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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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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沒用孟蝶等多久, 四天後掌燈時分,範嬤嬤腳步匆匆從侯府外面趕來,進到屋子裏沖著只穿睡衣的孟蝶報喜:“二奶奶, 把人抓住了, 抓了個現行。”

孟蝶猛的站起身:“真的?怎麽抓住的?”

範嬤嬤滿臉笑意:“不出二奶奶所料,那師煥禮果然覺得晦氣,二奶奶離開師家的當天晚上好多私牙那裏就得到了買女童的消息,大概發現買不到,他又立刻將家奴派出去充做拐子,拐了個女童。老太爺的人正好將仆人抱走女童的過程看得清清楚楚, 也看到了他們將女童送到了哪裏。”

孟蝶:“他們送到哪裏了?”

範嬤嬤:“真真是猜不到的地方, 距離山海書院不遠處有一座險峰,險峰懸崖邊一顆百年老梨樹, 每年都有游人或去那裏賞花,或去那裏看懸崖邊的繚繞雲霧。那附近也不知何時有人建了個小屋子,供游人遮風避雨。”

孟蝶有點兒懵:“那裏經常有人來往,他不怕露餡兒?”

範嬤嬤搖搖頭:“他是在小屋子下面建了密室, 那密室能觀察到小屋子到底有沒有人。沒人的時候他就可以從密室出來,誰能知道?”

孟蝶想了想:“那屋子八成是他建造的,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然後呢?”

範嬤嬤:“老太爺安排的人知道了確切的地方卻又不敢太過靠前, 那裏安靜只有那麽一間屋子, 靠太近了會被那些仆人發現,等仆人都走了,他們才敢靠近, 進去了才發現死活找不到被送進去的女童。最後還是老太爺請了九門提督, 他那裏有能人,專門研究這種機關的, 人家找到了密道和密室,發現女童正被捆在床上。”

“找到了女童他們只留下兩個人守在床下,其餘人就都退出來守在周邊,當天下午也就是今天師煥禮以養病散心為由去了險峰那裏,欲行不軌之時,埋伏在床下的兩人跳出,將人活捉,如今正關押在大理寺的牢裏。”

孟蝶眉開眼笑:“好,幹得好。你今晚回去立刻安排個人,明兒一早城門開了就去給露微送信,上回她回來的時候說過海棠願意出來作證。我想著先看看過堂的情況,不行再讓海棠出來,不然她真出來了,事了之後就算她在我莊子裏,估計也少不了閑言碎語。”

範嬤嬤遲疑了一下:“我記得當初老太爺任大理寺卿的時候,審案從來都是不面向百姓公開的,這不公開咱們怎麽知道堂審的怎麽樣啊?”

孟蝶一笑:“別忘了,他那好兒子可罵了我不少的臟話,還誹謗我呢,明兒一早我就遞折子,參他一個教子無方。我作為苦主,過堂審他的時候必然有我一席之地。”

範嬤嬤也跟著笑了:“還是二奶奶考慮的周全,那我回去立刻安排人。”

孟蝶頷首:“這幾日大家夥兒都辛苦了,你去榮掌櫃那邊多支取一些銀子,那些線人該賞的就賞,還有祖父從九門提督那邊借來的兵丁,明兒我上奏本之後,你就以他們給我出氣的名義也賞他們一些銀子。”

“誒。”

孟蝶心中高興,連夜寫好了奏本,又吩咐湖綠明日就安排人送到翰林院,她一定不能錯過師煥禮的堂審。

整個大易朝只有十二名侍郎,其中一名被抓,這無疑震驚了整個朝堂。大理寺那邊不敢拖拉,趕在宮門落鑰的前一刻將奏本送入宮中。

皇帝正領著戶部的人在臨華殿暖閣加班,並且這個加班的隊伍又擴大了,賬目實在太亂,僅僅靠皇帝和戶部尚書以及左右侍郎,指不定猴年馬月才能查完賬。

君臣四人都瘦了一圈兒之後,皇帝終於又添加了人手。冉鵬飛在自己的戶部選了幾個年輕人後又毫不客氣的將在翰林院清閑度日岳景之要了過來,讓他也加入了加班大軍。

這會兒加班大軍剛剛喝了提神茶,勉強打疊起精神繼續查賬。岳景之小心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同僚,對方也隱晦的看了他一眼,兩人同時垂下頭嘆氣,這賬目,任憑是誰都一看一個不吱聲。

就在這麽個君臣火氣正旺的時候,大理寺卿的奏本到了,皇帝從林楚手中接過展開那麽一看,氣得將奏本狠狠摔在禦案上:“混賬東西。”

“陛下息怒。”林楚趕緊給皇帝倒了一杯茶。

皇帝擺擺手:“命大理寺和督察院明日聯合審理。務必要把所有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林楚連忙安排人去傳皇帝的口諭。

戶部的人面面相覷,發生了什麽事?皇帝重新拿起奏本,又看了一遍,臉更黑了,他將奏本給了林楚,林楚將其給了冉鵬飛。

冉鵬飛放下手中的賬冊,打開奏本看了看,頓時面皮抽動,老頭子只覺得惡心,趕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終於壓下那股反胃感:“陛下,臣瞧著是九門提督那邊幫了孟尚書不少忙,他那邊應該掌握了不少證據,明日要不要也請符提督旁聽?”

皇帝沒怎麽考慮,頷首同意。t

次日一早不是大朝會,皇帝吃了早飯先到勤政殿,他每日都是將緊要的奏折批覆完畢,然後再去臨華殿暖閣查賬。

第一本奏折就是孟蝶的,她參刑部右侍郎師煥禮教子不嚴。孟蝶的奏本並非軍國要務,能排在第一位這絕對是翰林院有人幫忙。

皇帝顧不得孟淵徇私,看著孟蝶奏本中寫的師耀辱罵造謠她的內容,氣血再次一陣陣上湧。想到這人還是自己提拔上來的,臉頰瞬間火辣辣的,這個師煥禮簡直荒唐到了令人發指。

“林楚,傳朕的口諭,師煥禮教子不嚴一事同樣交由大理寺審理,孟蝶可去旁聽。”

林楚:“是。”

孟蝶早晨起來後就命湖綠去寧夫人那裏告假,玫紅為她梳妝打扮。剛吃了幾塊糕點墊肚子,宮裏的太監就來傳了口諭。

湖綠給賞錢。範嬤嬤服著孟蝶上了馬車。今天去大理寺,孟蝶只穿了縣主的朝服,沒開儀仗。只選擇了輕車簡行。

現任大理寺卿董洪傑接了這個案子除了感慨師煥禮竟然做下這等齷齪事,別的他都是輕車熟路,大理寺就是專門審理官員和王孫貴族的。

對於左右都禦史陪審他沒有意見,三司會審是常有的事兒。這一次是左右都禦史,沒有刑部尚書源於師煥禮是刑部的人,刑部上下都要避嫌。對於九門提督來旁聽,他也沒意見,等一大早得知孟蝶參了師煥禮教子不嚴,孟蝶會來旁聽,董洪傑傻眼了。

“快,再去多安排兩個書記官。把卷宗拿來我再看一遍。”

老仆李忠一邊命人拿卷宗一邊納悶兒,他家老爺一直都管審案的,這般兢兢業業小心翼翼的樣子十幾年未見了。

夫人雲氏同樣不解:“老爺昨晚不是把卷宗都看了十來遍嗎?怎麽這會兒又看?馬上就要升堂了。”

董洪傑接過小廝遞過來的卷宗:“那位孟縣主,就是孟蝶她要來旁聽。”

雲氏一頓,扭頭抿唇一笑,原來自家老爺是怕審案的過程中出現問題,挨孟蝶的罵。

董洪傑看了一眼自家夫人,老臉一紅,將卷宗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他今天審案全程都要合乎規範,一絲紕漏都不能出,絕對不能出!

大理寺的大堂很寬敞,董洪傑坐在主位,左右都禦史分別坐在兩邊,九門提督符研修坐在左邊的上垂手,孟蝶坐在右邊。兩人座位不是因為男左女右,而是身份,符研修除了是九門提督,他還是鎮國公世子,他還是皇帝的表兄。當今太後就是出身鎮國公府。

當今皇帝沒有這麽一個強有力的外家,先帝也不會暗中布局十幾年最終貴妃母子也沒能登上大寶,鎮國公府牢牢的掌控著京郊十萬大軍和京城的安危,先帝用盡無數辦法也沒弄到這兩處的兵權。

董洪傑站起身率先沖著眾人抱拳:“諸位,現在就開始?”

符研修:“請。”

孟蝶一笑:“請。”

董洪傑重新落座:“帶人犯。”

師煥禮很快被帶到大堂,由於還未判刑,師煥禮屬於官身,自然不能磕頭行禮,師煥禮沖著眾人抱拳行禮:“見過諸位。”

董洪傑掃了一眼剛剛拿到的屬於孟蝶的奏本:“師煥禮,孟縣主參你教子不嚴,縱容幼子造謠詆毀於她,此事你可有說辭?”

師煥禮躬身施禮:“董大人,關於犬子造謠詆毀孟縣主一事,確實是下官管教不嚴。下官願帶逆子親去勇毅侯府登門賠罪,或打或罵任憑縣主發落。”

董洪傑看了一眼孟蝶,孟蝶頷首,表示同意。

苦主同意,董洪傑當場宣判。這茬就算掀過去,接下來才是一場硬仗。

董洪傑下意識又看了孟蝶一眼:“師煥禮,昨晚你對女童欲行不軌,你可承認?”

被抓了個現行,師煥禮很幹脆的承認:“下官承認。”

董洪傑:“那女童你從何處而來?刑部尚書孟大人手下人言,此女童是你指使家仆扮做拐子強拐而來,你可承認?”

師煥禮:“董大人,下官確實有喜歡女童這個難登大雅之堂的癖好,於私德有虧,但歷來女童的來歷都是清清楚楚,皆是從牙人手中購買,下官絕未觸犯國法。”

董洪傑:“你的意思是昨晚的女童也是你從牙人手中購買而來的?”

師煥禮:“下官是這樣吩咐家仆的。”

董洪傑:“帶人證。”

兩名兵丁一名書生連同兩名老者和一名婦人被帶到堂上,除書生外五人齊齊下跪見禮,其中一名兵丁立刻開口:“回大人,小的馬強,隸屬槐花胡同的巡邏小隊,昨日巡邏到槐花胡同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名男子突然抱起一名女童,小的起身去追,眼見著這人進了刑部右侍郎的府邸。”

另一名兵丁接口:“小的王奇,同屬槐花胡同巡邏小隊,與馬強一同巡邏,中途肚腹絞痛,尋了個茅廁方便,出來不見馬強蹤影卻聽到婦人哭嚎丟了幼女。小的上前問名情況,帶著他們去所屬的兌現報了案。”

書生躬身施禮:“下官是兌縣縣丞,昨日中午時分確實有一名兵丁帶著一家三口前來報案,說是丟了女兒。”

董洪傑頷首,目光落在瑟瑟發抖的三名百姓身上:“起來回話吧,你們叫什麽名字?可是你們家丟了女兒?”

三名百姓這才起身,那名男性長者抖著聲音:“草民王力,是我家小孫女兒丟了。”

師煥禮看了一眼三名百姓,抱歉:“大人,下官有疑問,王奇只是去解了手的功夫,可見離開的時間短暫,由此可推,小童不見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小童在外面玩耍是常事,為何他家剛一不見女童,就一口咬定丟了?”

王力:“中午了,小銀,就是我小孫女要幫兒媳婦做飯,她沒回來,肯定是出事了。”

師煥禮目瞪口呆,他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昨晚在大理寺的靜室中他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縷了一遍,冷靜下來的他很快就猜到從滿京城都是他兒子罵孟蝶的話開始,他們一家子就已經落入的孟蝶的圈套。

上門罵他,不過是孟蝶知道了自己的癖好,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尋找女童去晦,正路的找不到,自然就會想到強拐這條觸犯國法的路子。他仆人拐來的這個女童十有八/九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

所以師煥禮在百姓陳述的時候聽的非常認真,他也很快用自己多年斷案的經驗找出了一個漏洞,一般人家不見了小童,都會去左鄰右舍找一找,喊一喊,確定真沒有才會覺得丟了。但是他怎麽都沒想到百姓給了這個答案。

孟蝶看了一眼師煥禮,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嘲諷。玩耍?家境好的孩子才有童年,這樣貧苦的人家,尤其是女童,大約五六歲就要開始在廚房給母親幫忙搭把手了。

董洪傑:“師煥禮,你還有何話可說?”

師煥禮:“董大人,下官確實吩咐仆人采買女童,但絕沒有指使他強拐。”師煥禮死不承認,他是官身,不能隨意用刑,只要他不承認,他們就很難定他的罪。

董洪傑:“帶仆人李浩。”

李浩四十出頭,面白短須,一身青色細棉布的衣袍幹幹凈凈,進大堂立刻跪下磕頭:“奴才叩見諸位大人。”

董洪傑:“你家大人是怎麽吩咐你的?那女童你又是從何處得來?”

李浩再次扣頭:“回大人,我們家大人吩咐奴才采買女童。這名女童是奴才從她親爹王有福手中購買的,這是購買契約。”

有衙役接過契約書呈給董洪傑,董洪傑先看最下面,上面有雙方的名字和手印,還有師煥禮的印信,內容大致就是李浩代表侍郎府以二十兩銀子的價格從王有福手中購買他八歲的女兒王小銀。但是契約書上並沒有日期,也沒有官府的印信,說明沒有到官府那邊報備。

董洪傑將契約又交給左右都禦史觀看,三人看看彼此,董洪傑又問:“王力,你兒子王有福賣了王小銀一事,你可知道?”

王力連連搖頭:“他已經有半月沒回家了,我不知道。”

董洪傑看向馬強:“你確定是有人強硬抱走的王小銀?”

馬強:“大人,小的確定是侍郎府的人強硬抱走的女童,女童當時只有一個人,身邊並無大人。不單單是我,但是報案的時候,隔壁有鄰居也看到了。”

李浩突然插言:“大人,這裏面有誤會。是這樣的,王有福賣女兒是為了還t賭債,他賣的時候同我說,他爹娘未必同意賣,所以他請求我派人演一出戲,強硬抱走王小銀,裝作她被拐子拐走了,這樣他爹娘就不會知道他又去賭還欠了債。”

王力目瞪口呆,王有福的妻子閔氏,這個從進來就低垂著頭畏縮的女性第一次擡起了頭:“你說什麽?你說是他賣了我家小銀?”

王力:“這個逆子。”

董洪傑將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去拿王有福。”

“是。”

李浩立刻說:“大人,王有福大概率在好運賭坊。”

衙役得了消息,立刻趕去好運賭坊拿人,王有福正在裏面賭得興起。等他被衙役帶著進了大堂,閔氏滿臉憤怒的看著他,王有福白了她一眼,等看到親爹也在瞪他,王有福終於瑟縮了一下。

董洪傑看著跪在堂下的王有福:“是你將女兒王小銀賣給了李浩?”

王有福垂著頭,目光亂閃:“是。”

王力怒吼:“你這個畜生,誰讓你賣女兒的。”

王有福瑟縮立刻一下:“他說他是侍郎府的,小銀進去了,能吃得飽穿得暖,說不定運氣好長大了還能當個姨娘,以後那才是吃喝不愁,我們也能沾點光。”

“你混蛋。”王力沖過去掄起拳頭暴揍王有福。

董洪傑沒吭聲,衙差象征性的拉架:“別動手,別動手……”

王力下了死力氣,衙差又專門拉著王有福,只一會兒的功夫王有福就渾身是傷,鼻青臉腫,衙役們這才說:“大人還在審案,別動手了。”

一提大人,王力頓時洩了力道,噗通一聲重新跪下:“大人,草民……”

董洪傑:“罷了,起來回話就好。”

王力心中的懼怕頓時消失無蹤。

一場鬧劇結束,董洪傑看著跪著的王有福:“你與李浩具體是如何簽訂契約的,還不細細講來。”

王有福:“我最近賭輸了銀子,想翻本又沒本錢,就想賣了小銀,昨天李浩來找我,願意出十兩的高價買,我、我就答應了。又、又擔心爹娘不同意,就和他說讓他安排人強行抱走,讓爹娘以為小銀丟了。”

董洪傑:“這上面為何沒有官府的印信?”

王有福:“我、我得了銀子就回賭坊了,在那裏一時忘了,那上面的手印絕對是我按的。”

董洪傑:“李浩,你怎麽知道的王有福要賣女兒?”

李浩:“回大人,奴才並不敢肯定王有福賣女兒,只是他以前在賭坊沒少叨咕過賣女兒,奴才留過心,這一次也是急了,主動找到他詢問,他一開始很猶豫,奴才開了比市價高出許多價格他才肯賣。”

邏輯清晰,言辭懇切,完全挑不出什麽漏洞。但是在座眾人誰都知道這是假的,王有福拿了好處反水罷了,可是現在找不到證據。就算咬住契約沒有官府印信一事,手印是王有福的,也是王有福的錯,定不了師煥禮甚至是李浩的罪。

董洪傑的目光落在孟蝶身上,孟蝶今日來聽堂審,他絕對不會天真的以為孟蝶是來聽師煥禮教子不嚴一事怎麽判的。孟庭義要避嫌,孟蝶是來替孟庭義旁聽的,只是這孟蝶倒是真的能沈住氣,眼見師煥禮脫罪,竟然沒有半分失態。

師煥禮同樣看著孟蝶,看到孟蝶的反應他的心猛然提起,他不認為孟蝶有如此好的養氣功夫,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孟蝶依舊這般從容,她有後手!

“啟稟大人,門外來了兩名女子,說是要狀告師煥禮指使牙人拐賣女童。”

孟蝶垂眸,她並沒有打手勢通知露微帶著海棠進來作證,看來是露微和花蕊得知被拐女童的家人反水,率先沈不住氣了!

董洪傑將目光從孟蝶身上挪開:“帶進來。”

露微與花蕊還有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進入大堂跪下行禮:“奴婢露微/草民花蕊/草民朱圓拜見諸位大人。”

露微!這兩個字一出口,堂內眾人下意識的看向孟蝶。當年露微打的那場訛詐官司這些大人都有耳聞,這個丫鬟絕對不是個普通角色。

董洪傑:“起來回話,你們想要狀告師煥禮,可有人證?具體怎麽回事?”

露微代答:“回稟大人,我家主人在京郊有處莊子,最近廣招婦人幫忙放蠶織布,奴婢在那邊管著大家夥兒的工錢發放,一來二去就與不少人熟悉。花蕊是其中一名做工的婦人,她曾在閑聊中與奴婢說起,她十三歲被拐子強行抱走,因為當時劇烈掙紮,身上受了不少傷,養了幾日後她被帶到一處密室,後被師大人強行施暴。”

“當時她並不知道此人是誰。被強之後她被賣入揚州青樓中,在裏面學習吹拉彈唱等等,十六歲那年被一富商買下,重新送入京城,送到了一處貴人家的後宅做婢妾。”

露微說到此處停下。

董洪傑不解:“然後呢?”

露微滿臉淡定:“她給當婢妾的人正是刑部右侍郎師大人的幼子師耀。”

孟蝶饒有興趣的看向師煥禮,看到對方瞬間變綠的臉色,唇角掛上淺淺的笑意。

饒是見多識廣,董洪傑、左右都禦史連同符研修也沒崩住表情,齊齊露出驚愕,緊接著就是嫌惡。

露微繼續:“也是如此,花蕊認出了師大人,後來師耀漸漸對她不喜,就將她賣到京城的艷鶯樓,她努力攢了點銀子給自己贖身,聽聞我主人那裏招工,便去了做工。”

露微話音剛落,符研修就冷哼一聲,瞥了一眼師煥禮是滿滿的嫌棄。

左都禦史林開德看向孟蝶:“孟縣主,我記得前些時你踏青的時候,有人與你爭辯幾句?說是淪為妾室者皆是紅顏薄命,此人當真是憐香惜玉啊!”

孟蝶掐了一把才將沖口的笑聲止住,強裝淡定的點點頭。

師煥禮的臉色忽青忽白,一時間整個大廳落針可聞。

董洪傑忍笑後:“花蕊,當初強拐你的人可知道是誰?”

海棠:“當初強拐我的共有兩人,一個是朱圓,一個已經亡故。”

朱圓噗通跪下:“大人,當年罪民與同鄉張深六年前強行抱走了花蕊,將其賣給了李浩,得了十二兩銀子。”

董洪傑:“強拐花蕊一事,你承認?”

朱圓:“罪民認,罪民認。確實是罪民動的手,但是是李浩指使我們的,不單單罪民和張深,張深活著的時候還說李浩指使不少人做這個。”

李浩:“大人,他完全是含血噴人,奴才確實買了不少女童,可都是正經付銀子買的,奴才只以為對方私牙,並不知道他們是拐子。”

“你……”朱圓急得指著李浩卻一句話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董洪傑:“朱圓,你確定是李浩指使你的嗎?可有證據?”

朱圓:“大人,我就是證據,我發誓是他指使我們的。一開始他說要女童,我和張深就四處尋找被父母或丟棄或賤賣的,這樣的並不多,京城又有好些人做這個,競爭十分激烈,我和張深有一次兩個月都沒生意,手中的銀錢又不多了,張深就說想咱倆去找李浩借點錢。”

“我跟張深找到李浩,李浩親口說,這京城到底是天子腳下,百姓日子大多好過,哪有那麽多扔女童的?不想養的,生下來就扔了,哪還會養大?張深連連表示確實是這麽個道理,就問李浩那別人怎麽就能弄到那麽多女童呢?”

“罪民記得清清楚楚,李浩先是一笑,喝了一口酒才說,那些人養是養了,賠錢貨又有幾個是真心在乎的?無論是死了還是丟了最多難過一會兒罷了,還能要死要活不成?你們就是強拐又怕什麽?”

李浩趕忙叩頭:“大人,不能聽他一面之詞啊!他這純粹就是誣告。”

朱圓同樣叩頭:“大人,我發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虛言,願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浩冷笑:“你本就是拐子,按律當斬。”

孟蝶突然插口:“不愧是刑部右侍郎的家仆,對我大易朝的律法十分熟悉啊。”

師煥禮當即回懟:“比不得縣主身邊的露微姑娘對我朝律法張口就來的程度。”

孟蝶唇角上揚,眉眼舒展:“那是,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方方面面哪裏都比不得。”

師煥禮:……

董洪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確定憋住了笑聲一指朱圓:“簽字,畫押。”

文書官立刻將剛剛記錄的供詞送到朱圓面前,朱圓看也沒看,爽快簽字畫押,臉上露出一個解脫的笑容。

董洪傑接過文書官拿回來畫好押的供詞t,掃了一眼:“朱圓,你說當初李浩不單單尋了你與已經亡故的張深,還尋了其他人,你可知道還有些什麽人?”

朱圓:“知道幾個,已經都同露微姑娘說了。”

露微從衣袖中拿出一張紙:“奴婢已經將朱圓所說全部寫在紙上,請大人過目。”

衙役接過紙張,董洪傑展開看了看沈吟片刻,將紙張交給了左右都禦史,林開德與宋建橋二人看完之後有志一同的將紙張交給了九門提督。

董洪傑見符研修看完了才說:“記載裏有幾人標註著是京城裏有名的潑皮無賴,下官想著差役去抓捕恐怕要費一番手腳,故此想請符提督派人抓捕他們。”

符研修頷首:“我去安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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