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沒有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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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我沒有媽媽了
那道熟悉卻不願意聽到的聲音又重覆了一遍。
“何小姐，您在聽嗎？您的母親剛剛送進了手術室，正在搶救，情況非常不好，需要您來簽一下病危通知書。”
寂靜，一片寂靜。
耳邊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何之霧陷入到了巨大的漩渦當中，悲傷裹挾著絕望而來，直接將她淹了個徹底。
車廂裏過於安靜，周景霽透過聽筒聽到了對話。
他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拿過何之霧的手機，“什麼醫院？”
“請問您和患者是什麼關系？”
“我說什麼醫院？”
周景霽涼涼的嗓音響起，車子已經熄火，他左手握住手機，右手握住何之霧的手。
掌心傳遞過來的溫暖讓何之霧冰冷的手掌有了一點暖意。
也許是因為聲音裏的壓迫感過強，護士幾乎脫口而出，“市第一人民醫院。”
電話被掛斷，周景霽把手機放到置物槽，看著何之霧幾乎是一瞬間就沒有血色的臉，他拍了拍她的手，吐出了兩個字。
“我在。”
不知道何之霧有沒有聽進去，因為她一直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車輛起步，這個點路上人很少，周景霽的這輛賓利宛如豹子一般飛速沖了出去，引擎聲響徹在整條街道。
不到十分鍾，車輛停在醫院門口。
周景霽解開安全帶，但卻沒催何之霧下車，只轉頭叫了她一聲之之。
這一聲終於把何之霧從自己的情緒當中拉了回來，她解開安全帶，下車，關門，近乎機械一般地行走在路上。
周景霽停好車，擡腳跟了上去。
他聯系了候浩和明詩，讓兩人聯系醫生。
坐電梯上了三樓，何之霧簽了病危通知書，和周景霽一起坐在手術室門口等待結果。
手術室上的燈亮著紅，仿佛隨時可能會落下來的大刀一樣懸在何之霧的脖頸上。
鼻腔裏湧入的消毒水味道讓人莫名感到惡心和頭暈，何之霧的手又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這場景她太熟悉了。
六年前她也是這樣等在手術室門口的，只不過那個時候她身邊還有媽媽，但現在躺在手術室裏的那個人換成了媽媽。
命運總愛和她開玩笑，也可能是看她不順眼，稍微過得舒服一點就要給她當頭一棒才好。
她不配得到幸福。
眼眶又開始發酸，何之霧閉了閉眼，下一秒就被周景霽拉入了他的懷抱。
他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我在。”
何之霧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上，眼淚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落，她咬住嘴唇，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一定會沒事的。
所以何之也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他姐被人抱在懷裏面。
但對於母親的擔心完全蓋過了震驚，他跑到何之霧身邊，壓著聲音喊了一聲姐。
何之霧擡頭看向何之也。
何之也一看這樣子就知道他姐哭過，立馬走過去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沒事啊，咱媽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上一次都挺過來了，這一次也一定可以。”
但何之霧根本就聽不進去，只是從周景霽的懷裏起來，靠在座椅裏開始發呆，雙眼根本沒有任何聚焦點。
何之也和周景霽兩人坐在她旁邊，就跟左右護法一樣。
看見周景霽的第一眼，何之也就覺得非常熟悉，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一樣，腦海裏的記憶不斷搜尋，終於有了答案。
他上初中那會兒，何之霧因為父親的事回家的時候，她的手機壁紙就是他和她的合照。
那時周景霽沒有現在這麼有壓迫感，但是臉上的高冷一看就不好接近，架不住那張臉過於帥，當時的何之也多看了兩眼。
甚至還在自己的圈子裏吹噓了一番自己的姐夫。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面。
這麼多年，原來他姐還是喜歡他嗎？
周景霽倒是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何之霧的弟弟，雖然她沒說過她還有弟弟，畢竟兩人的眉眼十分相似。
眼神裏都有一種清澈感，但又透露著與生俱來的傲氣。
問題並沒有人可以解答。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身邊的人來來往往，這個時候的醫院竟然都還有很多人。
各自奔波著，因為自己的苦難奔波著。
但他們的這個小角落卻格外的安靜，何之霧沒說話，兩個人就靜靜地陪著她，也不說話。
手術室的紅色指示燈一直亮著，手術中三個字一直冒著紅光。
像是地獄即將到來的象征。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可能就只是一瞬間的事，護士和醫生終於從手術室裏出來，但氣氛卻格外的沈重。
“我們盡力了。”醫生說，“但情況很不好，您......”
後面的話醫生沒有說，因為他看見了從何之霧眼角滴落下來的眼淚，他對她印象很深。
一瞬間，何之霧覺得大腦一聲轟鳴。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鼻腔裏傳來的消毒水味道清晰地提醒著她，她的媽媽也離開她了。
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掉，何之霧的哭泣沒有聲音，甚至連肩膀都沒有動。
何之也眼圈逐漸發紅，看著何之霧的樣子，他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話語，只安靜地陪著他姐。
過往的回憶仿佛就在眼前，明明她給她買薯片的事就發生在昨天，但今天，這個臉上逐漸爬滿皺紋的人就這樣離開她了。
第一顆眼淚滾出來的時候，何之霧若無其事地抹掉。
但漸漸地，越抹越多，仿佛決堤的天河一般，不斷滑落。
平靜的海面上突然刮起驚濤駭浪，將她淹了個徹底，她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海浪不斷裹挾著她把她往海裏帶，即將淹沒她的頭頂。
真正讓何之霧無法接受的事並不是從醫生口中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而是日後的每一個深夜。
她曾經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她的生活裏，但這一刻卻突然消失，以後再也沒辦法相見。
這對於她和何之也來說是一種淩遲。
死亡的可怕並不在於生命的終結，而是在於讓活著的人沒有再活下去的希望。
這才是真正的死亡。
被周景霽抱住的那一瞬間，何之霧終於哽咽出聲。
“周景霽。”何之霧哭著叫他的名字，“我沒有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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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熟悉卻不願意聽到的聲音又重覆了一遍。
“何小姐，您在聽嗎？您的母親剛剛送進了手術室，正在搶救，情況非常不好，需要您來簽一下病危通知書。”
寂靜，一片寂靜。
耳邊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何之霧陷入到了巨大的漩渦當中，悲傷裹挾著絕望而來，直接將她淹了個徹底。
車廂裏過於安靜，周景霽透過聽筒聽到了對話。
他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拿過何之霧的手機，“什麼醫院？”
“請問您和患者是什麼關系？”
“我說什麼醫院？”
周景霽涼涼的嗓音響起，車子已經熄火，他左手握住手機，右手握住何之霧的手。
掌心傳遞過來的溫暖讓何之霧冰冷的手掌有了一點暖意。
也許是因為聲音裏的壓迫感過強，護士幾乎脫口而出，“市第一人民醫院。”
電話被掛斷，周景霽把手機放到置物槽，看著何之霧幾乎是一瞬間就沒有血色的臉，他拍了拍她的手，吐出了兩個字。
“我在。”
不知道何之霧有沒有聽進去，因為她一直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車輛起步，這個點路上人很少，周景霽的這輛賓利宛如豹子一般飛速沖了出去，引擎聲響徹在整條街道。
不到十分鍾，車輛停在醫院門口。
周景霽解開安全帶，但卻沒催何之霧下車，只轉頭叫了她一聲之之。
這一聲終於把何之霧從自己的情緒當中拉了回來，她解開安全帶，下車，關門，近乎機械一般地行走在路上。
周景霽停好車，擡腳跟了上去。
他聯系了候浩和明詩，讓兩人聯系醫生。
坐電梯上了三樓，何之霧簽了病危通知書，和周景霽一起坐在手術室門口等待結果。
手術室上的燈亮著紅，仿佛隨時可能會落下來的大刀一樣懸在何之霧的脖頸上。
鼻腔裏湧入的消毒水味道讓人莫名感到惡心和頭暈，何之霧的手又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這場景她太熟悉了。
六年前她也是這樣等在手術室門口的，只不過那個時候她身邊還有媽媽，但現在躺在手術室裏的那個人換成了媽媽。
命運總愛和她開玩笑，也可能是看她不順眼，稍微過得舒服一點就要給她當頭一棒才好。
她不配得到幸福。
眼眶又開始發酸，何之霧閉了閉眼，下一秒就被周景霽拉入了他的懷抱。
他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我在。”
何之霧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上，眼淚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落，她咬住嘴唇，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一定會沒事的。
所以何之也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他姐被人抱在懷裏面。
但對於母親的擔心完全蓋過了震驚，他跑到何之霧身邊，壓著聲音喊了一聲姐。
何之霧擡頭看向何之也。
何之也一看這樣子就知道他姐哭過，立馬走過去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沒事啊，咱媽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上一次都挺過來了，這一次也一定可以。”
但何之霧根本就聽不進去，只是從周景霽的懷裏起來，靠在座椅裏開始發呆，雙眼根本沒有任何聚焦點。
何之也和周景霽兩人坐在她旁邊，就跟左右護法一樣。
看見周景霽的第一眼，何之也就覺得非常熟悉，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一樣，腦海裏的記憶不斷搜尋，終於有了答案。
他上初中那會兒，何之霧因為父親的事回家的時候，她的手機壁紙就是他和她的合照。
那時周景霽沒有現在這麼有壓迫感，但是臉上的高冷一看就不好接近，架不住那張臉過於帥，當時的何之也多看了兩眼。
甚至還在自己的圈子裏吹噓了一番自己的姐夫。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面。
這麼多年，原來他姐還是喜歡他嗎？
周景霽倒是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何之霧的弟弟，雖然她沒說過她還有弟弟，畢竟兩人的眉眼十分相似。
眼神裏都有一種清澈感，但又透露著與生俱來的傲氣。
問題並沒有人可以解答。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身邊的人來來往往，這個時候的醫院竟然都還有很多人。
各自奔波著，因為自己的苦難奔波著。
但他們的這個小角落卻格外的安靜，何之霧沒說話，兩個人就靜靜地陪著她，也不說話。
手術室的紅色指示燈一直亮著，手術中三個字一直冒著紅光。
像是地獄即將到來的象征。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可能就只是一瞬間的事，護士和醫生終於從手術室裏出來，但氣氛卻格外的沈重。
“我們盡力了。”醫生說，“但情況很不好，您......”
後面的話醫生沒有說，因為他看見了從何之霧眼角滴落下來的眼淚，他對她印象很深。
一瞬間，何之霧覺得大腦一聲轟鳴。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鼻腔裏傳來的消毒水味道清晰地提醒著她，她的媽媽也離開她了。
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掉，何之霧的哭泣沒有聲音，甚至連肩膀都沒有動。
何之也眼圈逐漸發紅，看著何之霧的樣子，他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話語，只安靜地陪著他姐。
過往的回憶仿佛就在眼前，明明她給她買薯片的事就發生在昨天，但今天，這個臉上逐漸爬滿皺紋的人就這樣離開她了。
第一顆眼淚滾出來的時候，何之霧若無其事地抹掉。
但漸漸地，越抹越多，仿佛決堤的天河一般，不斷滑落。
平靜的海面上突然刮起驚濤駭浪，將她淹了個徹底，她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海浪不斷裹挾著她把她往海裏帶，即將淹沒她的頭頂。
真正讓何之霧無法接受的事並不是從醫生口中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而是日後的每一個深夜。
她曾經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她的生活裏，但這一刻卻突然消失，以後再也沒辦法相見。
這對於她和何之也來說是一種淩遲。
死亡的可怕並不在於生命的終結，而是在於讓活著的人沒有再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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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周景霽抱住的那一瞬間，何之霧終於哽咽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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