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日記(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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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日記(番外六)
番外六
因為一張不知被誰偷拍的剪影照, 兩人即將舉行婚禮的事，在江城甚至網上都引起了不少熱議。
一是照片裏的兩人看起來相當登對，哪怕只是一個側臉輪廓, 也足見郎才女貌；
二來, 都說鐘氏集團的掌權人年輕有為, 長相出眾, 立如芝蘭玉樹，多少商圈大佬上趕著把女兒往他跟前塞, 最後卻娶了個毫無背景的普通人。
不少無良媒體逮著後面這點大做文章，編造了無數個版本的故事, 其中要數純情大少爺愛上清純小白花, 不惜與家族對抗，最終抱得美人歸的版本流傳最廣。
但也不乏陰暗的版本——
在這類故事裏，祝驚初是不擇手段的拜金女, 費盡心機趕走集團太子爺身邊的鶯鶯燕燕，最後母憑子貴借腹上位。
婚禮前夕, 祝驚初在網上刷到這些東西, 看得津津有味, 仿佛在看別人的故事。
直到江渙洗完澡出來, 將平板從她手裏抽走。
他一手拿著毛巾隨意擦著頭發上的水珠，一邊垂眼去看屏幕：“什麽東西看得這麽——”
“專心”倆字還沒出口，就瞥見了以自己和她為主角的狗血大亂燉。
這種東西, 自己一個人看是惡趣味，被人發現就是另一種體驗了。
祝驚初耳根一熱，伸手想夠回自己的平板：“你給我。”
江渙稍一擡手, 便靈活地避開了她的動作，他退開兩步, 挑眉：“只許你看？”
祝驚初自知搶不過他，揉了揉鼻尖，小聲道：“這也沒什麽好看的。”
沒什麽好看的，還看得那麽樂不可支？
江渙懶得拆穿她，睨她一眼，轉身自顧自坐進床對面的單人沙發裏。
一目十行地掃過她看的內容，他返回上一層界面，沒想到，等待他的是更多同類型小故事。
“……”他長指往下翻了翻，隨機點開幾篇看了眼，眉頭越擰越緊。
很好，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某些部分尺度大得甚至讓他懷疑平臺的審核是擺設。
在這種事上，網友的想象力向來豐富過人。
眼見他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蒼蠅了，祝驚初終於坐不住，翻身下床撲到他跟前，一把搶回平板緊抱在胸前，還不忘先聲奪人：“說了沒什麽好看的，你幹嘛一臉嫌棄的表情。”
“你不嫌棄？”江渙眉梢輕挑，起身逼近她：“還是說，你挺喜歡網友給的建議？”
“建議？”祝驚初懵了一下，全然不知情的模樣：“什麽建議？”
江渙朝她懷裏的平板揚了揚下頜，示意她自己看。
祝驚初滿頭霧水地拿起平板，一眼就看到屏幕最上方的文案：建議兩位晚上沙發餐廳書房等地，挨個play[流口水.jpg]
往下貼了一張圖，內容……挺十八禁的，有的甚至不得不用諧音字來代替。
祝驚初瞬間臉紅得滴血，她擡腳，邊溜邊嘀咕：“你怎麽還專揀這種少兒不宜的東西看呢……”
江渙險些氣笑了，明明是她專程搜索相關內容在先，現在還反過來倒打一耙。
祝驚初心虛地踮著腳，豈料還沒走出兩步，忽然被人拎小雞一般勾住了衣領。
她回身，就見他掀起唇角輕笑一聲，點了點頭：“行。”
祝驚初：“？”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江渙忽地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她身形纖秾合度，該有肉的地方一點兒不少，卻並不怎麽重，江渙輕車熟路地將人抱起來，扔到床上時，還不忘伸手墊了下她的後腦勺。
祝驚初只覺這前後畫風轉變得有些突然，下意識伸手抵住他結實的胸膛：“等等等等，我們剛才那個話題還沒聊完。”
“聊完了，”江渙把手從她腦後抽走，直起上半身，邊慢條斯理地去解睡袍的系帶，邊面不改色地認下她剛甩的那口鍋：“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祝驚初遲緩地“啊”了聲：“……什麽意思？”
“意思是，”下一瞬，睡袍散開，露出男人精壯白皙的胸膛，江渙俯下身，一手撐在她身側，一手撥開她擋在額前的發絲：“那種東西，比起看，我更喜歡用做的。”
話落，祝驚初還想說什麽，卻被兩片薄唇悉數堵了回去，緊接著，雨點般細密的吻毫無章法地落在她臉頰，頸側，然後是鎖骨……
耳垂被人含進一股溫熱而綿軟的力道時，祝驚初終於抗不住地卸了力。
浪潮起伏間，方才看到的某些片段劃過腦海，她迷迷糊糊地想，他還真是將看的落到了實處。
……
一夜荒唐過後，祝驚初渾身都散了架，醒來已經是十一點左右的光景，她睜眼緩了會兒才回過神，只慶幸今天不用去公司。
躺了片刻，她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正準備翻身下床，卻聽到“啪”的一聲，探頭一看，是昨晚被隨手扔到一旁的平板掉到了床下。
她彎腰撿起平板，不知是不是摔到了電源鍵，屏幕已經自動亮起。
她想了想，決定刪一下昨晚的搜索記錄。
結果打開網頁才發現，怎麽都搜不出相關內容了。
她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關鍵詞，特意找到了歷史瀏覽記錄，可點進去竟是提示出錯的空白網頁。
正錯愕時，耳邊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大概是聽到了平板掉地的動靜，江渙端著杯熱牛奶走進來：“先喝杯奶墊墊肚子，午飯很快就好。”
他沒說還不覺得，這麽一說，肚子還真有些餓了，尤其仔細嗅了嗅，空氣裏仿佛飄來了一陣隱約的飯香。
祝驚初接過杯子，心思卻還在消失的網頁上，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瞄著平板走神。
“怎麽了？”江渙見她這樣，在她身側的床沿坐下。
剛問完，就瞥見了她手邊的平板，以及上面沒什麽內容的網頁。
江渙當即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卻存心逗她：“昨晚那些，沒看夠？”
祝驚初白他一眼，沒好氣地回：“你才沒夠。”
說完這話，像是瞬間料到江渙會答什麽，果然，下一秒，他狀似回想了一番，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是不太夠。”
“……”
這個人平時看著冷冷清清，什麽事兒都勾不起他興趣似的，可在她面前關起門來，分別就是另一幅樣子。
才醒不久，祝驚初不想又滾回床上，主動把平板往他面前遞了遞，主動轉移話題：“喏，你看，昨晚那些都搜不到了。”
江渙看也沒看一眼，只兀自擡手，大拇指指腹輕柔地揩去她嘴角沾上的奶漬，低嗯一聲：“我知道。”
他輕描淡寫道：“刪挺快，辦事效率還不錯。”
傻子都能聽出來，又是他的手筆。
祝驚初默了默，有些想不明白：“幹嘛大費周章地較這個真？”
互聯網的傳播速度之快速和廣泛，要將這些東西清理得毫無痕跡，絕不是動動手指那麽簡單的事。
退一萬步，也不過是網友一時興起的娛樂罷了，每天的熱點層出不窮，人們很快就會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這麽做，好像實在沒必要，也不值當。
豈料，江渙搖了搖頭，一雙黑眸定定地凝視著她：“很值得。”
這些無中生有的杜撰，對他來說當然無關痛癢，甚至如果不是因為昨晚她在看，他這輩子興許都不會知道，曾有那麽多素不相識的網友，給他編排了無數豪門狗血劇。
但怎麽說。
那些說她拜金、沖著他的身家想盡辦法嫁進鐘家的言論，他沒辦法假裝視而不見。
她或許不在意，甚至還能以旁觀者的良好心態看戲，但他不願讓那些臟水，就這樣潑在她身上。
更何況，隨著熱度甚囂塵上，周遭那些認識她卻又不怎麽了解她的朋友乃至同事會怎麽想？
只怕三人成虎，謠言傳著傳著，就被人們信以為真了。
他不想她因此受一丁點兒委屈，所以寧願較這個真，從根源上杜絕可能對她造成傷害的所有隱患。
祝驚初楞了楞，嘴上說著“誇張”，一顆心卻酸酸脹脹，柔軟得一塌糊塗。
他真的非常，非常努力地為她築起了一道避風港，不肯讓她經受半點兒風雨的侵襲。
其實選擇與他並肩的她，又哪兒會脆弱得這麽不堪一擊？
但不得不承認，有這樣一座主動庇護，安全感十足的港灣，她很心安。
//
婚禮如期舉行，顧及她不願早起，他們婚禮的流程裏，拿掉了接親這一環。
當天，祝驚初睡飽覺，從從容容地做好妝造出現在全市寸土寸金的酒店，嫁給了十七歲那年，她應允會與之組成一個家的少年。
婚禮現場，高朋滿座，他們將愛意昭告天下，收獲無數衷心美好的祝福。
那場婚禮盛大而隆重，哪怕過了很久，提起“世紀婚禮”，仍是當地人會提起並津津樂道的存在。
但只有很少人知道，這場看似完美無缺的婚禮對當事人，尤其是江渙而言，有一記事後想起來後槽牙都能咬碎的敗筆——
本來一切都像他安排的那樣，井然有序地進行著，一整個白天也的確沒出任何岔子，問題出在晚上。
兩人回到家，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就接到了一通火急火燎的電話。
劉書源在那邊哭嚎著嗓子：“渙哥，救命——”
他一個大男人，在治安好得出奇的江城，能有什麽大半夜喊救命的要緊事兒？
江渙知道他在婚宴上喝了不少，只當他喝大了，剛想掛電話，卻被祝驚初攔了下來：“別，問問什麽事兒。”
劉書源雖然慣來喜歡耍寶，但並不是不分場合輕重的人，今天是她和江渙的新婚夜，他就算再沒譜，也不可能挑這個點打這麽通電話。
更何況，石欣媛和他一塊兒來的，按理說不會縱容他這樣胡鬧。
她接過手機，剛“餵”了一聲，就聽劉書源幾乎快哭出了聲，聽著是真帶著哭腔：“小豬豬，你快幫我找找圓圓，她不理我也不接電話，我怕她出事兒。”
聞言，祝驚初心下一凜，想到石欣媛的情況，也不免有些著急：“她不是和你待在一塊兒嗎？她還懷著孩子呢！你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江渙怔忪一瞬。
石欣媛懷孕了？未婚先孕？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劉書源那句“沒哪個姑娘願意懷著身孕舉行婚禮”的警告是哪兒來的了，感情是他經驗之談。
只是這麽轉念的功夫，祝驚初已經起身，邊打電話邊往臥室外走。
見狀，他緊跟上前，出門時還不忘給她拿了件外套。
//
掛斷劉書源的電話，祝驚初馬不停蹄地打給了石欣媛。
和前者說的一樣，打過去只有冰冷的機械女聲發出用戶已關機的提醒。
這個天氣，白天雖然燥熱，夜裏氣溫驟降，夾雜著絲絲涼意。
江渙什麽也沒說，只是替她披上外套，然後系好她那邊的安全帶，問：“現在去哪兒？”
祝驚初其實一時也想不出來。
石欣媛在江城除了她，好像也沒其他認識的朋友，她和劉書源吵了一架，分開時是晚上八點多，按理說也趕不上回榕城的最後一趟高鐵……
“別急，”江渙想了想，拿出手機摁亮屏幕：“我先通知鐘氏旗下的酒店，如果有她的入住信息，立馬匯報上來。”
至於競爭對手那邊，想找個人，大概也會賣他這個面子。
聞言，祝驚初勉強冷靜了些。
也是，如果石欣媛仍然在江城，又沒來找她，那她一定會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想通這點，她側頭看了眼江渙，忽地就安定了不少。
在她自亂陣腳的時候，還好有他在身邊，做她最有力的軍師。
兩人本準備沿著劉書源所說的分開地點，沿途開車廣撒網地找找看，興許運氣好的話，能在路邊碰到石欣媛，車燈亮起時，祝驚初卻忽地想到什麽：“對了！”
她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劃拉：“我想起來，媛媛之前來江城出差認識了個朋友，還讓我幫她帶過東西給那個人。”
平時沒什麽聯系，她也沒有給不熟的人備註的習慣，找了會兒才在好友列表底部找到那個僅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生。
事情可大可小，這個點，發消息她怕對方看不到，只能硬著頭皮打了個語音電話。
幸好，那邊聽起來也還沒睡，接電話的聲音聽起來還很清醒。
聽她說明來電意圖，女生也流露了幾分擔憂：“媛媛沒聯系我，如果她來找我的話，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祝驚初道過謝掛了電話，因為唯一能想到的線索又斷了，肉眼可見的有些發愁。
正在這時，手機卻“嗡”地震動了下，彈出一條新的消息。
她原本只是隨意掃了眼，看清發消息的人是誰，又猛地看了過去。
她猛地松了口氣：“是媛媛的信息。”
//
打不通石欣媛的電話，她便在下車庫的途中，一連給她發了好幾條微信，希望她開機看見消息能及時回覆自己。
她也的確這麽做了。
【石欣媛】：別擔心初初，我沒事，就是手機沒電了，找了家酒店充電，剛辦好入住
幾乎是在祝驚初看到這條消息的同時，江渙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不出所料，是告訴他已經抓取到石欣媛入住登記的消息。
江渙應了聲“好”，便掛了電話。
兩人對視一眼，緊繃的狀態都松懈了不少。
祝驚初當機立斷，撥了通電話給石欣媛，這次，那邊很快接了電話。
石欣媛的聲音乍一聽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仔細一聽卻隱含低落。
祝驚初沒說別的，只問：“媛媛你在哪兒，我們去找你。”
石欣媛捕捉到關鍵字：“你們？”
祝驚初抿了抿唇：“放心吧，是我和江渙，劉書源不在。”
對面呼出一口氣，不知是放心了還是別的什麽，沈默兩秒，石欣媛說：“別來了初初，對不起啊，今天是你和江渙的新婚夜，還害你們大晚上出來找我，都怪劉書源。”
她也沒想到，劉書源竟然因為兩人間的爭吵找上祝驚初他們，實在是太沒分寸了。
江渙既然已經收到了消息，想找到石欣媛入住的酒店其實不難，但即便他們找過去，也得她肯見才行。
祝驚初稍作思考片刻，脫口而出：“媛媛，不瞞你說，江渙也和我吵了一架。”
她看他一眼，示意他噤聲，繼續無中生有：“吵到一半，因為劉書源那通電話，才決定休戰出來找你。”
原本石欣媛情緒還算緩和，一聽這話，當即冒出句很少從她嘴裏的聽到的臟話，然後說了句：“男人果然都是狗！初初，好在你們還沒孩子，這婚結了也不是不能離。”
全程任勞任怨陪著出來找人，安靜坐在駕駛座上等候差遣的江渙：“？”
石欣媛很快報了串地址，掛斷電話，祝驚初心虛地看向江渙，討好地笑了笑：“老公~為了媛媛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你就暫時委屈一下。”
嗓音甜糯嬌軟，除了床上以外的地方，他幾乎沒聽她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江渙眼皮跳了跳，喉結上下滾動一遭，忍了忍，才忍住把人抓過來狠親一頓的沖動，開口時，聲音有些啞：“地址。”
//
路上，祝驚初糾結了會兒，想到劉書源在電話裏的哭腔，到底還是通知了他一聲。
劉書源有些哽咽：“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他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能不能也去那家酒店？”像是害怕被拒絕，他緊接著保證：“放心，我就在下面等著，直到媛媛願意見我為止。”
祝驚初這才勉強松了口：“也行吧，但我們趕到之前，你千萬別擅自行動。”
車內終於安靜下來，江渙這才得空弄清原委。
他皺著眉，問：“到底怎麽回事。”
祝驚初出門走得急，兩人淩亂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劉書源在電話那邊說了什麽，他當時並未聽清。
祝驚初嘆了口氣。
肚子裏的孩子都一個多月了，石欣媛才發現自己懷有了身孕。
她第一反應就是想打胎，且不說她有沒有做好準備，就說她這份工作，倒班熬夜都是常態，劉書源在這之前也偶爾會聚會喝酒，她擔心對胎兒有影響。
但劉書源說什麽都堅持要留下這個孩子，軟磨硬泡，求她給孩子一個來到世上的機會，並再三保證，等孩子足月去做孕檢，一旦發現有問題，她再想打掉，他絕不多說一個“不”字。
不知是激素作祟，還是出於母性本能，總之，石欣媛心軟了，留下了這個孩子。
本來不管有沒有這個孩子，兩人都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既然有了，結婚一事就更要加緊提上日程了。
兩人很快商量好，要在顯懷之前舉行婚禮，一來是因為石家父母傳統，也不想自家女兒因為未婚先孕被人說閑話；二來，則是石欣媛本身也不願大著肚子出現在婚禮上。
此時此刻，江渙終於知道，劉書源那句“沒哪個姑娘願意懷著身孕舉行婚禮”的警告是哪兒來的了。
感情是他親身經驗之談。
他抽空瞥了眼祝驚初，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慶幸，之前以為她懷了寶寶的事是一場誤會。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可能不會堅持在顯懷前舉行婚禮，甚至會等孩子生下來補辦婚禮都行，但這樣一來，站在她們女生的角度，她得多委屈？
更重要的是，倘若不是劉書源這樁事，他甚至可能很難意識到她的委屈。
“然後呢？”他問。
祝驚初想到劉書源說的，就有些替石欣媛不平。
然後，劉書源父母在婚禮這件事上不肯讓步，堅持大操大辦，不肯在親戚朋友面前輸了面子。
可這樣一來，準備的時間就要多出不少，哪兒趕得及兩人最初商量好的期限？
正因如此，拖到現在婚期都沒定下來，加上今天參加他們的婚禮，石欣媛大概是聯想到了自己的境況，一直和劉書源置著氣。
喝了酒的緣故，劉書源一時沒控制好情緒，就和石欣媛吵了起來，氣得後者扭頭就走。
等他反應過來，拉下臉追過去時，人早就不見了蹤影，再一看，各種聯系方式都被打入了黑名單。
抵達酒店時，鑒於祝驚初對石欣媛的說辭，江渙也被迫留在了酒店樓下。
劉書源早就酒醒了，因為找了石欣媛整整一晚上的緣故，頭發亂糟糟的，眼裏還浮著紅血絲，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後一步到酒店，見江渙也等在樓下，不見祝驚初的身影，忽然生出一種“還是兄弟靠得住”的悲戚感。
他可憐兮兮地湊過去：“渙哥，這種時候你還等我，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誰跟你兄弟？”江渙瞥他一眼，嫌棄地跟他劃清界限：“我等我老婆。”
劉書源：“……”
//
相比去和劉書源吵那一架，石欣媛明顯更為自己的好姐妹打抱不平。
“這可是新婚夜！新婚啊，他居然跟你吵架？！男人果然就這樣兒，得到就不知道珍惜，”她一臉忿忿，恨不得馬上找江渙算賬的架勢：“不行，我要打個電話幫你罵死他。”
祝驚初趕忙將她攔下來：“不用，媛媛，真不用。”
石欣媛放下手機：“為什麽？初初，你不會舍不得吧？”
她正在氣頭上，這時說什麽都是徒勞。
祝驚初想了想，搖了搖頭，隨口胡謅了句：“當然不是，只不過……”她閉著眼睛撒了個謊：“他已經被我趕出家門了。”
話說到這兒，她忽地福至心靈：“媛媛，你跟我一塊兒回去住吧，酒店哪兒有家裏方便。”
石欣媛原想說不用，轉念一想，好姐妹在新婚當晚和老公吵架，自己理應陪在她身邊。
這麽想著，也就一口應了下來：“好，正好我去陪陪你。”
誰陪誰？祝驚初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劇本拿反了，但眼下除了將計就計把戲演下去，好像也沒更好的辦法。
趁石欣媛收拾東西的間隙，她偷偷發了條信息告訴江渙，今晚她會和石欣媛一塊兒回家，讓他自己另找地方住一宿，明天再帶著劉書源過去。
在這之前，她會好好勸勸石欣媛。
酒店大廳。
江渙看完消息，沈默半晌，回了個“好”字。
一旁的劉書源也看到了消息，見石欣媛因為轉移火力，有消氣的勢頭，他不由松了口氣，討好地湊上去：“渙哥，你今晚住哪兒？要不我陪你——”
話沒說完，江渙黑著臉，冷冷地吐出個“滾”字。
劉書源知道江渙也沒真生氣，厚著臉皮“嘿嘿”笑著跟上去：“我滾我滾，我明天就麻溜滾，今晚我請你睡一覺，哎渙哥等等啊……”
江渙吐出一口郁氣，腳下走得越來越快。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聽得不少，可別人兩口子吵架，他和自家老婆新婚夜分居，這倒是頭一次聽說。
是後來每每想起，就恨不得胖揍劉書源一頓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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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
因為一張不知被誰偷拍的剪影照, 兩人即將舉行婚禮的事，在江城甚至網上都引起了不少熱議。
一是照片裏的兩人看起來相當登對，哪怕只是一個側臉輪廓, 也足見郎才女貌；
二來, 都說鐘氏集團的掌權人年輕有為, 長相出眾, 立如芝蘭玉樹，多少商圈大佬上趕著把女兒往他跟前塞, 最後卻娶了個毫無背景的普通人。
不少無良媒體逮著後面這點大做文章，編造了無數個版本的故事, 其中要數純情大少爺愛上清純小白花, 不惜與家族對抗，最終抱得美人歸的版本流傳最廣。
但也不乏陰暗的版本——
在這類故事裏，祝驚初是不擇手段的拜金女, 費盡心機趕走集團太子爺身邊的鶯鶯燕燕，最後母憑子貴借腹上位。
婚禮前夕, 祝驚初在網上刷到這些東西, 看得津津有味, 仿佛在看別人的故事。
直到江渙洗完澡出來, 將平板從她手裏抽走。
他一手拿著毛巾隨意擦著頭發上的水珠，一邊垂眼去看屏幕：“什麽東西看得這麽——”
“專心”倆字還沒出口，就瞥見了以自己和她為主角的狗血大亂燉。
這種東西, 自己一個人看是惡趣味，被人發現就是另一種體驗了。
祝驚初耳根一熱，伸手想夠回自己的平板：“你給我。”
江渙稍一擡手, 便靈活地避開了她的動作，他退開兩步, 挑眉：“只許你看？”
祝驚初自知搶不過他，揉了揉鼻尖，小聲道：“這也沒什麽好看的。”
沒什麽好看的，還看得那麽樂不可支？
江渙懶得拆穿她，睨她一眼，轉身自顧自坐進床對面的單人沙發裏。
一目十行地掃過她看的內容，他返回上一層界面，沒想到，等待他的是更多同類型小故事。
“……”他長指往下翻了翻，隨機點開幾篇看了眼，眉頭越擰越緊。
很好，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某些部分尺度大得甚至讓他懷疑平臺的審核是擺設。
在這種事上，網友的想象力向來豐富過人。
眼見他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蒼蠅了，祝驚初終於坐不住，翻身下床撲到他跟前，一把搶回平板緊抱在胸前，還不忘先聲奪人：“說了沒什麽好看的，你幹嘛一臉嫌棄的表情。”
“你不嫌棄？”江渙眉梢輕挑，起身逼近她：“還是說，你挺喜歡網友給的建議？”
“建議？”祝驚初懵了一下，全然不知情的模樣：“什麽建議？”
江渙朝她懷裏的平板揚了揚下頜，示意她自己看。
祝驚初滿頭霧水地拿起平板，一眼就看到屏幕最上方的文案：建議兩位晚上沙發餐廳書房等地，挨個play[流口水.jpg]
往下貼了一張圖，內容……挺十八禁的，有的甚至不得不用諧音字來代替。
祝驚初瞬間臉紅得滴血，她擡腳，邊溜邊嘀咕：“你怎麽還專揀這種少兒不宜的東西看呢……”
江渙險些氣笑了，明明是她專程搜索相關內容在先，現在還反過來倒打一耙。
祝驚初心虛地踮著腳，豈料還沒走出兩步，忽然被人拎小雞一般勾住了衣領。
她回身，就見他掀起唇角輕笑一聲，點了點頭：“行。”
祝驚初：“？”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江渙忽地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她身形纖秾合度，該有肉的地方一點兒不少，卻並不怎麽重，江渙輕車熟路地將人抱起來，扔到床上時，還不忘伸手墊了下她的後腦勺。
祝驚初只覺這前後畫風轉變得有些突然，下意識伸手抵住他結實的胸膛：“等等等等，我們剛才那個話題還沒聊完。”
“聊完了，”江渙把手從她腦後抽走，直起上半身，邊慢條斯理地去解睡袍的系帶，邊面不改色地認下她剛甩的那口鍋：“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祝驚初遲緩地“啊”了聲：“……什麽意思？”
“意思是，”下一瞬，睡袍散開，露出男人精壯白皙的胸膛，江渙俯下身，一手撐在她身側，一手撥開她擋在額前的發絲：“那種東西，比起看，我更喜歡用做的。”
話落，祝驚初還想說什麽，卻被兩片薄唇悉數堵了回去，緊接著，雨點般細密的吻毫無章法地落在她臉頰，頸側，然後是鎖骨……
耳垂被人含進一股溫熱而綿軟的力道時，祝驚初終於抗不住地卸了力。
浪潮起伏間，方才看到的某些片段劃過腦海，她迷迷糊糊地想，他還真是將看的落到了實處。
……
一夜荒唐過後，祝驚初渾身都散了架，醒來已經是十一點左右的光景，她睜眼緩了會兒才回過神，只慶幸今天不用去公司。
躺了片刻，她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正準備翻身下床，卻聽到“啪”的一聲，探頭一看，是昨晚被隨手扔到一旁的平板掉到了床下。
她彎腰撿起平板，不知是不是摔到了電源鍵，屏幕已經自動亮起。
她想了想，決定刪一下昨晚的搜索記錄。
結果打開網頁才發現，怎麽都搜不出相關內容了。
她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關鍵詞，特意找到了歷史瀏覽記錄，可點進去竟是提示出錯的空白網頁。
正錯愕時，耳邊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大概是聽到了平板掉地的動靜，江渙端著杯熱牛奶走進來：“先喝杯奶墊墊肚子，午飯很快就好。”
他沒說還不覺得，這麽一說，肚子還真有些餓了，尤其仔細嗅了嗅，空氣裏仿佛飄來了一陣隱約的飯香。
祝驚初接過杯子，心思卻還在消失的網頁上，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瞄著平板走神。
“怎麽了？”江渙見她這樣，在她身側的床沿坐下。
剛問完，就瞥見了她手邊的平板，以及上面沒什麽內容的網頁。
江渙當即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卻存心逗她：“昨晚那些，沒看夠？”
祝驚初白他一眼，沒好氣地回：“你才沒夠。”
說完這話，像是瞬間料到江渙會答什麽，果然，下一秒，他狀似回想了一番，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是不太夠。”
“……”
這個人平時看著冷冷清清，什麽事兒都勾不起他興趣似的，可在她面前關起門來，分別就是另一幅樣子。
才醒不久，祝驚初不想又滾回床上，主動把平板往他面前遞了遞，主動轉移話題：“喏，你看，昨晚那些都搜不到了。”
江渙看也沒看一眼，只兀自擡手，大拇指指腹輕柔地揩去她嘴角沾上的奶漬，低嗯一聲：“我知道。”
他輕描淡寫道：“刪挺快，辦事效率還不錯。”
傻子都能聽出來，又是他的手筆。
祝驚初默了默，有些想不明白：“幹嘛大費周章地較這個真？”
互聯網的傳播速度之快速和廣泛，要將這些東西清理得毫無痕跡，絕不是動動手指那麽簡單的事。
退一萬步，也不過是網友一時興起的娛樂罷了，每天的熱點層出不窮，人們很快就會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這麽做，好像實在沒必要，也不值當。
豈料，江渙搖了搖頭，一雙黑眸定定地凝視著她：“很值得。”
這些無中生有的杜撰，對他來說當然無關痛癢，甚至如果不是因為昨晚她在看，他這輩子興許都不會知道，曾有那麽多素不相識的網友，給他編排了無數豪門狗血劇。
但怎麽說。
那些說她拜金、沖著他的身家想盡辦法嫁進鐘家的言論，他沒辦法假裝視而不見。
她或許不在意，甚至還能以旁觀者的良好心態看戲，但他不願讓那些臟水，就這樣潑在她身上。
更何況，隨著熱度甚囂塵上，周遭那些認識她卻又不怎麽了解她的朋友乃至同事會怎麽想？
只怕三人成虎，謠言傳著傳著，就被人們信以為真了。
他不想她因此受一丁點兒委屈，所以寧願較這個真，從根源上杜絕可能對她造成傷害的所有隱患。
祝驚初楞了楞，嘴上說著“誇張”，一顆心卻酸酸脹脹，柔軟得一塌糊塗。
他真的非常，非常努力地為她築起了一道避風港，不肯讓她經受半點兒風雨的侵襲。
其實選擇與他並肩的她，又哪兒會脆弱得這麽不堪一擊？
但不得不承認，有這樣一座主動庇護，安全感十足的港灣，她很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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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如期舉行，顧及她不願早起，他們婚禮的流程裏，拿掉了接親這一環。
當天，祝驚初睡飽覺，從從容容地做好妝造出現在全市寸土寸金的酒店，嫁給了十七歲那年，她應允會與之組成一個家的少年。
婚禮現場，高朋滿座，他們將愛意昭告天下，收獲無數衷心美好的祝福。
那場婚禮盛大而隆重，哪怕過了很久，提起“世紀婚禮”，仍是當地人會提起並津津樂道的存在。
但只有很少人知道，這場看似完美無缺的婚禮對當事人，尤其是江渙而言，有一記事後想起來後槽牙都能咬碎的敗筆——
本來一切都像他安排的那樣，井然有序地進行著，一整個白天也的確沒出任何岔子，問題出在晚上。
兩人回到家，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就接到了一通火急火燎的電話。
劉書源在那邊哭嚎著嗓子：“渙哥，救命——”
他一個大男人，在治安好得出奇的江城，能有什麽大半夜喊救命的要緊事兒？
江渙知道他在婚宴上喝了不少，只當他喝大了，剛想掛電話，卻被祝驚初攔了下來：“別，問問什麽事兒。”
劉書源雖然慣來喜歡耍寶，但並不是不分場合輕重的人，今天是她和江渙的新婚夜，他就算再沒譜，也不可能挑這個點打這麽通電話。
更何況，石欣媛和他一塊兒來的，按理說不會縱容他這樣胡鬧。
她接過手機，剛“餵”了一聲，就聽劉書源幾乎快哭出了聲，聽著是真帶著哭腔：“小豬豬，你快幫我找找圓圓，她不理我也不接電話，我怕她出事兒。”
聞言，祝驚初心下一凜，想到石欣媛的情況，也不免有些著急：“她不是和你待在一塊兒嗎？她還懷著孩子呢！你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江渙怔忪一瞬。
石欣媛懷孕了？未婚先孕？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劉書源那句“沒哪個姑娘願意懷著身孕舉行婚禮”的警告是哪兒來的了，感情是他經驗之談。
只是這麽轉念的功夫，祝驚初已經起身，邊打電話邊往臥室外走。
見狀，他緊跟上前，出門時還不忘給她拿了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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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劉書源的電話，祝驚初馬不停蹄地打給了石欣媛。
和前者說的一樣，打過去只有冰冷的機械女聲發出用戶已關機的提醒。
這個天氣，白天雖然燥熱，夜裏氣溫驟降，夾雜著絲絲涼意。
江渙什麽也沒說，只是替她披上外套，然後系好她那邊的安全帶，問：“現在去哪兒？”
祝驚初其實一時也想不出來。
石欣媛在江城除了她，好像也沒其他認識的朋友，她和劉書源吵了一架，分開時是晚上八點多，按理說也趕不上回榕城的最後一趟高鐵……
“別急，”江渙想了想，拿出手機摁亮屏幕：“我先通知鐘氏旗下的酒店，如果有她的入住信息，立馬匯報上來。”
至於競爭對手那邊，想找個人，大概也會賣他這個面子。
聞言，祝驚初勉強冷靜了些。
也是，如果石欣媛仍然在江城，又沒來找她，那她一定會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想通這點，她側頭看了眼江渙，忽地就安定了不少。
在她自亂陣腳的時候，還好有他在身邊，做她最有力的軍師。
兩人本準備沿著劉書源所說的分開地點，沿途開車廣撒網地找找看，興許運氣好的話，能在路邊碰到石欣媛，車燈亮起時，祝驚初卻忽地想到什麽：“對了！”
她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劃拉：“我想起來，媛媛之前來江城出差認識了個朋友，還讓我幫她帶過東西給那個人。”
平時沒什麽聯系，她也沒有給不熟的人備註的習慣，找了會兒才在好友列表底部找到那個僅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生。
事情可大可小，這個點，發消息她怕對方看不到，只能硬著頭皮打了個語音電話。
幸好，那邊聽起來也還沒睡，接電話的聲音聽起來還很清醒。
聽她說明來電意圖，女生也流露了幾分擔憂：“媛媛沒聯系我，如果她來找我的話，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祝驚初道過謝掛了電話，因為唯一能想到的線索又斷了，肉眼可見的有些發愁。
正在這時，手機卻“嗡”地震動了下，彈出一條新的消息。
她原本只是隨意掃了眼，看清發消息的人是誰，又猛地看了過去。
她猛地松了口氣：“是媛媛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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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通石欣媛的電話，她便在下車庫的途中，一連給她發了好幾條微信，希望她開機看見消息能及時回覆自己。
她也的確這麽做了。
【石欣媛】：別擔心初初，我沒事，就是手機沒電了，找了家酒店充電，剛辦好入住
幾乎是在祝驚初看到這條消息的同時，江渙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不出所料，是告訴他已經抓取到石欣媛入住登記的消息。
江渙應了聲“好”，便掛了電話。
兩人對視一眼，緊繃的狀態都松懈了不少。
祝驚初當機立斷，撥了通電話給石欣媛，這次，那邊很快接了電話。
石欣媛的聲音乍一聽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仔細一聽卻隱含低落。
祝驚初沒說別的，只問：“媛媛你在哪兒，我們去找你。”
石欣媛捕捉到關鍵字：“你們？”
祝驚初抿了抿唇：“放心吧，是我和江渙，劉書源不在。”
對面呼出一口氣，不知是放心了還是別的什麽，沈默兩秒，石欣媛說：“別來了初初，對不起啊，今天是你和江渙的新婚夜，還害你們大晚上出來找我，都怪劉書源。”
她也沒想到，劉書源竟然因為兩人間的爭吵找上祝驚初他們，實在是太沒分寸了。
江渙既然已經收到了消息，想找到石欣媛入住的酒店其實不難，但即便他們找過去，也得她肯見才行。
祝驚初稍作思考片刻，脫口而出：“媛媛，不瞞你說，江渙也和我吵了一架。”
她看他一眼，示意他噤聲，繼續無中生有：“吵到一半，因為劉書源那通電話，才決定休戰出來找你。”
原本石欣媛情緒還算緩和，一聽這話，當即冒出句很少從她嘴裏的聽到的臟話，然後說了句：“男人果然都是狗！初初，好在你們還沒孩子，這婚結了也不是不能離。”
全程任勞任怨陪著出來找人，安靜坐在駕駛座上等候差遣的江渙：“？”
石欣媛很快報了串地址，掛斷電話，祝驚初心虛地看向江渙，討好地笑了笑：“老公~為了媛媛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你就暫時委屈一下。”
嗓音甜糯嬌軟，除了床上以外的地方，他幾乎沒聽她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江渙眼皮跳了跳，喉結上下滾動一遭，忍了忍，才忍住把人抓過來狠親一頓的沖動，開口時，聲音有些啞：“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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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祝驚初糾結了會兒，想到劉書源在電話裏的哭腔，到底還是通知了他一聲。
劉書源有些哽咽：“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他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能不能也去那家酒店？”像是害怕被拒絕，他緊接著保證：“放心，我就在下面等著，直到媛媛願意見我為止。”
祝驚初這才勉強松了口：“也行吧，但我們趕到之前，你千萬別擅自行動。”
車內終於安靜下來，江渙這才得空弄清原委。
他皺著眉，問：“到底怎麽回事。”
祝驚初出門走得急，兩人淩亂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劉書源在電話那邊說了什麽，他當時並未聽清。
祝驚初嘆了口氣。
肚子裏的孩子都一個多月了，石欣媛才發現自己懷有了身孕。
她第一反應就是想打胎，且不說她有沒有做好準備，就說她這份工作，倒班熬夜都是常態，劉書源在這之前也偶爾會聚會喝酒，她擔心對胎兒有影響。
但劉書源說什麽都堅持要留下這個孩子，軟磨硬泡，求她給孩子一個來到世上的機會，並再三保證，等孩子足月去做孕檢，一旦發現有問題，她再想打掉，他絕不多說一個“不”字。
不知是激素作祟，還是出於母性本能，總之，石欣媛心軟了，留下了這個孩子。
本來不管有沒有這個孩子，兩人都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既然有了，結婚一事就更要加緊提上日程了。
兩人很快商量好，要在顯懷之前舉行婚禮，一來是因為石家父母傳統，也不想自家女兒因為未婚先孕被人說閑話；二來，則是石欣媛本身也不願大著肚子出現在婚禮上。
此時此刻，江渙終於知道，劉書源那句“沒哪個姑娘願意懷著身孕舉行婚禮”的警告是哪兒來的了。
感情是他親身經驗之談。
他抽空瞥了眼祝驚初，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慶幸，之前以為她懷了寶寶的事是一場誤會。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可能不會堅持在顯懷前舉行婚禮，甚至會等孩子生下來補辦婚禮都行，但這樣一來，站在她們女生的角度，她得多委屈？
更重要的是，倘若不是劉書源這樁事，他甚至可能很難意識到她的委屈。
“然後呢？”他問。
祝驚初想到劉書源說的，就有些替石欣媛不平。
然後，劉書源父母在婚禮這件事上不肯讓步，堅持大操大辦，不肯在親戚朋友面前輸了面子。
可這樣一來，準備的時間就要多出不少，哪兒趕得及兩人最初商量好的期限？
正因如此，拖到現在婚期都沒定下來，加上今天參加他們的婚禮，石欣媛大概是聯想到了自己的境況，一直和劉書源置著氣。
喝了酒的緣故，劉書源一時沒控制好情緒，就和石欣媛吵了起來，氣得後者扭頭就走。
等他反應過來，拉下臉追過去時，人早就不見了蹤影，再一看，各種聯系方式都被打入了黑名單。
抵達酒店時，鑒於祝驚初對石欣媛的說辭，江渙也被迫留在了酒店樓下。
劉書源早就酒醒了，因為找了石欣媛整整一晚上的緣故，頭發亂糟糟的，眼裏還浮著紅血絲，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後一步到酒店，見江渙也等在樓下，不見祝驚初的身影，忽然生出一種“還是兄弟靠得住”的悲戚感。
他可憐兮兮地湊過去：“渙哥，這種時候你還等我，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誰跟你兄弟？”江渙瞥他一眼，嫌棄地跟他劃清界限：“我等我老婆。”
劉書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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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去和劉書源吵那一架，石欣媛明顯更為自己的好姐妹打抱不平。
“這可是新婚夜！新婚啊，他居然跟你吵架？！男人果然就這樣兒，得到就不知道珍惜，”她一臉忿忿，恨不得馬上找江渙算賬的架勢：“不行，我要打個電話幫你罵死他。”
祝驚初趕忙將她攔下來：“不用，媛媛，真不用。”
石欣媛放下手機：“為什麽？初初，你不會舍不得吧？”
她正在氣頭上，這時說什麽都是徒勞。
祝驚初想了想，搖了搖頭，隨口胡謅了句：“當然不是，只不過……”她閉著眼睛撒了個謊：“他已經被我趕出家門了。”
話說到這兒，她忽地福至心靈：“媛媛，你跟我一塊兒回去住吧，酒店哪兒有家裏方便。”
石欣媛原想說不用，轉念一想，好姐妹在新婚當晚和老公吵架，自己理應陪在她身邊。
這麽想著，也就一口應了下來：“好，正好我去陪陪你。”
誰陪誰？祝驚初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劇本拿反了，但眼下除了將計就計把戲演下去，好像也沒更好的辦法。
趁石欣媛收拾東西的間隙，她偷偷發了條信息告訴江渙，今晚她會和石欣媛一塊兒回家，讓他自己另找地方住一宿，明天再帶著劉書源過去。
在這之前，她會好好勸勸石欣媛。
酒店大廳。
江渙看完消息，沈默半晌，回了個“好”字。
一旁的劉書源也看到了消息，見石欣媛因為轉移火力，有消氣的勢頭，他不由松了口氣，討好地湊上去：“渙哥，你今晚住哪兒？要不我陪你——”
話沒說完，江渙黑著臉，冷冷地吐出個“滾”字。
劉書源知道江渙也沒真生氣，厚著臉皮“嘿嘿”笑著跟上去：“我滾我滾，我明天就麻溜滾，今晚我請你睡一覺，哎渙哥等等啊……”
江渙吐出一口郁氣，腳下走得越來越快。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聽得不少，可別人兩口子吵架，他和自家老婆新婚夜分居，這倒是頭一次聽說。
是後來每每想起，就恨不得胖揍劉書源一頓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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