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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落,戰神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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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落,戰神墮

“大人, 我在殿上應對得可好?”

逐星仰著頭看著應星移,跟在他身後步履輕快,面上笑容不消, 全然沒有先前對著那些仙族時的狠戾表情。

應星移沒有回答,她卻一點也不介懷,依然話語輕快說著話。

“我不喜歡仙庭的氣氛,太沈悶了, 連想說的話也不能隨便說出口, 想見誰想去哪兒還得層層通報, 哪裏像我們妖部,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自由自在。”

“所以大人,你這次真的能在妖部待一百年嗎?”

說到這句的時候, 逐星的眼中有明顯的期待, 手中攥著的鞭子也跟著輕輕揚了起來。

他終於作出回應:“嗯。”

簡單的一聲“嗯”,逐星卻聽得很是歡喜。

“那太好了,我帶大人去……”

她似乎又說了什麽, 提及了許多地方, 走在前方的那道身影卻一直沒有回頭, 像是在克制什麽,又或許是害怕回了頭也沒看到想看的人。

直到他和另一道身著迎面走來淺青長袍的身影相遇。

仙庭內, 碧藍的天幕下純白的靈霧聚了又散, 像是流雲氤氳在他們身旁。

段清光手中的劍已經換了一把, 不再是那柄漆黑的靈劍了,而是換成了一柄霜白的細劍, 據說那是風希神女所賜的劍仙令化成的仙劍。

他眉目清瞿,眼眸幽黑卻又澄澈, 垂眸望過來時,像是從仙庭往南望過去的那群雪山,挺拔遠闊。

偏偏這樣一個人,肩膀上卻趴著一只類犬的純黑色仙獸。

兩人在仙庭的入口處同時止步,靈霧從他們身後悄無聲息湧動,逐星懂事地落後了數步,來往的仙將們都被她攔在不遠處了。

“或許沒有人告訴你,風希是天道的化身,而天道無情,我直到如今才認清這個事實,任憑如何祈求天道垂憐,她也不會多看你一眼。”他說,“段清光,你求不得的。”

段清光緩緩擡起頭,目光冷淡,與之四目對:“誰說求了就一定要得?”

應星移斜睨他一眼,像是在看個說了個可笑謊言的拙劣騙子。

“那你可真是偉大,那你知不知道她的力量逐漸消解,逐漸徹底回歸於天地間,變成萬千的機緣被那些可笑的人掠奪,而她在這次沈睡後,卻很可能就再也不會醒來?”

段清光垂眸:“知道。”

“你知道,卻什麽都不敢做。”應星移唇角很輕微地動了動,“誰都在求她的庇佑,可沒誰想過庇佑她,除了我。”

段清光忽地問了句:“你確定你是想庇佑她,而不是想要獨占天道嗎?”

“有何不可?仙庭和妖部也好,修真界和凡界也罷,這世間太多蠢鈍之人享有了不該有的氣運,諸如仙庭這些庸碌無能之輩,何來的臉面世世代代掠奪她的力量存活於世?”

他回望著雲深最高處的神女宮,沈聲道:“我覺得這不公平。”

留下這句話之後,應星移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逐星見狀,趕緊跟上。

雲深處的段清光抱著劍,衣袂翻飛,始終望著最高處的神女宮。

這一次的變動,倒也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所有仙族都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妖部的混亂而已,加之有戰神許下的鎮守百年的承諾,仙庭又恢覆了平淡靜好。

只是鳳家夫婦真得繁忙了許多,就此自請守在了仙庭的各個要處,再也沒回鳳家。

白清歡試了許多方法,也沒能洩露半點消息給鳳翎洛。

她只能改變方法,在那半大少年想要去各個仙宮溜達的時候,強行帶著他飛很遠的路,帶他去和他父母多見幾面。

對此,鳳翎洛意見很大。

“小白你腦子又不好了是不是?最近每次結束了學宮的功課,你就拉著我去找我爹娘匯報我的進度?”

白清歡幫他抱著蛋,面無表情地往他小腿踢了踢:“趕緊去,我這是奉命照看你。”

“不是,我們仙族講究的是自力更生,誰家好仙破殼這麽久還成天找爹娘啊,讓學宮裏的其他人看到了怪丟人的。”

白清歡眼睛都不眨,繼續踹他:“別逼我把你這些年偷溜進的仙宮一一例舉出來。”

“……”

鳳翎洛只能過去了,滿是不情願地找父母主動匯報起修煉進度,偶爾回頭瞪一眼雲間的白清歡,又警惕地看看周圍有沒有相熟的人路過。

白清歡安靜看著那一幕。

而後趁著鳳翎洛比劃著展示翅膀上新長出的一片漂亮翎毛時,悄無聲息地往後退去。

她所去的目的地,是神女宮。

此刻殿中的仙族們尚未散去,還有不少閑散仙族聚集在此地,商量著今年該去哪處仙宮辦春宴,又爭論著誰家的仙酒釀得最好。

無人註意白清歡的到來。

她一直走到那個隱匿的屏風後,卻發現那兒多了一張矮桌,有道雪白的人影席地而坐,一手撐地一手支在桌案上,側著頭,正透過小孔正往殿中看去。

那頭長得像是流瀑的烏發靜靜垂在她的手邊,像是一副只有黑白的寫意畫。

“你來了。”

像是預料到什麽,她頭也不回地輕輕招呼了一聲,然後挪了挪手,錯身讓出半個位置。

白清歡上前,與風希神女對坐於矮桌的兩端。

她在今日和鳳翎洛來神女宮時,便看到了本該在沈睡的風希神女。

其實風希神女一直就站在屏風後看著眾人,但是不止鳳翎洛沒有看到她,甚至在她走出去之後,連一心尋找神女蹤跡的應星移也沒發現她的存在。

“如你所見,我如今即將消散於天地間,已經無法凝聚出實體,所以他們都察覺不到我的存在了。”風希神女話音頓了一下,屈指扣了扣矮桌,又解釋道:“但是習慣在這裏聽他們說話了,也懶得出去。”

“可是我看得到你。”白清歡眼神覆雜地看著對面的那人,艱難開口:“這是為什麽?”

“我也不解,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註意到了,你身上不止有著來自未來的氣息,還有和我同源的氣息,所以哪怕我如今只留了一絲人形的餘念,旁人看不到我,你卻能夠看見我。”

風希神女的眉目間帶著霜雪似的冷漠,她定定看著白清歡,嗓音緩緩:“我乃天道化身,是沒有來世的,所以我在想,和我如此相似,卻又完全獨立的你,到底是怎麽出現的?”

白清歡怔了一下:“你沒有來世?”

“天道無所不在,無時不在,亙古不變。”風希神女平淡道:“我不會消亡,又豈會轉世?”

白清歡:“可是三千年後,你已消失無蹤。”

“天道只是不再拘泥於人形,化作了天地間的山川草木,雲雨日月罷了。”

意識自己竟然能將未來的事情透露給神女,白清歡微微坐直,將應星移的叛亂和仙庭未來的慘淡浩劫盡數道出。

風希神女聽著她的話,面容平靜,幽深的瞳孔中沒有情緒:“我已不可改變此界的任何事情了。”

“在萬年前,此界將毀之時,我已經不得已化作人形出手救了他們一次。這也導致我力量不斷衰減,在這漫長的歲月中都不得已沈睡,如今更是將要回歸於天地間。若我再出手改變此界的走向,則此界天道全毀,屆時整個世界都會化作虛無。”

和白清歡料想的不差。

她並沒有想勉強風希神女出手改寫那個慘烈結局的意思,而是微微傾身靠向她。

“你既然當初選擇耗費大半力量拯救此界,想來也是放心不下我們的,那你且放心,後世雖說仙庭沒有了,但是羽山還在,修真界也還像模像樣,總歸天道秩序是沒亂的。”

“就是段清光後來死了。”她註視著對面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問她:“你要不要趁著意識還未完全消散於天地間,抓緊時間和他告別一次?”

風希神女清冷的面龐上,有極其不顯的微妙變化一閃而過。

白清歡註意到了。

她認真道:“要不要去見他一面?你是天道,你該看得出來的,他喜歡你,和應星移不太一樣的喜歡。”

風希神女眼底卻有一瞬的茫然:“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歡。”

白清歡:“你當了上萬年的天道,看了萬年的世間愛恨情仇,還沒看懂嗎?”

“正因為是天道,所以不能懂愛恨情仇。”她平靜講述著,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愛一個人便傾盡所有對其好,憎一個人便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對人而言這自然是性情所致,但是對天道而言,不可以。”

頓了頓,她掃了一眼白清歡,又舉例道:“例如執掌天下財運的神,愛上了一個人,便將所有財運都分給了那個人,你覺得行嗎?”

“那不行!”

“若是他又看你不順眼,將你身上最後一點財運也剝奪走了,你覺得可行?”

“那更不行!”

“天道執掌的氣運,可不止是財運那麽簡單,天道不能生出私心眷顧任何一人,每個人都只有屬於自己的那份氣運。否則世間人人都覺天道不公,天道也將消亡。”風希神女溫和道:“所以我在化身為人之前,便將自身的愛恨情仇盡數抽離了。”

白清歡看著她,忽然有些難過:“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段清光?”

在過去的二十年間,她總是能看到那兩道身影。

有時候段清光會帶她爬上神女宮的最高處,一起看天邊的雲霧散漫;有時他們也一起帶著那只仙獸在空蕩偌大的神女宮中玩耍,為仙獸梳理亂糟糟的黑毛。

他還給那只和小狗似的仙獸起了名,叫小黑,極其尋常又沒有氣勢的名。

更多的時候,他有一句沒一句地同她說一些廢話,她坐在不遠處像是睡著了,也不知道聽沒聽。

正如他昔年還是凡人時,未曾把一尊冰冷的石像當成神像叩拜,而是面對面和它說話,將之視作唯一可傾吐心事的對象。

來了仙庭之後,他也沒把她當成要叩拜討好的神女,而是把她當成了尋常的人。

白清歡看得出段清光是個怪人,他來仙庭第一日見到風希那日起就不曾遮掩對她的喜歡。

甚至他可能更怪,在修真界日覆一日的傾訴中,便喜歡上了那尊神像。

但是她看不透,自始至終,她無法得知風希神女是否對他也有一絲心動。

她只知道,他會在每天第一縷天光亮起時來到神女宮外,而她會在星辰未散時,就坐在殿門口望著他來的方向。

喜歡段清光嗎?

風希神女很輕地搖了搖頭,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天道不會喜歡任何人。”

她看著世間的花開花落,卻無法為花的盛開而欣喜,也不會為花的雕零而落淚,她體會不到這世間的痛苦和快樂,她好像註定就是一個過客。

而如今,她即將徹底抹去自己的痕跡,重新化作無形,便再也沒有體悟這些的可能了。

白清歡沒有再說什麽了,只是看著那張臉,很輕地嘆了口氣。

殿中那些仙族們已經三五成群散去了,殿中又恢覆成安靜的樣子,暖色的斜陽從琉璃頂上映入,透過屏風亮起的時候,光線朦朧得幾乎要將身旁的人融在這道暖光中。

屏風後的白玉地磚上,只映著白清歡一人零落的影子。

她看著對面的風希神女。

如今已經感應不到神女的氣息了,對方的身形也越發模糊,像是一道虛影。

就在這時,風希神女忽然緩緩起身,偏過頭定定地看著門外。

白清歡順著視線看過去,卻看到段清光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殿外。

他坐在殿外的夕陽之下,拍了拍那只仙獸的腦袋,後者匍匐在他腳邊像在打盹。

“你快要重新化作天道,意識歸於虛無了嗎?”

他忽然開口,很輕地開口問了一句。

自然是沒有人回答的。

白清歡心中正遺憾,卻發現身旁的光影忽然晃動了一下,下一刻,她便看到風希神女坐在了段清光的身側。

“是。”他看不到,但是她依然點了點頭。

“他們說我乃天道眷兒,身負天下諸多氣運,可是真?”

“胡說。”她木著臉,一本正經地反駁:“天道公正,每人只一分,能否把握全靠個人,他們沒握住,就以為別人多拿了。”

他頓了頓,又自行糾正,低語:“錯了,天道公正,只念蒼生。”

她嗯了一聲,又說:“其實蒼生都死了也沒關系,只是對著一片虛無,有時也會覺得無趣,所以還是盼著蒼生可以多活一些年歲的。”

“做了那麽久的天道,你想不想做一次蒼生?”他聲音輕得快要消融在燦金色的夕陽中,“不用變成神像聽那些永無休止的咒罵和祈禱,也不用將所有私心收起來,想愛想恨,無拘無束,想養什麽小貓小狗都可以,想吃什麽喝什麽都隨心意,不喜歡的人就罵他打他殺他,喜歡的就永遠和他在一起。”

“你想不想試一試?”

兩人的背影離得不遠不近,隔了一小段距離,很難說他們是親近還是疏離。

這樣的距離他們保持了二十年,段清光沒有冒昧靠近過,風希神女卻也沒有往後退過。

過了許久,她偏過頭看著他,為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想。”

她說,想。

在夕陽墜落之時,這句無人聽見的回答消散在了最後那抹熾烈的暮光之中,風希神女的最後一道虛影也像是風,悄無聲息回歸於天地間。

天地間似有一道漣漪泛起。

仙庭之中,有仙仰起頭看著天空,似乎感應到什麽。

妖部的冰原上,應星移猛地擡頭,定定看向遠處的羽山之巔,仙庭所在。

殿前,段清光依然保持著方才的姿態。

彼時天光盡斂,夜幕漸濃,星宿已升。

冷色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淺青色的衣衫在夜風中輕輕翩飛著,束發的青玉白梅發冠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他摸了摸身旁的那只仙獸。

“走吧,小黑。”

腳畔的仙獸擡起頭,有些怔怔地“嗷”了一聲,似乎在疑惑今天還沒等到人怎麽就走了。

“她不會回來了。”

……

白清歡忘記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只記得回到鳳家的時候,鳳翎洛正急得顯出了原型,滿院子亂飛。

終於看到她出現,他飛快變回原型,三步並兩步跑來,氣喘籲籲就先抱怨:“你怎麽不見了,我以為你惹了哪位上仙被抓著了!”

“無事,去散了散心。”白清歡搖了搖頭,把懷中的龍蛋遞給鳳翎洛:“把蛋送回去吧。”

“哎呀不用,應家的人有大半都跟著應叔叔去妖部了,那些仙侍知道他在我們家不會有事,不會多嘴的。”

鳳翎洛接了蛋,好奇地看著白清歡:“小白,你看起來好像在難過什麽?”

“小孩子懂什麽?”

“雖說鳳凰一族和龍族一樣,千年才算成年,但我早慧,也不算小孩子了。”鳳翎洛扯了扯她的袖子:“喏,要不要和我說說?誰欺負了你?我鳳家少主好歹也是未來仙庭的支柱,高低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白清歡深吸了一口氣呼出,轉了個話題問:“好一個未來仙庭的支柱,你先說我讓你學的隱匿手段,你學沒學?”

“學了,就是沒學太好……”

“你小子不行啊?”

“我行!我真行!”鳳翎洛哪裏聽得這樣的話,挽袖子就嘀咕:“我日後可是要接應叔叔班的,你別質疑我!”

“好,你行。記得每天去和你爹娘展示下自己的成果。”

“啊?可是他們駐守在仙庭入口,距離羽仙宮和學宮都好遠,我飛過去都要大半天!”

白清歡的聲音有些喑啞,她說:“你懂什麽,這是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讓他們能早點帶你一起鎮守仙庭,你多跟他們說說話,撒撒嬌。”

“好像也有點道理……行,那我也去。”他想了想,又笑嘻嘻地敲了敲懷中的龍蛋。

“兄弟你可要抓緊啊,別等我都拿到仙令當上上仙了,你還在蛋裏呢,到時候應叔叔怕是要請我繼承他的戰神衣缽了!”

年幼的鳳翎洛哪裏知道,他心中無所不能,為了仙庭甚至甘願鎮守妖部百年的應叔叔,在十年後便回了仙庭。

妖部攻入羽山的那一日,仙庭的仙族們正在進行一年一度的仙桃會,桃家種的仙桃匯集了仙庭的精純靈力,吃一口便能延壽百年。

在陣陣仙樂和浮動的靈酒靈果香氣之間,有仙將慌亂地往仙庭之中跑。

“戰神回來了!”

有人先說了這句,眾仙還在笑,有人招呼著說趕緊請戰神來入席,同在殿上的鳳翎洛拉著白清歡,悄悄地將鄰桌的一顆大仙桃也撈到了懷裏。

他精致漂亮的眉眼高高揚著,意氣風發地指著小兜裏和龍蛋擠在一起的三顆仙桃。

“兩顆給我阿爹阿娘送去,另一顆替我兄弟送給應叔叔!”

然而下一刻,無數妖將便帶著那些尚未化成人形的妖獸,殺入了仙庭。

自仙庭入口至各大仙宮的漫長雲端,純白的靈霧被腥臭的血氣染成了刺眼的紅。

幾乎是轉瞬間,斷肢殘骸便被興奮怪叫著的妖部之人丟了進來,妖部一直不服仙庭的管束,更不服仙族一直占據了羽山大部分資源,他們被趕到了貧瘠苦寒的邊緣,如今或是用爪牙或是用武器,如砍瓜切菜,竟然將這些懶於修行的仙族人當成食物就地撕咬吞噬起來。

看到這一幕,鳳翎洛臉色慘白,抱著懷中的仙桃和龍蛋呼吸不穩。

“怎麽回事!妖部怎麽亂成這樣了!我阿爹阿娘不是守在仙庭入口嗎,他們怎麽進來的!”他渾身都在顫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還有……還有應叔叔不是在妖部平亂嗎?怎麽會,怎麽會……”

偌大的仙宮中,入目幾乎全是血腥的場面,僅有他們這些小仙所坐的不起眼角落未被鮮血浸染。

密密麻麻的妖獸,如漫天蝗蟲湧入仙庭。

在妖獸群後方,有個斷臂的仙將嘶聲怒吼——

“應星移私開天門,殺羽仙,引萬千妖部入仙庭!”

“戰神已墮魔!”

“哐當——”

在那漫天的痛苦哀嚎聲中,在那字字泣血的控訴聲中,三顆仙桃撲通落地,滾在淋漓鮮血間,染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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