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晨與黑夜(雙更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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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清晨與黑夜(雙更二合一)
城市的早晨和暗巷總是截然不同的。
當天際線邊出現第一縷光線時,原本蒼白的天空很快被淺金色渲染，位於城市中心的大屏幕開始自動播放早報，黯淡的大樓一層層亮起，而空中懸浮的各式各樣的廣告也開始輪番運作。
學生們有說有笑地前往學校,上班族焦慮不安地一遍又一邊地看著手表,偶爾有列車的聲音從高聳的懸空架上呼嘯而過,高架橋下的通行機器人也從設備箱中走出，開始它們一天的工作。
而在那些無人知曉的角落裏，一個不為人知的身影卻逐漸潛入了這個世界的陰暗面。
黑發的少年輕輕拉了拉自己的兜帽,將他的臉藏匿於陰影之下。
麥克酒吧,就算是在城市裏，這裏也會給予獵人棲息之地。
當他步入地下酒吧的那一刻,原本喧鬧的酒吧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緊緊註視著那位突然出現的來客,眸子裏卻盡顯不善。
城市裏有非常嚴格的宵禁規定,這個時間段還能出現在酒吧的，往往都不可能是所謂的[合法公民]。
“是我帶來的人。”
隨之而來的深色皮膚的青年自暗影中出現，那雙鎏金色掃視過眼前那群人時，某些躁動不安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同時欣喜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是吉兆？？”
“草！那小子居然真的從Nd60公園逃出來了？？”
“噓——那可是吉兆！！就算他沒了法術印章我們也別和他對上……”
“是舊部的人？？難怪你們一個個都那麽激動……”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今天晚上咱們放棄賺錢來這裏可不是為了覲見你的。”
面對如此混亂的場景,吉兆也不再隱瞞，他肅穆地註視著四周,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很抱歉，在這種時候將大家集中在這裏……你們也與我皆為熟知，所以我才會將你們全部都集中在這裏,將秘密告知於你們。”
就算是在曾經的舊部，吉兆在大家心目中的號召力還是足夠強的，所以當他開口的時候,大家也都禮貌性地安靜了下來。
“我們曾經失敗過，但那也只是曾經。”褐發的青年微微側身，臉上露出了沈痛的表情，
“我們失去了很多同伴……那是無法挽回的悲劇，不過我依舊信任著你們，雖然你們每一個人現在都在過著逃竄的日子，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家都很希望我們曾經的王回來。也期待著那個人能夠重新統領我們。”
“我們曾經一度失去了那樣的期望，可是這沒有關系，因為我已經找到了屬於我們全新的希望。”
吉兆後退了一步，而霍厄斯也在這時拉下了兜帽，暗紅色的瞳孔安靜地掃視過四周，沒有言語。
“是那位大人的子嗣，霍厄斯大人。”吉兆的聲音微微揚起，
“他還活著！！甚至得到了遺產的認可！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從Nd60公園中逃離，也與霍厄斯大人相關。我想他的實力毋庸置疑，我也希望你們能夠認可他。”
整個麥克酒吧幾乎死一般的寂靜。
一時間，霍厄斯註意到人們的目光紛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有善意的視線，但更多的是充斥著敵意和懷疑的視線。
但這其實並不奇怪，在舊部，霍厄斯幾乎很少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對他沒有印象的人占據大多數。
“……不是我說啊，吉兆。”第一個開口的是一位其八十歲左右的薩曼人，他穿著厚實的皮衣，寬大的衣領襯著那張蒼老的臉，每一道皺紋都刻印著時間的滄桑，
“我們並非不信任你，也並非不願意信任這位年輕的繼承人。可是你也知道……就算是霍厄斯大人的父親，也是屬於萬裏挑一的人才。”
“對啊，你們想要做的事情風險太大了，我們現在也都是些殘兵敗將，大部分人為了生計甚至把法術印章都賣出去了，你能指望我們這群人做些什麽呢？”
“聽我的，孩子，就這樣在城市裏狼狽地活下去也不差。人的一生就那麽長，失去的東西想要要回來是很難的……不如就這樣過著好了。”
大部分人顯然是不怎麽信任霍厄斯的能力的，雖然他們看上去也對此感到很意外，可欣喜之下更多是疲憊。
他們都是被戰爭熏染過的人，見識過安息人的科技支持，那是和他們薩曼人完全不在一個次元的戰鬥力，即便是那位大人，也費勁了心思才抵抗了一段時間，最終落的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他們有的失去了親人，有的失去了朋友和愛人，沒有人再想投身於戰爭之中了。
可站在他們眼前的黑發少年卻一言不發，他只是靜靜地打量著每一個人的臉，似乎在審視著他們的表情。
這樣的沈默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吉兆的臉色顯然也不是很好，可霍厄斯卻沒有任何意外。
太快接受他那才很奇怪，就算和昔日的舊部見面，他們也更多像是陌生人。
霍厄斯的視線微微轉動，在吉兆發言的時候，他註意到有一個待在人群最密集處紮著高馬尾的男人正冷眼註視著他，表情之抗拒，幾乎想要用眼神來殺死他。
來自同族的敵意？
這份敵意可不比那些貴族要強啊。
“我同意。”
就在所有人沈默的當下，其中一人卻突然站出來了。
“我願意支持霍厄斯大人的想法。”開口的是一位灰發的男人，他有一雙很明朗的眼睛，瞳孔深處滿藏著堅定，
“不管怎麽樣，我的家園，我的朋友！我所重要的東西都被那群該死的貴族踐踏了！我不能一直這樣忍氣吞聲下去！！”
“你們都忘記了當時的誓言嗎？在那位大人面前你們都是怎麽發誓的？？你們這就打算將那份恥辱忘卻了嗎？”
灰發男人開口時，不少薩曼人的情緒都被他帶動了。男人不顧一部分的反對，依舊堅定地註視著霍厄斯，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可就在這時，原本留於角落裏的金發男人卻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不等其他人註意到他，嘲諷的聲音便隨之而來。
“我笑死了，約克。我倒是一直知道你是個理想主義者，我可不知道你還是個傻子。”
“蘭道！你這是怎麽和霍厄斯大人說話的？！”約克怒了。
“怎麽說話？”
金發的男人懶洋洋地起身，他依舊保持著抱著手臂的姿勢，輕輕挑著眉，表情輕蔑，
“我為什麽要臣服一個從未見過的人？約克，你記得我們在戰場上廝殺的時候，眼前這個男孩去了哪裏嗎？”
“他只是看著而已。他只是坐在最安全的地方，用我的朋友的生命換來的營地生活下去，卻不知好歹地想要我們的忠誠？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答應？”
“你——”
第一個宣誓效忠的約克臉都漲紅了，他尷尬地站在原地，想要發脾氣，卻又不知從何時發起。
而場面也開始逐漸變得混亂起來，即便是極具號召力的吉兆有些沒想到，他皺緊了眉頭，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測試一下那位大人的後裔究竟能到怎樣的實力好了。”
蘭道話音剛落，霍厄斯便感受到後頸一涼，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蘭道居然直接瞬移到了他的身後，那只粗糙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從後方完全壓制住了他。
他的動作極快，更多的人甚至都沒能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霍厄斯大人！！”吉兆驚了一下。
“霍厄斯大人，從方才起您就在註視著我這邊了吧？”
蘭道調笑著說著，抓住他脖子的手指卻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
“您的父親當年為了讓我臣服，可是花費了不少功夫和我進行鬥爭，最終獲得了勝利的。難不成您還想不通過任何努力就獲取一位忠誠的部下？”
“您在做夢，我可以直說。我忠誠於薩曼人，可不一定會忠誠於你這個毛頭小子。”
蘭道打心眼裏就瞧不起霍厄斯。
不過那好歹是那位大人的兒子，再加上吉兆出面，所以他才勉強沒有直接上來就翻臉。
可這個年齡甚至還不到自己一半大的少年卻說出了這樣的話，卻突然讓他無比惱火。
他到底把戰爭當做什麽了？他真的以為自己幼稚的理想能夠成功？
憤怒？覆仇？這樣脆弱的理由根本支撐不起任何未來，不過都是小孩子口中的童話罷了。
“你說的對。”
就在這時，少年清冷的聲音響起，等蘭道回過神來，卻發現霍厄斯不知何時看向了自己，那雙暗紅色的眸子只是淡淡地註視著他，卻從未從中看不到任何東西，
仿佛深不見底的大海，一眼未曾看到底。
那樣熟悉的眼神，也不禁讓蘭道心中一驚。
“不能證實我的力量，你們確實無法認可我。”霍厄斯順著話說下去，他不顧四周人的詫異的目光，手指卻輕輕撫上了對方的腕部，眸子輕垂，
“如果你需要我證實力量，那麽我會做到的。”
“當然，我會註意分寸，畢竟你再怎麽樣也是我們的同胞，我下手會輕一點的。”
話音剛落，粗壯的藤蔓瞬間從暗處瘋狂蔓延而出，蘭道幾乎第一時間就岔開了距離，並且使用自己的法術印章想要逃離霍厄斯的身邊。
可一切都晚了。
那並不是突如其來的襲擊，而是悄無聲息的暗布。就在他剛才和霍厄斯對話的時候，他早就將那些藤蔓全部隱藏在他的視覺死角處，遍布成一張綿密的網。
等到蘭道想要逃走的時候，那些網頓時收起，將他牢牢地控制在了地面。
霍厄斯微微擡手，細密的藤蔓從他的手腕處落下，與之同時邏各斯之鎖也悄然發動。
“唔！！”
伴隨著藤蔓編織而成的網將他死死扣在了酒吧的木墻上，蘭道的眸子猛地收縮了起來，他掙紮著想要逃離，卻發現渾身上下開始無力了起來。
這是毒素？？還是精神控制？？
這小子居然已經掌握了遺產的用法？？他是怎麽做到的？？
霍厄斯也註意到了身後暴起的情緒，只是隨意地擡手示意，安撫道：“我沒有傷害他，只是制止了蘭道先生的動作而已。你們都是我父親的舊部，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我並不是喜歡把話先說出口的人，但是您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過頭了，我覺得您需要冷靜一下。”
“現在您感覺如何？有冷靜下來麽？”
他不發火，從未代表過他不會動手。
霍厄斯只是不習慣用暴力解決問題，但是一直什麽都不做，估計也無法證明什麽吧？
“霍厄斯大人，請您不要過於遷怒他。”約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其實蘭道先生並不是出於憤怒……”
“我知道。”霍厄斯淡淡道，
“約克，曾經父親舊部下最優秀的斥候，內部有很多情報都是過了你的手，我記得父親對你也大加讚賞過。既然你願意臣服於我，那麽我也會給予你相同的信任。”
“……您居然記得我？”約克有些意外。“嗯，當然記得。”霍厄斯看向了其他人，在所有人警惕的目光下，開始逐一報出了他們的名字：
“卡爾，曾經舊部裏的先鋒一把手，而且做飯也很不錯，在炊事人手不夠時都是你來做飯的……”
“艾力，舊部裏難得的科研人員，突破了安息人的那些覆雜的機械方陣，你自然功不可沒。”
“阿爾文，武器研究專家，舊部成員的大部分武器改造都來自於你，你的圖文和研究至今也在市面上流傳……”
……
那個在所有人眼中毫不起眼的少年，卻在每一個人驚訝的目光下，將他們的名字，甚至職位都全部敘述了出來。他的態度從頭到尾都很坦然，甚至可以說是溫和。
就算是對蘭道出手，也不過是阻止了對方的威脅動作，但是讓所有人更為驚訝的還是他對遺產力量的使用，居然已經能初步操控遺產的力量了。
他沒有說一些堂而皇之的話來證明自己，實際很多時候，行動都要比言語更有證明力。
“這倒是讓我很意外，小家夥居然比我想象中要強了那麽一點。”
蘭道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可他卻並沒有憤怒，倒是更加感興趣起來了。
“承蒙誇獎，但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蘭道先生。”霍厄斯禮貌道，
“您也並沒有出全力，而我只是單純地制止了您的動作而已。”
“倒是很識相。”蘭道哼了一聲，“先放開我吧，我不會再襲擊你了。我只是單純不想服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而已。”
身為薩曼人殘黨中能力還算強勁的人，蘭道的力量確實沒能完全發揮出來。他只是通過瞬移來抓住了霍厄斯而已，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那一瞬間就擰斷他的脖子。
當然，如果霍厄斯真的察覺到了蘭道的殺意，肯定也會提前一步動手制止就是了。
“你太過了，蘭道。”吉兆很不高興。
“是你太寵溺他了，吉兆。”蘭道不滿地反駁道，“我看霍厄斯本人倒是比你看的更清晰，雖然實力只能算中規中矩，但成為率領眾人的首領靠的可不只是蠻力。”
“我當然相信霍厄斯大人能做到。”吉兆堅定道。
“行啊，那我就看著吧。”蘭道笑了，“如果他真的要能做到，我倒也佩服他。”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蘭道內心還是有點意外的。
事實上他確實有註意到潛伏在暗中的藤蔓，可他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使用這樣一招來制止他。
霍厄斯繼承了遺產的力量，蘭道剛才說的那些話就是為了激怒對方攻擊自己。如果他受傷了，那麽他就有理由拒絕臣服於他，如果他過於弱小，那就更好了，如此弱小的人，又怎麽能帶給薩曼人未來呢？
可是他卻退讓了一步，只是抓住了他，甚至沒在酒吧裏弄出過大的動靜。末了還不忘誇讚他收斂，好不讓他過分尷尬。
還不錯，起碼是個足夠理智的家夥。
當然，這些讚賞他也只會埋在心裏，打死都不可能說出來。
“我也沒有希望你們這麽快就追隨我。”霍厄斯收回了目光，繼續平靜道：
“我會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跟進，如果你們想的話，可以在下周的時候隨我去第五區的酒吧會面。如果你們不想，你們也大可在這裏混吃等死，過著日覆一日的生活。”
黑發少年安靜地掃視過人群，眸子裏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狡黠。
“我想，你們應該會有自己的選擇。”
說罷，他便離開了前臺，推開了酒吧的門，隨之而去。而吉兆也沈默了一會，終於也跟了上去。
“既然霍厄斯大人這麽說了，還希望你們能穩妥思考這件事。”吉兆掃視過人群，語氣篤定道，
“我信任你們每一個人，你們也應該是簽了守口契約才來到這裏的。如果你們願意跟上來，霍厄斯大人會和你們說明接下來的計劃的。”
“那麽，就此別過。”
褐發的青年追逐著霍厄斯的身影，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結束了酒吧聚會後，大家也便不再多留，紛紛離開了酒吧。
今天的會面屬實讓他們有些意外，雖然大部分人對此保持觀望態度，但是也確實有不少薩曼人被打動了。
他確實證實了自己的實力，也用行動告訴大家他強硬的態度。在面對蘭道的挑釁，他也給出了正確答案。
這一切都讓他們想到第一次見到那位大人時，似乎也是如出一轍的場面。
或許……那個孩子真的能做到？
“這裏好像有屍體？！”
約克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在距離酒吧不遠處的灌木叢裏，無數被藤蔓纏繞，陷入泥地之中的檢察官早已失去了氣息。不過從他們的臉色來看，他們好像也剛剛死掉沒多久。
為什麽宵禁時刻會有檢察官？？
“這是……城市的檢察官？”有人嘶了一聲，“他們什麽時候得到的消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被藤蔓貫穿過了胸口。”蘭道半蹲下仔細看了看，檢查完後居然有些後怕，
“他們帶了屏蔽氣息的器具過來調查，所以我沒能察覺到。應該是霍厄斯是在外面留了眼線，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解決掉了。”
“是霍厄斯幹的？”另外一個薩曼人看到了現狀，表情有些驚恐，
“那可是城市的檢察官……他膽子也太大了吧？”
“檢察官怎麽了？說的好像他比我們多高貴一樣。”蘭道咂了咂舌，表情卻饒有興致了起來。
看來，這個叫霍厄斯的家夥確實有點意思啊。
……
“霍厄斯大人？”
“我沒事。”
回到房間後，霍厄斯只是脫掉了被雨水打濕的外套，將其放在了椅子靠背上，
“這次會面結果已經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了，吉兆，你已經盡力了，不用感到難過。”
“我知道。”望著霍厄斯疲憊的面孔，吉兆心中微微一緊，莫名心疼了起來。
“您……也不要太過使用遺產的力量了，那會對您的身體造成過多的負荷……”
“但是也會讓我更快適應使用這份力量。”霍厄斯打斷了吉兆的話，直截了當道，
“我會有分寸，如果我死了，那麽就不能繼續我的道路。所以在達成一切之前我不會死——”
“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嗎？”
“我明白了。”
望著少年那雙過於堅定的雙眼，吉兆終於還是選擇了妥協。
第五區的計劃也是在他們兩人和淖爾之間提出的想法。
在暗巷中，第五區的位置確實是最為特別的。城市的發展需要攝取相當之多的能源，而其中分之一的能源都來自於暗巷的第五區，由第五區的能源體[機械之心]提供的。
第五區和第六區都是資源極其豐富的地點，作為根據地來說肯定是再好不過了。
可奪取機械之心肯定不能只依靠霍厄斯一人，在躊躇之下，吉兆才安排了晚上的這次見面。
吉兆認識的也不過是他曾經熟知的一群人，更多的薩曼人還尚未集合。
如果他們連曾經的自己人都不能說服，未來還這麽召集更多的人團結在一起？
只是實現一個人的願望，只需要一個人去努力好了。
可是實現一群人的願望，一個人是遠遠不能做到的。
霍厄斯需要支持，需要力量，這一點吉兆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結果卻有些差強人意，這也讓他有些沮喪。
“你要是覺得愧疚，也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來補償我。”
就在這時，霍厄斯的聲音再一次打斷了吉兆的思緒。他意外地看向了對方，一時間不知道霍厄斯想表達什麽。
“您想幹什麽？”他問道，那對獵犬似的耳朵也隨之動了動。
“呃……”
霍厄斯的視線游離地轉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吉兆的頭頂上，死死地黏住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讓我摸摸你的耳朵嗎？”
……
還是說了啊，這羞恥過頭的罪惡想法。
最終吉兆還是低頭讓霍厄斯摸了摸耳朵。這種小小的願望他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手指輕輕觸碰著那雙異化的耳朵，溫暖柔軟的觸感莫名能讓人放下心來。
毛茸茸果然是解壓第一神器啊。
霍厄斯默默想著。
“您摸好了嗎？”吉兆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依舊忍著沒有動搖，
“感覺……有點癢。”
“好了。”霍厄斯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手，同時清了清嗓子，
“那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辛苦了。”
“嗯！您是也是！！”
心滿意足rua完耳朵的霍厄斯也終於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了。他接下來的時間很緊張，通過淖爾他還需要了解更多關於第五區的情報，這是一項相當漫長的任務，他必須一絲不茍地做好每一個細節才行。
無論是舊部的殘黨，城市平面鏡的成員，第五區的機械之心……這些未來化的東西都過於覆雜，想要細細去想，那他恐怕一個晚上都別想睡覺了。
然而，就算是真的睡著了，實際上也沒有那麽好受。
遺產的力量使用是有後遺癥，每一次使用的過程也會帶著相應的壓力。
不過目前為止都在他可承受的範圍內，倒也並非不可忍受。
寬松的衣料下，被藤蔓觸碰過的皮膚留下了深紅色的痕跡，像是被烙印燙過一般，刺眼的厲害。
每一道痕跡都帶著火焰灼燒的疼痛感，並且這些痕跡和痛感都無法消除……
好在這些痕跡很容易就能被掩蓋，也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
黑發少年註視著皮膚上縱橫交錯的痕跡，沈默了片刻，只是將衣角向下拉了拉，打算忽視掉那些令人不適的痕跡。
只要睡著就好了。
霍厄斯閉上了雙眼，想象著自己在一片大海逐漸沈淪，身下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深海，冰冷的海水夾雜著氣泡在身側冉冉升起，似乎還能聽到藍鯨唱歌的聲音。
他在向下墜落，那些冰冷的觸感似乎讓燒灼感變得淡了些，也讓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渙散，伴隨著那些破碎的氣泡一並消散。
直到，有什麽人從他的身後溫柔地擁抱了他。
深夜，13區。
“我不會搞機械方面的東西。”歐曼把東西一扔，沈默地坐在了椅子上，
“你想辦法修好他，罪刃。”
“歐曼先生，可是我……”
“你想辦法修好他，這是你接下來的任務。”歐曼的語氣完全不帶任何商量的意思。
紅發的青年默默地看著他，大概知道對方是不想聽解釋了。
“好吧，我會想辦法的。”
結果還是得順著對方的意。
那名叫做夜的檢察官居然是人造人，這樣的消息也罪刃格外頭疼。
生命線計劃，曾經的庫爾索參與的項目之一。可是從那些文書看來，庫爾索獲得人造人的途經並不幹凈，他和上面的人明顯有著勾結，至於具體是和誰合作，那些文件居然沒有明說。
可見的是，和庫爾索對接的那個人絕對是相當謹慎的人，並且一定是平面鏡的成員。
歐曼分析了一會，他對於平面鏡的部分成員還不是很清楚，而瑪麗又不肯和他透露太多，這就相當令人頭疼了。
不過既然瑪麗那邊行不通，亞瑟那邊倒是可以試試。
想了一會，歐曼果斷決定打電話給了亞瑟。
彼時正是淩晨點半，正常人這時候早就睡了。很顯然歐曼不是什麽正常人，而罪刃的作息早就因為歐曼亂掉了，因此也只能陪著對方一起熬夜。
而亞瑟，明顯是個作息正常且早睡早起的好孩子。
於是當他迷迷糊糊地拿著電話，在聽到電話那頭問在幹什麽的時候，亞瑟整個人都懵了。
“我，我有早早睡覺媽媽！我沒有熬夜！！”
然而等他條件反射回答完之後，在看到電話上寫著熟悉的名字後，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他對著歐曼先生喊了媽媽？？
他都做了些什麽啊啊啊！！！
抱著這輩子再也不想再見到歐曼的打算，亞瑟條件反射就想把自己悶死在被子裏——好在電話那頭響起的另外一個聲音讓他冷靜下來了。
“別擔心，歐曼先生還在工作，所以是由我打電話來詢問您的。”
電話那頭響起的是罪刃的聲音，亞瑟哭喪著臉大半天，終於還是緩過來了。
還好是罪刃先生，總感覺這樣一來好像就沒有那麽社死了……
“請問有什麽事嗎？”亞瑟攥緊了被子，忐忑不安地詢問道，
“我最近都有好好完成工作……我，我會繼續努力的！！”
“啊……我並不是來訓斥您的，請不用那麽緊張……”
罪刃攥著話筒，一時間居然有些哭笑不得。
說到底，亞瑟的心性還是過於不成熟了，他的不安定感是他性格的軟肋，總是會在各種時候暴露出來。
不過在處理家族事務上亞瑟又顯得格外穩重，這一點甚至連歐曼都很驚訝。或許他的不安定有時候僅僅只是在歐曼和他的面前顯現罷了。“是關於城市分部的事情。”罪刃鄭重地開口了，
“你應該知道[平面鏡]的成員吧？”
“平面鏡？我知道一點，但是不算多……”
“關於平面鏡的成員分部，你知道的有多少？”罪刃問道。
“唔……我大概知道的也只有其中幾個。”亞瑟沈思了一會，隨之說道：
“我可以寫全部寫下來給您！！請給我一點時間！！”
大概是因為被托付了相關的事情，亞瑟整個人也振奮起來了，原本的睡意蕩然無存。
歐曼先生居然托付他這麽重要的事情！！果然是因為只有他才能幫上歐曼先生的忙吧！！
“也不用這麽晚做。明天早上給我就行。”
電話不知何時換了手，歐曼懶洋洋的聲音從那頭響起，讓亞瑟緊張地直險些拿不住手機。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做完的！”亞瑟認真道。
“很好，那我期待著你的回應。”歐曼似乎心情很好，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有那樣的稱呼癖好……啊，請原諒，我並沒有冒犯的意思，那麽晚安。”
壞心眼的聲音最終消失在了話筒的另一頭，亞瑟楞楞地拿著手機，下一秒臉瞬間漲的通紅。
怎麽能這樣……
這下是真的要換個星球生活了。
“你這也……”
望著歐曼的舉動，罪刃一時間有些沈默，卻又不知道從何處吐槽而起。
“我做錯了什麽嗎？”歐曼無辜地看著他。
“您開心就好。”
罪刃頭疼地嘆了口氣，頓時為亞瑟的未來感到無比的擔憂。
雖然在其他方面歐曼總是表現地出乎意料的成熟，但是在性格惡劣方面卻一點都不遜色啊。
以及……關於夜。
那個被丟棄的人造人依舊狼狽地被丟在地上，罪刃已經努力嘗試過去將其修好，最終也只是勉強保證對方運行而已。
早些年罪刃的家裏也算是工程師出身，再加上他對於機械方面的東西很感興趣，讓他從小對於這方面也有了部分了解。
歐曼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讓他去嘗試著修一下的。
“活著就行。”歐曼漫不經心地翻過了一頁文書，語氣平淡道，
“就算是人造人也會死亡啊，如果人造人和人類一樣，擁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也會感受到疼痛和迎接死亡，那麽人造人和人類之間的區別又是怎樣的呢？”
說到底，大多數人只是更習慣於通過支配他人來取得快感罷了。雖然歐曼本人也很熱衷於這項行為就是了。
“您是在詢問我的想法嗎？”罪刃問道。
“不，沒什麽。”
銀發少年終於緩緩起身，他拿起了其中一疊厚厚的文件，同時緩步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夜，在罪刃困惑的目光下翻開了對方的額發，找到了一串細小的數字。
“啊，找到了，當時的夜好像確實進行過幾次系統性維修，我們直接帶他去之前的店就可以了。”
因為人造人的修改計劃極為覆雜，所以每次修改之後都要進行例行等級。果不其然，歐曼就在那疊山一樣的文件裏找到了這份資料。
“我們該出去走走了，罪刃。”歐曼笑了笑，
“說不定還能遇到一些意外驚喜呢。”
·
羅科研究所，位於第五區的一家研究機構，同時也是難得會出現在暗巷的科研機構。
除了進行在本地取材研究以外，羅科研究所也接手了不少暗巷的活，比如說修武器之類的。庫爾索本來就是私底下參與了生命線計劃，肯定不敢將夜直接丟到城市研究院進行修改，所以也只能送到這裏了。
“歡迎歡迎~~”
迎接他們的是一個穿著背帶褲的小男孩，他留著打著卷的黑色短發，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臉上的雀斑又點綴了幾點可愛，不少顧客似乎都很喜歡他。
然而這只是單純的外表而已，這個叫做克裏斯的少年實際上年齡遠大於他的外表年齡，至於原因……暫時也沒有人知曉。
“兩位是生面孔呀！”看著罪刃和歐曼，小男孩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來坐下來吧！看看這次接手的生意是什麽！！”
他好像已經註意到了罪刃身後背著的和棺材一樣大小的背盒，眼中撲閃著好奇的光芒。
“承蒙照顧。”
歐曼拿出了一張票據，直接遞給了對方。克裏斯看了一眼後，眼睛裏頓時露出了然，同時笑著將票據還給了對方。
“我明白啦，是老顧客呀！庫爾索先生他沒親自來嗎？”克裏斯問道。
“他身體不舒服，怕是來不了了。”歐曼鄭重其事道。
“這樣，那可真讓人通心。”克裏斯悲傷地點了點頭，“那麽我去把票據送給老板看看，您在這裏等一下就好！！可以嗎？”
“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去嗎？”歐曼問道，“我對你們的工作過程很感興趣，不能讓我看看嗎？”
“當然不可以啦、”克裏斯搖了搖頭，“這個是我們吃飯的生意秘籍，要是告訴了別人就不能壟斷這門技術啦，您還是坐在這裏等等吧。”
“那好吧。”歐曼倒也沒有多糾結，他讓罪刃將盒子放下來遞給對方，克裏斯很快輕松抱起那個比自己還大了一截的盒子，蹦蹦跳跳地向著房間內走去了。
可就在克裏斯剛剛走之後，歐曼的神色就變了。
銀發少年輕輕瞥向四周，從剛才起，他就註意到這間房屋有些不對勁。畢竟這家店平時的生意也很不錯，按照資料上顯示，這裏每小時都會有不少人在這裏排隊等候。
可他的四周卻一個人都沒有。這很不符合常理。
唯一的可能性是他們被帶入了另外一個不屬於被招待的房間，可據歐曼的了解，這家店也沒什麽技術壟斷之類的要求，這些技術早就在城市研究院被公開了，克裏斯單純的只是不想讓他們過去而已。
“罪刃。”歐曼看向了紅發青年，並且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下，用下巴指了指門口，
“我們進去，別待在這裏。”
他指的方向是克裏斯剛才離開的方向，對方走進那塊幕布後就消失不見了，甚至連腳步聲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
那種感覺讓人相當不舒服。
“進去？”罪刃楞了一下，“不是說不能進去嗎？？”
“留在這裏，再過幾分鐘我們大概就要死了。他對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摻雜著不善啊。”歐曼瞇起眼睛，
“果然，這家夥和庫爾索之間的關系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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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早晨和暗巷總是截然不同的。
當天際線邊出現第一縷光線時,原本蒼白的天空很快被淺金色渲染，位於城市中心的大屏幕開始自動播放早報，黯淡的大樓一層層亮起，而空中懸浮的各式各樣的廣告也開始輪番運作。
學生們有說有笑地前往學校,上班族焦慮不安地一遍又一邊地看著手表,偶爾有列車的聲音從高聳的懸空架上呼嘯而過,高架橋下的通行機器人也從設備箱中走出，開始它們一天的工作。
而在那些無人知曉的角落裏，一個不為人知的身影卻逐漸潛入了這個世界的陰暗面。
黑發的少年輕輕拉了拉自己的兜帽,將他的臉藏匿於陰影之下。
麥克酒吧,就算是在城市裏，這裏也會給予獵人棲息之地。
當他步入地下酒吧的那一刻,原本喧鬧的酒吧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緊緊註視著那位突然出現的來客,眸子裏卻盡顯不善。
城市裏有非常嚴格的宵禁規定,這個時間段還能出現在酒吧的，往往都不可能是所謂的[合法公民]。
“是我帶來的人。”
隨之而來的深色皮膚的青年自暗影中出現，那雙鎏金色掃視過眼前那群人時，某些躁動不安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同時欣喜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是吉兆？？”
“草！那小子居然真的從Nd60公園逃出來了？？”
“噓——那可是吉兆！！就算他沒了法術印章我們也別和他對上……”
“是舊部的人？？難怪你們一個個都那麽激動……”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今天晚上咱們放棄賺錢來這裏可不是為了覲見你的。”
面對如此混亂的場景,吉兆也不再隱瞞，他肅穆地註視著四周,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很抱歉，在這種時候將大家集中在這裏……你們也與我皆為熟知，所以我才會將你們全部都集中在這裏,將秘密告知於你們。”
就算是在曾經的舊部，吉兆在大家心目中的號召力還是足夠強的，所以當他開口的時候,大家也都禮貌性地安靜了下來。
“我們曾經失敗過，但那也只是曾經。”褐發的青年微微側身，臉上露出了沈痛的表情，
“我們失去了很多同伴……那是無法挽回的悲劇，不過我依舊信任著你們，雖然你們每一個人現在都在過著逃竄的日子，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家都很希望我們曾經的王回來。也期待著那個人能夠重新統領我們。”
“我們曾經一度失去了那樣的期望，可是這沒有關系，因為我已經找到了屬於我們全新的希望。”
吉兆後退了一步，而霍厄斯也在這時拉下了兜帽，暗紅色的瞳孔安靜地掃視過四周，沒有言語。
“是那位大人的子嗣，霍厄斯大人。”吉兆的聲音微微揚起，
“他還活著！！甚至得到了遺產的認可！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從Nd60公園中逃離，也與霍厄斯大人相關。我想他的實力毋庸置疑，我也希望你們能夠認可他。”
整個麥克酒吧幾乎死一般的寂靜。
一時間，霍厄斯註意到人們的目光紛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有善意的視線，但更多的是充斥著敵意和懷疑的視線。
但這其實並不奇怪，在舊部，霍厄斯幾乎很少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對他沒有印象的人占據大多數。
“……不是我說啊，吉兆。”第一個開口的是一位其八十歲左右的薩曼人，他穿著厚實的皮衣，寬大的衣領襯著那張蒼老的臉，每一道皺紋都刻印著時間的滄桑，
“我們並非不信任你，也並非不願意信任這位年輕的繼承人。可是你也知道……就算是霍厄斯大人的父親，也是屬於萬裏挑一的人才。”
“對啊，你們想要做的事情風險太大了，我們現在也都是些殘兵敗將，大部分人為了生計甚至把法術印章都賣出去了，你能指望我們這群人做些什麽呢？”
“聽我的，孩子，就這樣在城市裏狼狽地活下去也不差。人的一生就那麽長，失去的東西想要要回來是很難的……不如就這樣過著好了。”
大部分人顯然是不怎麽信任霍厄斯的能力的，雖然他們看上去也對此感到很意外，可欣喜之下更多是疲憊。
他們都是被戰爭熏染過的人，見識過安息人的科技支持，那是和他們薩曼人完全不在一個次元的戰鬥力，即便是那位大人，也費勁了心思才抵抗了一段時間，最終落的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他們有的失去了親人，有的失去了朋友和愛人，沒有人再想投身於戰爭之中了。
可站在他們眼前的黑發少年卻一言不發，他只是靜靜地打量著每一個人的臉，似乎在審視著他們的表情。
這樣的沈默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吉兆的臉色顯然也不是很好，可霍厄斯卻沒有任何意外。
太快接受他那才很奇怪，就算和昔日的舊部見面，他們也更多像是陌生人。
霍厄斯的視線微微轉動，在吉兆發言的時候，他註意到有一個待在人群最密集處紮著高馬尾的男人正冷眼註視著他，表情之抗拒，幾乎想要用眼神來殺死他。
來自同族的敵意？
這份敵意可不比那些貴族要強啊。
“我同意。”
就在所有人沈默的當下，其中一人卻突然站出來了。
“我願意支持霍厄斯大人的想法。”開口的是一位灰發的男人，他有一雙很明朗的眼睛，瞳孔深處滿藏著堅定，
“不管怎麽樣，我的家園，我的朋友！我所重要的東西都被那群該死的貴族踐踏了！我不能一直這樣忍氣吞聲下去！！”
“你們都忘記了當時的誓言嗎？在那位大人面前你們都是怎麽發誓的？？你們這就打算將那份恥辱忘卻了嗎？”
灰發男人開口時，不少薩曼人的情緒都被他帶動了。男人不顧一部分的反對，依舊堅定地註視著霍厄斯，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可就在這時，原本留於角落裏的金發男人卻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不等其他人註意到他，嘲諷的聲音便隨之而來。
“我笑死了，約克。我倒是一直知道你是個理想主義者，我可不知道你還是個傻子。”
“蘭道！你這是怎麽和霍厄斯大人說話的？！”約克怒了。
“怎麽說話？”
金發的男人懶洋洋地起身，他依舊保持著抱著手臂的姿勢，輕輕挑著眉，表情輕蔑，
“我為什麽要臣服一個從未見過的人？約克，你記得我們在戰場上廝殺的時候，眼前這個男孩去了哪裏嗎？”
“他只是看著而已。他只是坐在最安全的地方，用我的朋友的生命換來的營地生活下去，卻不知好歹地想要我們的忠誠？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答應？”
“你——”
第一個宣誓效忠的約克臉都漲紅了，他尷尬地站在原地，想要發脾氣，卻又不知從何時發起。
而場面也開始逐漸變得混亂起來，即便是極具號召力的吉兆有些沒想到，他皺緊了眉頭，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測試一下那位大人的後裔究竟能到怎樣的實力好了。”
蘭道話音剛落，霍厄斯便感受到後頸一涼，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蘭道居然直接瞬移到了他的身後，那只粗糙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從後方完全壓制住了他。
他的動作極快，更多的人甚至都沒能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霍厄斯大人！！”吉兆驚了一下。
“霍厄斯大人，從方才起您就在註視著我這邊了吧？”
蘭道調笑著說著，抓住他脖子的手指卻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
“您的父親當年為了讓我臣服，可是花費了不少功夫和我進行鬥爭，最終獲得了勝利的。難不成您還想不通過任何努力就獲取一位忠誠的部下？”
“您在做夢，我可以直說。我忠誠於薩曼人，可不一定會忠誠於你這個毛頭小子。”
蘭道打心眼裏就瞧不起霍厄斯。
不過那好歹是那位大人的兒子，再加上吉兆出面，所以他才勉強沒有直接上來就翻臉。
可這個年齡甚至還不到自己一半大的少年卻說出了這樣的話，卻突然讓他無比惱火。
他到底把戰爭當做什麽了？他真的以為自己幼稚的理想能夠成功？
憤怒？覆仇？這樣脆弱的理由根本支撐不起任何未來，不過都是小孩子口中的童話罷了。
“你說的對。”
就在這時，少年清冷的聲音響起，等蘭道回過神來，卻發現霍厄斯不知何時看向了自己，那雙暗紅色的眸子只是淡淡地註視著他，卻從未從中看不到任何東西，
仿佛深不見底的大海，一眼未曾看到底。
那樣熟悉的眼神，也不禁讓蘭道心中一驚。
“不能證實我的力量，你們確實無法認可我。”霍厄斯順著話說下去，他不顧四周人的詫異的目光，手指卻輕輕撫上了對方的腕部，眸子輕垂，
“如果你需要我證實力量，那麽我會做到的。”
“當然，我會註意分寸，畢竟你再怎麽樣也是我們的同胞，我下手會輕一點的。”
話音剛落，粗壯的藤蔓瞬間從暗處瘋狂蔓延而出，蘭道幾乎第一時間就岔開了距離，並且使用自己的法術印章想要逃離霍厄斯的身邊。
可一切都晚了。
那並不是突如其來的襲擊，而是悄無聲息的暗布。就在他剛才和霍厄斯對話的時候，他早就將那些藤蔓全部隱藏在他的視覺死角處，遍布成一張綿密的網。
等到蘭道想要逃走的時候，那些網頓時收起，將他牢牢地控制在了地面。
霍厄斯微微擡手，細密的藤蔓從他的手腕處落下，與之同時邏各斯之鎖也悄然發動。
“唔！！”
伴隨著藤蔓編織而成的網將他死死扣在了酒吧的木墻上，蘭道的眸子猛地收縮了起來，他掙紮著想要逃離，卻發現渾身上下開始無力了起來。
這是毒素？？還是精神控制？？
這小子居然已經掌握了遺產的用法？？他是怎麽做到的？？
霍厄斯也註意到了身後暴起的情緒，只是隨意地擡手示意，安撫道：“我沒有傷害他，只是制止了蘭道先生的動作而已。你們都是我父親的舊部，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我並不是喜歡把話先說出口的人，但是您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過頭了，我覺得您需要冷靜一下。”
“現在您感覺如何？有冷靜下來麽？”
他不發火，從未代表過他不會動手。
霍厄斯只是不習慣用暴力解決問題，但是一直什麽都不做，估計也無法證明什麽吧？
“霍厄斯大人，請您不要過於遷怒他。”約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其實蘭道先生並不是出於憤怒……”
“我知道。”霍厄斯淡淡道，
“約克，曾經父親舊部下最優秀的斥候，內部有很多情報都是過了你的手，我記得父親對你也大加讚賞過。既然你願意臣服於我，那麽我也會給予你相同的信任。”
“……您居然記得我？”約克有些意外。“嗯，當然記得。”霍厄斯看向了其他人，在所有人警惕的目光下，開始逐一報出了他們的名字：
“卡爾，曾經舊部裏的先鋒一把手，而且做飯也很不錯，在炊事人手不夠時都是你來做飯的……”
“艾力，舊部裏難得的科研人員，突破了安息人的那些覆雜的機械方陣，你自然功不可沒。”
“阿爾文，武器研究專家，舊部成員的大部分武器改造都來自於你，你的圖文和研究至今也在市面上流傳……”
……
那個在所有人眼中毫不起眼的少年，卻在每一個人驚訝的目光下，將他們的名字，甚至職位都全部敘述了出來。他的態度從頭到尾都很坦然，甚至可以說是溫和。
就算是對蘭道出手，也不過是阻止了對方的威脅動作，但是讓所有人更為驚訝的還是他對遺產力量的使用，居然已經能初步操控遺產的力量了。
他沒有說一些堂而皇之的話來證明自己，實際很多時候，行動都要比言語更有證明力。
“這倒是讓我很意外，小家夥居然比我想象中要強了那麽一點。”
蘭道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可他卻並沒有憤怒，倒是更加感興趣起來了。
“承蒙誇獎，但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蘭道先生。”霍厄斯禮貌道，
“您也並沒有出全力，而我只是單純地制止了您的動作而已。”
“倒是很識相。”蘭道哼了一聲，“先放開我吧，我不會再襲擊你了。我只是單純不想服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而已。”
身為薩曼人殘黨中能力還算強勁的人，蘭道的力量確實沒能完全發揮出來。他只是通過瞬移來抓住了霍厄斯而已，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那一瞬間就擰斷他的脖子。
當然，如果霍厄斯真的察覺到了蘭道的殺意，肯定也會提前一步動手制止就是了。
“你太過了，蘭道。”吉兆很不高興。
“是你太寵溺他了，吉兆。”蘭道不滿地反駁道，“我看霍厄斯本人倒是比你看的更清晰，雖然實力只能算中規中矩，但成為率領眾人的首領靠的可不只是蠻力。”
“我當然相信霍厄斯大人能做到。”吉兆堅定道。
“行啊，那我就看著吧。”蘭道笑了，“如果他真的要能做到，我倒也佩服他。”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蘭道內心還是有點意外的。
事實上他確實有註意到潛伏在暗中的藤蔓，可他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使用這樣一招來制止他。
霍厄斯繼承了遺產的力量，蘭道剛才說的那些話就是為了激怒對方攻擊自己。如果他受傷了，那麽他就有理由拒絕臣服於他，如果他過於弱小，那就更好了，如此弱小的人，又怎麽能帶給薩曼人未來呢？
可是他卻退讓了一步，只是抓住了他，甚至沒在酒吧裏弄出過大的動靜。末了還不忘誇讚他收斂，好不讓他過分尷尬。
還不錯，起碼是個足夠理智的家夥。
當然，這些讚賞他也只會埋在心裏，打死都不可能說出來。
“我也沒有希望你們這麽快就追隨我。”霍厄斯收回了目光，繼續平靜道：
“我會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跟進，如果你們想的話，可以在下周的時候隨我去第五區的酒吧會面。如果你們不想，你們也大可在這裏混吃等死，過著日覆一日的生活。”
黑發少年安靜地掃視過人群，眸子裏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狡黠。
“我想，你們應該會有自己的選擇。”
說罷，他便離開了前臺，推開了酒吧的門，隨之而去。而吉兆也沈默了一會，終於也跟了上去。
“既然霍厄斯大人這麽說了，還希望你們能穩妥思考這件事。”吉兆掃視過人群，語氣篤定道，
“我信任你們每一個人，你們也應該是簽了守口契約才來到這裏的。如果你們願意跟上來，霍厄斯大人會和你們說明接下來的計劃的。”
“那麽，就此別過。”
褐發的青年追逐著霍厄斯的身影，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結束了酒吧聚會後，大家也便不再多留，紛紛離開了酒吧。
今天的會面屬實讓他們有些意外，雖然大部分人對此保持觀望態度，但是也確實有不少薩曼人被打動了。
他確實證實了自己的實力，也用行動告訴大家他強硬的態度。在面對蘭道的挑釁，他也給出了正確答案。
這一切都讓他們想到第一次見到那位大人時，似乎也是如出一轍的場面。
或許……那個孩子真的能做到？
“這裏好像有屍體？！”
約克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在距離酒吧不遠處的灌木叢裏，無數被藤蔓纏繞，陷入泥地之中的檢察官早已失去了氣息。不過從他們的臉色來看，他們好像也剛剛死掉沒多久。
為什麽宵禁時刻會有檢察官？？
“這是……城市的檢察官？”有人嘶了一聲，“他們什麽時候得到的消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被藤蔓貫穿過了胸口。”蘭道半蹲下仔細看了看，檢查完後居然有些後怕，
“他們帶了屏蔽氣息的器具過來調查，所以我沒能察覺到。應該是霍厄斯是在外面留了眼線，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解決掉了。”
“是霍厄斯幹的？”另外一個薩曼人看到了現狀，表情有些驚恐，
“那可是城市的檢察官……他膽子也太大了吧？”
“檢察官怎麽了？說的好像他比我們多高貴一樣。”蘭道咂了咂舌，表情卻饒有興致了起來。
看來，這個叫霍厄斯的家夥確實有點意思啊。
……
“霍厄斯大人？”
“我沒事。”
回到房間後，霍厄斯只是脫掉了被雨水打濕的外套，將其放在了椅子靠背上，
“這次會面結果已經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了，吉兆，你已經盡力了，不用感到難過。”
“我知道。”望著霍厄斯疲憊的面孔，吉兆心中微微一緊，莫名心疼了起來。
“您……也不要太過使用遺產的力量了，那會對您的身體造成過多的負荷……”
“但是也會讓我更快適應使用這份力量。”霍厄斯打斷了吉兆的話，直截了當道，
“我會有分寸，如果我死了，那麽就不能繼續我的道路。所以在達成一切之前我不會死——”
“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嗎？”
“我明白了。”
望著少年那雙過於堅定的雙眼，吉兆終於還是選擇了妥協。
第五區的計劃也是在他們兩人和淖爾之間提出的想法。
在暗巷中，第五區的位置確實是最為特別的。城市的發展需要攝取相當之多的能源，而其中分之一的能源都來自於暗巷的第五區，由第五區的能源體[機械之心]提供的。
第五區和第六區都是資源極其豐富的地點，作為根據地來說肯定是再好不過了。
可奪取機械之心肯定不能只依靠霍厄斯一人，在躊躇之下，吉兆才安排了晚上的這次見面。
吉兆認識的也不過是他曾經熟知的一群人，更多的薩曼人還尚未集合。
如果他們連曾經的自己人都不能說服，未來還這麽召集更多的人團結在一起？
只是實現一個人的願望，只需要一個人去努力好了。
可是實現一群人的願望，一個人是遠遠不能做到的。
霍厄斯需要支持，需要力量，這一點吉兆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結果卻有些差強人意，這也讓他有些沮喪。
“你要是覺得愧疚，也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來補償我。”
就在這時，霍厄斯的聲音再一次打斷了吉兆的思緒。他意外地看向了對方，一時間不知道霍厄斯想表達什麽。
“您想幹什麽？”他問道，那對獵犬似的耳朵也隨之動了動。
“呃……”
霍厄斯的視線游離地轉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吉兆的頭頂上，死死地黏住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讓我摸摸你的耳朵嗎？”
……
還是說了啊，這羞恥過頭的罪惡想法。
最終吉兆還是低頭讓霍厄斯摸了摸耳朵。這種小小的願望他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手指輕輕觸碰著那雙異化的耳朵，溫暖柔軟的觸感莫名能讓人放下心來。
毛茸茸果然是解壓第一神器啊。
霍厄斯默默想著。
“您摸好了嗎？”吉兆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依舊忍著沒有動搖，
“感覺……有點癢。”
“好了。”霍厄斯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手，同時清了清嗓子，
“那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辛苦了。”
“嗯！您是也是！！”
心滿意足rua完耳朵的霍厄斯也終於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了。他接下來的時間很緊張，通過淖爾他還需要了解更多關於第五區的情報，這是一項相當漫長的任務，他必須一絲不茍地做好每一個細節才行。
無論是舊部的殘黨，城市平面鏡的成員，第五區的機械之心……這些未來化的東西都過於覆雜，想要細細去想，那他恐怕一個晚上都別想睡覺了。
然而，就算是真的睡著了，實際上也沒有那麽好受。
遺產的力量使用是有後遺癥，每一次使用的過程也會帶著相應的壓力。
不過目前為止都在他可承受的範圍內，倒也並非不可忍受。
寬松的衣料下，被藤蔓觸碰過的皮膚留下了深紅色的痕跡，像是被烙印燙過一般，刺眼的厲害。
每一道痕跡都帶著火焰灼燒的疼痛感，並且這些痕跡和痛感都無法消除……
好在這些痕跡很容易就能被掩蓋，也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
黑發少年註視著皮膚上縱橫交錯的痕跡，沈默了片刻，只是將衣角向下拉了拉，打算忽視掉那些令人不適的痕跡。
只要睡著就好了。
霍厄斯閉上了雙眼，想象著自己在一片大海逐漸沈淪，身下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深海，冰冷的海水夾雜著氣泡在身側冉冉升起，似乎還能聽到藍鯨唱歌的聲音。
他在向下墜落，那些冰冷的觸感似乎讓燒灼感變得淡了些，也讓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渙散，伴隨著那些破碎的氣泡一並消散。
直到，有什麽人從他的身後溫柔地擁抱了他。
深夜，13區。
“我不會搞機械方面的東西。”歐曼把東西一扔，沈默地坐在了椅子上，
“你想辦法修好他，罪刃。”
“歐曼先生，可是我……”
“你想辦法修好他，這是你接下來的任務。”歐曼的語氣完全不帶任何商量的意思。
紅發的青年默默地看著他，大概知道對方是不想聽解釋了。
“好吧，我會想辦法的。”
結果還是得順著對方的意。
那名叫做夜的檢察官居然是人造人，這樣的消息也罪刃格外頭疼。
生命線計劃，曾經的庫爾索參與的項目之一。可是從那些文書看來，庫爾索獲得人造人的途經並不幹凈，他和上面的人明顯有著勾結，至於具體是和誰合作，那些文件居然沒有明說。
可見的是，和庫爾索對接的那個人絕對是相當謹慎的人，並且一定是平面鏡的成員。
歐曼分析了一會，他對於平面鏡的部分成員還不是很清楚，而瑪麗又不肯和他透露太多，這就相當令人頭疼了。
不過既然瑪麗那邊行不通，亞瑟那邊倒是可以試試。
想了一會，歐曼果斷決定打電話給了亞瑟。
彼時正是淩晨點半，正常人這時候早就睡了。很顯然歐曼不是什麽正常人，而罪刃的作息早就因為歐曼亂掉了，因此也只能陪著對方一起熬夜。
而亞瑟，明顯是個作息正常且早睡早起的好孩子。
於是當他迷迷糊糊地拿著電話，在聽到電話那頭問在幹什麽的時候，亞瑟整個人都懵了。
“我，我有早早睡覺媽媽！我沒有熬夜！！”
然而等他條件反射回答完之後，在看到電話上寫著熟悉的名字後，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他對著歐曼先生喊了媽媽？？
他都做了些什麽啊啊啊！！！
抱著這輩子再也不想再見到歐曼的打算，亞瑟條件反射就想把自己悶死在被子裏——好在電話那頭響起的另外一個聲音讓他冷靜下來了。
“別擔心，歐曼先生還在工作，所以是由我打電話來詢問您的。”
電話那頭響起的是罪刃的聲音，亞瑟哭喪著臉大半天，終於還是緩過來了。
還好是罪刃先生，總感覺這樣一來好像就沒有那麽社死了……
“請問有什麽事嗎？”亞瑟攥緊了被子，忐忑不安地詢問道，
“我最近都有好好完成工作……我，我會繼續努力的！！”
“啊……我並不是來訓斥您的，請不用那麽緊張……”
罪刃攥著話筒，一時間居然有些哭笑不得。
說到底，亞瑟的心性還是過於不成熟了，他的不安定感是他性格的軟肋，總是會在各種時候暴露出來。
不過在處理家族事務上亞瑟又顯得格外穩重，這一點甚至連歐曼都很驚訝。或許他的不安定有時候僅僅只是在歐曼和他的面前顯現罷了。“是關於城市分部的事情。”罪刃鄭重地開口了，
“你應該知道[平面鏡]的成員吧？”
“平面鏡？我知道一點，但是不算多……”
“關於平面鏡的成員分部，你知道的有多少？”罪刃問道。
“唔……我大概知道的也只有其中幾個。”亞瑟沈思了一會，隨之說道：
“我可以寫全部寫下來給您！！請給我一點時間！！”
大概是因為被托付了相關的事情，亞瑟整個人也振奮起來了，原本的睡意蕩然無存。
歐曼先生居然托付他這麽重要的事情！！果然是因為只有他才能幫上歐曼先生的忙吧！！
“也不用這麽晚做。明天早上給我就行。”
電話不知何時換了手，歐曼懶洋洋的聲音從那頭響起，讓亞瑟緊張地直險些拿不住手機。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做完的！”亞瑟認真道。
“很好，那我期待著你的回應。”歐曼似乎心情很好，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有那樣的稱呼癖好……啊，請原諒，我並沒有冒犯的意思，那麽晚安。”
壞心眼的聲音最終消失在了話筒的另一頭，亞瑟楞楞地拿著手機，下一秒臉瞬間漲的通紅。
怎麽能這樣……
這下是真的要換個星球生活了。
“你這也……”
望著歐曼的舉動，罪刃一時間有些沈默，卻又不知道從何處吐槽而起。
“我做錯了什麽嗎？”歐曼無辜地看著他。
“您開心就好。”
罪刃頭疼地嘆了口氣，頓時為亞瑟的未來感到無比的擔憂。
雖然在其他方面歐曼總是表現地出乎意料的成熟，但是在性格惡劣方面卻一點都不遜色啊。
以及……關於夜。
那個被丟棄的人造人依舊狼狽地被丟在地上，罪刃已經努力嘗試過去將其修好，最終也只是勉強保證對方運行而已。
早些年罪刃的家裏也算是工程師出身，再加上他對於機械方面的東西很感興趣，讓他從小對於這方面也有了部分了解。
歐曼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讓他去嘗試著修一下的。
“活著就行。”歐曼漫不經心地翻過了一頁文書，語氣平淡道，
“就算是人造人也會死亡啊，如果人造人和人類一樣，擁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也會感受到疼痛和迎接死亡，那麽人造人和人類之間的區別又是怎樣的呢？”
說到底，大多數人只是更習慣於通過支配他人來取得快感罷了。雖然歐曼本人也很熱衷於這項行為就是了。
“您是在詢問我的想法嗎？”罪刃問道。
“不，沒什麽。”
銀發少年終於緩緩起身，他拿起了其中一疊厚厚的文件，同時緩步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夜，在罪刃困惑的目光下翻開了對方的額發，找到了一串細小的數字。
“啊，找到了，當時的夜好像確實進行過幾次系統性維修，我們直接帶他去之前的店就可以了。”
因為人造人的修改計劃極為覆雜，所以每次修改之後都要進行例行等級。果不其然，歐曼就在那疊山一樣的文件裏找到了這份資料。
“我們該出去走走了，罪刃。”歐曼笑了笑，
“說不定還能遇到一些意外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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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科研究所，位於第五區的一家研究機構，同時也是難得會出現在暗巷的科研機構。
除了進行在本地取材研究以外，羅科研究所也接手了不少暗巷的活，比如說修武器之類的。庫爾索本來就是私底下參與了生命線計劃，肯定不敢將夜直接丟到城市研究院進行修改，所以也只能送到這裏了。
“歡迎歡迎~~”
迎接他們的是一個穿著背帶褲的小男孩，他留著打著卷的黑色短發，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臉上的雀斑又點綴了幾點可愛，不少顧客似乎都很喜歡他。
然而這只是單純的外表而已，這個叫做克裏斯的少年實際上年齡遠大於他的外表年齡，至於原因……暫時也沒有人知曉。
“兩位是生面孔呀！”看著罪刃和歐曼，小男孩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來坐下來吧！看看這次接手的生意是什麽！！”
他好像已經註意到了罪刃身後背著的和棺材一樣大小的背盒，眼中撲閃著好奇的光芒。
“承蒙照顧。”
歐曼拿出了一張票據，直接遞給了對方。克裏斯看了一眼後，眼睛裏頓時露出了然，同時笑著將票據還給了對方。
“我明白啦，是老顧客呀！庫爾索先生他沒親自來嗎？”克裏斯問道。
“他身體不舒服，怕是來不了了。”歐曼鄭重其事道。
“這樣，那可真讓人通心。”克裏斯悲傷地點了點頭，“那麽我去把票據送給老板看看，您在這裏等一下就好！！可以嗎？”
“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去嗎？”歐曼問道，“我對你們的工作過程很感興趣，不能讓我看看嗎？”
“當然不可以啦、”克裏斯搖了搖頭，“這個是我們吃飯的生意秘籍，要是告訴了別人就不能壟斷這門技術啦，您還是坐在這裏等等吧。”
“那好吧。”歐曼倒也沒有多糾結，他讓罪刃將盒子放下來遞給對方，克裏斯很快輕松抱起那個比自己還大了一截的盒子，蹦蹦跳跳地向著房間內走去了。
可就在克裏斯剛剛走之後，歐曼的神色就變了。
銀發少年輕輕瞥向四周，從剛才起，他就註意到這間房屋有些不對勁。畢竟這家店平時的生意也很不錯，按照資料上顯示，這裏每小時都會有不少人在這裏排隊等候。
可他的四周卻一個人都沒有。這很不符合常理。
唯一的可能性是他們被帶入了另外一個不屬於被招待的房間，可據歐曼的了解，這家店也沒什麽技術壟斷之類的要求，這些技術早就在城市研究院被公開了，克裏斯單純的只是不想讓他們過去而已。
“罪刃。”歐曼看向了紅發青年，並且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下，用下巴指了指門口，
“我們進去，別待在這裏。”
他指的方向是克裏斯剛才離開的方向，對方走進那塊幕布後就消失不見了，甚至連腳步聲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
那種感覺讓人相當不舒服。
“進去？”罪刃楞了一下，“不是說不能進去嗎？？”
“留在這裏，再過幾分鐘我們大概就要死了。他對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摻雜著不善啊。”歐曼瞇起眼睛，
“果然，這家夥和庫爾索之間的關系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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