特殊人種吧，原始部落什麽的，”頓了頓，許衍又道，“已經很好了，他們只吃正常的食物，就讓他們吃吧。”
不吃人就不錯了。
看他們的瘋勁和餓勁，許衍有些慶幸他們沒在一進門時就撲到自己身上啃。
許衍低聲詢問：“還要買東西嗎？”
換句話說，還要跟那些人臉貼臉嗎？
楚語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這地方讓我感覺不舒服，我們還是先走吧。”
許衍欣然同意，他感覺今天遇到的所有事都奇奇怪怪。
很不舒服。
拉開門，踏出去——
謔，熟悉的白光。
不過這次，許衍沒有怎麽費力便睜開了眼。
緩緩地，許衍深吸一口氣。
清晨的空氣，很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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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莊大方還不失可愛嬌羞，很依賴許衍，兩人結婚有段時日了，但做過的最親密的事就是擁抱。
很好，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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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拋開所有種種，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傾訴機會不是嗎？
“楚語，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結過婚嗎，婚禮場景還有印象嗎？我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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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許衍心中早已有了衡量，但現實總要給他本就不平靜的生活再添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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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楚語嬌聲道：“阿衍，我想開一會兒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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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當然是不能說出口的，哪怕這一看就是要搞事的節奏。
許衍停了車，楚語也急忙開車門繞過來，還不忘給半道上遇到的許衍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肯定會小心的，之前撞綠化帶就是個失誤。”楚語緊抱著許衍，信誓旦旦地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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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還能怎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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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坐穩上路的時候，依稀有月光透過雲縫灑在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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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多想了，楚語其實是人形導航吧，目的就是帶他抵達下一個劇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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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如常地把掃到眼睛嘴巴的發絲拂開，許衍略微上前一步，推開了門裏掛著的厚重門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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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制止？沒必要自找麻煩。
才不是因為對面人多，他打不過。
“啊！”
女生的驚叫喚回了許衍的註意力。
靠，他老婆還在裏邊。
第二排貨架的末尾，楚語的一袋子零食已經被打落在地。
許衍連忙把人拉過來護到身後，他能感覺到楚語揪住了他的衣擺，像是怕極了。
開玩笑，他被兇了罵了也就算了，現在都欺負到他老婆頭上了。哪怕是假的，他也不會看著人受欺負。
只不過，幹站了一分鐘但是沒人搭理的許衍有些不解，這三人眼裏是只有食物嗎？
先前的三人在散落一地的吃食中埋頭苦幹，完全不顧一旁的許衍和楚語。
“我們走吧。”楚語扯了扯許衍。
對方沒有要打人的意思，看樣子剛剛只是看中了楚語袋子裏滿滿的食物。
既然他們沒有主動招惹，許衍也不想上趕著討打。
慢慢後退，護著楚語離開了三人的視線範圍。
哪怕那三人現在眼裏只有食物。
在離貨架最遠的門邊角落站定後，許衍還未轉身便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嗚……”低低的哭泣聲從背後傳來。
許衍靜靜地等對方哭了一會兒後，在楚語緊抱著他的手臂上拍了拍：“別怕。”
楚語抱得更緊了，但是哭聲已消下去大半，顯然是在調整情緒。
又等了兩分鐘的許衍沒忍住，重新在那手臂上拍了拍：“乖，先放開我好嗎？快喘不過氣了。”
楚語連忙撒了手，轉到許衍身前作勢揭開衣服看：“沒事吧，沒事吧？”
許衍緊拽著衣擺，輕柔但堅定地把楚語拉著衣服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沒事。”許衍笑道，姑娘你力氣不小啊。
楚語摸了摸臉，沒有眼淚。
許衍看著楚語的動作沒吱聲。
廢話，都蹭我衣服上了，指不定這會都已經幹透了。
“那些人……他們好奇怪，”楚語微仰著頭蹙眉道，“像是餓了很久，不對啊，餓狠了的人應該沒什麽力氣的。”
可是剛剛的動靜，以及，許衍被推開時感受到的力度，顯然不像是人餓了的時候該有的力道。
許衍無所謂，只要不打起來，一切都好說，他們想吃就讓他們吃。
“可能是特殊人種吧，原始部落什麽的，”頓了頓，許衍又道，“已經很好了，他們只吃正常的食物，就讓他們吃吧。”
不吃人就不錯了。
看他們的瘋勁和餓勁，許衍有些慶幸他們沒在一進門時就撲到自己身上啃。
許衍低聲詢問：“還要買東西嗎？”
換句話說，還要跟那些人臉貼臉嗎？
楚語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這地方讓我感覺不舒服，我們還是先走吧。”
許衍欣然同意，他感覺今天遇到的所有事都奇奇怪怪。
很不舒服。
拉開門，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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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許衍沒有怎麽費力便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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