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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缺摯交好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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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缺摯交好友嗎?

原來自己還真被段驚塵狠狠拒絕過……

怎麽拒絕的?借錢被拒絕的。

白清歡想起這段往事,心中也是有些異樣。

當時借錢被拒,她也沒作糾纏,又因忙著拍其他法寶,沒有抹掉這靈力烙印,事後更是徹底拋之腦後。

沒想到對方也還留著呢,想來也是忘記這烙印的存在了。

不知名的墨色長劍,此刻正被白清歡拿在手中打量。

她輕撫這把劍,哪怕不曾出鞘,此劍鋒芒亦似溢出,通體冰冷透骨,激得她指腹也輕微震顫了一下,似是在抗拒她的觸碰。

好厲害的一把劍,白清歡微微揚眉。

段驚塵如今窮成這樣,該不會是用所有身家換了這把劍吧?

她心中才轉過這個念頭,手中的黑劍卻忽然往下一沈。

與此同時,劍上迸發出一道的幽光,裹挾著驟然自劍上爆發出的疾風,一道巨大黑影憑空出現,毫不猶豫沖著白清歡直直撲咬過來!

那是一頭半虛半實的狼型巨獸,通體漆黑如長夜,只頭頂生了一簇新月狀的白毛。

巨獸身形龐大,幾乎將雲舟的屋子占據,金黃色的雙瞳死死盯著身下的白清歡,隱約浮動著殺意。

它已然察覺出,這具身體裏的靈魂不對勁了!

然而異況突生。

也不見白清歡如何動作,正朝她飛撲而來的兇獸動作驟然一頓,她身若蛟龍一轉,再擡手一抓,單手握住了巨獸前爪。

下一刻——

“轟!”

一個完美的單手抱摔,白清歡竟就這樣將兇獸狠狠砸在了地上!

那一刻,兇獸原本充滿狠厲的眼神也出現了片刻的僵滯,待它回過神後,往日那只熟悉的手,已經毫不留情扣在了它的脖頸處。

她身上的神魂力量強大到不可思議,竟就這樣將它禁錮了動彈不得!

白清歡居高臨下看著這兇獸,讚了一句:“好兇的大狼劍靈。”

兇獸齜牙低吼:“嗚汪!”

白清歡挑了一下眉,立馬改口:“喲,原來是好兇的小狗劍靈。”

手下的大狗還想掙紮撲咬,白清歡亦不留情,手上力道逐漸發狠。

然而就在這時,自她醒來便一直沈寂的傳訊玉簡驀然閃過亮光——

一道音色熟悉,卻又截然不同的喝止聲驟然出現。

“放了它!”

同時出現的,是一道靈力構成的虛影。

赫然是只穿著一身素白寢衣,頭發也披散在肩的白清歡。

沒人會在閉關之時盛裝打扮,白清歡自然如此,眼前的虛影赫然還是她閉關入定前的裝扮。

是她,可卻又顯然不是她。

因為那眉眼間的凜冽寒意,還有那幾乎瞬間撕破距離與虛實迎面襲來的強盛殺機,太濃烈了。

只是對上眼神,便似利劍懸於眼底。

也只是這一眼,白清歡便確定了。

如今在她體內的,絕對是那位天生仙體,無瑕劍骨,百年間盛名正起的段仙君。

只不過……

她想起多年前那驚鴻一瞥,雪白小鹿般的漂亮少年,現在竟是這般模樣了。

“咳……”

段驚塵壓抑低咳一聲,似乎才清醒,帶著明顯的喑啞與低沈。

然而,他的眼神卻無半點渙散或是失神,甚至都沒有看到自己身體的震驚和慌亂。

只有同那只巨獸如出一轍,自睜眼那一瞬便出現的狠厲與戒備。

在看到虛影的那一刻,白清歡手下的兇獸嗚嗚叫了一嗓。

劍靈與主人定下的是神魂契約,二者心神相通。

所以靈劍自芥子囊取出的瞬間,劍中的劍靈便知曉眼前的主人神魂不對,已然是被不知哪方的魑魅魍魎占了身體。

劍靈本就是靈體,強的便是神魂力量,只是沒想到這次的對手格外棘手,境界直接碾壓。

也是因神魂契約的存在,在劍靈陷入困境之時喚醒了段驚塵。

隔著千萬裏的風雪,他與她此刻悄無聲息,沈默又警覺地用對方的眼睛註視著自己。

那端的段驚塵,看到的同樣是一道虛影。

他默然註視著“自己”。

身上還是穿著那件半新不舊的灰衣,不過上面血漬與塵埃卻已拂凈。清雋到好比用上好水墨勾勒成的面龐上,哪怕眼底同樣隱約戒備,姿態卻依然保持著漫不經心的從容優雅。

莫名的,便是一派氣定神閑的寫意風流。

甚至於,她一手壓制著劍靈,另一只手還抽空同他懶懶一招。

“段仙君,久仰。”

然而段驚塵卻沒有回應。

幾乎在白清歡的問候落下的瞬間,他手上便多出一把鑲滿了精巧寶石的短刀——

這刀,是白清歡榻前矮桌上放著,偶爾拿來切藥材的。

而此刻,段驚塵面無表情將此刀抵在了自己脖頸處,動作熟稔到仿佛抹過一百次脖子了。

刀上寒芒與柄上寶石的璀璨交錯,映在纖細又脆弱的脖頸上。

他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甚至當著白清歡的面,很不客氣地將刀往下壓了壓。

而後,緩緩掀開眼皮,終於不冷不熱的回應了問候。

“久仰,白長老。”

兩人之間,初見時的平靜氣氛驟然收緊,只剩下全然的劍拔弩張。

即使二人都清楚,對方不該有算計自己的理由。畢竟二者的身份也好地位也罷,似長夜的月與正午的日,皆孤高卻又相距甚遠,毫無利益恩怨牽扯。

但是人心難測,誰說得準呢?

他們此刻都在等對方先開口,解釋清楚事情的緣由。

說實話,白清歡有些訝異。

她曾聽過不少段驚塵的傳言,可從沒說過他是如此兇狠不要命的模樣。

白清歡食指彎曲,用指關節輕輕碰了碰那柄劍,然後利落的將它握於掌心,反手一橫,同樣將之架在了脖子上。

她微笑提醒:“雖不會劍術,但是抹脖子我還是會的,誰先斷氣還不一定呢。”

段驚塵的反應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隨便,反正活膩了。”

年近百歲,對於尋常人來說算是高壽了,不虧。

自踏入青霄劍宗那日起,他這條命便被整個修真界捧著,捧得太高,所以一直懸在半空中,從未落在實處。

死對他而言,已然褪去所有未知恐懼了。

白清歡若有所思垂眸,頷首:“都說劍修不怕死,果不其然。”

她一邊說著,一邊以極好商量的姿態,輕輕掂了掂這柄沈重的靈劍,將它從脖子邊上移開。

然後靈劍下移,最終,劍鋒停靠在了臍下三寸處。

段驚塵:“……”

白清歡微微一笑,溫和而又客氣地開口了——

“喜歡玩威脅這套是吧?巧了,我也喜歡。聽好了,段仙君。我這一劍下去你將會失去你最親密無間的兄弟,而你,說不定有幸能成為我最親密無間的姐妹。”

“段仙君,現在還是覺得活膩了嗎?”

段驚塵:“……”

不但活膩了,突然還更想死了。

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拿著劍的白清歡不緊不慢:“你活膩了,你的同門應該也有點膩,我出去讓大家看點樂子解解膩。”

樂子是什麽,不言而喻。

在許久的僵持之後,段驚塵先將短刃從脖子上移開了,甚至很自覺地拋到一旁。

他開口,第一句便是明確的答案。

“這件事與我無關,我奪舍你也沒有理由。”

也是,縱使白清歡已經修煉到了渡劫境,再往上便可飛升,去往仙人所居的羽山上界了。但是對方是段驚塵,飛升對他而言是回家,是生來就註定的坦蕩大道,哪需要搶別人的路走呢?

相反,和聲名赫赫的他比起來,同樣名聲響亮的白清歡,在不少正道修士眼中,還是提之色變的“妖女”。

段驚塵擡頭,他的目光澄凈,沒有一絲隱藏的多餘情緒。

收起了殺意的他像是一張白紙,自然也沒有某些所謂“正道修士”打量白清歡時,那種意味深長的表情。

他上下唇張合,用她清冷如碎玉的聲音和他那毫無起伏的語調,平淡無波繼續道。

“上月,寒淵之中出現了數只妖獸,宗門派出數隊弟子追剿。其中有一只元嬰期的蛇妖行蹤詭譎,長老請我出手誅之。”

白清歡好奇:“請你出手你就出了?你能這麽好說話?”

段驚塵:“不能,所以我沒出。”

“那最後怎麽還是你來追殺妖獸?”

“因為第二天我看到宗門發布了一條高額懸賞任務,內容就是追殺這只蛇妖。”

“……”

懂了,合著是被精準誘捕了。

段驚塵後來的經歷,同白清歡從其他劍修那兒聽到的大差不差。無非便是蛇妖行蹤莫測,他們這群人從北靈洲追到了一路東靈洲,最後,在合歡宗附近的西山將其誅殺。

“可是那關我什麽事?”想起劍修們先前透露的,他們曾懷疑妖獸和自己有關這件事,白清歡冷冷道:“難不成你們是懷疑我是蛇妖變的?”

“他們確實是這樣猜測的,說你貌美不似人,且生性……極好美色。”

段驚塵原本是麻木覆述著旁人的話語,但是在提及某個詞匯的時候,他卻為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臨到口的那個字眼被他直接略過。

如此這般說出來,倒是全在誇白清歡貌美的好詞。

白清歡輕嗤一聲,她鎮定自若道:“好美色怎麽了,色是刮骨鋼刀,但是我們合歡宗的人個個鐵骨錚錚,根本不怕刮。”

段驚塵陷入短暫啞然,嘴唇不自覺的微微揚了一下,然後很快又向下壓回去。

繼續不帶感情色彩地轉述:“那只妖獸的身上,綁了你的本命法寶,還被多位修士同時認了出來。”

他似乎想起什麽,擡起了手——

方才拿短刃的那只手上,有一抹極艷的紅色打他眼底晃過,此刻一看,皓白腕上正系了一截極細的紅繩。

這根紅繩乍看平平無奇,細看才發現它好似暗藏了點點細碎星芒,每一絲一縷都在流轉著浩瀚蓬勃的強大靈力。

這顯然是一件仙器。

千機縷,修真界無人不知,此乃合歡宗白長老的本命法寶,水火不侵刀劍難斷,只有白清歡本人能操縱它。

先前那個方臉劍修,曾提及過此事。

段驚塵道:“我親眼看過那東西,和如今我手上的,確實相差無幾。”

白清歡想了想:“這千機縷也不是只我一個人有的,我曾經將其分出過幾小截送人了。”

這話一出,段驚塵皺眉,上下打量白清歡:“你將仙器送人?”

語氣震愕之餘,竟然有一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曾有幾位前……”

白清歡表情略微有些古怪,但是很快就又恢覆了自然,“咳,幾位摯交好友曾幫我淬煉過這件本命法寶,所以分他們一小截當紀念罷了。”

同理,她手裏也有不少紀念品。

至於被分出來的那幾段千機縷,雖然看著和她手上的相似,但是此物離了白清歡根本沒什麽作用,確實也只能當個純裝飾的紀念物。

段驚塵自然不知道其中曲折緣由。

他沈默了許久,最後,澄澈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白清歡。

“白長老,你還缺摯交好友嗎?”

段仙君如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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