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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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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

祝蘅枝次日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秦闕的影跡。

她頭腦昏昏漲漲,四肢酸軟,強忍著痛才半撐著身子起來,輕輕撥開放下來垂在地上的帷帳。

桌案上的龍鳳燭尚未曾燃盡,床榻邊上是自己散落的衣裳。

一切地一切,都在提醒著她昨晚的事情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待嫁的這半月,她也聽到了一些或真或假的傳言,知道燕帝突如其來的賜婚打亂了秦闕原有的全部計劃,縱然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錯,但導火索到底是在她身上,秦闕難免會遷怒於她。

可她想不明白,秦闕既然因此厭惡她,既然早在鄴州的時候就明確說過對自己不感興趣,可昨夜又為何那般?

她倒不是排斥此事,只是自小沒被楚帝寵過,也幻想過日後嫁的郎君,不說關切,但也有最基本的尊重,可這一點,在秦闕身上是尋不到的。

如今的她,算是徹徹底底的棄子,若說從前的秦闕對她還有幾分善意,只不過是因為他們之間有相互利用的牽絆在,而今這點微妙的平衡算是被徹底打破了。

但她又怎能就這麽坐以待斃?

楊首輔的孫女不會給秦闕做妾,如果秦闕還想維護和他之間的合作,那便只能取了她這個太子妃的性命,給楊家娘子騰位置。

她現下人在東宮,在秦闕的掌控下,秦闕若想要了她的命,隨時都可以,她若想在東宮有立足之地,便必須要盡快熟悉環境,找到新的籌碼,讓自己變得對秦闕有用,方可保全性命。

就在此時,傳來了推門的聲音,祝蘅枝下意t識地講帷帳關上,又用被衾將自己裹好。

但很快她發現是自己多慮了,這個時辰,秦闕應該上早朝還未曾回來,更何況,他應該也不想見自己,最起碼,一夜荒唐他那般倨傲的人,想必也不願承認。

來人是時春。

時春在簾帳外喚了幾聲:“殿下”。

祝蘅枝迷迷糊糊地應了,又道:“不是同你說過了要改口了麽?”

時春一邊掀開簾帳,一邊道:“好好好,太子妃娘娘。熱水已經備好了,奴婢服侍您沐浴吧。”

因著燕帝宮中沒有皇後,秦闕生母也早已故去地原因,她這個太子妃倒是清閑,也不用進宮謝恩,她知道,秦闕也是不願的。

想到此處,她心中哂笑了聲:“你不願娶,我要不是萬不得已,也不會嫁。”

時春扶著她下了榻,一直到浴桶旁,看著她滿身的紅痕,臉一燒,皺著眉小聲抱怨:“太子殿下,這,這也太不知收斂了些。”

祝蘅枝沒有說話,躺進浴桶裏自顧自的洗浴,同時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時春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嫁到了東宮,想必您也能過一段安生些的日子了。”

祝蘅枝閉著眼,輕輕勾了勾唇角:“怎麽能安生?頂著太子妃的名頭,在東宮活下去不易,在大燕活下去更難。”

“這是為何?”時春一臉的不解。

“我現在和他是一條船上的,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若是被廢了,我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時春不懂這些,只好噤聲,專心服侍著她。

祝蘅枝沐浴更衣後,才要用早膳,便傳來宮人的通報聲:“娘娘,陳詹事求見。”

陳聽瀾?是秦闕最為信任的屬臣,當時在鄴州時便碰過面,後來她到了上京,許多事情秦闕無暇顧及,也都是他從旁安排,因此,祝蘅枝對其人印象很深,畢竟,能讓秦闕隨軍帶著,又能將重任托付給他,想來這人不簡單。

祝蘅枝片刻的遲疑過後,點了點頭,轉頭朝才替她布好菜的時春吩咐:“你親自去迎。”

陳聽瀾一身天青色的暗紋襕衫,發髻上只戴了一只簡單的銀冠,稱得上一句“玉樹臨風”。

他朝祝蘅枝躬身作揖:“見過太子妃娘娘。”

語調和煦,有種叫人如沐春風的溫和。

不知為何,祝蘅枝面對陳聽瀾時,總是會不自覺地卸下所有厚重的盔甲與防備,但每次她都寬慰自己或許是因為陳聽瀾這樣的人和秦闕站在一處,對比實在有些明顯。

於是她亦回之一笑:“陳詹事不必與我多禮,”她看著桌上的早膳,隨口問了句:“可否用過早膳了?”

雖然沒有,但是他一個東宮屬臣,與太子妃同桌用餐實屬逾矩,於是回了句:“多謝娘娘厚愛,臣已經用過。”

祝蘅枝看了一眼時春,吩咐她將早膳撤下去。

再怎麽說,陳聽瀾也是秦闕的心腹,她總不能當著他的面用膳。

時春有一瞬的猶豫,但還是拗不過祝蘅枝,只好吩咐其他宮女進來,將飯菜又撤了回去。

未等陳聽瀾開口,祝蘅枝已先道:“陳詹事這麽早來找我,想必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陳聽瀾既不遮掩也不否認,只是將秦闕的意思以比較委婉的方式轉述給了她。

這些都在祝蘅枝的意料之內,不過,吳昭儀,倒是為她提供了一條新路。

簡單轉述過後,陳聽瀾才要走,又被祝蘅枝攔了下來:“還請陳詹事留步。”

陳聽瀾回頭。

祝蘅枝走上前,將一塊玉佩遞給他:“這枚玉佩,是我初來大燕之時,陳詹事給的,如今既然已經入了東宮,總留著你的信物也不妥。”

陳聽瀾頷首,在完全沒有接觸到她的手指時,將那枚玉佩收回了懷中。

祝蘅枝仰頭看著他的眉眼,無意間出聲問了句:“冒昧問陳詹事一句,你之前是江南人?”

陳聽瀾一楞,但這在大燕並不是什麽秘密的事情,也便認了,之時他很好奇,祝蘅枝是怎麽認出來的,他到大燕已經十餘載,言語間早已沒有了江南之地的口音。

祝蘅枝看出了他眉眼間的疑惑,於是輕笑了聲,問:“陳詹事是在想,我是怎麽看出來的麽?”

陳聽瀾謙虛一應。

“直覺。”祝蘅枝輕聲道。

陳聽瀾因著彎腰的緣故,勉強與她的視線齊平,他總覺得,這位太子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祝蘅枝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以便更好地看清他,“許是我眼花了,誤以為陳詹事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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