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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詐可恥的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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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詐可恥的劍修

原本平靜的小酒館內, 今日難得來了新人,自是引人註意。

雲華真人老神在在坐在邊上,斜眼瞥著那邊的白清歡。

神婆子問了, 她就三言兩語便說起了星算門的事,明明言語之中沒有半點卑微討好的姿態,但是說出來的話就是句句中聽,原本不茍言笑的神婆子眼神也越來越慈和。

再白清歡竟然從芥子囊中又取出一本星算門的星算術入門書冊, 遞到這位神婆子面前, 在她好奇請教那些再基礎不過的問題時, 後者竟然也沒有嫌棄,還真的解答了兩句。

“這小子真不對勁啊。”老李頭好奇地聽著那邊的對話, 忍不住嘖嘖稱奇,“他問的這些問題看起來可笑, 但竟然全失這書上的漏洞, 等於是星算門傳承不全的問題,難怪神婆子願意回答。”

雲華真人想起雲舟上看似被刀疤伺候得像是皇帝的白清歡,嘀咕:“她平時就愛看點破書。”

邊上的段驚塵垂著眼, 卻是想到了白清歡洞府內五花八門的法寶和修煉用品。

那裏面的東西極多, 但是每一件都有時常翻動的使用痕跡。

而白清歡每日看似清閑, 實則必定雷打不動完成修行任務,或是煉藥或是布陣或是觀星——除了合歡宗該有的雙修流程。

她似乎非常熱衷於修行各類術法, 完全不拘於門派和類別。

當然, 更可怕的還是她的交際能力。

段驚塵和雲華真人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一起, 兩個劍修齊齊抱著劍坐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看著白清歡。

這會兒她已經從芥子囊中取出諸多熱氣騰騰的靈食了, 那香氣很是勾人,精致的餐盒上還有大名鼎鼎的靈宴齋的標志。

雲華真人早在雲舟上便已經享受過這等新鮮靈食了, 此刻已經能夠做到淡然對待。

但是對於在寒淵之中不知過了幾百年苦寒日子的老李頭和神婆子而言,不由得驚訝起來。

“咦?你這靈食居然能夠在芥子囊中保存這麽久?”神婆子頗為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靈食,很是錯愕。

白清歡思忖了一下,回答:“這些年修真界對於法寶的研究更進一步,芥子囊可以保存很久鮮物了。”

這芥子囊自然是萬寶閣出品的新貨,白清歡享受生活,時常給王本利指點兩句,後者也從不負所托,閣中的法寶幾乎每過幾年便更新換代一次。

“但是怎麽都還是熱氣騰騰的?”神婆子大為震驚。

“我在食盒上布了個用來保溫的新陣……”

白清歡正同神婆子說著話,鄰座忽然有人走來,毫不客氣地徑直拿起食盒開始打量:“你這陣法倒是有些意思,不過太低級了,漏洞太多。”

在修真界,如此行徑算得上是無禮和挑釁了。

然而白清歡非但不生氣,反而配合點頭:“確實,不過我對陣法也是略知一二,所以也無能改進了。”

語罷,她又取出幾個刻了近年來修真界中流行的新陣法的法寶,主動遞給來者:“這些陣法也是新出的,你看看有沒有意思。”

兩人三言兩語,竟然又開始聊起了陣法。

而和這位新來的陣法前輩聊天的間隙,白清歡也沒冷落另外兩個新結識的大能修士,左手給老李頭又添滿靈酒,右手送了一面觀星鏡給神婆子玩,硬是讓一桌完全不認識卻又性格不算好的老頭老太們和諧坐到了一起。

“說話又好聽性格又有意思,對於各道的研究不但廣還勉強算得上是深,還沒有傲氣,很能虛心低頭,關鍵是出手大方,太大方了。”

雲華真人最後那句話,說得牙酸眼紅。

誰都不知道白清歡為什麽會隨身帶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法寶,還能給每個上來交談的修士送出最合心意的禮物。

“那些老怪物在寒淵待久了,見慣了那些不要命的瘋子,現在看到這麽乖順的後輩,怕是都要回想起自己還未發瘋時的日子了。”

別人來了放逐之城,指不定就要被剛來時看到的那一幕嚇得夠嗆,要麽發狠立誓要在這裏成為一方霸主,要麽便對所有人態度警覺以求茍且。

她倒好,看誰都能嘮兩句,自在得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樣!

不多時,白清歡已經大方送出數件高級法寶,傳訊玉簡上也多出了數道靈力烙印。

“這裏的人,都是修真界的前輩們嗎?”段驚塵冷不丁地問雲華真人。

後者半闔了眼,“嗯”了一聲,不緊不慢地和段驚塵介紹起酒館內的其他人。

“右手隔壁那桌正在打瞌睡的,是一千二百年前飛升的前輩,別看那老太婆一副隨時要躺棺材的模樣,這可是體修們的老祖宗了,實則她一拳能把你小子打飛回北靈洲。”

“靠門口那桌坐著的,是八百年前飛升的一個散修,據說是被妖獸吃了家人,所以在飛升後便一直住在寒淵以獵殺妖獸為生了,最擅長的是身法,扇你一巴掌後你小子禦劍都追不上。”

“還有那邊那個正在玩骰子的斷臂大漢,那是大刀門的老祖宗,可不是現在那群蠢刀修能比的,一刀能砍下你小子的腦袋。”

段驚塵視線在這幾位身上停頓片刻。

和那些上來和白清歡聊天的修士不同,後面這些人身上的血腥味濃重得多,甚至不需要靠近,便有凜冽的殺意浮動。

雲華真人捏著小胡子,瞇眼看向段驚塵:“我知道你小子在修真界有夠囂張,甚至連鐵十三那老家夥都能按著打了,覺得找不到對手了,若真夠膽,你就去和他們打。”

“你和他們打過嗎?”段驚塵問他。

“那是自然。”雲華真人緩聲道:“我們劍修想要變強,能走的路自然是不斷尋求更強的對手,我剛來的時候,就找他們打了個遍。”

又瞥了一眼段驚塵:“你小子想要去找他們切磋?恐怕太早了點,你尚未飛升,可能會死。

段驚塵認真道:“他們下手輕點的話,我就不會死。”

雲華真人冷笑:“在這裏沒有切磋,只有打到服,不服就打到死。”

“所以你把他們打服了嗎?”

“廢話。”雲華真人拿手指敲了敲桌子,哼了一聲:“我在這裏喝酒都不用出靈石的,讓他們給我買酒就得買,懂嗎?”

段驚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片刻後,他拿起天傾劍,走到了最近的那張桌上。

那裏坐著的,正是那個斷臂刀修。

後者只看了一眼段驚塵,便翻了個白眼,悶聲道:“滾!”

“和我切磋一場。”段驚塵平靜道。

“我讓你滾聽見沒!”刀修很不耐煩,一把提起那把門板一樣大小的大刀,冷冷道:“而且老子只殺人,不切磋,你非要煩老子,這把大刀就要朝你頭上砍下來聽見沒有!”

“聽見了,但是我說,和我切磋一場。”段驚塵半步不挪,擡手一指不遠處的雲華真人:“但是你不能打死我,否則他會打死你。”

正面無表情看熱鬧,等著自家宗門這個死人臉師弟被狠狠教訓的雲華真人。

他緩緩擡起手指著自己:“我?”

段驚塵點點頭,平靜地提醒:“還有二百八十次。”

“……”

雲華真人的手僵住了。

大刀門老祖聽了這話,原本冷酷的態度倒是收了些,擡眼一瞥雲華真人:“你的徒弟?”

雲華真人沒好氣:“我可沒這麽不孝的徒弟。”

“既然是你們青霄劍宗的人,我倒是願意見識一下。”刀修冷漠地起身,高大的身形幾乎將後方的亮光都遮擋了大半,唯有那把大刀泛著陰寒的光。

“走吧,剛剛說我大刀門的後輩是蠢刀修,現在我來看看,你們劍修的後輩又是什麽成分。”

段驚塵提著天傾劍跟在後面。

回頭,瞥一眼雲華真人:“楞著做什麽,跟上來。”

“……”

只怪自己之前收了太多窩囊費,雲華真人只好忍了這口窩囊氣。

良久之後,殺紅眼的刀修被雲華真人攔住,而段驚塵也緩緩收了天傾劍。

他低垂著頭,感受著被震得發麻的虎口,無聲喃喃道:“果然很強,至少有四金實力。”

雲華真人:“四金?什麽亂七八糟的?”

段驚塵卻沒理會他,而是目光定定看向大刀門的老祖:“請你出手一次,要多少靈石?”

“老子是你們能雇得起的?”刀修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用力撞開段驚塵:“試過了,你小子招式花裏胡哨,力道卻遠遠不足,青霄劍宗不過如此。”

段驚塵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不接受我的雇傭,那我就讓這個老瘋子出手追殺你,看你一次砍你一次。”

雲華真人:“不是你小子有病吧!”

他只冷冷報一個數字:“二百七十九次。”

雲華真人:“……”

刀修猛地回頭,死死盯著段驚塵:“你威脅我?”

“接受我的雇傭,我以後還免費給你鍛刀。”段驚塵指著刀修砍得卷了刃的大刀,“我不勉強你去做危險的事,只需要你保證酒館另外那個劍修的安全,在有人對她動手時,力所能及出手相救。”

刀修目光詭異地打量著段驚塵。

片刻後,他沈聲:“什麽價?”

段驚塵也沒有含糊,報出一個數字後,兩人勉為其難簽訂了天道契約。

刀修:“行了,現在就可以給老子鍛刀了吧?”

段驚塵卻搖頭:“不,需要你先出手了。”

“現在也沒有人要殺你小子和你的姘頭,老子出什麽手?”刀修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納悶的註視中,段驚塵拿著天傾劍徑直走向那位體修老祖的跟前。

“跟我切磋。”他的嗓音毫無起伏,用手點了點外面的刀修和雲華真人——

“不然,他們就一起出手追殺你。”

刀修:“……”

雲華真人:“……”

“你們劍修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奸詐可恥了?”

“可能是近墨者黑,在某些人身上學了點了不得的心眼吧?”

雲華真人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他將兩人帶到放逐之城,一是想暫且休整幾日,順便探聽清楚羽山的局勢,二是為了給兩人一個狠狠的下馬威,最好能讓他們在短時間內體驗到寒淵的可怕,不再掉以輕心,以做好應對接下來覆雜局勢的準備。

但是誰知道這兩人怎麽回事,竟然比本地人還像本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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