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動作利索的坐了起來，一邊整理衣領，一邊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是、是……”茯苓已經站到了床邊，許是因為走得有些急，臉頰泛著紅暈，而胸口也劇烈起伏著。

看著她氣喘籲籲的模樣，安歌坐在床邊，好心的提醒道，“不急，先順順氣。”

茯苓聽話的擡手輕撫胸口，深一口淺一口的吸氣呼氣，反覆了好幾次，終於氣息才平穩了下來。

安歌看著她的動作，失笑的搖了搖頭，真是傻姑娘！

“小姐您就別笑話我了！”茯苓自然沒有錯過安歌臉上的笑意，撇了撇嘴，旋即想起自己方才聽來的消息，她忙靠近了些，神秘兮兮的說道，“小姐，您那麽聰明，要不要先猜一猜是我要說什麽啊？”

“唷，學會賣關子了啊！”安歌輕挑眉梢，不過卻沒有因此生氣，反而饒有興致的開始猜測。

“有人出事了？”

摸了摸下巴，昨日在梅林碰見沈蘭溪與李儀柔，她倆臉上多多少少都掛了些彩，若是想在眾人眼下隱瞞她們幹了一架的事實，只怕要費點心思才可以啊！

“不是？”

等了一會都沒聽到茯苓的反應，安歌擡眸朝著她望去，只見她正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

“中邪了？”安歌玩笑般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茯苓眼神直勾勾的，“……小姐，您快掐一下我。”

嗯，還是第一次聽見茯苓有這種要求，她定然要全力滿足！

這麽想著，安歌毫無負罪感的擡手，屈起手指便往她光潔的腦門上一彈，如願賞了茯苓一個爆栗。

“哎嘶！”

下一刻茯苓便反應過來，捂住了額頭。

安歌晃了晃手，笑瞇瞇的問道，“感覺如何？”

“好痛！”說著茯苓揉了揉了額頭，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腦門能發出那麽清脆的聲響！

安歌暗自點頭，看來她這一下效果還是不錯的，這麽一下立刻就讓茯苓回過神來了。

若是茯苓知道她此時心中所想，只怕要撓死她！

但是此時茯苓的全部好奇心都落在了安歌之前的猜測上，一臉好奇的盯著安歌，語氣裏也藏著抑制不住的驚訝，“小姐您是怎麽知道的？”

安歌眸光微閃，見茯苓是這種反應，她看來是說對了。

“那您知道是誰出事了麽？”茯苓刻意壓低了聲音。

安歌神色一動，試探性的開口，“李？”

單單一個字音，便足以讓茯苓驚得張大了嘴巴，“小姐您是怎麽知道的！”

“不止她一人吧？”

“……”此時的茯苓內心已經崩潰，她還能說什麽？她不過是隨口一問，小姐就全給說出來了！真是詭異啊！

瞥見茯苓的神色，安歌心裏也有些底了，但同時也升起了一絲好奇，她也很想知道，沈蘭溪與李儀柔會用什麽借口來掩飾臉上的抓痕呢！

看著安歌一臉若有所思，忽然茯苓目光一凝，流露出擔憂之色，支吾道，“小姐，您莫不是被什麽……附身了吧？”

說著她眨巴眨巴了眼睛，可眼底卻快速劃過一抹狡黠之色。

“試試？”聞言安歌擡手，作勢又要給她一爆栗。

“嘿嘿……呃！”茯苓這次早有防備，身形一動便往後退了一步，正以為自己躲過了安歌一招的時候，突然安歌也跟著動了。

安歌腳尖一轉便已經欺身上前，右手驀地變掌成拳襲上茯苓的肩膀。

勁風襲來，茯苓心神一凜，隨後迅速側身，避開安歌突如其來的一拳，站定後，心有餘悸的問道，“小姐您動真格的啊？”

見茯苓躲開，安歌目露滿意，“不錯！再來！”

方才自己動作突然，沒想到茯苓竟然反應過來甚至還完全避開了，看來這些日子她還是很用功的！

說著她又繼續出招，這次卻是伸出了左手，一下便抓住茯苓的肩膀。

感覺到肩膀上驀地一沈，茯苓心道不妙，面上浮現幾分驚慌，她還沒有跟安歌對過招呢！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耳邊卻響起了安歌的聲音。

“專心。”

聲音清冷如浮冰碎玉，讓人心頭一震。

“是！”茯苓頓時收斂心神，慌亂的心一下子沈靜下來，而解決自己眼下困境的招式也隨之浮上腦海。

柔道！

這麽一想，她一把抓上安歌的手腕，力道加重的同時往旁邊一扯，而身體卻朝著反方向一捏，角度詭異，但效果卻極好。

肩膀的禁錮消除，茯苓也學著反攻。

“小姐，我可不會讓著您的！”

她記得小姐說過，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聞言安歌挑挑眉，笑道，“放馬過來！”

隨後她往後跳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伸手一手沖著茯苓勾了勾手指，姿態裏透著一股淡淡的挑釁。

茯苓甜美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濃濃的戰意。

“師父，徒兒來了！”

她現在的拳腳都是安歌一手交出來的，之前安歌雖然有檢查，但是兩個人這般真切的過招還是第一次，眼下有這個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所以接下來，在安歌尚且穿著中衣的情況下，兩人便在屋子裏交起手來。

安歌有意試探茯苓，自然將教過的招式都一一施展，當然她也顧忌茯苓身手，也保留了大部分實力，倒不會傷了茯苓。

茯苓在安歌出手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將自己這些日子練習的招式都用來對付安歌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茯苓的動作漸漸便緩慢，一時不慎，便被安歌一個過肩摔甩出去了。

“砰！”

茯苓學過被如何更加安全的摔倒，加之安歌控制了力道，所以這一下雖聽著聲音嚇人，但其實並不怎麽痛。

迅速爬起來準備再次出手，卻見安歌擺擺手，道，“停！”

原本只有拳腳相交發出的動靜的屋子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哎呦，可算停了！小姐，您下手可真狠！”茯苓隨意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齜牙咧嘴的抱怨著，但聽不到任何不滿。

“練習得不錯。”安歌活動了一下手腕，鍛煉啊，不能停啊！

聞聲茯苓立刻回答，“多謝師父肯定。”

“乖！”安歌輕笑，“還要多感謝指點你的那位哦！”

說著還意有所指的拍了拍茯苓的肩頭。

“……”茯苓臉上笑意一僵，最後一句才是小姐真的想說的吧？

“言歸正傳，”安歌自己動手擰了條帕子，遞給茯苓示意她擦擦臉上的汗水，隨後自己用剩下的水洗了把臉。

“說說方才你聽到了什麽消息。”

因為她的動作，額角的碎發也被弄濕了，軟綿綿的貼在臉上，白皙的皮膚如羊脂玉般凝滑細膩，因為運動而染上些許緋紅，無端添了一絲而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些許水珠，朦朧了一眼的清冷。

好美！

茯苓楞楞的拿著毛巾，一時間有些看呆了。

“又發什麽呆呢？”

就在她楞怔間，安歌已經拿了另外的毛巾擦幹凈了臉。

茯苓反應過來，迅速擦了下臉，然後笑瞇瞇的看著安歌誇道，“嘿嘿，小姐，您真美！”聲音裏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安歌動作一頓，眨了眨眼睛，俏皮道，“總是這麽誇我，我會害羞的。”

“……”茯苓輕嘆，此生想要扳倒小姐只怕是無望了啊！

“對了，差點忘了說了，聽說昨日李小姐被貓抓傷了！還有沈小姐，昨夜誤食了些蜂蜜，皮膚過敏了！”

茯苓終於想起了自己一開始激動的原因，一拍腦門將聽說的全部和盤托出，末了還誇道，“小姐，您真是半仙！”

被貓抓傷？皮膚過敏？這下可熱鬧了！

安歌已然坐在了梳妝臺前，清晰的看到鏡子裏的人兒露出了唯恐天下不亂的笑容。

“貓？這棲霞苑裏還養了貓？”

“嗯，長公主愛貓，養了一只通體雪白的貓，眼睛一只是藍色另外一只是琥珀色呢！可漂亮了！”

安歌將頭發都攏到耳後，悠悠道，“既然是長公主的貓，怎麽會被李小姐碰見？”

按照茯苓的描述，司馬靜華養的貓應該是波斯貓品種，可波斯貓向來溫文爾雅，少動好靜，怎麽會抓傷了李儀柔呢？

“好像是偶然碰見，李小姐見著了心生喜愛，便準備上前逗弄一番，沒想到身上的熏香刺激到了貓，所以不小心被抓傷了，就是臉上都被抓了兩下呢！”

“這樣啊……”聞言安歌勾了勾唇角，笑意不及眼底，這李儀柔倒是膽子大啊！竟然敢將主意打到了司馬靜華身上！

不知道是走投無路下的選擇，還是早有預謀？

只是，眼下這事情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茯苓拿起梳子替安歌輕輕梳頭發，“是啊，昨日沒想到會出了這麽多事！不知道長公主會不會發怒……”

“莫非，”安歌透過鏡子看到了茯苓，見她似有話沒說完，便問道，“還有其他人也出事了？”

“嗯，”茯苓猶豫了一下，“還有……楊小姐！”

“楊清月？”看著茯苓想笑卻又強忍著的模樣，安歌忽然意識到，可能楊清月是又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她出什麽事了？”

“據說楊小姐吃多了，昨夜鬧得……很厲害。”

“噗！”

安歌實在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積食了？”

隱約記得，楊清月這丫頭好像有此前科啊！

“嗯，聽說昨夜楊小姐晚膳多用了些梅花糕……”茯苓一邊為安歌挽發髻，一邊笑道。

頭皮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倒是讓她有些放松，安歌享受地閉上眼睛，問道，“長公主與郡主那邊可有何動靜？”

今日可是要來貴客的，可沒想到竟然一下子三位小姐出了這種意外，只怕司馬靜華心情不會太好吧！

茯苓一邊接過安歌選好的簪子為她戴上，一邊說道，“長公主只吩咐了府中的禦醫為幾位小姐好好醫治。……小姐，您看一下，滿意不？”

安歌照了下鏡子，滿意的誇道：“嗯，茯苓手藝越發好了！”

說實話，她至今也就會簡單的束發，這種覆雜的發髻她自己還真搞不定！

“只是……這發型是不是太過華麗了？”安歌摸了摸高聳的發髻，有些疑惑。

“不會！”茯苓堅定的搖頭，心底卻忍不住有些心虛，她可是特意挑的淩雲髻！

可一想到昨日聽到的議論，一握拳堅定了心思，她要讓有些人看清楚，誰是麻雀誰是鳳凰！

聽茯苓這麽說，安歌倒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反正這發髻還挺好看的。

用完早膳，安歌便直奔離自己最近的沈蘭溪的住所。

剛到院門口便與拎著食盒的爾白遇見了。

“雲小姐！”爾白驚呼出聲，沒想到這個時辰會在這裏碰見安歌。

待反應過來忙福了福身子，行禮道，“奴婢拜見雲小姐。”

“不用多禮。”安歌淺笑著道明來意，“你家小姐身體不適，我來看望，不知可方便進去？”

“當然可以。”爾白點點頭，她對眼前這位雲小姐印象深刻，見她沖自己嫣然一笑，心裏頓生好感。

“雲小姐請隨奴婢來。”

“有勞。”安歌客氣道。

從院門口到廂房門口這短短的距離，已經足夠讓安歌觀察水泉院，這水泉院乃是在碧雲院的西邊，院子格局與碧雲院大同小異，共兩間廂房一間抱廈，現在她跟著爾白是直奔偏屋而去。

“雲小姐，您看……”

停在屋子門口，察覺到爾白的為難，安歌搶先開口道，“我先在這裏候著。”

爾白感激一笑，“雲小姐請稍候。”

安歌候在門口，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那間主屋，稍稍一暗。

屋子裏發出了輕微的動靜，很快爾白便出來了，恭敬道，“雲小姐久等了，我家小姐請您進屋。”

“嗯。”

安歌擡腳往屋子裏走去。

剛進屋便聞到了淡淡的藥味兒，安歌不經意的皺了皺眉，但很快恢覆，快得無人察覺。

“安歌，你來了。”

循聲望去，只見沈蘭溪正起身迎接，行為舉止仍舊完美得無可挑剔，只是那張美麗的臉上卻覆著一層面紗，朦朧若仙。

“雲小姐。”

另有一道成熟而爽利的女聲自沈蘭溪身側發出，安歌定睛一看，原來是昨日才見過一面的沈夫人——祝玥。

“安歌見過沈夫人。”

昨日在涼亭之內，她便註意到了這位沈夫人，許是因為是武將家屬，沈夫人比其他的夫人看起來多了些豪爽灑脫。

尤其是她看向自己時含笑的神情，讓安歌生不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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