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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撿日不如撞日(兩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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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撿日不如撞日(兩更合一)

徐簡到了禦書房。

聖上正用粥,外頭稟了,他就讓進來。

曹公公出去迎,裏頭只剩下父子兩人,聖上這才看了李邵一眼。

他不讚成讓徐簡禦書房、慈寧宮的跑一趟,實在沒必要,只不過當時沒聽見,等知道的時候、曹公公已經安排好輦子了,便不再提。

不過,既然人來了,也剛好說幾句話。

徐簡進來問了安。

聖上指了指手中的碗,道:“朕就不讓人給你端了,留著肚子回去和寧安一道用。”

徐簡笑著應下。

聖上又道:“近幾天右腿如何?剛大殿上,朕又看見你活動了。”

“差不多還是老樣子,”徐簡恭謹作答,“還是天太冷了些,岳大夫的意思是,順利療養下去,等開春天暖後會見成效。”

聖上點了點頭,又問了些旁的政事。

李邵一勺一勺用粥,聽徐簡一板一眼作答,沒忍住撇了撇嘴。

裝、裝得還挺像!

什麽老樣子?除非老樣子就是能爬能跑。

這個念頭一起,李邵的臉色就沈下來了,不能繼續順著想,要不然更加怒火中燒。

反正,不管徐簡到底裝了多久,總之就是裝的,他一定會拆穿他。

琢磨這些,這粥肯定吃不下去了。

聽說是德妃那兒送來的,嘖,難吃。

李邵放下了碗。

徐簡說完了事情,起身告退。

李邵幹脆跟著從禦書房退出來,在廊下見到曹公公正把一食盒遞給徐簡。

“準備去慈寧宮了?”他問。

徐簡答道:“是。”

李邵哼笑了聲,視線在徐簡右腿上打轉,沒話找話道:“和寧安處得怎麽樣?哦,你們兩個情真意切的,應該不會處不攏。”

“謝殿下關心,”徐簡面不改色,看起來依舊很和善,嘮家常似的,“說起來,郡主前兩天還跟臣提了,說去年差不多就是這時候,殿下獵了鹿,送到了慈寧宮,皇太後讓人送了一些到伯府,她吃得意猶未盡。”

李邵挑了挑眉。

徐簡又道:“新鮮獵來的,烤得又好,滿口留香。郡主說不止她喜歡,皇太後也吃得歡欣。”

哪怕李邵不滿徐簡,這麽幾句話聽下來,他還是得意起來了。

好話誰不愛聽呢?

尤其是,徐簡誇讚的,正是李邵自以為傲的。

他親手獵的鹿,他親自剝皮砍腰,鋪料上火,他還看了好一會兒的火呢,他當然知道味道好。

回想起來,李邵不由抿了下唇,口齒生津就是他此刻的感受了。

念得慌。

不止念那烤熟了的鹿腿,也念那獵鹿時的刺激。

“這麽一想,我今年還沒有給父皇獵頭鹿。”李邵道。

曹公公一聽就知道“不好”,忙道:“天寒地凍的,這時候圍場哪裏還有多少獵物?聖上曉得殿下的心意……”

一面說,曹公公一面給徐簡打眼色。

輔國公真是,嘮家常、什麽不能嘮?怎麽還提那鹿肉呢?這不是把太子的心都吊起來了?

徐簡見曹公公示意,悄悄回了個“懊惱”的眼神,便又與李邵道:“雪厚,圍場那兒也沒有意思。”

李邵心思活絡起來了。

徐簡說沒意思,他反倒覺得很有意思。

他正煩惱要如何戳穿徐簡呢,這不是,上好的機會就來了嗎?

“這時節的確不好狩獵,”李邵清了清嗓子,態度端得算是一本正經,“只能隨便遛遛馬,運氣好能遇著一兩只冒頭的。

我去年一門心思想著給皇太後獵頭鹿,如今想來也是運氣很好,得了兩頭。

今年若再去圍場,未必能有那個好運氣。”

曹公公聽著,稍稍松了口氣,忙道:“殿下孝順,娘娘也曉得。正如您說的,這時節去圍場不合適了……”

哪知道,李邵下一句話,又讓曹公公松了的氣憋住了。

“遛馬倒是可以,”他道,“我也有好些時日沒有跑兩圈了,先前是待在東宮,近來在禮部坐著,筋骨都黏糊了。看來得找天去跑一跑,活動活動,動靜結合。”

曹公公臉上依然是笑容,就是虛了些。

動靜結合自然沒問題,從太醫院問到禦藥房,人人都會說,這是應當的,安院判坐久了都得站起來打會兒太極。

可偏偏這話是太子殿下說的,曹公公心裏沒譜。

官員是有休沐,太子想休息一日去活動下,無可厚非,可實在是殿下心野了容易飄……

曹公公禦前做事的,更盼著能穩當些。

“您想跑兩圈,等開春天暖些……”他試著勸。

李邵不高興了。

開春天暖?剛徐簡還在父皇跟前說這個呢!

等那時,徐簡名正言順地傷勢恢覆,他還怎麽揭穿?

“不放心我?”李邵問曹公公,“隨便跑一跑而已,一兩個時辰就回了,再不行多帶些人手,徐簡跟我一塊去?”

徐簡失笑:“殿下,臣哪裏能騎馬了?”

“迎親是可以,圍場就不行?”李邵反問,“你隨便,跟迎親那樣慢悠悠也行。你等會兒,我找父皇說去。”

李邵拿定主意,轉身往禦書房裏去。

曹公公看了眼徐簡,快步跟上。

徐簡提著食盒,在廊下站著,心思平靜。

他故意挑李邵的,也是故意當著曹公公的面,“教唆”這種活兒,越正大光明,越不避著,反而越清白。

曹公公知道是他嘮家常引出來的事,事前事後卻也不會往“故意”上頭想。

當然,只光明不夠,更要緊的一點是,他在禦前行事素來“磊落”。

就像小郡主說的那樣,有一個好名聲,比什麽都好使,很多時候不用自個兒想辦法周全,別人就替你圓過來了。

裏頭,聖上問:“怎麽想一出就是一出?”

“確實是突然想起來,”李邵道,“兒臣這一年混賬事多,給您、給皇太後都添了不少煩心,兒臣旁的也不在行,就想著再給您和娘娘獵頭鹿。

當然也是去碰運氣,很有可能無功而返,但兒臣想去試試,趁著天還好,去轉兩圈。

兒臣也的確是想讓徐簡一道去,您信任他,他跟著兒臣,總不會出岔子。”

聖上皺眉:“他怎麽跟著你?你鞭子一揮跑遠了,他怎麽辦?他腿有傷!”

“兒臣知道他有傷,”李邵說著,垂下頭,似是不安,“他那傷也是因為兒臣。”

聖上睨了他一眼。

李邵又道:“兒臣有時候想,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徐簡如今也很謹慎。

那大夫是骨傷聖手,治到現在,多少是有進展,您看徐簡成親都是騎馬親迎。

只是平素他許是太忌諱吧,不碰馬、不用腿,兒臣想,若是去圍場讓他自己騎上兩圈,他許是能緩過來些。

也沒讓他策馬奔騰,慢悠悠轉兩圈,找找感覺。

如若不舒服,他自己就停下來了。”

聖上靠著椅背,良久沒有說話。

若只是李邵想去圍場,他定然不答應,可又說到徐簡……

迎親狀況,聖上自然沒有親眼看到,但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些,徐簡那天狀態很不錯。

當然了,城中漫步而已,不費多少勁兒,尤其是心裏熱乎。

娶媳婦多高興的事兒,人只要心裏熱乎著,那是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痛,渾身都來勁兒。

城外圍場騎馬就不同了。

話說回來,聖上想,徐簡也確實需要邁出那一步,不過,不能聽李邵亂安排,還是要聽徐簡自己以及大夫的。

“你先去禮部,”聖上交代李邵,又問曹公公,“徐簡還在外頭嗎?”

李邵沒得到個準信,卻也只能按捺心思先走了。

徐簡又被召進裏頭。

“邵兒說邵兒的,”聖上問,“你自己想去圍場轉轉嗎?”

徐簡斟酌了會兒,道:“不瞞您說,臣如今也就只能坐在馬上,隨意溜達幾步,看著挺像一回事,但其實花架子一個,中看不中用。

您讓臣去轉兩圈,慢悠悠的也就轉了,但您若想讓臣跟上殿下的速度,肯定做不到。

實在受不起那顛簸。”

聖上頷首。

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之前受過那麽重的傷,恢覆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誠然,內心裏,他盼著徐簡能更好些,不止為了邵兒,更是為了江山,徐簡有才華,而朝廷也需要如此有才華的將門子弟,但聖上亦明白不能操之過急,更不能給徐簡壓力。

恢覆得慢,恢覆不到以前那樣,最不好受的是徐簡本人。

“這樣,”聖上折中,定了個辦法,“今兒臘八了,再過半月,等衙門封印了,讓邵兒去圍場轉轉。

你一道去,高興了跑兩圈,不舒服了就歇會兒,寧安若有興致就讓她也去,全當看雪賞景。

邵兒跑他自己的,不用你特特跟著,他身邊不缺侍衛。

玩一兩個時辰就回來。”

聖上想得也實在。

封印後,自不用再觀政了,離過年也還有幾天,邵兒想去活動活動筋骨,也沒什麽。

圍場跑馬,也是正經事情,若非他出宮太興師動眾,他自己都想去快馬跑一程。

同時,邵兒去了,亦能開口讓徐簡去。

“你問問大夫,他若說不能隨便騎馬,那你就當陪寧安吧。”聖上道。

徐簡聽完,道:“郡主應該想去,只是……”

聖上示意他只管說。

“還有半個月,”徐簡道,“殿下這些時日,哪怕有大半心思要放在圍場了。”

聖上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良久嘆道:“定力不足,他那性子還有的磨。”

“撿日不如撞日,”徐簡道,“今日天不錯,去轉一圈,回來後殿下也別惦記了,封印後的事、到時候再安排。”

聖上道:“也好。”

事情就這麽定了。

徐簡出禦書房,又到慈寧宮。

皇太後早遣了人出宮送粥,徐簡來遲了,只與娘娘問了安,便起身出宮。

回到府裏,他把從禦書房裏提回來的食盒交給馬嬤嬤。

林雲嫣坐著與他道:“先用粥,圖個吉利,不講究滋味。”

徐簡在她邊上坐下:“等下就去圍場。”

林雲嫣忙轉頭看著他:“這般急?”

“李邵心急,”徐簡道,“別擔心,圍場那兒已經有人去安排了。昨兒請你賞梅,今日請你賞雪。”

林雲嫣抿著唇睨他,終是笑著搖了搖頭。

等聽徐簡大致講了經過,林雲嫣也知道急有急的道理。

本就是算計著李邵,自是一通快拳下去,圖一個措手不及,若拖上十天半月的,李邵大抵是沒什麽本事,但幕後之人是吃不準的變數。

他們預備的戲臺子上,讓對方撒幾個釘子,容易紮著自己的腳。

另一廂,李邵前腳進了禮部衙門,心不在焉地聽官員們說了會兒話,後腳、曹公公親自來了。

等聽完曹公公的傳言,李邵眉宇一揚:“公公回去告訴父皇,如果運氣好,我今日再給他獵些野味回來。侍衛們跟著,他不用擔心。至於寧安和徐簡,他們新婚圖個樂子,也挺好。”

不多時,兩廂人馬在西城門下匯合。

李邵騎馬,侍衛跟隨,參辰他們也騎馬,徐簡和林雲嫣坐馬車去。

出了城門,外頭人聲鼎沸。

施粥的棚子擺開,有真窮苦的,也有想沾些貴氣的,都來排著要粥。

林雲嫣示意牛伯停車,去了誠意伯府的棚子。

今兒掌事的是曾嬤嬤,輔國公府派來的兩個婆子在一道出力幫忙,兩大鍋的臘八粥,一大勺一大勺的分出去。

“郡主。”曾嬤嬤見了她,頗為意外。

“我路過,來看一眼,”林雲嫣說著,擡手往李邵那頭指了指,“太子想去圍場打獵,聖上不放心,讓國公爺跟著,我又不放心國公爺,我也跟著。”

曾嬤嬤明白了:“您擔心國公爺的腿傷?”

“圍場嘛,和城裏還是不一樣,我就去看兩眼。”說著,林雲嫣又與婆子們道了幾聲辛苦,回馬車了。

她聲音脆,不輕不重的,這廂人多,好些人都聽見了,紛紛回頭看。

原來,騎在馬上那個就是太子殿下啊!

這麽冷的天,又是臘八的,貴人忙著施粥,窮人忙著領粥,殿下忙著去打獵。

殿下想去,怎麽還是輔國公作陪?輔國公腿不好,城裏都知道。

又不能陪著跑馬,怎麽還不讓人在屋子裏歇一歇呢……

這些嘀嘀咕咕的話,自然傳不到李邵這兒。

他這會兒心裏熱乎著。

既是為了打獵,也是為了揭穿徐簡。

見林雲嫣上了車,李邵就道:“行了吧?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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