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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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刻鐘
許衍看向窗外，高大的楊樹安靜地矗立在道路兩旁，深褐的落葉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十幾個村民在地裏拾著什麽。
許衍總覺得眼前這些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人們安安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
沒錯！就是安靜，太安靜了……
沒有風聲鳥鳴，人們也不出聲，窗外的世界像被按下了靜音鍵，看似正常的環境，實則暗流湧動。
司機老大輕佻地吹了聲口哨，除了他本人還坐在駕駛位沒動，其他人都迅速打開車門下車。
許衍也被右邊的青年拖著胳膊拽下了車。
許衍有些忐忑，這些人要做什麽？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青年用的力氣不大，但許衍還是作勢揉了揉手腕，不過也沒人在意他這點小動作。
幾人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處往前走，前方正好是一個坡地。
待眾人都抵達坡底，許衍回頭看了眼。
很好，這麽高的坡，一會兒爬都不好爬。
後排那名女生從背包裏拿出一大團肉色的物質，往前方不遠處的坑裏一拋。
天色昏暗，離得又有些遠，許衍沒能看清那是什麽東西。
青年站在不遠處放哨，其他三個女生則高聲呼喚村民們：“快來人啊，那邊好像有人掉下去了。”
不多時，已經聚集了一群人，村民們沈默著朝幾人指引的方向走。
最靠近坑邊的村民被早已等候多時的幾人往坑底猛地一推。
一個接一個，村民們很快就全都倒在了坑底。
許衍有些疑惑，這是在幹什麽？謀財害命嗎？
這些村民看起來也不像家裏有很多錢的樣子啊。
“啊——”
淒厲的嘶吼劃破天際，被壓在最底下的人突然發了狂，硬扛著十幾人的重量爬了起來。
隨即不做任何停留，一口咬在了旁邊人的臉上。
許衍這下看清了，一開始被女生丟下去的居然是還裹在子宮裏的嬰孩，此刻嬰孩已經掙破子宮，尖細且密的青牙咬上摔倒地上的村民手腕。
那村民，不，短短幾秒，已經稱不上是村民了，那喪屍一改身為人時的木訥呆楞，變得強勁且敏捷，接連咬了好幾個人。
整個過程也就二十秒不到，坑底已經全是喪屍了，有些喪屍踩著坑的邊沿往上爬。
許衍眼看著有一只喪屍已經大半個身子爬上來了，他環視一圈，發現這些人毫不慌張，只是嚴肅的表情裏多了些嚴陣以待。
像是，在等著什麽。
“收！”
一大半喪屍都爬上來之後，正要往前撲新鮮的人類，不料卻被一根三指粗的布條攔住腰際。
紫發女朝著正在“回收”嬰孩的那名女生喊道：“快來！”
女生動作迅速地把嬰孩裝回包裏，跑來的同時嘴裏念念有詞，而後雙手搭在布條上，大喊一聲：“唔依亞薩哆哢！”
一時間，瑩瑩綠光從喪屍身上四散而出，沿著布條匯入女生體內。
失去了能量支撐的軀殼接連倒下，堆疊在一處。
“沒事吧！”紫發女抱著力竭軟倒下來的女生。
女生口中溢出鮮血，勉力撐起一個笑，虛弱道：“沒……沒事，撐得住。”
遠處傳來吵鬧聲，許衍此刻已經蹭到了在場唯二的男性旁邊。
男人臉色一變，急道：“快走！來人了。”
眾人皆迅速朝著原路返回，紫發女和梳子女一起攙著女生往回跑。
不知道青年怎麽想的，等許衍意識到自己被青年拉著跑向另一條路的時候，吵鬧聲逼近，其他人早已看不見身影。
許衍發狠扯了一把，終於拯救了自己岌岌可危的手腕：“你抓得我很疼，還有，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果不其然，青年低頭看的時候，許衍的手腕處赫然一圈青紫的勒痕。
面對許衍的質疑，青年皺眉，冷聲道：“閉嘴，少開口。”
在看見前方烏壓壓一片穿著軍裝的人的時候，許衍心中升起的不是歸屬感和安全感，而是濃濃的不安。
怕被懷疑來處，怕被扣留。
許衍心想，或許，他已經默認自己是跟那群放病毒的人一夥的了。
離軍隊越來越近了，青年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對著眼前的軍人訴苦道：“長官，那邊好多人跟發瘋了一樣，我跟我朋友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
軍人沒有立即出聲，仿若在掂量青年話的真假。
許衍看軍人盯著青年老半天，也沒說什麽，便在心裏暗暗鼓勁，上前一步道：“長官啊，你們快過去看看吧，都瘋啦，還咬人，臉都咬爛啦。”
軍人不知被哪句話說動，震聲道：“所有人！迅速集合。偵察小隊！”
“到！”一隊士兵從側面跑出來排列整齊。
“十分鐘，查清前方情況，去！”
“是！”
眼見著一隊士兵朝許衍他們來時的方向跑去，青年又道：“長官，我們先過去了，想回屋裏喝點水。”
軍人點點頭，放他們走了。
許衍還沒來得及高興呢，便聽到後面軍人對著一旁的下屬小聲道：“盯緊他們，看他們進不進屋……”
一眨眼的工夫，許衍腦海中就映出前面唯一一棟房子的內部，二三樓住滿了流浪漢一般的人，皮膚黝黑，眼眶凹陷，看著就不太正常。
一樓，青年打開門，二十幾個席地而坐的肌肉大漢齊齊轉過頭看向門口的許衍二人。
許衍扯了扯青年的衣服，氣聲道：“我覺得，我們還是跑吧。”
“……”
“我剛看了，沿著路走到盡頭就是崖，崖底就是你們老大停車的地方。”
雖然知道軍人還派了人盯著他們，但許衍以為，跑，尚且有一線生機。
若是進了屋，那便肯定活不了了。
說時遲那時快，在青年短促的一聲“跑”之後，許衍和青年撒開腿狂奔。
這條路不算長，甚至有些短，眼看崖邊就要到了，許衍和青年一齊向外跳出。
“砰——”
許衍很幸運，沒摔倒也沒受傷。
車就停在眼前，許衍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呼……呼……”
許衍緩神的時候，後知後覺地發現，青年好像自跳下來後就沒了動靜。
許衍連忙探過頭看向窗外。
身著素雅白襯衫的青年，單膝跪地，低垂著頭，隱約能看到青年緊閉的雙眼。
在許衍猶豫現在下車把青年扶上來的可能性有多大的時候，司機已經鎖上了車門。
許衍推了推門沒推開，擡眼看向駕駛座的男人：“為什麽？”
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貼心解釋道：“我們不需要廢物。”
許衍啞然，兩步的距離，青年就被蓋上了“無能”的標簽，並且，許衍盯著身影越來越模糊的青年，“無能”的人哪怕已經到了家門口，都會被拋棄。
環視四周，許衍發現沒什麽存在感的後排婦女也不在座位上。
這下不用他問，後排的女生虛弱道：“被漏網之魚撲倒了，後腦摔成兩瓣了。”
言外之意，沒救了，即便她能清除病毒，那人也活不了了。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外面下起了大雨。
許衍慢慢滑躺在座椅上，這些人應該是要利用病毒去搶什麽東西，剛剛那些村民就是他們檢驗病毒功效的實驗品。
搭進去兩條夥伴和十幾條無辜村民的命。
許衍在雨聲和汽車引擎聲的包圍中閉上了眼。
叮鈴鈴——
摁掉鬧鐘後，許衍看了眼時間，7：15。
該起床了，還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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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衍看向窗外，高大的楊樹安靜地矗立在道路兩旁，深褐的落葉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十幾個村民在地裏拾著什麽。
許衍總覺得眼前這些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人們安安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
沒錯！就是安靜，太安靜了……
沒有風聲鳥鳴，人們也不出聲，窗外的世界像被按下了靜音鍵，看似正常的環境，實則暗流湧動。
司機老大輕佻地吹了聲口哨，除了他本人還坐在駕駛位沒動，其他人都迅速打開車門下車。
許衍也被右邊的青年拖著胳膊拽下了車。
許衍有些忐忑，這些人要做什麽？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青年用的力氣不大，但許衍還是作勢揉了揉手腕，不過也沒人在意他這點小動作。
幾人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處往前走，前方正好是一個坡地。
待眾人都抵達坡底，許衍回頭看了眼。
很好，這麽高的坡，一會兒爬都不好爬。
後排那名女生從背包裏拿出一大團肉色的物質，往前方不遠處的坑裏一拋。
天色昏暗，離得又有些遠，許衍沒能看清那是什麽東西。
青年站在不遠處放哨，其他三個女生則高聲呼喚村民們：“快來人啊，那邊好像有人掉下去了。”
不多時，已經聚集了一群人，村民們沈默著朝幾人指引的方向走。
最靠近坑邊的村民被早已等候多時的幾人往坑底猛地一推。
一個接一個，村民們很快就全都倒在了坑底。
許衍有些疑惑，這是在幹什麽？謀財害命嗎？
這些村民看起來也不像家裏有很多錢的樣子啊。
“啊——”
淒厲的嘶吼劃破天際，被壓在最底下的人突然發了狂，硬扛著十幾人的重量爬了起來。
隨即不做任何停留，一口咬在了旁邊人的臉上。
許衍這下看清了，一開始被女生丟下去的居然是還裹在子宮裏的嬰孩，此刻嬰孩已經掙破子宮，尖細且密的青牙咬上摔倒地上的村民手腕。
那村民，不，短短幾秒，已經稱不上是村民了，那喪屍一改身為人時的木訥呆楞，變得強勁且敏捷，接連咬了好幾個人。
整個過程也就二十秒不到，坑底已經全是喪屍了，有些喪屍踩著坑的邊沿往上爬。
許衍眼看著有一只喪屍已經大半個身子爬上來了，他環視一圈，發現這些人毫不慌張，只是嚴肅的表情裏多了些嚴陣以待。
像是，在等著什麽。
“收！”
一大半喪屍都爬上來之後，正要往前撲新鮮的人類，不料卻被一根三指粗的布條攔住腰際。
紫發女朝著正在“回收”嬰孩的那名女生喊道：“快來！”
女生動作迅速地把嬰孩裝回包裏，跑來的同時嘴裏念念有詞，而後雙手搭在布條上，大喊一聲：“唔依亞薩哆哢！”
一時間，瑩瑩綠光從喪屍身上四散而出，沿著布條匯入女生體內。
失去了能量支撐的軀殼接連倒下，堆疊在一處。
“沒事吧！”紫發女抱著力竭軟倒下來的女生。
女生口中溢出鮮血，勉力撐起一個笑，虛弱道：“沒……沒事，撐得住。”
遠處傳來吵鬧聲，許衍此刻已經蹭到了在場唯二的男性旁邊。
男人臉色一變，急道：“快走！來人了。”
眾人皆迅速朝著原路返回，紫發女和梳子女一起攙著女生往回跑。
不知道青年怎麽想的，等許衍意識到自己被青年拉著跑向另一條路的時候，吵鬧聲逼近，其他人早已看不見身影。
許衍發狠扯了一把，終於拯救了自己岌岌可危的手腕：“你抓得我很疼，還有，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果不其然，青年低頭看的時候，許衍的手腕處赫然一圈青紫的勒痕。
面對許衍的質疑，青年皺眉，冷聲道：“閉嘴，少開口。”
在看見前方烏壓壓一片穿著軍裝的人的時候，許衍心中升起的不是歸屬感和安全感，而是濃濃的不安。
怕被懷疑來處，怕被扣留。
許衍心想，或許，他已經默認自己是跟那群放病毒的人一夥的了。
離軍隊越來越近了，青年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對著眼前的軍人訴苦道：“長官，那邊好多人跟發瘋了一樣，我跟我朋友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
軍人沒有立即出聲，仿若在掂量青年話的真假。
許衍看軍人盯著青年老半天，也沒說什麽，便在心裏暗暗鼓勁，上前一步道：“長官啊，你們快過去看看吧，都瘋啦，還咬人，臉都咬爛啦。”
軍人不知被哪句話說動，震聲道：“所有人！迅速集合。偵察小隊！”
“到！”一隊士兵從側面跑出來排列整齊。
“十分鐘，查清前方情況，去！”
“是！”
眼見著一隊士兵朝許衍他們來時的方向跑去，青年又道：“長官，我們先過去了，想回屋裏喝點水。”
軍人點點頭，放他們走了。
許衍還沒來得及高興呢，便聽到後面軍人對著一旁的下屬小聲道：“盯緊他們，看他們進不進屋……”
一眨眼的工夫，許衍腦海中就映出前面唯一一棟房子的內部，二三樓住滿了流浪漢一般的人，皮膚黝黑，眼眶凹陷，看著就不太正常。
一樓，青年打開門，二十幾個席地而坐的肌肉大漢齊齊轉過頭看向門口的許衍二人。
許衍扯了扯青年的衣服，氣聲道：“我覺得，我們還是跑吧。”
“……”
“我剛看了，沿著路走到盡頭就是崖，崖底就是你們老大停車的地方。”
雖然知道軍人還派了人盯著他們，但許衍以為，跑，尚且有一線生機。
若是進了屋，那便肯定活不了了。
說時遲那時快，在青年短促的一聲“跑”之後，許衍和青年撒開腿狂奔。
這條路不算長，甚至有些短，眼看崖邊就要到了，許衍和青年一齊向外跳出。
“砰——”
許衍很幸運，沒摔倒也沒受傷。
車就停在眼前，許衍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呼……呼……”
許衍緩神的時候，後知後覺地發現，青年好像自跳下來後就沒了動靜。
許衍連忙探過頭看向窗外。
身著素雅白襯衫的青年，單膝跪地，低垂著頭，隱約能看到青年緊閉的雙眼。
在許衍猶豫現在下車把青年扶上來的可能性有多大的時候，司機已經鎖上了車門。
許衍推了推門沒推開，擡眼看向駕駛座的男人：“為什麽？”
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貼心解釋道：“我們不需要廢物。”
許衍啞然，兩步的距離，青年就被蓋上了“無能”的標簽，並且，許衍盯著身影越來越模糊的青年，“無能”的人哪怕已經到了家門口，都會被拋棄。
環視四周，許衍發現沒什麽存在感的後排婦女也不在座位上。
這下不用他問，後排的女生虛弱道：“被漏網之魚撲倒了，後腦摔成兩瓣了。”
言外之意，沒救了，即便她能清除病毒，那人也活不了了。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外面下起了大雨。
許衍慢慢滑躺在座椅上，這些人應該是要利用病毒去搶什麽東西，剛剛那些村民就是他們檢驗病毒功效的實驗品。
搭進去兩條夥伴和十幾條無辜村民的命。
許衍在雨聲和汽車引擎聲的包圍中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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