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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他在捅朕的心!(兩更合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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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他在捅朕的心!(兩更合一求月票)

“且什麽?”曹公公直直看著安逸伯,“伯爺不妨明說。”

“不是我要同公公打馬虎眼,”安逸伯道,“而是黑燈瞎火又大雨傾盆,實在沒有弄明白內情,不敢信口開河。”

曹公公迅速瞥了一眼李邵。

李邵懨懨的,反應很淡。

曹公公心底裏又是一長嘆。

他多了解安逸伯啊。

伯爺性情耿直,素來有什麽說什麽,連伯爺都開始斟酌了,足以想像有多不妙。

不過,條件也的確有限。

曹公公拿了主意:“伯爺說得在理,要弄明白狀況,少不得等到天亮。

但聖上還在等著殿下的消息,殿下也需要保重身體。

還是照剛才說的,雜家伺候殿下與郡主回宮,吉安這裏交給伯爺了,務必查明狀況,盡快回京稟報。”

安逸伯見李邵沒有異議,自然也不駁曹公公面子。

他還記得,去歲臘八去圍場找大殿下,大殿下半道就厥過去了,回到宮裏病了不少時日。

這人身子骨就不行!

秋雨涼,大殿下淋了大雨,回頭又病倒了……

回程坐的是林雲嫣的馬車。

曹公公裏裏外外安排好,這才踩著腳踏上來。

“這不是郡主平日那馬車吧?”曹公公隨口問了一句。

“平日那車架太打眼了,”林雲嫣道,“我猜著殿下恐是以打獵為由頭,又怕急急尋過去、被李渡的探子看出端倪來,便換了輛普通的。還好換了,要不然我出城時恐就會被盯上……”

曹公公道:“還是您想得周全。”

說完,他就見郡主搖了搖頭,面上還帶著幾分懊惱之色。

郡主似乎想說什麽,只是看到邊上的大殿下,又止住了話。

曹公公看在眼中,便不著聲色地另起了話題:“郡主,車上可有幹凈的薄毯、飲子?”

“原那輛有備毯子,這裏沒有,”林雲嫣道,“飲子,是了,那邊上有個水囊,曹公公看看。”

曹公公尋出來,裏頭半滿,他遞給李邵:“殿下,潤潤嗓子吧。”

李邵接了,卻沒有打開來喝,就雙手死死抱著。

也只有這麽抱著,手裏有了東西,他的心境才能平覆一些。

牛伯駕車,陶統領帶了百人,護送他們回京,同時,真假李渡與葉公公的屍體也搬入了另一輛車上,一並回去。

雨雖小了,道路卻還泥濘,馬車顛簸。

李邵不由打了兩個噴嚏。

先前亢奮中不覺得涼,如今坐在車裏,渾身冷得厲害。

曹公公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能安慰李邵忍耐一些,很快就到了……

反倒是林雲嫣,靠著車廂閉目養神。

她幾乎沒有淋到雨,自不覺得冷,只是有點疲。

左手扣在右手腕上,指腹有一下沒一下順著,若是撩起衣裳來細看,想來還能看到上頭的紅印子。

她已經解了袖箭了。

上馬車前,她悄悄解了、交給參辰保管。

這東西無論如何不能曝光。

回到京中,天已經大亮了。

林雲嫣的馬車一路行到禦書房外。

聖上聞訊快步從裏頭出來,隔著簾子就問:“邵兒?邵兒沒事吧?”

曹公公下車,忙與過來聽吩咐的小內侍們道:“殿下淋過雨,快些準備熱水姜湯。”

李邵扶著他的手下來,只是人暈沈沈的,精神極差。

聖上趕忙架住他:“臉色這麽難看,得讓太醫過來。”

李邵擡起眼皮子看向聖上:“父皇,李渡死了,不管真的假的,反正他死了。”

聖上楞了下。

他當然關心李渡行蹤,但更在乎涉險的李邵。

眼下得這麽一句,多少放下心來,他道:“朕知道了,你先沐浴休息,等下再說。”

李邵被內侍們扶去偏殿。

聖上正想問問曹公公狀況,就聽到邊上一聲請安。

他扭頭就看到了林雲嫣。

“寧安?你怎麽來了?”聖上才說完、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你、你也跑去吉安了?!”

林雲嫣垂著頭,一副老實挨訓的樣子。

聖上:……

他一肚子都是話。

想知道來龍去脈,想訓寧安胡鬧,想罵邵兒不知天高地厚,所有情緒攪在一塊,一時間還真是無從說起。

“罷了罷了!”聖上擺了擺手,“你也一夜沒睡吧?先去慈寧宮睡一覺,之後慢慢梳理。”

林雲嫣應下。

趁著李邵梳洗的工夫,曹公公把狀況一一稟了。

聖上越聽、神色越嚴肅:“確定是李渡本人?”

“小的驗過,左腰側如晉王妃所言有一顆痣,也沒有看出別的疑點。”

聖上頷首:“讓人查清楚,也讓晉王妃再去看看,至於吉安鎮,等安逸伯消息吧。”

另一廂。

林雲嫣到了慈寧宮。

昨日李邵“失蹤”,皇太後自然聽說了消息。

等這會兒曉得林雲嫣也去了吉安,又是生氣又是後怕:“他犯渾,你湊上去做什麽?

你都想到了那是李渡設下的陷阱,你還敢往裏頭鉆?

雲嫣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語氣重,沒說幾句,皇太後眼眶先紅了:“趕緊過來讓哀家看看,有沒有磕著碰著?刀劍無眼,你一個不曾習武的女子,你想嚇死哀家啊?還好沒事!你要有什麽事,你要讓哀家怎麽辦啊!”

林雲嫣靠在皇太後懷裏,細聲細語安慰道:“我平平安安的,您看,我還和昨兒一樣。”

邊上,王嬤嬤背過身去擦了擦眼睛。

今兒是九月二十五日,是郡主母親的忌日。

晨起時皇太後的情緒就不大好,若郡主今日再遇著什麽,娘娘真是扛不住的。

林雲嫣又道:“我也是慌了,怕殿下出事,向安逸伯搬了救兵後又放不下心來,還是去了吉安。

蘇議那兒先前聯系殿下,我本就知道,卻不夠警醒。

若殿下真著了道,我難辭其咎。”

皇太後怨了起來:“要哀家說,李邵讓你替他找人,你就該告訴哀家與聖上了。”

“是我考慮不周。”林雲嫣低聲道。

皇太後念叨歸念叨,心疼也是真心疼。

等小於公公送了粥點吃食來,她道:“用些暖暖胃,沐浴好了睡一覺,別想太多,有哀家在。”

林雲嫣點頭。

這一覺,一直睡到大中午。

林雲嫣起身時,挽月早已經到了。

“郡主,”挽月也是後怕得緊,“奴婢聽說您的馬車當面遇著了李渡,可嚇壞了!”

林雲嫣彎了彎眼,比了個手勢,聲音壓得很低:“你該說,若不是正好讓我逮著,他就又跑了。參辰跟著我呢,我心裏有數。”

挽月笑了下。

不管怎麽說,郡主好好的,那就是好事。

挽月替林雲嫣梳頭,輕聲道:“聖上剛來了,在正殿與皇太後說話。”

林雲嫣便問:“吉安那裏有消息了嗎?”

“奴婢不曉得,”挽月道,“但看聖上臉色,陰雲密布。”

等林雲嫣收拾好,挽月照她的意思去正殿那兒稟了聲,曉得她醒了,小於公公立刻來請。

林雲嫣移步,一進去就察覺到了,皇太後與聖上之間氣氛頗為僵硬。

不過,似乎是對事不對人。

林雲嫣行了禮。

皇太後招她在身邊坐下,問道:“歇得怎麽樣?”

林雲嫣勉強笑了下:“還好。”

這麽淡淡兩字,反而讓皇太後擔心,問道:“沒魘著吧?”

“沒有。”

皇太後嘆了聲,道:“你啊你!李渡手段狠辣,從前設計,你母親就在那殿內,自是要救人,哀家雖心痛卻也曉得她忠義勇敢,可你呢?你找了救兵就是了,你去吉安湊什麽熱鬧嘛!”

林雲嫣垂著頭,老實極了。

畢竟,這話其實是說給聖上聽的。

聖上如何能不曉得?

他來與皇太後說李邵事情,壓根還沒提寧安替李邵隱瞞消息的事,皇太後就先護上了。

設身處地,聖上也不是不能理解皇太後的心思。

況且,眼下也不是一定要爭寧安處事是否夠機靈周到的時候,皇太後念兩句就念兩句吧。

“寧安,”聖上看向林雲嫣,“朕大致聽曹公公說過了,也來聽聽你這兒的。”

林雲嫣應了,整理著思路,從李邵讓她找蘇昌開始,講到“蘇昌昨日白天來報信”,再到她心急火燎地去圍場,之後便是搬救兵、心有不安也想去山神廟,牛伯摸黑走岔了路卻遇著逃走的李渡,最後是廟中與其他人會合……

真真假假混在一塊,故事來回都梳理過。

“殿下那頭的狀況,我就不曉得了,”林雲嫣道,“我只見他被安逸伯帶回來,口中說他殺了李渡……”

聖上摸著胡子,道:“他殺的那個是假的,你們遇著的才是真的,他們在吉安鎮裏……”

話說了一半,聖上頗為猶豫。

“聖上怎麽不說?”皇太後道,“便是瞞著,之後雲嫣也會曉得,那麽大的事,朝堂民間都會曉得。”

林雲嫣楞了下。

在廟中她就察覺到安逸伯神色不妙,莫非鎮中……

“李渡布置了人手假扮百姓,邵兒他們追到鎮子裏,那些‘百姓’突然發難,起了沖突。”

李邵只帶了三十禦林,人數上吃虧。

怕李渡趁亂逃脫,也怕李邵受傷,禦林自然全力奮戰。

哪知道最後殺紅了眼,亂作一團。

“李渡行事,刀刀見血,”聖上咬著牙,道,“他在捅朕的心!”

林雲嫣聽懂了。

難怪,難怪是九月二十五。

這布局,與當年寶平鎮可謂是異曲同工。

寶平鎮裏,一群假山賊屠殺百姓。

吉安鎮中,一群假百姓給李邵造殺孽。

那個假李渡,就是個引子,只要把李邵引到吉安,這計策就算成了。

假李渡帶著的十幾號人,添上假百姓,激起李邵的殺意,足夠亂套了。

哪怕激不起來,沒有救援、沒有增兵,只有李邵與那三十禦林,假百姓就能屠鎮了。

想來也是。

大半夜的,外頭喊打喊殺,尋常百姓躲藏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出門上街?

可他們躲不了,假百姓殺他們。

天一亮,這些死士們要麽撤了,要麽死了,李邵一張嘴說破天去,能說他們沒殺老百姓嗎?

聖上願意相信李邵,但朝臣們怎麽想?本就各有立場的臣子們能鬧翻天了去!

況且,那還是假李渡!

假貨身上沒有點青,一查驗就會被拆穿。

從一開始,李渡就打定了主意,扔出一個天一亮就會被戳穿的假貨來。

然後,李渡消失了。

整個事件裏沒有李渡,只有李邵。

李邵為一己私欲,制造了吉安慘禍,假李渡是李邵找來的,鎮子是李邵屠的。

還挑在先皇後忌日動手,當真可惡至極!

這個局,就是李渡為李邵量身定制的。

林雲嫣越想越心寒。

事實上,李渡成功了大半,李邵甚至殺紅了眼。

李邵背上這個罪名,聖上別說再扶他東山再起,能不賜罪就算偏寵至極了。

所以,聖上才說,這是往他心上捅刀子。

李渡知道他向著李邵,怨恨李邵這樣的將來都能登上龍椅,才有如此布置。

明白了這些,林雲嫣便也想到了皇太後與聖上的分歧。

李邵是被設計的,他沒有稟明聖上就假借聖意、貿然行事,但屠鎮的不是他,混亂之中百姓傷亡也不能全蓋在他頭上。

“聖上,”皇太後語重心長,“事情已經這樣了,難道要仵作們一人一人查,查那一地的遺體是死在亂賊手上,還是死在李邵劍下嗎?

哀家心痛的是,每一次都如此。

當年他偷跑出裕門,他是年輕不懂事。

陳米胡同烏煙瘴氣,他是被人帶壞了,又中了別人算計。

現在吉安那樣,對,他是著了李渡的道,寧安沒勸住他,禦林和那報信的都沒勸住他。

以後呢?

聖上還要給李邵幾次機會?

他何時能不再被人一算一個準?聖上能替他保證嗎?”

聖上語塞,眉宇間全是悲痛。

良久,他哽咽著道:“母後,朕明白您的意思,朕只是想著,當年出事時、他母後遇難時,他才四歲……”

淚水從皇太後的眼中落下,她擡起左手抹了抹,右手牢牢握著林雲嫣的手。

一字一字地,她顫著聲音,道:“可失去母親時,雲嫣才一歲!”

那麽小。

不知生和死,只會哭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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