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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希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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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希望之地

這是郝嘉第一次來朋友的父母家,她還記得前一天王希地在她家時的得體表現,落落大方,笑顏甜嘴,很討長輩的喜歡。

她想學著王希地的樣子,和王希地的父母寒暄上幾句。

還沒等郝嘉張口,王希地的父親王三平火急火燎的趕著出門,他幹瘦體型,一副整天風吹日曬的黝黑樣子。

王三平被王希地攔住,詰問道:“爸,不是說好不去拉活兒了嗎?怎麽還去啊?”

“不拉活兒指著你養活啊?王三平推開王希地,黑著臉反問。

“我沒給你打錢嗎?”王希地反唇相譏,父女倆互不相讓。

母親李玉見客人郝嘉在場,忙打圓場:“夠花,夠花,你爸是發揮餘熱,在家閑得沒事找點事做,人不做事要生病的。”李玉向王三平使眼色,轟著他快走。

王三平從外面把門砰得一聲帶上。

王希地冷嘲熱諷的說道:“媽,您就知道和稀泥,他那車有什麽好開的?上車拉遍全城,一口價就是五塊錢,夠油錢嗎?”

王三平是當地的出租車司機,一輛二手破車,開著四處拉活兒。

王希地早就不讓他幹了,覺得太辛苦,實在沒必要。

可王三平不聽,即使王希地定期給他打錢,他也還是要幹。

“又不用給兒子掙彩禮錢,至於那麽拼命嗎?”王希地出口不遜。

李玉感到一陣難堪,生兒子是王三平前半生的盼頭,從王希娣的名字上就能看出父親的希冀,如今早已人過半百,斷了這個念想之後,希望變成了恐慌。

養兒防老,閨女遲早是要嫁人的,這是王三平根深蒂固的想法。

王希地之所以說話這麽肆無忌憚,也是從小到大父親總是當著她的面,直言不諱的表示對兒子的渴望。

互相戳心,誰都不顧忌對方的感受。

“不說了嗎?圖個打發時間。”李玉一邊哄著王希地,一邊把地上的禮品盒收斂到廚房,自言自語的埋怨著:“又花錢買這麽多東西。”

李玉從廚房端出一盤水果,熱情招呼郝嘉:“這次回來是帶朋友一起玩啊?”

“哦對,這是我閨蜜郝嘉。”王希地忘了介紹。

“阿姨好。”剛一進門,就夾在王希地父女的拌嘴中,讓郝嘉坐立難安,不知如何自處。

王希地看出郝嘉的窘迫,說道:“沒事,你玩你的手機。”

李玉打量著郝嘉,說道:“希地,你看人家你閨蜜多文靜,哪像你這麽沖。”

“對,這麽沖,找不到婆家。

我都知道你下一句要說什麽。”王希地搶話。

李玉被王希地噎得沒說話。

王希地見母親一陣臉熱,心裏又生出一絲愧疚,順勢摟住她的脖子,親了一口。

王希地這一家,關系熱烈。

不溫馨,也不冷漠。

有一種一言不合就能唇槍舌戰,事後又不僵持冷戰的氛圍。

“你這孩子,這次回來待幾天啊?”母女倆肢體親密接觸後,李玉又笑起來問。

“下午就走了。”王希地邊扒橙子邊說。

李玉看了一眼郝嘉,說道:“不帶著朋友玩一下啊?”

“咱家這地有啥好玩的,我倆是出差路過。”王希地說。

郝嘉遲鈍的點頭。

她已經快忘了小時候是怎樣和親媽秦芳芳相處的,看著這母女倆短兵相接的交流,一時不知是該羨慕還是只覺得聒噪。

王希地環視房子四周,嗔怪著:“媽,不說要裝修房子啊,把墻皮刷一刷,這墻角都發黴了。”

李玉心不在焉的解釋:“你爸說了,咱們這個順街樓,有拆遷的希望,再花錢裝修不值得的,不在這房子上搞投資了。”

“等拆遷……等到天荒地老吧。”王希地嘲諷著。

“那總歸是個盼頭。”李玉說。

一聽“盼頭”這詞,王希地想笑,前半生盼生兒子,後半輩子盼房子拆遷。

有盼頭就好,王希地沒再嗆聲,只是說:“我上次給他的錢是裝修房子用的,不裝修讓他把錢退給我。”王希地沒好氣的說。

“他說都給你存著呢,他不會花一分的。”李玉說。

王希地當然知道,王三平節儉,一分錢掰成兩瓣花。

她又不是怕他花錢,覺得跟李玉說不通,索性不說了。

王希地看了一眼火車票,全部售罄,卻擡眼說道:“下午的票,我倆回北京還有事。”

李玉沒有再挽留,試探的問道:“前陣子你二姨給你介紹的那個……”還沒等李玉說完,王希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厲聲呵斥:“我都說過多少次了,別讓這些七大姑八大姨給我介紹對象了。

什麽蘿蔔白菜的都往我這送,煩死了。”

面對催婚,王希地的反應很激烈,郝嘉嚇了一跳。

李玉倒是很平靜,仍然不懈的說:“見見又不掉塊肉,不成就當個老鄉。”

“謝謝,我不缺老鄉。”王希地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催著郝嘉說:“咱們走吧。”

郝嘉急忙起身,王希地轉身推門出去,郝嘉對李玉說:“阿姨那我們先走了。”

李玉拉住郝嘉,問道:“你結婚了嗎?”

郝嘉似乎也被冒犯,不好意思的說:“沒結婚。”

李玉一臉失望,本以為郝嘉結婚了,可以觸發自己女兒找對象的積極性,轉念又暗自欣慰竊喜,原來都沒結婚,剩下的不止自己的女兒。

她的心緒太覆雜了,還沒等回旋過來,郝嘉已經走了。

王希地氣鼓鼓的站在街上招手打車,郝嘉跟了上來,王希地說道:“這回知道我為什麽要改名字了吧?”

郝嘉沒想好怎麽安慰,但她十分理解,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用一個名字永久的封印在王希地的頭上,換成她,她也要反抗的。

“改了名字就是新開始了哦,值得慶祝一下。”郝嘉為王希地開心。

“咋慶祝,你想不想玩幾天再走啊?”王希地問。

“聽你的吧,我看了現在好像沒有票呢。”郝嘉說。

一輛出租車在王希地身邊停下,王希地定睛一看,是她爸王三平的車。

這不算巧,只是地方太小了,環城繞圈一天能轉幾十趟。

王希地和郝嘉前後腳上車,王希地坐在副駕駛上,問道:“爸,您這麽轉圈夠油錢嗎?”

王三平沒理她,一腳油門開出去,王希地險些沒坐穩。

“去哪兒?”王三平問。

“南坪客棧。”這是城外的一家民宿。

“這地兒我熟,拉過多次,都是過來旅游的。”王三平像個司機一樣的對女兒說道。

王三平根本不問王希地為什麽不住家裏,哪天離開,這都是能嗆聲起來的話題。

到了南坪客棧,王希地準備掃碼付款,示意郝嘉準備下車。

掃碼時,王希地發現付款碼是李玉,心裏莫名有些暖意。

王三平像只貔貅,從來把錢把控的很嚴。

她平時給家裏打錢也是打給王三平,她享受給父親打錢後,那種獲得感。

“怎麽舍得把錢打到我媽賬戶了?”王希地幽幽地問。

“讓你媽坐在家裏享受錢從天降的感覺。”王三平說。

王希地轉了兩千塊錢過去,下車時,對王三平說:“差不多得了,別太拼命。”

王三平沒搭理她,又是一腳疾馳,王希地吃了一嘴飛塵。

此時,王三平接到李玉的電話,她問:“怎麽回事,收到了兩千塊錢?”

“你閨女打的,拉活兒碰上了。”王三平說。

“你給她們送火車站去了?”李玉關切的問。

“送去了,走了。”王三平掛了電話,他不忍心告訴李玉實情。

此時的南坪客棧已經是旅游旺季,但今年格外冷清。

王希地和郝嘉住在一間依山傍水的房間,兩人都懶得動彈,商量了一番,最終決定在房間睡覺。

醒來時,已是黃昏。

黃昏時醒來最落寞,心底沒來由得無的放矢。

郝嘉問王希地有沒有同感,王希地說:“沒有,我只是餓了。”

夜景邊的農家漁宴,郝嘉和王希地各自默默的吃飯。

郝嘉腦海中勾勒出王希地的少女模樣,伶俐而淩厲的,好強又直接的,和現在的她一模一樣。

“我小時候說話很晚,三歲多了還不會說話,被懷疑是啞巴。”

“生活在我家這種刀子嘴的家庭,你也學得會反擊。”

王希地仿佛知道郝嘉在想什麽,自說自話。

王三平拖著疲憊身軀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李玉給他留了飯菜。

“她二姨給她介紹的那人怎麽說,你催她沒?”即便累了一天,王三平還是關心王希地的個人大事。

“別提了,一說就急眼。

咱們操不上心了。”李玉語氣中透著無奈。

“不提怎麽行,她在外面天高皇帝遠,越不提她越不上心。”王三平舉著筷子,吃不下飯。

“她不聽,我有什麽辦法。”李玉也很委屈。

“唉!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王三平一聲怨嘆,把碗筷一推,悶聲回屋睡覺去了。

夜深了,郝嘉和王希地躺在床上,王希地噴嚏連連,說道:“我爸媽這會兒肯定在家又絮叨我呢!說我不讓他省心。”

“父母都一樣,我家也這樣。”郝嘉感同身受。

“你家可沒指著你腦門逼你找對象結婚吧?”王希地問。

“他們不提,心裏憋死。

還不如你爸媽有啥說啥呢。”郝嘉安慰。

王希地猛地一翻身,負氣道:“煩死,睡覺。”

第二天一早,兩人搭乘火車回京,她們的家鄉,都是沒有航班的地方。

火車連接著地氣,像王希地的名字一樣。

到站時已經是午後,兩人各回各家,王希地說:“走了,回頭聯系,過幾天如果沒事的話,陪我去參加個活動。”

郝嘉問:“是什麽活動?”

“相親。”

王希地的情感一直空白,雖然她總是關心郝嘉的戀愛,但她自己仿佛戀愛絕緣體。

以前,郝嘉不明就裏,覺得王希地條件不錯,不會沒有戀愛可談,現在大概知道了。

郝嘉點頭答應。

王希地先走一步。

分別時,郝嘉心裏竟有一絲不舍。

這趟回家,像是搭上時光機,瞥見彼此成長的過去。

因為這幾日都在顛簸,雖然只是幾日,卻感覺過了很久,仿佛很久沒有見到金馳了,回到家之後,郝嘉準備大掃除,把家裏收拾幹凈。

收納和清潔確實解壓,斷舍離的方法有用。

收拾清爽後,心情也爽快起來。

晚上臨睡前,郝嘉給金馳發信息:“我回北京了。”

金馳回覆了一個哦字。

王希地睡不著,回趟家,完成改名字的宿願,也惹了一肚子氣生。

過幾天要參加一場高端的相親活動,她真的不太想去。

但為了讓父母不再讓她身邊塞各種相親對象,她決定,既然都是相親,她要自己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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