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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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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守

“我再說一遍,把頭轉過來……”程道覆述,他已經等的有些不耐了。眾人的目光終是全都聚集到了司翡的頭上,但其中除了竹清外,皆是對她不予回頭的好奇,和對她身份的疑惑。

司翡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她下意識的看了竹清一眼,隨後握緊令牌起身,她背對著付名,朝著程道舉起了令牌。銅色令牌上赫然刻印著“安和”二字,只要不是傻子,都知此令牌只有有了封號的公主才專有,而“安和”則是皇帝新封的六公主的名號。

程道的神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看令牌又看司翡,隨後他的臉上好像出現了裂痕,他已經在懷疑人生了。

為什麽當朝六公主會出現在牢中?

付名註意到程道的神情變化,他站起身來。司翡聞聲,立馬采取了行動。

“官爺,小女冤枉啊,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我帶這來了,小女剛剛是一時害怕,不是故意對官爺不敬的。”司翡說的淒厲,把程道給看呆了,他搞不懂六公主現在在鬧哪出,他失措的目光投向賀少執,渴求他能破局。

賀少執在聽到司翡的聲音那刻,神色就有一分的失常,隨後又見她不明所以的說辭,他更覺得事情有些古怪,他的視線拋向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之後又看向她。

司翡知賀少執在看她,她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她還是沒有能耐在他面前演戲,她的心跳如雷鼓,一聲大過一聲,不斷的刺激著她的耳膜。

所以誰能救她於水火?在這遇上賀少執是她怎麽也沒料到的結果,估計他真是她的劫。

就在賀少執開口時,司翡認命的閉上了眼,不過萬事都有轉機,誰說賀少執看不懂她的謀劃?

“既然是誤抓,那姑娘將事情原委都講清楚,我們會考慮放姑娘走。”

清潤的嗓音徘徊在司翡耳側,她的眼睫微顫。她剛剛沒聽錯,賀少執沒拆她臺?

無意識的側身,司翡的視線就與賀少執對上了,他自是不懼,饒有興味的瞧著她,這讓司翡有些心虛。

真是倒黴了,到哪都躲不過他······

“我們原就是在賭場,那時大家都玩的熱鬧,誰知突然就來了官兵,我們三人就是不小心動了一下就被抓來了。”司翡說的真切,竹清也在一旁點頭。

程道在旁邊聽的心一顫一顫的。賭場!牢房!

簡直要他老命,這些是一個公主會來的地方嗎?聞所未聞!

付名聽司翡的解釋,也沒什麽異議,他本還有些起疑,但後來看司翡急的眼眶都有些濕潤了,看來剛剛是真的怕了。但是先前不是看她修理那牢頭挺猛的嗎?

想到此處,他的眉心跳了跳,心想那兩個人可別在此刻醒了。

“那看來是場誤會。”賀少執說的淡淡的,這讓司翡的心莫名的放不下來,她的目光最終還是與他相對了,她見他笑的溫潤,好似天上之雪,幹凈無瑕,但是司翡還是有種不詳的預感。

“你們倆可以走,”他的目光在看付名,“但他要留下。”

她就知道賀少執要壞她好事!

她的眼神變的鋒利起來,她看向程道。程道被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的想擺手,說這不幹他的事。但還沒等他回神,更令他驚掉下巴的事發生了······

司翡猶如變戲法般的將神情暗淡下來,眼見的就要掩面哭泣。程道看著不禁在心裏肺腑。

這六公主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啊······

賀少執挑眉,他靜靜的看著司翡演,眼見的她即將將醞釀許久的淚滴落時,他嘆息一聲。

“好吧,你們可以都走,但是,告訴我牢頭去哪了?”

將落未落的眼淚被司翡收住,她心裏氣結,她想不通為什麽賀少執就那麽喜歡抓重點?

“小女不知。”司翡低頭,她懶的再喬裝一副可憐的面孔了,索性低頭裝死,反正今天要麽一起將他們放了,要麽就死纏爛打下去。

燭火即將燃盡,沒有一個人選擇先開口。無聲的僵局,誰是勝者

“好,你們走吧。”

賀少執都發話了,那自然是走的成了,不過······

司翡的目光放在門鎖上。

剛剛為了掩人耳目,她將門給鎖了,而鑰匙······在她這······

此局怎麽破?

一波三折,本是通天的坦途,卻因為賀少執的到來而橫亙天塹。她是真漏算了賀少執這一環了······

僵局未破,勝者未出,但司翡的脊背已經被冷汗凈透了。

不過好在程道沒讓一眾下屬跟著進來,要不然事態會變的更加不可控。

而此刻,令付名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那兩位牢頭醒了,草堆處傳來了響動,牢內三人皆是一驚,隨後便聽那胖牢頭大罵,“他媽的,你們幾個王八蛋,看我怎麽修理你們。”

聲震天地,整個牢房的死寂被打破,賀少執的唇角勾起,他的視線落在了司翡的面龐上。

司翡仍低頭,她心知事情敗露,但現在也無所謂了。她直眼見賀少執的錦袍懸於汙地,他的姿態如她印象般似鶴立水央,這出塵的品貌出現在此處,可謂是折辱了謫仙。

哪怕她再討厭他這個人,但她卻不得不讚嘆他的才學和品貌,無有一樣不是人中龍鳳。

那兩位牢頭見程道在,自然是意識到事態有變,但他們瞧見程道讓他們噤聲。

場面的氣氛一度降至冰點,司翡咽氣,握起鑰匙,而賀少執則是開口道:“知道鑰匙在你手上,開門吧。”

鑰匙的碰撞聲在牢中響起,司翡的心終於沈了,可能敗局是最好的破局。她深呼吸後將門給開,她的目光直直的迎上賀少執。

賀少執從容的回視,隨後轉身出了牢房。

眾人靜默,直到程道開口說,“大家可以走了。”他們才恍過神來。

司翡回身與付名道,“酒我先欠著,有緣再見。”話畢,她拉著竹清快步走出了牢房。

此後,燭火終是燃盡,牢房以暗掩面。

*

“賀少執,你不能動他。”

司翡跑出來追趕上賀少執,她知他對付名起了疑心,但她要保他。“他只是一個從事綢緞生意的商賈,與你調查的事無關。”

賀少執停下腳步低眉看司翡,他在她的神情中看出了急切,他不禁好奇,那人與司翡的關系。

“證據?”

證據?

“沒有。但是我可以以令牌作擔保,此人與走私販鹽無關。”司翡真的在心底求他了,她膽子再大也不敢用一個私販鹽的啊。

賀少執不做聲,但是他的眉目稍動,看來也是有了退讓的意思。

“公主既然都這麽說了,我再一意孤行,豈不是拂了公主的面子?”

賀少執背對月光,他的身影好似要將司翡淹沒,他聲音的尾調很輕,那如寵溺般的低語,司翡前世沒少聽過,但她心知他就是只奸詐的狐貍,老是挖坑等著她跳。

“多謝,賀大人。”她很少叫她賀大人,以前基本上都是直呼他名諱罵他,但現下她還是要審時度勢的。

“公主,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府吧。”

司翡知賀少執所謂不過是想將她打發走,他向來這樣,哪怕心中不耐也會換一套說辭,總是佯裝彬彬有禮的模樣,任誰都挑不出錯處。

“大人,告辭。”

司翡客套的與賀少執話別,雖說是賀少執“趕”她走的,但她內心實際比他還希望能離開這地方。

*

“大人。”程道跑至賀少執跟前,“六公主……”他的話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程大人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這話將他問的心神一楞,但他立馬反應過來,“放心,小的知道,今日牢中無事發生。”

“那,那個男的……”程道覺得他很有嫌疑,但還是要問賀少執的意思。他看向賀少執,他覺得他應該也看出來這男的不正常了,但很奇怪,賀少執並沒有回話,他好像也在思考。

“算了,放那個男的走吧。應當是沒什麽問題的。”賀少執沈了聲,他既答應了司翡,也當信守承諾,況且那個男人身上的疑點也不算多,派幾個人調查一番就能清楚。

他斂了眸,心想還是罷了,既然已經承諾,還是信守的好。

“程大人,時候不早了。”

“無妨。”程道沒聽出他的話外音,他覺得還是該與賀少執打好關系的,畢竟能與賀少執這種人接觸的機會不多。

賀少執輕笑,“程大人手底下的人好像都有些過於‘玩忽職守’了吧。”他的話鋒一轉,令程道的心緊了緊,怎麽忽然提及了,他是哪裏做的不好,惹的賀少執生氣了嗎?

可他見他還是一副溫潤的模樣,眉眼也是出奇的平順,但他卻是不敢多瞧了,他隱隱看著有些心虛,他覺得賀手執的笑不達眼底,惹的他後背發涼。

“是,是,是我疏於管教了。”

話畢,賀少執點頭,與他輕道一聲,“後日再會。”後,便擱下程道走了,其間沒有一絲留念的意思。

程道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他有一刻的恍惚,但當他回神後,他心底暗暗冒出一種奇怪的想法。

剛剛賀少執不是在“趕”他走吧?

但馬上,他搖頭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他覺得自己是在惡意揣測君子,這是不可取的。

賀少執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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