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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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他到城郊隱秘處巡視私兵操練，一名小兵試射新型弓弩時，誤算了距離，箭矢擦過他的肩頭</p>
原本只是小傷，可他逞強堅持自行騎馬回領主府，熟料路上忽遇落石，驚嚇了坐騎，一陣撒蹄狂奔，牽動了傷口而裂開</p>
召喚大夫前來檢視時，那不中用的老頭嚇得仿佛失手射傷他的人是自己，將他傷處層層包紮，搞得他整條右手臂好似廢了，動彈不得，就端個飯碗都不成</p>
黑玄悶悶的瞪著滿桌菜肴嚇人知他必須安靜養傷，貼心的將早膳送進他房裏，偏他慣用右手，左手使不靈活，持筷夾菜不方便，他又性子孤傲，不想像個孩子由人餵食</p>
那是在太難看了他郁然思忖何況以他古怪脾氣，恐怕也沒有人敢貼身服侍他用餐</p>
“大人，於芬農師求見”門外忽然有人通報</p>
他怔了怔，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丫頭怎麽會來？</p>
“叫她進來”</p>
“是”</p>
不一會兒，一道搖曳生姿的倩影便輕盈的飄進房裏，也不等他下令，便來至他身前</p>
“大人，下官來向您請安了”她躬身行禮，揚起臻首，眸光觸及他負傷的手臂，翠眉蹙攏“你果然受傷了”</p>
聽說他受傷，所以來探望的嗎？而且一大早就趕著進城，肯起是心急如焚了</p>
黑玄挑眉，一股難言的欣喜霎時在胸海翻湧他不願承認自己見到久違的她很是高興，故意擺出一張酷臉</p>
“你來幹麽？於芬農師不是一向忙得緊嗎？今日不用巡田嗎？”</p>
“農事已上軌道，暫時可清閑一點”</p>
因為太閑，才出來逛的嗎？</p>
喜悅頓時幻滅，他認真地沈下臉“原來你是想打發時間才進城的”</p>
聽出他話裏的不滿：眨眨清亮的眼</p>
“想玩的話，找藍陪你吧，他也愛逛市集，你可以順便買些女人家的玩意兒，像是腦脂水粉之類的”</p>
“我買那些做什麽？你嫌我素顏不好看嗎？”</p>
這話聽起來怎麽頗有嬌慎的意思？黑玄錯愕，望向德芬，她微嘟著唇，兩辦軟唇豐盈如桃，滋潤如水，一時勾了他的神魂</p>
“我是來看你的，你不歡迎我嗎？”</p>
情勢似乎反過來了，輪到他拿喬了嗎？</p>
黑玄輕咳兩聲“姑娘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革生輝”</p>
“大人您這樣跟下官說話，是有意調侃嗎？”她嬌聲抗議，眼波流轉，自有一股嫵媚</p>
他又是心動，又不禁想笑，也自覺話說得很酸</p>
她深深睇他“為何前陣子都不來看我？”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麽嗎？</p>
“你不是嫌我煩嗎？”他撇嘴輕哼“我可不是無所事事之徒”</p>
啊原來如此原來不是因為天女的身份，而妙在鬧別扭</p>
德芬心一融，“傷口還好嗎？很痛嗎？”她溫言軟語，難得對他如此溫柔</p>
他的心韻亂了調“嗯”</p>
“嗯是什麽意思？還好？不痛？”</p>
“痛”簡單一個字</p>
她聽了，卻似是接收了長串怨言，眉宇蒙上重憂“傷得很重嗎？是不是痛到睡不著？瞧你精神不濟，昨夜肯定失眠了吧？”</p>
他看來像精神不濟的樣子嗎？黑玄失笑“早飯還沒吃嗎？”她關懷地問</p>
“吃不了</p>
“為什麽？沒胃口嗎？”</p>
“拿不動筷子”</p>
“啊？”她怔住，半晌，恍然“你現不只有一只手能用，當然沒法好好吃飯了，怎麽不請下人來服侍？”</p>
“沒人想接近我”</p>
沒人想接近？是他不讓人接近吧？整天沈著臉，誰敢冒犯？</p>
德芬想著，忽而嫣然一笑</p>
‘你笑什麽？”他不悅地瞇眼</p>
“沒什麽”唉，她怎麽忽然覺得這男人的脾氣別扭得像孩子呢？、瞧他這般與她對話，像不像正在撒嬌？“那我服侍你吃，好碼？”</p>
“不用他撇過頭你很忙</p>
“不是跟你說我現在很閑嗎？”</p>
“我們老是混在一起，不像話”</p>
“無妨，就讓別人說去吧”</p>
“我待會兒還有事要做，沒空磨蹭著吃飯”</p>
“就算再怎麽忙，還是得好好吃飯啊，大人餓肚子，我會擔心呢”</p>
他咧開嘴</p>
德芬知道自己此言合了他的心意，見他笑得像個孩子，柔情在方寸之間縈繞，眉眼亦成了燦亮的月牙，彎著笑意“那我服侍你吃嘍”</p>
她舉著挾菜，填進湯匙裏，一日一口地餵他“大人怎麽會受傷的？”</p>
“一個小兵不小心射傷我”</p>
“是箭矢嗎？”她斂了笑容“怎麽那般粗心大意？”</p>
“所以我一刀殺了他了”</p>
“什麽？”她駭住，雙手在空中凝住</p>
“騙你的”他沒好氣地賞她白眼她真以為他是那種草菅人命的惡人嗎？為這麽點小事就動手，軍心動搖，以後誰還肯為他盡忠賣命？</p>
“原來是說笑的”她松口氣，若有所思的睇他</p>
“你一定在想，究竟有多少冤魂死在我刀下？”他猜測她的心思，冷然輕哼</p>
她沒回答，繼續餵他吃飯</p>
他忽地胃口盡失“不吃了”</p>
“生氣了嗎？”她輕嘆</p>
他抿唇</p>
“大人介意我對你的看法嗎？”她柔聲問</p>
他不語</p>
“我卻更介意別人對你的看法”她嗓音更軟“你明白嗎？”</p>
不明白，他瞪她</p>
她坦然回凝，眼潭清澈如春泉</p>
“你，當真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嗎？”</p>
他，殺了自己的父母嗎？</p>
六年前，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一間密室，搖曳著慘澹燭光而他，站在光影交界之間，漠然看著地上三具橫陳的屍體，室內飄著濃重的血腥味，熏人欲嘔</p>
而他年僅八歲的弟弟黑藍，蜷縮著瘦小的身軀躲在墻角，面容蒼白‘陣陣顫栗，眼神充滿惶懼</p>
那夜之後，藍便不再說話了他失去了言語能力，心上剝著傷口，血肉模糊</p>
那夜，他失去了父母，同時也失去了理當與自己親近的弟弟</p>
、對子藍，他二直有份歉意他在十歲部年便被選進宮中當星徒，十五歲那年上戰場，十八歲因戰功被提拔為星宿主，長年在外，未曾盡餅凡分兄長的責任，再加上六年前的那件事，藍想必恨透了他——…，……</p>
回憶如最黑暗的潮水，排山倒海，翻覆了黑玄的天與地，他痛飲著酒，一杯接一杯，一壇接一壇，麻醉自己</p>
你，當真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嗎？</p>
她問</p>
你認為呢？</p>
他反問</p>
我不認為如此</p>
為什麽？</p>
幾沒有理由，就是不相信你應該不是那種人</p>
如果我就是那種人呢？</p>
那也……沒辦法了</p>
沒辦法，那是什麽意思？</p>
她對他失望了嗎？他不如她的期望嗎？不是她心中想象的那個人，她惆悵了吧，看著他的眼，蘊著迷離的同情，亦或是輕蔑？</p>
她輕視他嗎？瞧不起他嗎？那也……沒辦法啊！</p>
丙真是沒辦法</p>
思及此，黑玄低低地笑了，笑聲如最鋒銳的刀，割著自己的心頭肉</p>
不想在乎的，以為自己早就從傷痛中覆原了，原來那傷，從未曾痊愈過</p>
門扉傳來幾聲剝響是誰？沒見他心情不好嗎？膽敢來尋死？他暗自惱怒</p>
那人卻不識相，又敲了敲，跟著，索性自行推開門</p>
“我進來了”她細聲細氣地揚嗓，探進一張清麗素顏</p>
是她！她怎敢又來煩他？</p>
黑玄瞠目“丫頭，你還沒走嗎？”</p>
“嗯，我剛同令弟逛完市集回來，嚴冬告訴我你一人躲在房裏喝酒”</p>
躲？他堂堂領主大人，何須躲藏？</p>
“這是我的房間，我高興關起門來來喝酒，說什麽躲？”他厲聲指責她的失言</p>
“是，大人您不是躲，只是關起了們”德芬並不與他爭論，順著他的話柔聲應道，妙目一轉，見地上滾倒數個空酒壇，知道他喝了不少，秀眉輕攏“你身上有傷，應當忌酒，怎麽喝這麽多？”</p>
“你管得著嗎？”黑玄冷哼，她以為自己是他的誰？一個小小芝麻官而已</p>
“大人，您心情不好？”她竟在他右手邊的座椅坐下，好大的膽子！</p>
“我沒賜你坐”他醉眼瞪她</p>
“是，下官逾越了”話雖如此，她卻不站起，朝他微微一笑“不喝了好嗎？嚴冬說你不許任何人靠近，沒人服侍你上床就寢，我來幫你好嗎？”</p>
“你……又不是我的貼身小廝！”他打了個酒隔</p>
“只是服侍你就寢，應該不難，對吧？”</p>
“你的意思是，你要侍我的寢？”</p>
“什麽？”德芬粉頰染霜“你誤會了、是服侍你上床睡覺，可不是侍寢！”“哼，我倒寧願有手女人來替我暖床”他瞇了瞇眼，也不知是神智不清或有心耍賴“你做不到嗎？”</p>
“黑玄，你——”</p>
“你叫我什麽？”</p>
“大人”咬了咬牙，命令自己冷靜，別隨這醉漢起舞“您還是別喝了吧，您醉了”</p>
“我要喝！”他揮開她意欲拿下酒杯的手</p>
她無奈地嘆息“那我陪你喝吧”</p>
“不必你陪我，滾出去！”他陰郁地下令</p>
她淡笑，搶過酒壇為自己斟了一杯“這杯，算是我向大人賠禮”</p>
“賠什麽禮？”</p>
“早上我問你的問題，讓你傷心了吧？我自罰一杯”語落，她舉杯就唇，爽快地喝千</p>
黑玄怔忡，以為自己聽錯了莫非他真的喝多了，腦筋不清楚？這丫頭在向他道歉嗎？她說她傷了他的心，她……是那麽想的嗎？</p>
“我沒有傷心！’他寧定神，低吼地反駁那怎會是傷心？眾人都說他是冷血無情的閻羅，哪會有什麽心可傷？“只是那件事……我不想說！六年前；從那夜之後，藍便不再說話了……”</p>
德芬聞言，翠眉一挑“原來小藍並不是天生的啞子？”</p>
小藍？她是這麽_喚他弟弟的嗎？小藍，多麽親熱又多麽寵愛的稱呼，他們倆啥時交情這般好了？</p>
黑玄更郁悶了“藍喜歡你怎麽就那麽喜歡你呢？老纏著你，聽你說故事，我很久沒見他那樣笑了，他只對你笑-…”</p>
“為何他會不再開口，說話呢？”德芬好奇地問</p>
“是嚇到了，大夫說他受了很大的驚嚇”</p>
“為何會受驚嚇？”</p>
“因為……”黑玄忽的凜神，左手一揮，使勁將酒杯砸落地，厲聲咆哮“我不是說了嗎？你不必知道，不準問”</p>
“是，我知道了，我不問就是了”她沒被他嚇到，眉宇仍是溫婉平和</p>
為何她能夠如此鎮定呢？若是其他人，早已慌得奪門而出了，他可是連自己親生父母都能弒殺的魔頭，翻臉不認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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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小傷，可他逞強堅持自行騎馬回領主府，熟料路上忽遇落石，驚嚇了坐騎，一陣撒蹄狂奔，牽動了傷口而裂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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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玄悶悶的瞪著滿桌菜肴嚇人知他必須安靜養傷，貼心的將早膳送進他房裏，偏他慣用右手，左手使不靈活，持筷夾菜不方便，他又性子孤傲，不想像個孩子由人餵食</p>
那是在太難看了他郁然思忖何況以他古怪脾氣，恐怕也沒有人敢貼身服侍他用餐</p>
“大人，於芬農師求見”門外忽然有人通報</p>
他怔了怔，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丫頭怎麽會來？</p>
“叫她進來”</p>
“是”</p>
不一會兒，一道搖曳生姿的倩影便輕盈的飄進房裏，也不等他下令，便來至他身前</p>
“大人，下官來向您請安了”她躬身行禮，揚起臻首，眸光觸及他負傷的手臂，翠眉蹙攏“你果然受傷了”</p>
聽說他受傷，所以來探望的嗎？而且一大早就趕著進城，肯起是心急如焚了</p>
黑玄挑眉，一股難言的欣喜霎時在胸海翻湧他不願承認自己見到久違的她很是高興，故意擺出一張酷臉</p>
“你來幹麽？於芬農師不是一向忙得緊嗎？今日不用巡田嗎？”</p>
“農事已上軌道，暫時可清閑一點”</p>
因為太閑，才出來逛的嗎？</p>
喜悅頓時幻滅，他認真地沈下臉“原來你是想打發時間才進城的”</p>
聽出他話裏的不滿：眨眨清亮的眼</p>
“想玩的話，找藍陪你吧，他也愛逛市集，你可以順便買些女人家的玩意兒，像是腦脂水粉之類的”</p>
“我買那些做什麽？你嫌我素顏不好看嗎？”</p>
這話聽起來怎麽頗有嬌慎的意思？黑玄錯愕，望向德芬，她微嘟著唇，兩辦軟唇豐盈如桃，滋潤如水，一時勾了他的神魂</p>
“我是來看你的，你不歡迎我嗎？”</p>
情勢似乎反過來了，輪到他拿喬了嗎？</p>
黑玄輕咳兩聲“姑娘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革生輝”</p>
“大人您這樣跟下官說話，是有意調侃嗎？”她嬌聲抗議，眼波流轉，自有一股嫵媚</p>
他又是心動，又不禁想笑，也自覺話說得很酸</p>
她深深睇他“為何前陣子都不來看我？”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麽嗎？</p>
“你不是嫌我煩嗎？”他撇嘴輕哼“我可不是無所事事之徒”</p>
啊原來如此原來不是因為天女的身份，而妙在鬧別扭</p>
德芬心一融，“傷口還好嗎？很痛嗎？”她溫言軟語，難得對他如此溫柔</p>
他的心韻亂了調“嗯”</p>
“嗯是什麽意思？還好？不痛？”</p>
“痛”簡單一個字</p>
她聽了，卻似是接收了長串怨言，眉宇蒙上重憂“傷得很重嗎？是不是痛到睡不著？瞧你精神不濟，昨夜肯定失眠了吧？”</p>
他看來像精神不濟的樣子嗎？黑玄失笑“早飯還沒吃嗎？”她關懷地問</p>
“吃不了</p>
“為什麽？沒胃口嗎？”</p>
“拿不動筷子”</p>
“啊？”她怔住，半晌，恍然“你現不只有一只手能用，當然沒法好好吃飯了，怎麽不請下人來服侍？”</p>
“沒人想接近我”</p>
沒人想接近？是他不讓人接近吧？整天沈著臉，誰敢冒犯？</p>
德芬想著，忽而嫣然一笑</p>
‘你笑什麽？”他不悅地瞇眼</p>
“沒什麽”唉，她怎麽忽然覺得這男人的脾氣別扭得像孩子呢？、瞧他這般與她對話，像不像正在撒嬌？“那我服侍你吃，好碼？”</p>
“不用他撇過頭你很忙</p>
“不是跟你說我現在很閑嗎？”</p>
“我們老是混在一起，不像話”</p>
“無妨，就讓別人說去吧”</p>
“我待會兒還有事要做，沒空磨蹭著吃飯”</p>
“就算再怎麽忙，還是得好好吃飯啊，大人餓肚子，我會擔心呢”</p>
他咧開嘴</p>
德芬知道自己此言合了他的心意，見他笑得像個孩子，柔情在方寸之間縈繞，眉眼亦成了燦亮的月牙，彎著笑意“那我服侍你吃嘍”</p>
她舉著挾菜，填進湯匙裏，一日一口地餵他“大人怎麽會受傷的？”</p>
“一個小兵不小心射傷我”</p>
“是箭矢嗎？”她斂了笑容“怎麽那般粗心大意？”</p>
“所以我一刀殺了他了”</p>
“什麽？”她駭住，雙手在空中凝住</p>
“騙你的”他沒好氣地賞她白眼她真以為他是那種草菅人命的惡人嗎？為這麽點小事就動手，軍心動搖，以後誰還肯為他盡忠賣命？</p>
“原來是說笑的”她松口氣，若有所思的睇他</p>
“你一定在想，究竟有多少冤魂死在我刀下？”他猜測她的心思，冷然輕哼</p>
她沒回答，繼續餵他吃飯</p>
他忽地胃口盡失“不吃了”</p>
“生氣了嗎？”她輕嘆</p>
他抿唇</p>
“大人介意我對你的看法嗎？”她柔聲問</p>
他不語</p>
“我卻更介意別人對你的看法”她嗓音更軟“你明白嗎？”</p>
不明白，他瞪她</p>
她坦然回凝，眼潭清澈如春泉</p>
“你，當真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嗎？”</p>
他，殺了自己的父母嗎？</p>
六年前，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一間密室，搖曳著慘澹燭光而他，站在光影交界之間，漠然看著地上三具橫陳的屍體，室內飄著濃重的血腥味，熏人欲嘔</p>
而他年僅八歲的弟弟黑藍，蜷縮著瘦小的身軀躲在墻角，面容蒼白‘陣陣顫栗，眼神充滿惶懼</p>
那夜之後，藍便不再說話了他失去了言語能力，心上剝著傷口，血肉模糊</p>
那夜，他失去了父母，同時也失去了理當與自己親近的弟弟</p>
、對子藍，他二直有份歉意他在十歲部年便被選進宮中當星徒，十五歲那年上戰場，十八歲因戰功被提拔為星宿主，長年在外，未曾盡餅凡分兄長的責任，再加上六年前的那件事，藍想必恨透了他——…，……</p>
回憶如最黑暗的潮水，排山倒海，翻覆了黑玄的天與地，他痛飲著酒，一杯接一杯，一壇接一壇，麻醉自己</p>
你，當真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嗎？</p>
她問</p>
你認為呢？</p>
他反問</p>
我不認為如此</p>
為什麽？</p>
幾沒有理由，就是不相信你應該不是那種人</p>
如果我就是那種人呢？</p>
那也……沒辦法了</p>
沒辦法，那是什麽意思？</p>
她對他失望了嗎？他不如她的期望嗎？不是她心中想象的那個人，她惆悵了吧，看著他的眼，蘊著迷離的同情，亦或是輕蔑？</p>
她輕視他嗎？瞧不起他嗎？那也……沒辦法啊！</p>
丙真是沒辦法</p>
思及此，黑玄低低地笑了，笑聲如最鋒銳的刀，割著自己的心頭肉</p>
不想在乎的，以為自己早就從傷痛中覆原了，原來那傷，從未曾痊愈過</p>
門扉傳來幾聲剝響是誰？沒見他心情不好嗎？膽敢來尋死？他暗自惱怒</p>
那人卻不識相，又敲了敲，跟著，索性自行推開門</p>
“我進來了”她細聲細氣地揚嗓，探進一張清麗素顏</p>
是她！她怎敢又來煩他？</p>
黑玄瞠目“丫頭，你還沒走嗎？”</p>
“嗯，我剛同令弟逛完市集回來，嚴冬告訴我你一人躲在房裏喝酒”</p>
躲？他堂堂領主大人，何須躲藏？</p>
“這是我的房間，我高興關起門來來喝酒，說什麽躲？”他厲聲指責她的失言</p>
“是，大人您不是躲，只是關起了們”德芬並不與他爭論，順著他的話柔聲應道，妙目一轉，見地上滾倒數個空酒壇，知道他喝了不少，秀眉輕攏“你身上有傷，應當忌酒，怎麽喝這麽多？”</p>
“你管得著嗎？”黑玄冷哼，她以為自己是他的誰？一個小小芝麻官而已</p>
“大人，您心情不好？”她竟在他右手邊的座椅坐下，好大的膽子！</p>
“我沒賜你坐”他醉眼瞪她</p>
“是，下官逾越了”話雖如此，她卻不站起，朝他微微一笑“不喝了好嗎？嚴冬說你不許任何人靠近，沒人服侍你上床就寢，我來幫你好嗎？”</p>
“你……又不是我的貼身小廝！”他打了個酒隔</p>
“只是服侍你就寢，應該不難，對吧？”</p>
“你的意思是，你要侍我的寢？”</p>
“什麽？”德芬粉頰染霜“你誤會了、是服侍你上床睡覺，可不是侍寢！”“哼，我倒寧願有手女人來替我暖床”他瞇了瞇眼，也不知是神智不清或有心耍賴“你做不到嗎？”</p>
“黑玄，你——”</p>
“你叫我什麽？”</p>
“大人”咬了咬牙，命令自己冷靜，別隨這醉漢起舞“您還是別喝了吧，您醉了”</p>
“我要喝！”他揮開她意欲拿下酒杯的手</p>
她無奈地嘆息“那我陪你喝吧”</p>
“不必你陪我，滾出去！”他陰郁地下令</p>
她淡笑，搶過酒壇為自己斟了一杯“這杯，算是我向大人賠禮”</p>
“賠什麽禮？”</p>
“早上我問你的問題，讓你傷心了吧？我自罰一杯”語落，她舉杯就唇，爽快地喝千</p>
黑玄怔忡，以為自己聽錯了莫非他真的喝多了，腦筋不清楚？這丫頭在向他道歉嗎？她說她傷了他的心，她……是那麽想的嗎？</p>
“我沒有傷心！’他寧定神，低吼地反駁那怎會是傷心？眾人都說他是冷血無情的閻羅，哪會有什麽心可傷？“只是那件事……我不想說！六年前；從那夜之後，藍便不再說話了……”</p>
德芬聞言，翠眉一挑“原來小藍並不是天生的啞子？”</p>
小藍？她是這麽_喚他弟弟的嗎？小藍，多麽親熱又多麽寵愛的稱呼，他們倆啥時交情這般好了？</p>
黑玄更郁悶了“藍喜歡你怎麽就那麽喜歡你呢？老纏著你，聽你說故事，我很久沒見他那樣笑了，他只對你笑-…”</p>
“為何他會不再開口，說話呢？”德芬好奇地問</p>
“是嚇到了，大夫說他受了很大的驚嚇”</p>
“為何會受驚嚇？”</p>
“因為……”黑玄忽的凜神，左手一揮，使勁將酒杯砸落地，厲聲咆哮“我不是說了嗎？你不必知道，不準問”</p>
“是，我知道了，我不問就是了”她沒被他嚇到，眉宇仍是溫婉平和</p>
為何她能夠如此鎮定呢？若是其他人，早已慌得奪門而出了，他可是連自己親生父母都能弒殺的魔頭，翻臉不認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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