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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這就是坑啊(五千大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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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這就是坑啊(五千大章求月票)

汪狗子被冷氣嗆著了,捂著脖子咳了個面紅耳赤。

他這樣也安排不了馬車,李邵見狀沒有催他,只等他緩和下來,擡了擡下顎與他示意。

汪狗子喘著大氣,硬著頭皮去了。

論私心,他肯定不想讓太子現在見著徐簡。

殿下還在氣頭上,一旦見了“始作俑者”,不直接炸開來,也不會沒有半點響。

尤其是,輔國公若再煽風點火一下,好家夥,這大火大抵是要從國公府燒到禦書房的。

一旦到了那時候,主子交給他的活兒,他就徹底辦壞了。

本想著,輔國公不出府,起碼今年內是不出府的,卻沒料到,太子殿下前陣子才因圍場的事去探望過,今天又要去一回。

可汪狗子不可能攔住李邵。

太子要是自己興了這樣的念頭,汪狗子哄著勸著騙著,靠著一張嘴皮子指不定還能讓殿下歇了心思。

偏那是聖上交代的,聖上說要“賠罪”。

剛禦書房裏具體說道些什麽,汪狗子在外頭沒有聽見,但想來不外乎那幾個話題。

以太子下朝時怒氣沖沖的樣子,最後被聖上壓著去賠罪也不稀奇。

汪狗子偷偷看了李邵一眼。

殿下的那股子煩躁情緒都擺在面上了!

聖上怎麽想的?聖上怎麽會覺得,殿下去輔國公府就能好好與國公爺賠罪呢?聖上到底是對殿下有誤解、還是對輔國公有誤解?

一連三問後,汪狗子自己都沈默。

聖上偏寵太子,這麽多年了,滿朝誰不知道?

哪怕不在皇宮裏、而是在永濟宮當差的太監都清楚。

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老子看喜愛的兒子應該也是一個道理,在聖上看來,殿下肯定是聽得進去好賴話、知錯能改的。

而汪狗子另有那麽位主子,他知道的自然比其他太監多一些,比如,輔國公與殿下之間確有矛盾。這矛盾的激化,少不了殿下的兢兢業業,但輔國公亦澆油了,還沒少澆。

一個巴掌是能拍響,但兩個巴掌一起拍,它更響了!

可這麽響的巴掌,聖上對輔國公出的力怎麽就真的看不見呢?

尤其是今日,那些沸沸揚揚的流言,連他汪狗子都覺得和輔國公脫不了幹系,但殿下卻沒有在禦書房裏說服聖上。

就這麽讓殿下去賠罪……

汪狗子心裏連連嘆氣。

他這活兒,真的不好辦!

哪怕一萬個不情願,汪狗子也安排好了馬車,跟著李邵一起去了輔國公府。

到了地方,汪狗子上前敲門,等門開了,他也不擺東宮人的架子,就盼著能少一點油就少一點。

李邵踩著腳踏下來,擡眼看到徐栢匆匆迎出來,他冷聲道:“我來看看徐簡。”

徐栢一面引人進府,一面使人去正院傳話。

安排李邵在花廳坐下,又上了茶水點心,一婆子來回話,徐栢聽完,便與李邵道:“殿下,大夫剛剛給國公爺診治好,您稍後,國公爺馬上就來。”

李邵輕哼了聲。

只是,這個“馬上”,馬了有一刻鐘,都沒瞧見徐簡人影。

眼看著李邵面露不耐之色,汪狗子趕忙小聲向徐栢詢問:“大管事,國公爺怎得還沒來?”

“按說從內院坐輦子過來也該到了,”徐栢輕聲道,“公公莫急,我再使人去看看,應是在半道上了。”

汪狗子抿著嘴笑了下,面上客氣,心裏嘆氣。

裝什麽呢?

他能不知道這是輔國公故意拖延的?他不想澆油,輔國公則是想把油給殿下澆個透。

可人在別人的地盤,還真就只能被拿捏著。

汪狗子硬著頭皮看李邵。

說到底,把人晾著這都是小手段,換個穩重些的、城府深些的,根本不痛不癢,畢竟殿下是皇太子,輔國公再怎麽晾、也不能不露面,左不過就是兩三刻鐘,再過了、輔國公反而不好交代。

可偏偏殿下與穩重沾不上,這種小手段,用在殿下身上,一用一個準。

汪狗子心思活絡,想了想,上前與李邵道:“許是大夫治療著不太舒坦,殿下,小的去看看?”

李邵道:“定是裝的。”

汪狗子賠笑:“便是裝的,也得親眼所見,您耐心等候,他拿腔作勢,是他不敬您,您若是急了,他假的也成了真的。

您也說,他慣常會這些小動作,不止自己裝,還有一個郡主幫襯著惹皇太後心疼。

您都看得這麽清楚了,可不能明知是個坑、還被他坑了去。”

這話是個道理,李邵面色稍霽:“既如此,你也別去了,我就在這裏坐著,我看他什麽時候來。回頭父皇問起來,也不是我不與他賠罪,是他又想拿捏我。”

汪狗子聞言,松了一口氣,又好言好語勸了勸李邵,這才退開。

主仆兩人壓著聲音說話,徐栢沒聽見幾個字,但也能猜個七七八八的。

他便又上下打量汪狗子一眼,這個內侍年紀看著輕,卻是個能說會道、能穩住太子的,比先前那幾個跟著太子胡鬧的強多了。

可惜,穩得住一時,也穩不住一世。

勸人好、難;讓人惡、易!

尤其是像殿下這樣已經走歪了的,殿下自己不想著“好”,邊上人再怎麽勸著諫著,也拉不回來了。

徐栢正思索著汪狗子,就聽見長廊盡頭動靜,他循聲看去,正是國公爺與郡主一道來了。

輦子輕便些,一直擡進了花廳裏。

徐栢招呼人把擺在次間裏的長榻挪到明間,又指揮著人手把徐簡從輦子挪到榻子上。

林雲嫣與李邵問了安,道:“聽說殿下到訪,國公爺原想趕緊過來,沒想到剛診療完、還沒恢覆,起身猛了沒吃上勁兒,險些跌了一跤,不得不再緩緩,才讓殿下久等了。”

李邵抿唇。

聽聽這話,誰信誰蠢!

可寧安說的毫不心虛,李邵亦不能拿她怎麽辦。

再看徐簡,半坐半躺在榻子上,臉色白裏帶著點灰,看著精神很差。

李邵見狀,甚至彎下腰湊近了些:“你臉色夠難看的。”

說起來,倒黴的是他,牽扯進案子裏被單慎追著的是他,舊事曝光被禦史當朝大罵的是他,禦書房裏挨父皇訓斥的還是他。

他都沒有這麽臭的臉色,徐簡擺這麽一張臭臉是什麽意思?

徐簡道:“腿上不適,讓殿下見笑了。”

李邵:……

見笑?

他能笑得出來?

“我笑什麽?”李邵坐了回去,把著茶盞耍玩,嘴上卻透著不忿,“我被罵成這樣,沒哭就不錯了,還能笑?”

徐簡佯裝不解,問:“殿下何出此言?莫非順天府又查到了什麽?單大人找到了失蹤的耿保元?還是知道了耿保元當初要綁的是誰家姑娘?”

李邵的火氣蹭蹭就往上冒了。

與徐簡打交道,最煩的不是事事被徐簡壓一頭,還是這人揣著明白裝糊塗。

徐簡知道他哪裏痛,句句就往哪裏割。

偏還都是鈍刀子,割起來不見血,旁人看不出端倪來,只有被割的李邵自己才知道,痛得厲害!

就像現在,話裏話外耿保元,一句不提流言蜚語。

可外頭那些事情,徐簡會不知道嗎?

不可能,徐簡心知肚明!

汪狗子候在一旁,聽殿下與輔國公這幾句交談,心就往下沈了。

殿下不是輔國公的對手,輔國公再這麽來兩段,殿下一準跳腳。

眼看著太子要開口,汪狗子捂著嘴,偏轉過身去“咳咳”兩聲,一副天氣寒冷、嗓子不適的樣子,而後又平覆下來,與在座的貴人們賠禮。

林雲嫣看了眼汪狗子,又看向李邵。

果不其然,被這內侍一打岔,李邵看似稍稍穩了穩。

林雲嫣便對汪狗子道:“前幾天我嗓子不好,大夫配了潤喉的藥材給我煎茶,我讓人送到隔壁,公公別客氣,坐著喝兩口。”

汪狗子立刻道:“謝郡主,小的一時沒順著氣,不打緊,您不用費心。”

“幾口藥茶而已,本就是我在喝的,算什麽費心,”林雲嫣沖徐栢一擺手,又道,“殿下如今最是器重你了,你若病了,一來殿下身邊缺人手,二來、萬一過了病氣給殿下,那就糟了。吃茶去吧,這兒有我呢,總不至於伺候不了殿下與國公爺說話。”

話說到這份上,汪狗子也只能應下。

退出去時,他又深深看了李邵一眼,眼裏都是提醒。

這都是坑啊!

殿下千萬別踩進去!

汪狗子被打發了,林雲嫣便與李邵道:“殿下剛說被罵了,怎麽?葛禦史前次沒罵完,這回又編新詞了?”

話音一落,剛被汪狗子澆滅了一點的火、又倏地燒起來了。

“葛禦史?”李邵道,“今兒是甄禦史、尤禦史,還有一個顧恒顧大人!徐簡你和單慎往來多、我倒是能想到,但你什麽時候和顧恒湊一塊去了?我不好拿捏,李奮那個奶娃娃好拿捏是吧?”

徐簡臉上淡淡的,聲音也平淡:“殿下何出此言?顧大人在早朝上尋殿下的事也不是頭一回了,怎麽就是臣與顧大人湊一塊?殿下今兒說話沒頭沒腦,臣聽不懂。”

“不是你說的,那裕門關的事是誰說出去的?”李邵問,“言之鑿鑿,跟親眼看著了似的,今兒一個個的在早朝上替你喊冤,喊得真情實感,難道會跟你沒一點關系?”

徐簡皺了眉頭。

李邵見他不語,氣勢更盛:“說不出來話了?父皇不讓你說,你心中不忿,見我最近倒黴,你就翻舊賬,你怎麽不想想,就因為父皇念著裕門關、這幾年對你多有補償!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占了一頭的好,如今又想占另一頭?你可真不厚道!”

等李邵說完,林雲嫣順勢想開口,徐簡拍了拍她的胳膊,沖她搖了搖頭。

而後,徐簡又問李邵:“殿下過來就是說這些?還有什麽想說的,不妨一次都說完,臣與郡主都聽著。”

李邵不是個藏得住話的,何況今日是真的憋得狠了,逮著機會就沒少說。

言辭激烈,情緒激蕩,聲音響亮。

汪狗子就在隔壁坐著,一字一字聽得清清楚楚,面前的藥茶一口喝不下去,幾次想起身回去勸太子,卻又被徐栢攔下了。

如此幾次,汪狗子也不折騰了。

重話說到這會兒了,攔不攔的,也沒什麽區別了。

與其想著阻攔太子,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麽亡羊補牢吧。

只是,輔國公和郡主既抓著了這樣的機會,又怎麽會不借題發揮?

唉!

這活兒太難了!

那廂,李邵說得很肆意,似乎只有這麽宣洩出來,心底裏的不滿才能減輕一些。

徐簡和林雲嫣由著他說,或者說,李邵越管不住脾氣、管不住嘴,對他們才越有利。

至於用詞好不好聽的……

誰在乎那些?

左耳進、右耳出的東西,能比李邵以前掌握權勢時,下旨革抄誠意伯府、輔國公府的聖旨還字字見血?

等李邵說完,徐簡看向他,道:“臣從未想過為了裕門關的事喊冤。

臣很早以前就說過,您是太子,臣救您天經地義,無論緣由,您身陷險境,不說臣,當時交戰的所有將士都會奮不顧身救您。

當日事情不曾宣揚,亦是聖上為了您考量,您的性命是‘安全’,您的名聲也是‘安全’,護您安全,臣沒有什麽冤不冤的。”

一旁,林雲嫣重重抿住了唇,連呼吸都緊了幾分。

誠然這一世,她和徐簡沒有少給李邵使絆子,他們的目的就是不讓李邵有朝一日掌權,為達目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是正常的。

可林雲嫣亦知道,剛剛徐簡的這幾句話並非妄言。

曾經的曾經,徐簡真真切切是那麽想的,君臣二字刻在他們的骨子裏。

哪怕喪身火海,在她全然不知的那些混沌時光裏,徐簡也給過李邵無數的機會,他的第一選擇是把李邵掰回來,是肩負著聖上給他的“引導太子”的責任,試圖讓李邵走正路。

只是,徐簡失敗了。

李邵無藥可救。

若非失望直至看穿,今時今刻,她與徐簡何至於走一條與聖上想法相背的道路?

他們能瞞過聖上,仗著的也不過是燈下黑。

聖上信任他們,他們與李邵的利益太一致了,不可能背離李邵,而李邵生事的能耐又著實厲害……

只是,燈下黑說不定什麽時候也會被照著光,他們決不能錯失這次好機會。

林雲嫣繃著臉,問:“所以,殿下今天過來,不是來關心傷勢,而是來興師問罪的?殿下這麽咄咄逼人,聖上知道嗎?魚和熊掌?殿下又要尋刺激犯險、讓人舍命相救,又不想被全天下知道壞了名譽,殿下厚道嗎?”

“寧安!”李邵怒喝。

“殿下若覺得自個兒占理,”林雲嫣起身走到門邊,比了個“請”,“我們進宮去,去慈寧宮、去禦書房,仔細說說這個理!”

哐當——

茶盞落地碎開,瓷片飛濺。

汪狗子顧不得為自己的失手賠罪,飛一般從隔壁沖出來,攔在林雲嫣身前:“哎呦郡主,這是怎麽了?怎麽就說到要進宮去評理了呢?”

一面說,汪狗子一面看李邵,看得眼眶都泛紅了。

多大一坑啊!

挖在路中央,也沒拿草堆樹葉遮蓋,就這麽大大咧咧露著,他甚至還指給殿下讓認了認這坑!

都這樣了,殿下還往裏跳!

不是順著邊落下去,那真是一蹦三尺高,淩空下墜,楞是要摔個狠的。

即便是太子殿下,也禁不住這麽摔呀!

“郡主……”汪狗子見林雲嫣扭頭不理會,只好又去尋徐簡,“國公爺,殿下今日早朝時遇著些狀況,您也知道的,禦史大人們說話一套又一套,屬實不好聽,殿下這才……

您幫著勸勸郡主,這些事情不值當驚動宮裏,眼瞅著要過年了,是吧?”

徐簡不表態,汪狗子再勸李邵:“殿下,您是來探望國公爺的傷勢的,也是想與他好好說說裕門關的狀況,您……”

汪狗子著實盡力了,在三位貴人中間來回說和,偏林雲嫣和徐簡是故意的,李邵又是個不聽勸的,饒是他費盡口舌,依舊沒用。

如此僵持了一陣,林雲嫣先開了口,她問李邵:“殿下今日到底為何過來?”

汪狗子垮著臉轉頭。

沒錯,郡主給了臺階,但殿下那個脾氣,能說是被聖上逼著來賠罪的?

所以這臺階只向上、不往下。

“我就是好奇,”李邵道,“你們兩人在府裏待著,怎麽還能生出這麽多的事?”

“那您看明白了嗎?”林雲嫣反問,“看明白了就請吧。”

李邵的視線從兩人面上劃過,冷哼一聲,大步出了花廳。

汪狗子趕忙跟上去。

還是走了好,再待在這兒,指不定這坑底再塌一層。

徐栢小跑著送客,林雲嫣不緊不慢跟在後頭,等李邵走出國公府,踩著腳踏上了馬車,後腳那扇朱漆大門就嘭的一聲關上了。

動靜很大,震得邊上的白雪飄起沫子。

李邵皺著眉看汪狗子。

汪狗子訕訕,他正對著門,親眼看到是郡主過來猛得摔上了門,不過這話斷不能告訴太子。

已經夠亂了,沒必要。

門內,林雲嫣啪啪拍了兩下手,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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