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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奈已經三天沒有跟司馬雲天說過一句話</p>

第四天，司馬雲天拎了一壺酒上了吳奈的馬車</p>

“消息是我放出去的”他主動坦白</p>

眼角餘光掃了他一眼，她淡漠地道：“我猜到了”</p>

“你在生我的氣”</p>

“你不值得我生氣，任何一個聰明的人都不會主動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下”</p>

“自古以來‘苦肉計’便屢試不爽”</p>

吳奈蹙眉看他</p>

司馬雲天一口飲盡杯中酒，眉宇有些上挑，“毫無味道如水一般”他又重斟一杯，朝她遞過去，“喝一杯吧”</p>

她送他一記白眼，“江湖皆知我只喝白水”</p>

“這酒如今在我口中如水一般”</p>

“我五覺俱在”</p>

於是，司馬雲天不再邀她，自斟自飲，神情頗是愉悅</p>

吳奈看了他兩眼，便趴在窗口專心欣賞沿路的風景了</p>

“阿奈……”當他隱含痛苦的聲音傳入耳中時，她倏地一驚，回頭卻見他臉色灰暗，分明是中了毒</p>

“你……”</p>

“酒裏有毒”</p>

吳奈握緊了拳頭明明兩覺喪失還要飲酒，實在是……她運指如飛，連封住他幾大穴道以防毒素蔓延全身</p>

“嘔！”一口血吐出，她擡手擦去嘴角暗紅色的血漬</p>

司馬雲天神色大變，“你也中毒了？”</p>

“拜你所賜，這毒怕是透過酒氣而來”她只來得及護住自己的心脈，這毒無色無味，卻在她運功行氣時反噬五臟六腑，真是歹毒至極</p>

熟悉的蟲蛇窸窣聲由遠而近，吳奈心知不妙</p>

“有機會你走”</p>

她訝異地看著他</p>

司馬雲天瞪著她，重覆一遍，“有機會，你走”</p>

吳奈垂眸不語</p>

“你對我很重要”他不希望她出事</p>

“師弟，喜歡為兄送你的禮物嗎？”</p>

司馬雲天淡說：“師兄對我果然一直厚愛有加”</p>

葉鳳陽笑道：“師弟是我最愛的人，我自然要厚待你，而吳大掌櫃卻是我生平最恨之人”語氣轉為陰狠</p>

吳奈不以為忤的表示，“能讓葉公子欲除之而後快，吳某甚感欣慰”</p>

“這次你們插翅也難逃”</p>

吳奈不得不承認，“葉公子說的極是，有人與你裏應外合，要算計司馬雲天自是簡單”她看著四名侍女中的三人緩緩滑倒在地，心裏益發的苦澀</p>

車夫本是個不會武功的百姓，此時早已被毒奪了性命</p>

司馬雲天看著她將一粒朱丸吞下，眼眸半垂，十指輕拈，如同觀音輕灑甘露的姿態，極是柔美</p>

蟲蛇從窗外爬入，慢慢爬滿車廂，而吳奈的面色蒼白，卻是絲毫未動</p>

那些蟲蛇只是在兩人身上盤踞，並未做出傷害之舉</p>

葉鳳陽的聲音近在咫尺，車門被他打了開來“這回，你們兩個一個也逃不了”</p>

吳奈卻在此時擡眸，張嘴間一口血箭直朝葉鳳陽的面目射去</p>

然後，車廂一下分崩離析，電光石火間，她已挾了司馬雲天竄了出去</p>

葉鳳陽看著因下意識擋在身前而被暗器所傷的左手，掌心鮮血淋漓，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還是吳奈的</p>

他還是小看了他葉鳳陽的臉色陰沈下來</p>

他的目光落到車廂內那只被遺落的灰色包袱上，眼中閃過陰毒笑意</p>

且說，吳奈挾著司馬雲天奔行不到三裏，便氣血翻騰，頭昏目眩，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p>

“阿奈——”司馬雲天扶起她，看著她連連嘔出暗紫色血水，心知再這樣下去，毒氣攻心，便是神仙也難救</p>

“找地方療傷”她抓緊他的手</p>

“好”他將她抱起，快步朝林中走去</p>

江湖人皆知逢林莫入，但非常時刻卻也是保命之途</p>

此時，司馬雲天才感覺到懷中人是這般嬌弱，孱弱得一不小心就可能永遠失去</p>

終於在林中找到一個可容三、四人並排的樹洞，他抱著她進入</p>

他要塞藥給她，吳奈搖頭拒絕，盤膝而坐，閉目專心運功調息</p>

天上雷聲轟隆，豆大雨滴開始落下，之後是一場傾盆大雨</p>

這場雷陣雨下了很久，久得足以湮滅一切痕跡</p>

大雨漸趨轉小，綿綿小雨則淅瀝淅瀝地下到入夜</p>

樹洞裏一片漆黑，他卻能感覺到她的內息已逐漸平穩，不由得訝異至極</p>

司馬雲天坐在離洞口最近的地方，將來襲的濕冷夜風擋在洞外，看著在一團暗影中打坐的人，心卻寧靜非常</p>

當吳奈收功時，身上的衣物濕透，被洞外侵入的夜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p>

司馬雲天移到她身邊，伸手一模，立即察覺到她的情況，輕笑一聲，“我把外裳月兌給你，穿著濕衣會生病的”</p>

他將外裳遞過去時，又道：“我把內衫也月兌了給你，你全部換了的好”</p>

吳奈拒絕，“不用”</p>

“阿奈，聽話”</p>

她在黑暗中不自在地別開臉，總覺得他的聲音怪怪的</p>

“我轉過身去，保證不回頭，全換了吧”</p>

最後，吳奈還是在他再三催促保證下，將身上浸滿毒血的衣物全部換下</p>

“少林不愧是武林泰山北鬥，阿奈你身為前掌門的關門弟子果然是盡得真傳”</p>

“司馬雲天”她第一次這麽正式的喚他</p>

他了然地笑，“我明白，我會當什麽都不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她用以療毒的應是少林某種絕秘心法，此心法若是被世人得知，一定會引來軒然大波</p>

“多謝”</p>

“應該是我多謝阿奈才對”</p>

兩個人突然沈默了下去</p>

片刻之後，吳奈問道：“你的毒傷如何？”</p>

“不要緊，不致命，只是費些手腳……哈瞅！”司馬雲天突然打了一個噴嚏</p>

吳奈睨了他一眼，“你別在洞口坐了，往裏側坐下，下過雨後的林風寒涼”</p>

抱敬不如從命，司馬雲天移步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下，吳奈並未躲開，他在黑暗中勾起了唇角</p>

“阿奈，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了”</p>

“啊？”</p>

他湊到她耳邊，帶了點不懷好意地笑，“你穿了我的衣服，身上自然便有了我的味道”</p>

吳奈的臉一下就紅了，慶幸的是，黑暗中對方不得見，否則她一定尷尬死</p>

司馬雲天的手悄悄環上她的腰，更加貼近她，“不如我們便趁著這狂風暴雨肆虐後的涼爽天氣，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洞內共赴巫山雲雨好了？”</p>

吳奈的手立刻就掐到他咽喉處，聲音笑中透冷，“這麽想做一個風流鬼嗎？”</p>

“如果阿奈肯成全就最好”</p>

她真的敗給他了，能夠厚顏如斯</p>

司馬雲天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p>

“怎麽了？”她並不想說話，可兩個人窩在這寬大的樹洞內，四周又黑漆漆一片，沈默不語反而讓人有些異樣的暧昧和忐忑</p>

“你難道不覺得很快我們兩個是一對斷袖的消息會傳遍江湖嗎？”</p>

吳奈的頭又疼了，“我是冤枉的”</p>

“我知道”司馬雲天很鄭重地道，繼而又異常用力地補充，“但我不會去解釋”</p>

“你只會越描越黑”</p>

“答對了”</p>

吳奈無語了</p>

餅了一會，她重新振作精紳，“令師兄也許更適合你”心口突然有些悶悶的</p>

“如果會是他，我們如今也不會走到這步田地”</p>

“說的也是”</p>

“陪我去長白山吧”不等她回答，他又繼續道：“我現在毒上加毒，你陪我去才最安全”</p>

“我為什麽一定要陪你去？”</p>

“因為我只能靠阿奈你一個人了”</p>

他的話頓時讓她啞口無語明明應該反駁，可以反駁，可是偏偏無心反駁、無力反駁</p>

最後，她苦笑，“你會後悔的”</p>

我從來沒有如此肯定過他在心裏悄悄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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