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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寒夜,冷雨,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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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寒夜,冷雨,和她

傅繇辦事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將鬧事的人控制住。這些人也是欺軟怕硬,一見是王府的人,立刻偃旗息鼓,方才的囂張氣焰一點兒也尋不見。

侍衛們把各人懷裏揣著的金錁子等物奪回來,開箱子重新整理好,又盯著小廝搬入廂房。傅繇見事情料理的差不多,走過來問儀瑄道:“怎麽魏大人不在?今天這事兒該是他負責的。”

魏襄大概很不想看見她……儀瑄心內一哂,答道:“魏大人公務繁忙,我怕耽誤他的功夫,就請他先回了。”

傅繇聽了一皺眉,卻也沒說什麽,輕嘆一聲又問:“那姑娘打算如何處置這些人?她們說自己是姑娘的親眷,我不好為難,還得看姑娘的意思。”

儀瑄點點頭,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說:“把她們都帶過來。”

傅繇朝侍衛們比個手勢,侍衛們便押著眾人到了儀瑄面前。

儀瑄站在三級石梯上,尚顯稚嫩的少女的臉其實是沒什麽威懾力的,偏偏一雙眼,生的又冷又媚,如寒冰上流轉的點點碎光。眾人便不禁有些發怔。

她淺淺笑開,“有些話,還是乘早說明白的好。我自小仰慕嘉柔皇後行止,自然事事向皇後看齊。若被我知道,有人仗著我的名號在外作威作福,我定讓有司重重的罰。同樣,若有人詆毀我溫家的名聲,那便是造了口業,當以罪論處。有人不服,可盡管去衙門告狀,我不攔你。”

眾人大驚失色,沒曾想這丫頭和溫芷羅是一路的狠角色,殺伐決斷,竟絲毫不像個乳臭未幹的丫頭!

她們敢怒不敢言,畢竟在場的,都是衛所的精兵。

“今日的事,我姑且可以不追究。”儀瑄面色稍緩,“謝謝諸位的禮,我也不會虧待了你們。”

她回頭看了雙兒一眼,雙兒會意,去屋裏捧來一盤銀錠子,挨個兒發到那些人的手中。眾人有種被隨意打發的屈辱感,卻並不敢說什麽,還得忍恥稱謝。

“日後若無人去請,諸位就不用過來了。祖父公事繁忙,怕無暇接待諸位,祖母又喜靜,最怕有人吵鬧。至於我娘要主持中饋,更是無暇分身。”儀瑄神情冷淡,“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諸位請回吧。”

傅繇站在儀瑄身側,忍不住扭頭去看她。這小丫頭當真不簡單。腦子清楚、辦事利落,雖然薄情了點,卻也沒給人落下什麽口舌。他原本還懷疑,溫儀瑄出身一般,能否當得王妃之尊。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能叫豫王殿下看上的人,怎麽可能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他笑了,準備把今日之事,完完整整的跟豫王匯報一遍。

打發完一眾親戚,傅繇也跟著告辭。儀瑄跟紅玉進屋,打算安慰驚魂未定的劉氏。

“妹妹,我以前竟不知道,你是這樣厲害的!”紅玉重重一拍儀瑄的肩膀,難得誇獎了她一句。

劉氏正在被婆婆訓斥,局促的站在那裏,垂著腦袋一聲不吭。二夫人對今日媳婦的行為很不滿意。都是要和豫王結親的人家了,竟然還鬧出“搶聘禮”的醜事,傳出去,外人不知要怎麽笑話呢!儀瑄入了王府,那些貴婦們會怎麽刻薄她?只會說儀瑄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家裏都是些粗鄙人。

劉氏是傳統的無知婦人,賢良淑德,卻也沒什麽腦子。二夫人當初選她做兒媳,也是因為不喜歡太機靈的,所以才挑了個笨的。沒想到調教這麽多年,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二夫人見紅玉和儀瑄進來,便住了口,不悅的瞪了劉氏一眼,向儀瑄招了招手,“三丫頭過來。”

儀瑄走過去,微笑著說:“人都走了,祖母放心吧。”

二夫人把儀瑄拉進懷裏,輕聲嘆道:“你這孩子,竟有這份氣魄……只是你話說的太絕,一大家子,還是和和氣氣的好……我雖覺得無妨,但你祖父……他是個古板人,難免要教訓你了。”

溫博高自然是古板的,否則怎麽會七八年都不升一升官職。

儀瑄笑了,“我不怕。”

二夫人又慨嘆一聲,幽幽念道:“你還真像你姑姑……她得罪的人太多,才有了這樣一個下場,你可別真的學她……”

儀瑄沈默了一陣,笑答:“好。”

*

夜裏下起了雨。冷風颼颼,細雨蕭疏。趙臻剛從宮裏回來,手裏握著賜婚的禦旨,腳步匆匆進了屋,褪下微微沾濕的外袍,首先做的,便是把那禦旨放進玉匣子裏。

傅繇緊跟著進來,關上門,向趙臻行過禮後問:“殿下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趙臻答:“跟皇上喝了點酒。”

傅繇遂把白天溫家發生的事告訴趙臻。趙臻開始時只是笑,到後來儀瑄跟眾人劃清界限的一段,面色逐漸變得凝重,甚至於有些古怪。

屋裏只點了一盞蠟燭,昏暗的很,傅繇沒發覺趙臻的不對勁,繼續笑道:“殿下好眼光,王妃如此能幹,日後必能成為殿下的賢內助。”

趙臻冷笑了一聲,默默捏緊了手邊的茶碗,“你說她能幹?”

“……不是麽?”傅繇有點不明所以。

趙臻神色冰冷,慢慢拉扯出一絲譏諷笑意。

他娶她,何時是因為她能幹了?

她在他面前,永遠柔軟嬌憨似剛盛放的嬌花,荏苒可憐。他竟沒發現,她還有如此殺伐決斷的一面。

之前她去找趙慎,他沒懷疑,以為她的心計做不了什麽。如今看來,她未必如他想的那樣單純。

“屬下倒是覺得,王妃有幾分像嘉柔皇後。”傅繇猶豫著說道。他知道溫芷羅是趙臻心裏的一道傷疤,最好誰都不要提。

趙臻面色一僵,旋即又笑笑,“是麽?”

其實他,未嘗不是這樣想過。

不過儀瑄是儀瑄,芷羅是芷羅,再如何相像,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很清楚。

傅繇見趙臻沒有生氣,便壯著膽子繼續道:“屬下多嘴一句,殿下娶王妃,是因為她像嘉柔皇後嗎?”

趙臻舉杯飲了一口茶水,放下後,面無表情看著傅繇,“這是你該問的?”

“殿下恕罪!”傅繇忙撩袍跪地,心內惴惴不安。他就是覺得……溫芷羅簡直是一道魔障,這麽多年了,殿下對她的執著,讓殿下委屈了這麽多年……如今殿下終於願意娶親,如果也是因為溫芷羅那個女人……那真的是,冤孽。

這份執念在一日,殿下就永遠不會真正解脫。

趙臻揮揮手,“你出去吧。”

“殿下,方才有消息,說王妃被罰跪祠堂一夜。您看……今夜風雨交加,是否要派人去給王妃解圍?”

趙臻蹙起眉頭,“為什麽?”

“就是白天的事。”

趙臻轉頭去看外面淒清的雨夜。他想把心腸變得硬一點,不在乎她是否在受苦,不在乎她是不是在哭泣……就像他,一直以來對那些女人一樣。

“不去。”他冷聲。

傅繇驚異的看了趙臻一眼,沒再說什麽,退了下去。

趙臻如往常一樣,沐浴完畢,擦幹濡濕的長發便躺上了床。床邊點著一盞燭臺,明燭輝輝,他捧著一本兵書在看。窗外的風雨似乎又大了起來,劈劈啪啪打在窗戶上,攪的他心煩意亂。

書捧在手裏,半個時辰了,還是這一頁。

他腦海裏全是儀瑄可憐無助的模樣,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她清澈的瞳仁或許沾著一層水暈,她脆弱的膝蓋可能已經發紅發腫,腦袋還倔強的昂著,嘴唇被咬的殷紅,柔軟細密的烏發半散,小臉蒼白。

趙臻重重嘆氣一聲,把書往床上一丟,穿了鞋子就站起來,等不及叫丫鬟,自己更衣。

他真是瘋了。

這個時辰,王府的下人們都睡下了,唯有值夜的侍衛還醒著,趙臻喊上傅繇,又帶了些侍衛,急急趕往溫府。

他想明白了,他還是舍不得她受委屈。

不管,她有沒有騙過他。

趙臻閉著眼睛,手指捏著眉心,一下一下的揉著,看上去很煩惱。傅繇暗戳戳的打量自家主子,小聲嘀咕:“不是說好不去的嗎?”

趙臻睜開眼,狠狠瞪著他。傅繇立即閉上嘴,悻悻的。

到了溫府外,叫了好一陣門才有小廝來開。見是豫王,瞌睡立馬醒了,要去叫老爺夫人。豫王攔住他,只說:“帶本王去見你家三姑娘。”

那小廝也是個靈透人,暧昧一笑,領著豫王一行就去了祠堂。等到了祠堂院子的外面,豫王便命其餘人在門口等著,他自個兒進去。

祠堂四面是通透的,沒有門,冷風嗖嗖來去,夾雜著雨水打在人身上。趙臻遠遠看見一點如豆的燭光,暖黃的,女孩兒就跪在祠堂裏的一塊蒲團上,小小的身子瑟縮著,好生可憐見,他不由的就皺了皺眉。

溫博高,很好,真狠得下心。

儀瑄身邊的紅玉早已趴著睡了過去,身上蓋著件鬥篷。那鬥篷似乎是儀瑄的,儀瑄身上,只剩下件薄薄的夾襖和下身的褶裙。也許是因為太冷,女孩兒的頭發全部散了下來,披在肩上,沾上了一層細密的雨珠。

趙臻在雨絲中站了一會兒,忽然大步向女孩兒走過去,脫下外袍,不由分說的給女孩兒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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