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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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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年嬌一懵,便聽皇後沈著臉說: “你且別急。”

齊妃抿著唇,滿腦子的急迫這才慢慢散去。她也是關心則亂,生怕皇後偏袒娘家,偏袒那小兔崽子,卻是忘記了布爾和玳出生不久,就養在了嫡額娘的膝下,論母女情分不比她少。

殿內安靜了許久,皇後道: “烏拉那拉家沒有福分尚公主,這樁姻緣就罷了。皇上那裏,我去分說,不會叫齊妃你為難。”

齊妃真心實意地松了口氣,卻也知道此事不能攤到明面上講——要她不管不顧告了狀,皇上生怒是其一,若是帝後因為烏拉那拉家生出嫌隙,幹系可就大了。

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既感激,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都是什麽事兒!”

年嬌也想問這都是什麽事,怎麽半個時辰不到,額駙人選就告吹了。

她喝了一碗茶,正挑挑揀揀在身旁的小幾上拿點心,似是知道她的疑惑,齊妃扭過頭,對她唉聲嘆氣: “選女婿不止要看皮相,一表人才又頂什麽用”

年嬌這就不讚同了,畢竟是過一輩子,皮相當然很重要!

不等她反駁,皇後用恢覆溫和的聲線道: “你繼續吃。”

年嬌: “……”

不管皇後還是齊妃,都沒有拿腌臜念頭臟了她耳朵的想法,年嬌又吃了三塊點心,把肚子墊得半飽,被齊妃拉著一頭霧水地走了。

翊坤宮很快迎來了陰沈著臉的四爺,臨近傍晚,他被夕陽照射的長長的影子像是帶著火氣,蘇培盛低著頭跟在後面,半句話也不敢說。

年嬌福至心靈: “皇上是為了額駙人選生氣”

四爺抑制住惱意,驚奇地看她一眼。

貴妃娘娘難得有這麽善解人意的時候——他也從來不在年嬌面前發脾氣,很快平覆完畢,熟門熟路地握住年嬌的手,阻止她黏住他不放的小動作。

繼而冷笑道: “烏拉那拉氏教子無方!海青這名,實在難以入耳。”

年嬌哼一聲: “你前幾天還誇人家名字好。”

四爺: “……”

蘇培盛差點噗嗤笑了,只是此情此景,他沒這個膽子。

四爺沈默幾秒,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 “午後種種,皇後都和我說了。”

年嬌精神一震,投在男人身上是的渴望解惑的眼神,四爺頓了頓,很有條理地和她講起烏拉那拉家二小子不為人知的二三事——

天賦平庸就不說了,為人半點都不上進,最重要的是貪戀美色,和房裏的丫頭頗有暧昧之舉。

若不是他派出粘桿處調查,還真被瞞了過去,四爺淡淡道: “他阿瑪額娘竟全都不知曉。”

年嬌瞪圓了眼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公主差一點點就進火坑了!

見她瞪得臉都紅了,四爺立馬停了話,松開兩人相握的手,轉為十指交叉。

怎麽看著比他還生氣。

另一只手摸了摸年嬌的頭,動作溫柔,語調卻是威嚴的: “時間不早了,用膳。”

年嬌: “哦……”

蘇培盛眼睜睜看著皇上牽著貴妃到了膳桌前,立馬給宮人使眼色。很快,翊坤宮忙碌起來,精致而不失家常的菜品陸續呈上,四爺看了看,扭頭吩咐: “加一道豬蹄。”

年嬌眼睛唰地亮了,她兩天前剛吃過一頓!

要對海青放的狠話被她吞進了肚子裏,四爺端著碗,頭一筷子夾起顆粒飽滿的豆芽,緊接著對年嬌道: “葷素搭配,這回不許只吃肉了。”

年嬌很乖地點頭。

在皇上給貴妃夾菜的一瞬間,蘇培盛領著人悄悄退下,嘴巴止不住地往上提。

半晌一拍腦袋,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誰安慰誰

……

皇後娘家,承恩公府被皇上懲治了。

養心殿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曉,只見承恩公鵪鶉似的出來,面上滿是恐慌。又過了一天,海青的侍衛職被捋,承恩公夫人遞牌子求見皇後,步了和丈夫一樣的路,若不是宮人攙著,她能平地摔了跤。

此情此景,大公主如何能夠再嫁給海青,實現親上加親

京城頗為震動,要知道海青都是內定的駙馬了,烏拉那拉家難不成是飄了,連這樣一場富貴都把握不住

一直待在暢春園的太後難得過問,四爺只說會給布爾和玳找更好的,皇後也是默認的態度。

琢磨著帝後沒有失和,太後也就放下了心,只是在外人看來,四爺懲治皇後娘家,便是對皇後不滿的訊號——

給年家遞拜帖的人陡然多了一倍,除此之外,齊妃的娘家也沒有落下,李氏的親爹李文璧頭一次在京城有了姓名。

這也要賴三阿哥弘時,誰叫齊妃是三阿哥的生母

在皇後沒有嫡子的情況下,國賴長君不是說說而已,如今四阿哥五阿哥才幾歲!三阿哥作為皇上膝下唯一進了學的健康皇子,李文璧指不定日後有天大的福氣享。

自四爺登基後,一股蠢蠢欲動,意欲勸說立儲的風潮,在大公主婚事告一段落的前提下,迅速乘風而上。

從龍之功,自古以來就是至高的功勞,又有誰會不心動除卻私心,公心亦是不缺,國本早立,皇位後繼有人,做臣子的才會心安。

就連馬齊都找上了張廷玉: “衡臣,明日早朝……”

張廷玉搖頭: “四,五阿哥還小呢。萬歲正值盛年,貴妃也還年輕!”

馬齊若有所思,隨即一笑: “你呀你。”

與此同時,養心殿。

四爺沈默地望著弘時的師傅,一位當世大儒,半晌揉了揉眉心。

他忙於朝事,不像從前那般可以日日抽查功課,誰曾想弘時給了他一個驚喜。

“三阿哥許是有厭學傾向……”大儒積了一籮筐的狀要告,他吹胡子瞪眼,十分痛心疾首。

當年太上皇在位,阿哥們拼了命的學習,生怕落下丁點進度,各個能文能武。皇上更不用說,作為其中的佼佼者,功課,大字,都是出類拔萃,沒少被書房的師傅誇獎!

怎麽到了他兒子這裏,就反了過來

三阿哥非但悟性不強,還與勤奮二字完全不沾邊,功課的質量,是每況愈下啊。

大儒顫巍巍的,告完狀,嘆了一口氣。這些天,他已經對自己的教學能力生出深深的懷疑,難不成是自己的水平出了問題

天知道,他們漢臣對皇上的長子,也是寄予了諸多厚望吶。

四爺聽完告狀,又是勸慰又是安撫,才叫蘇培盛送人出去。

蘇培盛回來的時候,四爺黑著臉,從博古架上抽出了什麽,蘇培盛定睛一看,登時一個激靈。

戒,戒尺

很快,阿哥所傳來陣陣鬼哭狼嚎。

四爺面若寒霜,望著三阿哥被打腫的手心,轉瞬扔了戒尺,喚人過來包紮。

“朕今日教訓的是你的態度。”四爺盯著長子, “朕不希冀你成為大儒,也不希冀你成大將軍,只希望你遵循勤學認真四個字。師傅們才高八鬥,卻唯有你一個學生,放眼天下,多少人擠破了頭也求不來!”

弘時舉著豬蹄似的手,鼻子一抽一抽。

“兒子知錯了……”他嚎哭。

四爺額角也是一抽一抽,半晌忍耐道: “去找你額娘吧。”

弘時逃也似的跑了。

另一邊,齊妃快要暈了,她顫抖著唇,捧起兒子包紮得粽子似的左手: “你汗阿瑪打的打了幾下”

弘時哽咽: “三下。”

“我看皇上還是打少了,三下怎麽夠”齊妃從牙根擠出這句話,繼而沖宮人吼, “拿雞毛撣子來!!”

齊妃沖破嬤嬤的阻攔,高高舉起雞毛撣子。清晰地捕捉到兒子眼底的惶然,她牙齒都咬痛了,最後失了力氣般地松開手。

她不是不想弘時更進一步,誰不想親兒子繼承大統,自個能母憑子貴呢可如今不同以往了,她已經不敢再做夢了。

弘時的師傅乃當世大儒,與漢臣相交頗深,一旦消息傳開,誰會支持一個不愛讀書,天資又不出眾的皇阿哥,除非瞎了眼!

最讓她難受的是皇上教訓弘時的話。實則天下人的眼光,大儒的評價,都比不上皇上內心的想法,她算是聽出來了,皇上根本沒有培養弘時當儲君的心思,這三下戒尺,只是出於拳拳的慈父心——打到最後,皇上心疼了。

她抹了把臉,自己能和皇上作對,硬把弘時拱上去麽

宮人們眼睜睜看著齊妃娘娘失神地坐在一邊,到最後,竟是平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 “不能。”

心頭那一口氣落了,齊妃默默流起了淚。



翌日,早朝。

一項項議事有條不紊地進行,平靜之下,有看不見的暗語流動。一位諫臣與志同道合的同伴對視一眼,終於提出了立儲二字。

一石激起千層浪,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四爺重覆道: “立儲,弘時”

出列的人拱起手: “三阿哥排行為長,且天資聰穎,身體康健,實為儲君人選……”

四爺: “……”

得知一二內情的漢臣: “……”

金鑾座沈默得太久,久得那人惴惴不安起來,正準備和同僚使眼神,便聽皇上和顏悅色道: “立儲之事,朕自有打算。”

他恍惚間以為看到了太上皇——今上何時那麽和顏悅色過

雍親王可是能止小兒夜啼的,霎那間,驚悚席卷了腦海,若不是擔心禦前失儀,他當場便要後退一步!

滿朝文武的小心肝都顫了顫,天知道皇上不冷臉,比冷臉還要可怕許多,一時間,大殿鴉雀無聲,諫臣打好的滿腔腹稿,也被他憋了回去。

蘇培盛立馬扯開嗓子: “退朝!”

……

年嬌望著面前懨懨的,提不起勁兒的齊妃,猶豫著剝開葡萄,放在碗裏,遞給前來翊坤宮串門的李姐姐。

不舍地望了眼葡萄,這是進給朝廷的貢品,昨天四爺過來,她都囑咐秋嬤嬤放好,沒有給四爺用。

繼而安慰道: “那個海東青不是好人,布爾和玳一定能找到更合心意的夫婿。”

年嬌聲音又輕又軟,生怕激起齊妃的傷心事,話音剛落,齊妃半死不活的狀態詭異地消失了。

齊妃: “……”

她深吸一口氣,生怕自己被氣死: “海東青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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