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兒子的幫老爹去相看，這樣的事兒若是放到那些文人身上，那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是忤逆，是亂綱常了，迂腐些的，聽到這個都能氣死。可放到武人身上，那立馬變味，直接成了八卦，成了那些老兵們取笑老肖的絕佳笑料。從消息被不小心傳出去之後，不到半天，這些老兵那是輪番上陣，用一些蹩腳到他們自己都不信的借口，上來和老肖談心聊天，順帶桶幾刀娛樂一下。老肖都不知道被這些嘴上無德的混賬編排了多少混賬話，弄到最後……裝傻裝無辜裝的那臉都要木了……唯一的好處只怕就一點：臉皮在飽經鍛煉之後，又厚了幾分。

至於肖海濤替父相看後娘的結果？呵呵，這臭小子評價起來就和做報告一樣詳細，真是委屈了這麽一個人才，當初合該送去國安當007去。

“原本我還想著，當初那麽多老兵退役尋媳婦，這麽就沒有尋到合適的嫁出去？莫不是有什麽不妥當？不想去了才知道，那是人家心裏有分寸計較的緣故，那些老兵還真配不上人家。你猜怎麽的，爹啊，上回方隊正還說，家裏鋪子沒了，日子不好過什麽的，要我說，這是要求太高的，眼界不同造成的誤會啊，人家雖然鋪子沒了，可房子有啊，放以前咱們那時候，妥妥就是個包租婆的小資。”

肖海濤坐在他爹的炕上，一邊啃著老肖給他留的野兔腿，一邊揮著手，滿臉的羨慕。

“那沒了的爹媽，給這姐弟兩個居然留下了三套房子，雖然說都不是什麽大房子，都是一個個的小院，每一個不超過六間屋子的，可這租出去收上來的銀錢也不少了，那可是府城，房價可不低，自己住一個院子，租出兩個，就是在不濟，再怎麽的住不滿，一個月怎麽也能有一二兩的出息。足夠這兩個過日子的，我聽說，連著那個弟弟娶親的花銷，也是這兩年靠著房租攢出來的，你說多舒坦吧。咱們爺倆，當年要是有這樣的條件，那還用住那些簡易房？還用在工地上吃灰？”

說到這個，肖海濤這嘴巴砸吧的，弄得好像當初投胎投到老肖家吃了多大的虧似的，很是得了自家老爹幾個白眼。

“我也沒缺你吃缺你喝的，你怎麽不去和山裏的留守兒童比？”

“得得得，不說這個，說了也白說，又不能塞回去重來對吧。”

這是重新回到貓嫌狗棄的年級了？怎麽還一套一套的？還塞回去，就是真能塞，他往哪兒塞？

“別皮了，還有啥？趕緊說。”

“看，露出真面目了吧，你這是老房子著火啊，盼媳婦盼的多急切？”

“兔崽子……”

老肖感覺自己腳都有些癢癢了，好在關鍵時刻，人肖海濤還是有眼色的，立馬就一副投降的模樣，加快語速說到：

“反正人家條件還成，就是嫁妝估計也能湊上兩箱，這樣的條件，就是在怎麽的愁嫁，人家也不可能嫁給那些都快喝土匪一個級別的老兵對吧，再說了城裏人，還不會種地，自然也不想尋個靠種地為生的，給自己日後尋苦頭吃，這才便宜了你。關鍵是方隊正把你誇的和朵花似的，什麽重感情啊，什麽有本事啊，年級不大，會寫會算，家產不錯啊，連著咱家那個食肆，在方隊正嘴裏也成了飯館了。你想想，人家一聽，有個雜貨鋪，有飯館，還有五畝地，家裏房子十來間，還有一條價值四五十兩的船，這家業比他們爹媽在的時候都好，能不心動？”

嚓，這麽聽著，難道是方隊正幫著騙婚？哦，也不能這麽說，只能是稍加修飾了一下，藝術性誇大嘛，不算騙人。再說了人家也不是傻子，估計也從側面打聽了，應該也知道實際情況差不離，心裏應該也是願意的，不然不會願意自家小子上門的對吧。

“我瞅著，旁的都沒問題，人長的也端正，看著挺本分，嗯，比我娘還好些。我去的時候，吃的午飯還是那女的做的，手藝也湊合，唯一一個問題就是那個兄弟，年紀才17，剛成親，也沒啥本事樣子，如今只是在一家綢緞鋪子當夥計，人還不怎麽機靈的樣，估計將來也未必能混出來。我聽著和我說話的時候的口氣，對爹你會寫會算這一點很看中，估摸著可能有心讓你教一教，畢竟傻子都知道，當個賬房比當夥計出息，對於嘴巴不怎麽機靈的，這是最好的出路了。可偏偏，那個弟弟認字都勉強，更不用說算數了，所以啊，爹，你要是娶了這個媳婦，附帶的還要有個學生了。嗯，當然了，你這高中水平應該也還算是能勝任。”

雖然前頭的話肖海濤說的有點臉臭，承認自家親媽不如人，也是要有點勇氣的，即使那不是個負責任的娘，肖海濤心裏對她丟下自己跑了，也有些不甘和怨恨，可這麽說還是感覺不怎麽舒坦。

不過這是事實，他早就學會了坦然面對，所以沒啥說不出口的。而到了後頭，立馬又拋開這麽個不怎麽舒坦的話題，轉回了他機靈的本性，說起了自己觀察的結果。

即使只是個沒出社會的孩子，可時代的不同，經歷的多變，還有後世信息大潮的熏陶，造就了他更敏銳的心思，不過是幾句話，倒是也大致上知道了這家閨女為啥願意嫁到這山村獵戶人家。

這裏頭固然有城裏不好說親的由頭，此外也未必沒有想給她那個兄弟尋個有力的依靠的想頭。能在敗落之後，在山溝溝裏重新整頓出這麽一片家業，在這些小老百姓看來，估計還是算十分了不起的。

“這麽說的話，倒也是人之常情，人家就剩下姐弟兩個，相依為命，相互扶持才是正常。只要人好，這不算什麽麻煩。我這也想了，要是結了這門親，那我和方隊正也勉強算的上是連襟了對吧，那邊還有個兄弟，這麽一算，人脈上倒是挺合適，省的咱們孤零零的兩個人，連個走動的親戚都沒有。”

說這話的時候，老肖的神色看的肖海濤牙疼，自家老子還真是讓自己說對了，看這認真的樣，老房子真著火了，可這不是年紀還沒到黃昏戀的歲數嘛，這激情來的也太早了點。

“爹，你這是真想好了？”

怎麽能不想好啊，以前沒人選，沒什麽具體目標的時候，老肖自然猶猶豫豫的，有點下不了決心，可這真的一旦有了指望，還近在眼前，手伸一伸就能夠到了，他那是真心動了，不說旁的，單是多個人幫著分擔家裏的事兒，就讓他覺得很不錯，一個人要管三個孩子他也會累的好不。再說了，像是他這樣的條件，在現代上哪兒尋這麽個黃花大閨女當媳婦？長得稍微過得去的，都基本讓有錢的撈光了。這會兒送上門一樣的人選，他哪裏肯錯過。

“想好了，只要人品成，你也能接受，那咱們就在添一口，就像是你說的，好歹以後做衣服做飯的，都有人張羅了。唯一要註意的就是，這以後咱們用那天淘要更註意些，盡量在外頭，嗯，暫時的，保柱的那房子能頂一頂用。看著是不方便了些，可這也不可避免，畢竟就是爹我不成親，將來你也總要娶媳婦的，咱們總要習慣。”

這倒是實在話，肖海濤也跟著點頭。

“爹，你放心，我心裏有數，再說了，如今咱們從那裏頭買東西什麽的，多半也都是不怎麽打眼的，權當買來的也挺方便，至於大東西，該置辦的都置辦齊整了，就是不夠的，村子裏這麽多人，咱們本來也一樣不方便瞎來了。”

確實，自打村子裏人丁漸漸的多了之後，這父子兩個的動作就已經非常的收斂了，就是往糧食倉庫添東西，也因為方言他們的存在，做的很是小心，更別說外頭了。再多一個人真算起來，確實影響也不大。

商量到了這個份上，那麽接下來的事兒自然就不用多說了，什麽請媒人，什麽辦喜宴，張羅起來速度快的很，就是村子裏的那些老兵們也十分的熱情，幫著做了不少事兒。

很快，娶個媳婦過年的願望，老肖就順利的達成了，不但如此，順帶的還多了點家當，因為這媳婦還真是個講究人，居然還帶了四個箱子的嫁妝來，這讓原本沒這方面指望的老肖也忍不住高興的半響。

不是老肖貪財，想貪圖人家那些東西，本身也沒什麽東西，不過是幾身衣裳鞋襪，一副新被褥，一點子梳妝用具和刺繡家夥事兒而已，不值幾個錢，能有五兩銀子都是頂了天了。關鍵是意義不一樣啊，這可是村子裏難得幾個有嫁妝的媳婦之一，還是嫁妝最多的一個，這麽長臉的事兒怎麽能不高興？

至於那個紅著臉，滿臉清秀，身材適中，幹活利索的新媳婦？呵呵，老肖表示，這滋味到底怎麽樣，就不能對外人說了啊！反正按照肖海濤的話來說就是，自打成親，這老爹整日就開始散發出恩愛的酸臭味，太傷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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