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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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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許君赫回行宮的時候, 由於面上帶著明顯的陰郁,行宮裏的氣氛比平日更沈悶。

從前這位主子不高興時,都是殷瑯去哄, 而今頂替殷瑯位置的荀言一時半會兒還摸不透許君赫的性格, 不大敢貿然上前搭話。

於是這樣的重擔自然而然落在施英的身上。

他端著新鮮的梅花糕進了寢殿,就看見許君赫一動不動地站在窗邊。

窗子大開,後邊是一片枯敗的景色,毫無欣賞可言。

寒風呼呼地往屋裏灌, 許君赫沒穿大氅, 身上的衣裳不足以禦寒,於是一張臉被凍得微紅,顯出一點鮮亮的顏色來。

施英暗嘆一口氣。

許君赫自小在皇帝手邊長大, 從記事起就被皇帝當做繼承人來培養,他任何時候都比同齡孩子更加優秀, 可靠。

但他終究年紀輕, 無法對所有事都運籌帷幄, 掌控自如。

施英緩步走過去,輕聲道:“小殿下, 這寒冬臘月裏的風涼,您大病初愈, 還是少吹些風為好。”

許君赫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還不至於倒在這點寒氣裏。”

“小殿下身體強健, 這是自然的。”施英笑著奉承,“但您身體金貴, 何須經受這些霜雪。”

過了片刻, 許君赫可能是覺得這話有點道理,伸手將窗子給關上了。

沒了寒風的侵蝕, 房中的氣溫漸漸回暖,許君赫回到桌邊坐下,一眼就看見桌上的梅花糕,嘴角一沈,“我不吃,端出去。”

施英時刻關註著他的一舉一動,眼下也琢磨出點什麽,試探地問道:“小殿下,這兩日怎麽不見紀姑娘了?先前她走的時候還說會再來找奴才們玩呢。”

果不其然,許君赫一聽到紀雲蘅,眉眼攏上郁氣,“她忙得很,哪有時間。”

又是繡香囊,又是學畫,得了空還要去妙音坊找柳今言,腦子裏哪還有什麽九靈山。

“紀姑娘先前那麽掛念小殿下,再忙也是能抽出時間的,該不會是讓什麽事給難住了吧?”施英繼續試探。

許君赫冷笑一聲,“她掛念的人多了去了。”

施英就笑瞇瞇道:“小殿下對她來說總是不同的,紀姑娘之前住在行宮的時候,每天都要起得很早,下山去給您買吃的。”

說是每天其實有些誇大了,但紀雲蘅的確也是經常爬起來得很早,背上自己的小挎包下山去給許君赫搜羅好吃的。

表面上她住在行宮玩,實則也不是整日無所事事。

早上買了東西回來,正趕上煎藥的時間,她就拿著扇子坐在竈臺邊,與旁人一起盯著藥。

施英覺得紀雲蘅有這份耐心是十分難得的,這霜打的天氣裏,從暖和的被窩裏鉆出來本就是非常難的一件事,紀雲蘅卻能為了給許君赫買東西抗拒嚴寒,天才剛亮就打著哈欠出了門。

而且熬藥也是一件非常枯燥乏味的事,還要時不時盯著火候和湯藥的狀態,行宮裏的太監們都鮮少有這個耐性,紀雲蘅卻能抓著小扇子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她什麽都不做,就盯著跳動的火苗,安靜得像一個白瓷擺件。

在施英看來,自家的小殿下對紀雲蘅來說,就是特殊的。

不是諂媚,不是討好。

什麽門當戶對,心計頭腦,那都不是施英考慮的事,他就覺得紀雲蘅適合做太孫妃,單憑她那顆赤誠之心就足以。

許君赫只要一想到紀雲蘅用一雙帶著疑惑的眼睛看著他的場景,就難以抑制心中的煩躁。

她的確什麽都沒說,但那表情落在許君赫的眼中,就好像是在質疑他為何欺負了那姓邵的一樣。

許君赫一陣氣悶,“哪有什麽不同,她對誰都是一樣的。”

紀雲蘅力所能及的付出和給予,平等地分給每一個對她好的人,沒有什麽特殊。

正因如此,許君赫才覺得不忿。

分明他為紀雲蘅做得更多,雖說一開始就沒想要索取什麽回報,但至少她對自己和對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應該是不同的。

她投來的那雙帶著疑惑的眼神,不應該帶著不信任。

許君赫越想越氣,對著梅花糕撒氣,“把這東西給我扔遠點。”

施英上前端起梅花糕,往外走了兩步,突然回頭說:“小殿下,奴才覺得方才可能是說錯了。”

許君赫擡眼,等著他下半句。

“奴才覺著,不是您對紀姑娘不同,而是紀姑娘對您來說,是不同的。”

許君赫眉頭微皺,俊美的臉上閃過一剎的疑惑。光影落在他的臉上,都沒來得及照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又很快被他收斂起來,“我對她沒有那種心思。”

語氣帶著一股輕慢,分外不在意。

施英就道:“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奴才都看在眼裏呢。”

許君赫道:“說的什麽胡話,施公公年歲大了,不適合在外奔波,我即刻安排人年前給你送回京城。”

一聽到不中聽的話,他就要趕施英回京城。施英便不說了,端著梅花糕離開了寢殿。

許君赫連著兩日沒有下山,紀雲蘅就照著從他那裏學來的皮毛針法自個練習繡花。她做事認真,且又極有耐心,盡管繡出的紋樣都無法入眼,但在她堅持不懈地練習下,已經逐漸能做出完整的香囊了。

紀雲蘅心中高興,下意識想要將香囊拿給許君赫看,證明自己在女工方t面並不是毫無天賦。只是那日許君赫一句話未說冷漠地離去,紀雲蘅一時也拿捏不準是不是邵生說了什麽惹怒了他,便在學畫的時候提起了此事。

“說了什麽?”邵生執筆,在紙上描繪出一條又一條柔軟的絲線,將荷花在紙上勾勒,不經意道:“沒說什麽呀,好像是殿下不大滿意我找你要那些未完成的香囊。”

“怎麽會,那些都是繡壞了的,不值錢。”紀雲蘅趴在邊上看他作畫,一心二用,“肯定是別的原因,邵哥哥你再想想。”

邵生壓根就沒有仔細回想的樣子,道:“你若是不信,待他再來找你時,你就跟他說,你那些繡壞的香囊都被我買了,你看他生不生氣就是了。”

紀雲蘅疑惑道:“為何要買我繡壞的香囊?”

“你不是想知道他究竟為何生氣嗎?”邵生時不時停筆,去看畫上的圖案,“如若他不想讓你賣,一定會自己出錢買,屆時你就十兩銀子一個賣給他。”

紀雲蘅瞪圓了眼睛,“十兩?”

這也太貴了,又不是金絲繡的香囊,哪能賣十兩一個。更何況這香囊被她繡得亂七八糟,丟在路邊怕是都沒人撿的東西。

“值不值這個價,殿下知道,你不必操心。”邵生擱下筆,笑著說:“聽哥哥的,總沒錯。”

紀雲蘅從邵生這裏學了畫回去,琢磨了一個晚上,對於邵生的話只聽了一半。

他說讓紀雲蘅在家中等著,但她卻背上挎包,上了九靈山,來到行宮。

守門的侍衛和太監都已經眼熟她,紀雲蘅進門便沒有任何人阻止,一路行到許君赫的寢宮。

荀言正在殿外候著,見到紀雲蘅之後當下露出個詫異的表情。

先前在小院裏已經見過她一回,荀言自然不必多問,讓紀雲蘅在門外稍等,自個進了殿中通報。

沒承想紀雲蘅來得不是時候,許君赫正在午睡,於是荀言一時間給難住了。

又不是什麽正經大事,誰敢去喊睡夢中的主子?荀言略一思量便退回了殿外,輕聲對紀雲蘅道:“姑娘,殿下尚在休息,恐怕要請姑娘等些時候了,先去屋中喝杯熱茶吧。”

紀雲蘅搖了搖頭,說不必。她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來,又道:“我在這裏等就好了。”

荀言對這裏的一切都不熟悉,見紀雲蘅已經揣著手坐下來,又勸了兩句,紀雲蘅皆搖頭拒絕。

紀雲蘅在陌生人面前寡言,不是發呆就是用眼睛看著周圍的景色,就這麽一動不動坐了許久。

寒風在她身上侵蝕,即便是裹了厚厚的衣裳,也將身上的溫度消散殆盡。紀雲蘅呵出一口白氣,說:“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去年冷。”

紀雲蘅每年都會這樣說,實則在她的記憶裏,每年冬天都很冷,只是今年遭受的風雪少了,所以乍然在風裏坐了那麽久,才覺得今年的冬天要更冷一些。

許君赫就是在這時候醒的,他披衣下床,覺得寢殿中火氣太旺,悶得幾乎要出汗,便一把將窗子推開。

冷風灌進來的瞬間,他一眼就看見坐在院中的紀雲蘅。也不知在風裏坐了多久,她鼻尖臉頰都凍紅了,縮著脖子揣著手,像是個把自己團起來的小動物。

聽到窗子的響動,她緩慢地擡頭望來,眼中帶著期冀,與他對上視線。

許君赫在剎那間,覺得心口被什麽東西捶了一記。

紀雲蘅總算等得他睡醒,趕忙起身走來,喚道:“良學,你睡醒了?”

許君赫看著她走來,越到近處越能將她凍紅的臉看得清晰,將她眉眼間的情緒看得分明。

“何時來的?”許君赫開口,嗓音有些剛睡醒的沙啞和慵懶,更顯低沈。

“我吃過了午飯就來了。”紀雲蘅自己也不記得具體時辰,只道:“你在午睡,我就在院中等著,他們讓我進屋子裏坐著,我不想。”

“進來說話。”

許君赫吩咐了一句,讓荀言將她帶進來,隨後將窗子又關上。

紀雲蘅進了房間,只覺得周身乍一暖和,原本有些失了溫度的手腳也開始回暖。

“為何不進來等?”許君赫端起溫熱的水喝,灌了幾口之後嗓子潤了些,嗓音恢覆正常。

“會吵醒你。”紀雲蘅站在桌邊,低著頭往挎包裏掏東西,因此沒看見身後許君赫臉上的神情。

覆雜的情緒沈在眼底,一時分辨不出來是生氣還是愧疚。

“吵醒便吵醒了,這有什麽。”

許君赫從前是斷然說不出這種話的,他有些起床氣,倘若不是什麽大事將他從夢中驚醒,宮人少不得被磋磨一頓。而今這句話順著嘴就出來了,甚至沒有經過細細思考。

他行到殿門處,冷著臉讓荀言去熬煮姜湯。

紀雲蘅身子骨弱,也不知在風裏吹了多久,恐怕會生病。

回去的時候紀雲蘅已經將挎包裏的東西全掏出來,是幾個繡毀的半成品和兩個完整的香囊,另外還有一些果幹和花生之類的小零食。

許君赫放輕了腳步,落在軟綿綿的墊子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音,悄無聲息地靠近紀雲蘅。

就見她左右手各拿了一個香囊,似乎在認真對比著什麽。兩個香囊都繡著花,形狀大致相同就是顏色不一樣,不過淩亂的針腳和奇怪的圖案彰顯著繡花者的技藝不精。

紀雲蘅認真對比了之後,選擇了左手的那個,將右手的香囊放下。

“這是你繡的?”許君赫突然開口,問了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紀雲蘅被他嚇了一跳,驚慌地回頭,見他竟無聲無息地站在自己身後,一時還沒回神,楞楞道:“是呀。”

其後她就想起自己上山的目的,轉身將香囊往上舉了舉,“我覺得我已經學會了繡香囊。”

許君赫順手將香囊接下,細細看了一遍,忽而笑了一下。

他不說繡得好還是不好,只一個笑容紀雲蘅是看不明白的,便疑惑地問他:“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這東西若拿去送人,還差得遠。”許君赫將香囊握在手中,“你只不過學了一點皮毛,就敢說自己學會了?”

紀雲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心想也是。

刺繡這門技藝裏的門道多了去,她只是用最簡單的手法繡出了簡單的圖案就說自己學會了,確實有些自傲。於是她道:“那良學可以再教我一些嗎?”

“當然。”許君赫隨口答應下來,“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紀雲蘅瞧著他的臉,見他面上雖沒有明顯的笑意,但眉眼呈現出相當放松的姿態,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前兩日他生氣離去的事,仿佛在無形之中消弭,紀雲蘅無法得到他是為何生氣的確切答案。

她就這麽悄悄摸摸地觀察了他兩眼,然後被逮到,許君赫道:“鬼頭鬼腦地偷看幹什麽?”

紀雲蘅小聲反駁道:“我沒有偷看。”

許君赫沒有追究,轉身讓人上了些甜茶和糕點,隨後找出先前他練習繡香囊的東西遞給紀雲蘅,“用這個繡,我在一旁指點你。”

紀雲蘅應了一聲,在軟椅處坐下來,緊接著宮人進殿,將各處的燈點亮,金碧輝煌的大殿整個亮堂起來。

沒多久姜湯就被送了上來,紀雲蘅沒有半點抗拒,自個捧著碗小口地喝著,將一碗姜湯喝了個幹凈。她的身子徹底暖和起來,順著喉嚨往下整個腹部都暖烘烘的,額角還出了細汗。

紀雲蘅開始繡花,摸出這手繃的錦布是十分好的料子,在上面繡自己的針法難免覺得可惜,心疼這流水般嘩啦啦消失的銀子。

許君赫的臉色倒是如常,自個拿了一卷書在她邊上坐下來,圍著矮桌,兩人隔著半臂長的距離。

紀雲蘅低著頭繡得極為認真,有時遇上不太好落針的時候才會擡頭向許君赫湊近,請教他如何解決。許君赫會得不多,教紀雲蘅是足夠了的,時不時指點一兩句,若她還是不理解,就會親自上手示範。紀雲蘅不問的時候,許君赫也總是忍不住偏頭去看她繡花,樣子看起來像是個嚴厲的夫子盯視學生,實則他的目光並不嚴厲,不知不覺暈開一抹柔色。

兩個時辰過去,許君赫手裏的書也才翻了幾頁。

紀雲蘅是一個很好的學生,t她做起事來幾乎一心一意地投入,怎麽教就怎麽做,沒有半句反駁,讓人舒心。

許君赫看見有幾縷碎發散落下來,隱隱遮住了她的側臉,將漂亮的水眸藏進碎發之後。

他下意識擡手,想要撥開那些碎發,只是等動作出手之後他猛地反應過來,手指僵在紀雲蘅的耳朵邊。

紀雲蘅擡頭,投來一個疑惑的目光,“良學,怎麽了?是我哪裏繡錯了嗎?”

許君赫的手僵在半空中,而後往下一落,落在她的耳尖上,在上面捏了一下,捏了個不存在的東西下來,“耳朵上有東西。”

紀雲蘅的耳朵骨是軟的,像是比她本人更加脆弱,就這麽輕輕捏了一下,竟然迅速泛起了紅色。堪比火燒雲的速度,眨眼的工夫,紀雲蘅的耳朵尖就變得赤紅,在白皙的膚色襯托下尤為顯眼,染上了絢爛的顏色。

偏生她自己沒有任何察覺,繼續低頭繡花,許君赫瞥了兩眼,越發覺得她耳朵上的顏色燦爛。

她停下手,無意識地揉了一下耳朵。

“怎麽?”許君赫壓下手中的書問她。

紀雲蘅道:“耳朵熱熱的。”

被她揉過之後,整只耳朵都燒起來了,與清淩淩的眼眸相映襯,顯得紀雲蘅眼角邊的那顆痣都有幾分艷麗。

許君赫說:“你別管它,過會兒就好了。”

紀雲蘅點點頭,繼續繡花去,許君赫卻坐不住了,心間悶了一口氣,他起身去了殿外。

刺骨的寒風吹來,讓他清醒了些許,正逢施英迎面走來,笑著對他道:“小殿下,奴才聽說紀姑娘來了?”

許君赫睨他一眼,“她來你這麽高興?”

只一句話,就施英差點樂出聲,“奴才是為小殿下高興。”

這兩日許君赫心情不虞,整個行宮的氣氛都相當沈悶,宮人們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今日紀雲蘅上了山,也不知是跟許君赫說了什麽,現在的他站在寢殿門口一身隨和的氣息,半點攻擊性都沒了。

便是施英說了些越矩的話,也不見他的臉色有絲毫變化。

施英想到這,又道:“紀姑娘還是厲害的。”

許君赫不是很讚同這句話,將袖中的香囊又拿了出來,看了又看,輕哼一聲:“笨蛋一個罷了。”

紀雲蘅實在太笨了。她這兩天竟然做了那麽多個香囊,甚至在做了兩個完整的香囊之後就興高采烈地上山來,興沖沖拿給他看。她固執地在院中坐了那麽長時間,只是為了不吵醒在睡覺的他。

許君赫思緒一散,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掉以輕心,露出個笑來。

施英看在眼裏,只覺得這笑容散在許君赫的眉眼各處,充斥著一股甜的味道。

他又道:“紀姑娘聰明也好,笨也罷,但對小殿下卻是無比真心。”

許君赫將香囊塞進袖中,不置可否。

施英轉頭瞧了一眼天色,又道:“不若留紀姑娘用了飯再下山吧,奴才這就去備膳。”

許君赫便道:“備些甜食。”

施英應了一聲,笑著告退。許君赫又在殿門處站了好一會兒,其後才轉身進了殿內。吹過寒風之後,他感覺情緒平定了不少,那股盤在心間的躁意散去,恢覆如初。

紀雲蘅仍舊坐在那地方,低著頭認真繡花,仿佛專註到不知道許君赫途中離開了那麽長時間。

許君赫手裏拎著新送來的甜茶,倒了一杯,“也不必如此刻苦,休息一下。”

紀雲蘅似乎也繡累了,聽言就放下了手繃和針,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一擡頭就露出紅撲撲的小臉。

許君赫端著茶走近,往她臉上看了幾眼,頓覺怪異,“你怎麽了?臉為何這麽紅?”

紀雲蘅下意識用手背貼了一下臉頰,果然感覺臉頰的熱度遠遠超過手背,散發著灼熱的氣息。

她頓了頓,又感覺腦袋發懵,隱隱有些痛,頓時很有經驗道:“哦,我生病了。”

許君赫放下手中的杯子,兩步走到她邊上,俯身去瞧,“哪兒不舒服?”

紀雲蘅輕輕搖頭,隨後起身,拿起自己的挎包,將桌上的香囊全部裝進去,其後對許君赫道:“我還有個香囊在你那裏。”

這意思,像是討要。

許君赫疑問:“那不是給我的嗎?”

紀雲蘅說:“這些香囊都被邵哥哥買下了,我要拿去給他。”

許君赫的臉色陡然一沈,“什麽?”

紀雲蘅就按照邵生教她的說法,“邵哥哥喜歡。”

“喜歡?”許君赫磨了下牙,露出個譏誚的笑,“是喜歡你的香囊,還是別的東西?”

這香囊繡成這樣子還說喜歡,明眼人都知道邵生是何居心。

紀雲蘅答不上來這個奇怪的問題,背上挎包,這架勢是要走。

“去哪?”許君赫問。

“去醫館。”紀雲蘅道:“我生病了,要去買藥吃。”

在寒風裏坐了那麽久,紀雲蘅這身子到底還是受不住,即便是喝了姜湯也沒用。

紀雲蘅朝許君赫走去,“我不知道,良學,你快把香囊給我,我要走了。”

“你那香囊我扔了。”許君赫道。

紀雲蘅怔了怔,眸中出現了受傷的神色,或許也有一絲憤怒,但並未質問什麽,只是垂下腦袋,低低道:“是因為我繡得不好嗎?為何要扔,你可以還給我。”

“好,還給你。”許君赫前一句才說扔了,下一刻就從袖中拿出來,動作不怎麽溫柔地塞到紀雲蘅的懷中。

紀雲蘅見香囊還好好的並沒有被扔,心頭的失落頓時消散,笑了起來。

她知道許君赫總是喜歡逗弄人,不過紀雲蘅從未因此生氣過,好像沒脾氣似的。

許君赫看著她拿著香囊笑的模樣更覺心煩,方壓下去的情緒這會兒一股腦湧上來,因此面色不善,語氣也有些冷硬:“暫且不準走。”

“為何?”紀雲蘅眨著眼問:“我生病了,需要看病。”

“我這裏有禦醫。”許君赫上前一步,將她身上的挎包輕易給扒了下來,將所有香囊都沒收,“等你風寒退了再走,我會派人知會紀家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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