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選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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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選村長
一
秋收過後，轉眼就過了寒露。一天鎮裏派通信員來到星星村村委，通知村長王定灰與副村長房藏金兩個人，第二天早上8點之前到鎮裏大禮堂報道開會，傳達每三年一次的換屆，重新選舉村委會新一屆領導班子的工作會議精神。
“......我鎮八八年村‘兩委’換屆選舉要嚴肅選風選紀，要嚴格執行五個嚴禁，十五個不準，五個一律的紀律要求。確保村委會換屆工作的順利推進。要做到風清氣正，奉勸競選的同志切莫頂風違紀，若違紀，必被捉……”會議上，星溝鎮鎮長李安煞有介事地宣讀著他的發言稿。
“房副村長，你看我村今年的換屆選舉工作怎麽做？”在回村的路上，村長王定灰停下自行車，在路邊邊撒尿，邊問房藏金。
“先把各小組組長，村委幹部集中起來開個討論會，商量一下再拿出具體方案。”房藏金也停下自行車，手扶著車把，回答說。
“回去就叫通信員通知各小組長，村委一幹人馬，明天九點前到村部開會。商討具體選舉方案。”王定灰村長還在行使著他的村長職權，下著命令。
二
“你今天去鎮裏開了什麽會？”王定灰的老婆黎英邊問邊把一盤炒雞蛋端上了桌子，又從成堆的酒箱子裏給他拿了一瓶酒。
“村委換屆選舉工作會議精神的傳達。是我們女婿李安主持的會議。哎，又該到勞心費神的時候嘍。”王定灰嘆了口氣，一邊用手擦著酒盅，回答道。
“你也在村長的位子上連續幹滿十年了，按照規定，即使你現在不幹了，鎮裏也應該給你安排個工作的。你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懂個球，鎮裏即使給我安排個工作，也是沒有多少實權，沒有多少油水可撈的。哪有幹村長肥哦！每年的計劃生育罰款，提留金，收取的兩金一費，以資代勞費，救濟金等等。還不都是一村之長說了算，真他娘的是個土皇帝，就算給我安排個拿死工資的工作，也沒有這個舒服哦！”王定灰喝著小酒，一邊伸筷子夾菜一邊說。
“幹村長當然很好，但是你幹了這麽多年，你也照顧了不少人，同時得罪過的人更多，照顧過的人當然會選你，但是你得罪過的人他們肯定不選你，萬一你選不上，又咋個辦嘛？”馬蜂窩黎英望著王定灰道。
“是啊，我不就是為這事發愁嘛！你容我再思量一下啊，辦法總比困難多，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王定灰用筷子敲了一下盤子，蹬著眼睛說。
“那我們就花錢拉選票，把以前你得罪過的那些人，今晚都在心裏慮一下，等晚上俺挨家去坐坐，拜拜門，給他們說點好話，再塞點錢，讓他們選你不就行了？”黎英不加思索地說道。
“你懂個球，這不是明擺著是賄選嗎？花錢不討好的事情。得罪過的人你就是給他錢也不會選你，還給人花錢賄選口實。你別自作聰明給我添亂啊，這事情不要你管，我自有辦法。”王定灰再次口出臟話數落老婆。
“你今晚去陳家莊給我跑一趟，找一下陳二桿子，讓他今晚來我這裏一趟，別讓房藏金他們看到了，快去吧。”吃過了晚飯，王定灰邊剔牙縫裏的殘渣，邊對老婆說。
“嗯，我這就去。”說完馬蜂窩黎英就騎著嶄新的永久牌自行車，出了村直奔陳家莊二桿子家而去。
“嬸子，你急匆匆去哪裏？”二桿子吃過晚飯出來溜達，正巧碰上黎英。
“堅腚啊！我們當家的讓我來找你，你現在快去吧，他在家等著你唻！說有急事找你商量的，小心別讓別人看見啊！”黎英叮囑完調轉車頭就往回趕。
“王村長，你找我啊！啥事啊？”二桿子出現在門前。
“堅腚啊，快進來，快進來。”王定灰親熱的招呼著。
“你去門外望著點，有人來了就大聲咳嗽一聲。”王定灰對老婆說。黎英就拿了鞋底麻繩去門外，假裝納鞋底，實際是給老公與二桿子密謀把風去了。
“堅腚，你想當咱村的村長麽？”王定灰給二桿子倒了一碗糖開水，遞給他。
“王村長，開什麽玩笑，就我這料，老婆都跑了幾年了，如今光棍一個，我這個村民小組長，還都靠您照顧著才勉強幹著，我哪是幹村長的料，您就別埋汰我了。”二桿子有點受寵若驚。
“嗯，很好，你還有自知之明。你不想幹村長，在這次換屆選舉中，你就幫我一把，讓我繼續幹上星星村的村長，王叔虧不了你。”王定灰望著二桿子。
“行，行，我一定盡力。幫您就是幫我自己，我知道輕重。”二桿子點頭哈腰。
“王叔以前對不起你，春天在金剛家喝酒，被房藏金誤打一拳，心臟病發，換心臟時，那桌喝酒的人每人為我讚助了二百，你手頭不好，今兒我把這錢退還給你。心裏別記恨你王叔。”王定灰拉開抽屜，數了二十張大團結，遞給陳二桿子。
“別，別，哪能啊，既然別人都出得，我也該出得，這錢您老留著買酒喝。”陳堅腚推讓不收。
“以後您老給我想著，哪裏有合適的，你再給我介紹一個，老婆小玉跑了好幾年了，單身的漢子難著唻，幾年都沒沾個腥了。”陳二桿子眼神裏透出渴望。
“那好的，你實在不要，這錢我就先收起來了，我會給你想著的，我這裏還有一些別人送的好酒，芝麻香大曲，勁頭大著唻，你拖一箱子回去，慢慢喝，這是叔送你的，你就別再推辭了。”王定灰把錢放進口袋裏，又從角落裏搬出一箱落滿灰塵的芝麻香酒，送給了二桿子。
“好的好的，我就愛這口，我就不推辭了，我收下了哦,謝謝王叔了。”陳二桿子愛酒如命，喜滋滋地接過酒箱子。
送走了陳二桿子，天也完全黑了下來。王定灰與黎英躺在被窩裏，王定灰點燃了一支煙，陷入了沈思。雖然說自己送了一箱酒給二桿子，但是這二桿子能不能幫他參加這次競選。他心裏也沒把握，畢竟小恩小惠的，關鍵時刻不一定就起作用。說不定房藏金會比自己給的好處更多更大。如何戰勝房藏金贏得競選，必須得下血本才行。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二桿子喜歡什麽？就投其所好。他想起剛才二桿子對他說過老婆跑了也好幾年了，也好長時間沒沾腥了。頓時茅塞頓開，心裏豁然開朗。他披衣下床，穿了鞋子就往外走。
“你得了癔癥了？也不睡覺？又鬧什麽鬼？”黎英翹了翹頭，有點不滿地問。
“我出去有事，你少管，我幹的是正事。”王定灰說完就關上了門，走了出去。
三
“咚咚咚。”王定灰敲著魯寡婦家的門。
“哪個死鬼？半夜三更的，踹寡婦門，非奸即盜。老娘睡了，有事明天再來。”屋子裏傳出來魯紅燕沒好氣地罵聲。
“是我，燕子。你給開開門，我找你有急事。”王定灰小聲說。
“哦，是王村長啊，我衣服都脫了，你稍等啊，我這就起來開門。”魯寡婦聽是自己的相好王定灰的聲音，縣長都不如現管的，她不敢怠慢，立即拉亮電燈，穿了褲子，披著衣服，打開了房門，把王定灰讓進屋子裏。
“這麽晚了，有什麽急事？是我們倆的事情給你老婆知道了？”魯紅燕有點驚慌失措，那馬蜂窩可不是好惹的。惹惱了她，能活生生的把自己給擗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不經意地襲來。
“不是，就是知道了，她也不敢對你咋的，我能降得住她，她對別人狠辣潑，對我她得服服帖帖的。”王定灰安慰著自己的相好魯寡婦。
“那就好，那就好，你這麽晚來找我，是想我了嘛，這麽長時間，你都沒來我這裏了，聽說你病了，壞了心臟又讓醫生給重新換了顆黑狗心，身體咋樣？還行嗎？”魯寡婦故作關心，並擔心地問。
“這個賈博士真他娘的神了，醫術太好了，給我換了顆黑狗心後，我的身體更棒了，做那事也更帶勁了。以前不到三分鐘，現在起碼能幹個十分八分鐘的。今晚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王定灰看著自己的相好，色瞇瞇地說道，拉著魯紅燕就滾到了床上。
“你個死鬼，還不是與以前一樣？也就是比以前稍微硬一點，別的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真讓人掃興，盡能吹。”黑暗中，傳來匆匆完事後未能滿足的魯紅燕的埋怨聲。
“那我給你找個年輕能幹的？”王定灰終於說起了正事。
“滾一邊去，哪個要你找。狗嘴吐不出個象牙，臭蛆往外爬。”魯紅燕與王定灰賣起了嘴。
“我說正經的，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你要同意了，也不枉我們相好一場。你看我平時，對你都是特別照顧的，有救濟金下來我都多給你，平時也給你零花錢，你就幫我一個忙嘛！只有幫我度過競選村長這一關，我才有能力有機會照顧你啊，你說是吧？”王定灰開導著魯紅燕。
“今年又要重新選村長了？那你說讓我咋幫你？我能幫的也就是投你一票而也，至多勸說我的親戚也選你罷了，我能幫的也就這麽多了。”魯紅燕誠懇地說。
“用你的身體幫我搞定一個人，競選村長他能幫我。”王定灰試探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行，我是你的，你咋能把我送人？你咋不用你自己的老婆使美人計？”魯紅燕有些不滿，斬釘截鐵的拒絕並反問道。
“老婆如命，概不外借。何況我也不會白用你的。這是兩百元，你先拿著用，只要你答應幫我，我當上村長以後，還是會好好照顧你的，別給我使性子了。”王定灰把剛才給陳二桿子沒收的錢，掏出來又轉手送給了魯紅燕。
“這是你自己說的哦？只要你不嫌棄我跟別人，那就成。”見了這一大筆錢，一個強勞力都夠下幾個月辛苦才能賺來的錢，魯紅燕笑呵呵的一把搶過錢，塞進了衣服口袋。
“你要我跟哪個睡？什麽時間？哪個地點？做不做是我的事，成不成是你的事，我不打包票的哦。搞砸了別找我事就成。”魯紅燕終於應承下來。
“陳家莊的陳二桿子，是我提拔他當的小組長，這次換屆選舉，我想讓他幫忙，他老婆前幾年跑了，好久沒有聞到女人味了，饞貓似的。你再用美人計搞定他，八九不離十。一錘定音，拿下村長寶座。”王定灰耐心和盤托出自己的計劃。
“你說陳家莊的陳堅腚啊，二流子，討厭鬼，我最厭煩這樣的臭男人了，整天沒個正形，要是正幹，女人咋能跟著別人跑了？我跟你說啊，僅此一次，以後別讓他再來煩我。”魯紅燕有點心不甘情不願。
“明天夜裏還在你家，半夜你留門就行，我帶他來。夜深了，我該回去了，再晚，我家的那個馬蜂就該出擊了。”王定灰說完，就匆匆忙忙趕回家。回到家也是下半夜，老婆黎英睡得跟死豬一樣。並不知道自己的老公當夜去了哪裏，又是什麽時間回來的。
四
“我們村今年換屆選舉的選民登記人數要準確，推選出計票人，唱票人，監票人。這3人由章立早，陳堅腚，王學河三位同志負責。今年我們村兩委候選人現在確定為三個候選人，分別是王定灰，房藏金，匡吉中。準備工作由匡吉中同志負責。陳堅腚同志負責選票的收發唱票兼保管工作。村長副村長以及治保主任由選票依次決定。確定選舉日期定在10天後的10月26日，也就是陰歷九月16日，那天上午8點30分準時在村部前面的空地上舉行。我講話就這麽多了，還有需要補充的嗎？如果各位同志沒有別的意見，就這樣決定了。”王定灰話音一落，響起了參差不齊的稀稀落落的掌聲。
經過商討，他們終於確定了選舉日期並報政府批準。各位村委幹部各負其責，分頭準備去了。王定灰瞅準了沒人的機會，喊住了陳二桿，說晚上天黑後在家等他，說有重要事情。說完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吃過晚飯，陳二桿想著王定灰讓去他那裏一趟，看著天擦黑了，也不騎車，就步行來到了王家。王定灰關起門，與二桿子密謀今年選舉的事情。
“堅腚啊，我讓你準備選票，收發選票，唱票。這是非常信任你的。你在買保管鎖的時候，把三把鎖的鑰匙都先找配鎖匠配一把留著，以便掉包選票之用，還有唱票的時候你不用擔心，就是把別人的選票唱成我的名字。王學河是我本家，我待他不薄，他也不會揭穿你。你幫我選上村長，我會幫助你很多。你老婆走了這幾年，憋壞了吧？我今晚帶你去魯紅燕那裏，讓你嘗個鮮。”王定灰望著陳二桿子說道。
“王村長，你放心，這事情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絕不會有第二人知，你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唻。”
其實陳二桿子老婆跑了那幾年，也時常惦記著還有點姿色的魯寡婦，曾用言語挑逗了幾次，都被魯寡婦罵了。他也知道魯紅燕是王村長的相好。今天一聽王定灰說帶他去魯紅燕那裏尋好事，就知道王定灰競選村長，有求自己幫忙，他肯定也與魯寡婦說好了的，頓時開心的笑了。
當繁星滿天的時候，在王定灰的輕車熟路的引導下，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了魯紅燕的門前。屋子裏還亮著燈。魯紅燕早也睡下，門沒有上閂。王定灰知道是給自己留門的，就輕輕一推，門開了，帶著陳二桿子就走了進去。一邊輕輕地喚：”燕子，我們來了。”
“嗯，怎麽才來？我等的困了，就上床睡了。”魯紅燕坐起來，用手擦了擦朦朧的睡眼答道。
“你先進去玩吧，我等你們完事再進去。”王定灰與陳二桿子謙讓著。
“還是你先進去吧，畢竟他是你的相好。”二桿子還有點不好意思，主動地推讓著。
“沒事，我也與燕子說好了，你就先進去好了，完事了就招呼一聲。”王定灰再次推讓。
“王村長，那我先進去了。紅燕，你睡了啊，我來了。”二桿子一邊說，一邊撩起門布，走進魯紅燕的臥室。
“是的，剛睡下，要不是看在王村長的面子上，我才不會讓你上我的床呢。”魯寡婦望了一眼二桿子，示意他上床。其實她這話，也是故意說給房門外的王定灰聽的。
“是的，是的，王村長對我太好了，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他的。”二桿子一邊說一邊脫了衣服鞋子，爬上了魯寡婦的床，鉆進了魯寡婦的被窩。
王定灰找了個凳子，坐在隔著一層門布的房門邊，他好奇地聽著裏面的動靜。二桿子進去後才兩分鐘不到，就聽見裏面咕咚一聲，好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就聽魯紅燕嘴裏罵道：“沒用的東西，就跟他娘的公雞踩蛋一樣的，剛進來就完事了。”
王定灰趕緊撩起布簾進屋，就見陳二桿子跌落在地，一臉的狼狽。原來是彪悍的魯寡婦嫌他時間短，沒好氣的一腳就把他給踹下了床。二桿子趕緊找到自己的衣褲，穿了走出裏間，坐在房門外的凳子上，等著王村長完事。
前後沒得幾分鐘，就聽魯寡婦說道：“都跟公雞踩蛋似的，沒一個正經果子。”王定灰一邊系著褲帶，一邊笑著說：“等幾天與堅腚再來收拾你。”
用了同樣的手段，王定灰找個機會，也同樣搞定了村長候選人匡吉中。因為匡吉中十分清楚的知道，他也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更沒有後臺去當這個村長，還不如送個順水人情，討個好事。所以王定灰又輕易的搞定了匡吉中這個絆腳石。現在對手只有房藏金一個人了。量這個小小的泥鰍，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來。王定灰把心徹底的放進了肚子裏。
五
房藏金想做村長的想法也很久，只是因為自己文化不高，為人粗暴，喜歡動手不動腦，遇事動不動就以拳頭解決問題，所以他歷次在競選中都敗退下來。這次他還想再努力一次，爭取能有個翻身的機會。他也知道在競選中，選票是很重要的，只有自己的選票能夠絕對領先對手，自己才有可能獲得選舉的勝利。要想獲得選民的認可，就必須要有人緣。他想到了一個奇妙的方式，用錢拉選票。他知道上級是絕對不容許這麽做，因為這叫賄選。是不合法的。但是他轉念又一想，只要給錢給選民，選民就會選自己。誰也不會出去講，自己是收了錢才選的他。只有這樣，才會有勝算的可能。於是就橫下一條心，花他個千兒八百的，先幹上村長再說，只要當上了村長，不怕這點錢撈不回來。可是自己是萬萬不能親自去幹這事的，中間得有個人幫他完成這事情才好。他想到二桿子為人機靈，頭腦靈活，屬於地痞型的人物，村民都怕他，掏錢讓他去辦事，準錯不了。拿了錢的村民，誰敢有半分差錯？想到春天在陳金剛家喝酒，王定灰被自己誤打一拳，心臟病發，二桿子也跟著晦氣掏了二百元。想他心裏肯定也恨王定灰。只要把二桿子拉攏住，不怕競選不成功。使錢能使鬼推磨。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堅腚啊，這是我給你的200元好處費，另外我在給你300元，你幫我把下面這些人搞定，每人給他們5元。讓他們在選票上我的名字前面打勾，選我就可以了。幫我競選上第一村長，我當上村長後，就把你提拔成治保主任，把匡吉中那狗日的弄下去，他娘的盡跟我作對。以後村裏的事情，就我們哥兩個說了算，架空王定灰這個老王八蛋。”在一個合適的機會，房藏金拿出500元，還有一個寫滿名字的紙條，對著二桿子密謀並許諾著。
“行啊，行啊，這事情包在我身上，只要我一開口，外加5元錢一個，不怕這些刺兒頭搞不定。你放心，這次我一定幫你選上村長。”二桿子笑瞇瞇的接過了錢與紙條，滿口應承下來。房藏金心裏壓著的石頭終於放下來了。
“王村長，房藏金也找我了，他給了我500元，讓我幫他競選村長拉選票。”傍晚二桿子找到王定灰對他說道。
“啊，你收他錢了？你真的準備幫他而背叛我嗎？他給你多少錢，我也同樣給你多少錢，他給你的許諾，我同樣也可以滿足你的要求。”王定灰一聽陳堅腚收了房藏金的錢，心理頓時緊張起來。
“我要是想背叛你，我就不會告訴你了，我一向討厭這條老狗，我雖然拿了他的錢，我也不會給他辦事，你放心，你當村長是穩妥妥的，你把心就放肚子裏好了。”二桿子笑瞇瞇地說。越是這樣，王定灰心裏越是放心不下。
“給，堅腚，這是我給你的500元，你拿著，再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王定灰從抽屜裏拿出500元給二桿子。
“王村長，給你辦事我不為錢，你對我掏心掏肺的，我怎麽能要你的錢。”二桿子推來推去，堅決不要。
“你就拿著，你拿著我才會放心嘛，自己人不說別的，你就拿著，將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絕不說二話。”王定灰看二桿子不要，有點心急。
“那好吧，我暫且先替你保管著，作借的，有需要我再還你。”二桿子感覺自己不接這個錢，王定灰放心不下，推讓幾次後，只好收下了。然後咬著王定灰的耳朵，如此這般的交待了他的全盤計劃。王定灰瘦小的腦袋如雞啄米似的，不斷地點著頭。
六
九月十六號上午，在通往村部廣場的小道上，一族族一群群，三三兩兩的村民像散兵游勇，更像逃難的人群。接到村裏廣播的選舉通知，都陸續地向村部前的廣場上集中。廣場上早也彩旗招展，廣播裏播放著雄壯的革命歌曲，主席臺是用村部裏的會議桌搭起來的，上面放著擴音器。後面放著一長排長長的木制椅子。在主席臺左側，還有村部請來的一些嗩吶匠人，帶著鑼鼓金鈸前來助威，會議現場隆重而熱鬧。大約在9點鐘左右，各小組村民都在指定位置就坐完畢。治保主任匡吉中走上主席臺，宣布大會開始，他手一揮，嗩吶匠人們鼓起腮幫子，拼命的一起吹奏起來，此時鑼鼓喧天。各位候選人與鎮政府代表李安等一幹人，雄赳赳地一字排開，走上主席臺就座。匡吉中手又一揮，嗩吶聲頓時消停下來。
“今天，是我們星星村村長換屆選舉，是具有偉大意義的一天，各位選民，選票是國家賦予你們的權利，要珍惜你們手中的選票，選出你們信任得領頭雁，帶領你們走進新時代。同時還要選出副村長，村治保主任。根據選票的得票高低，依次選出並當場公布。我代表鎮政府見證這一偉大的時刻，預祝選舉順利完成。”李安話音一落，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
“王定灰，房藏金，匡吉中三位同志，是我們事先選定的三位候選人，等會下發的選票上，就是他們三個人的名字，你覺得哪個能當村長，就在他的名字前面口裏打勾。選票發完後，半個小時我們再收回選票。如果這三個人你們都沒看上，可以棄權，也可以重新填寫你們認為合適的人選，選出的人員一樣有效。下面請章立早，陳堅腚，王學河三位同志把選票發下去，發完後30分鐘，再開始收回選票計票。”李安再一次發言。
“你覺得哪個合適？我覺得他合適。嗯，我也覺得他合適。”手拿選票鉛筆頭的人群一陣喧嘩嘈雜，爭論聲。
“我覺得這三個人都不合適，無德無品無才又無能。我選擇棄權。”岳部舉對著老婆說完，就揣著選票拉著老婆離開了會場回了家。
“時間已到，請各小組長迅速收回選票，送到主席臺。”喇叭裏大會主持人匡吉中，扯著鴨嗓子喊道。選票很快就集中到主席臺上，散亂的疊放在一起。章立早拿了一支粉筆，在一塊用墨汁塗黑的木板上寫下了王定灰，房藏金，匡吉中三個候選人的名字。陳二桿子開始唱票，王學河站在旁邊煞有介事的監督起來。
“王定灰。”陳二桿子唱道。章立早便在後面畫了一個橫。
“房藏金。”陳二桿子再次唱票。於是章立早又在房藏金的名字後面畫了一橫。
“王定灰，王定灰，房藏金，王定灰，匡吉中……”章立早根據聽到的名字，不斷地在黑板上對應的名字後面畫著橫豎。
“岳部舉，我的個乖乖，竟然還有人選我大姑爺做村長，他也不是候選人。真是鼻眼裏長豆芽，怪事一樁啊。”陳二桿子揮著手中的選票，露出驚奇的神情。下面有人哄笑起來。
“請計票員在後面添上岳部舉的名字後，再繼續計票。公民都有選舉與被選舉的權利。請唱票人集中精力唱票。”鎮政府特派員李安對著擴音器說道。於是候選人由三個人變成了四個。
房藏金，王定灰，王定灰，房藏金，房藏金……”陳二桿子繼續宣讀著選票，黑板上候選人名字後面的筆畫，變成了一個個正字。
“岳部舉，王定灰。”陳二桿子終於讀完了所有的選票。把最後一張選票壓在了上面。王學河便整理好所有的選票，裝進了一個盒子裏，用陳二桿子買來的三把鎖給鎖上了。把鑰匙分別交給王定灰，房藏金，匡吉中三個人保管，只等飯後交給政府代表李安，帶回鎮裏匯報備案。黑板上章立早記完了選票後，挨個數了一下。便把各個候選人所得選票數寫在後面。結果是王定灰488票，房藏金442票，匡吉中206票，岳部舉48票。合計總數是1184票。
“星星村一共6個村民小組，合法選民共有成員1228人，其中棄權與廢票是44張。按選舉法規，此次選舉真實有效。根據選民的民意，我宣布王定灰同志為星星村村長，房藏金同志為副村長，匡吉中同志為治保主任。”政府特別代表李安，宣布最後的評選結果。
李安話音一落，匡吉中右手又使勁一揮。請來的嗩吶匠人，又鼓起腮幫子賣力地一起吹奏起來。
“王村長，這次你在我的幫助下，競選成功，我陳堅腚夠意思吧？這次我在唱票時，足足給你添了100多張選票。很多本來是選岳部舉的票，我都唱成了你的名字的。”晚上，陳二桿與王定灰在小酒館雅間，推杯換盞慶祝選舉勝利。
“那些由李安帶回政府的選票都處理過了嗎？”王定灰還是有點擔心的問道。
“你就別操心了，我趁他們喝酒吃飯的時間，把選票都給掉包了，幸虧你事先提醒我，把保險盒上的三把鎖，我都配了鑰匙秘密保留下來了，不到10分鐘，我全搞定了。房藏金這條老狗，這次錢花冤枉了，又沒有當上第一村長，該是倒黴透了。我壓根就沒有花錢給他拉選票。白吃了他500元。”陳二桿子得意地討好道。
“等逮住機會，就把房藏金這條老狗弄下臺，慢慢我就會把你提拔起來的。”王定灰給陳二桿子吃了一個定心丸。
“來，為了我們的競選勝利幹杯。”王定灰與陳二桿子再次碰起杯來。
七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天氣陰沈沈的，黑雲遮擋住了本該出現的星星與月亮。這片村子沈寂在暮色裏。如果夜裏能起風，這片黑雲就會隨風飄散。明天一早，人們就能看到東方升起的紅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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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過後，轉眼就過了寒露。一天鎮裏派通信員來到星星村村委，通知村長王定灰與副村長房藏金兩個人，第二天早上8點之前到鎮裏大禮堂報道開會，傳達每三年一次的換屆，重新選舉村委會新一屆領導班子的工作會議精神。
“......我鎮八八年村‘兩委’換屆選舉要嚴肅選風選紀，要嚴格執行五個嚴禁，十五個不準，五個一律的紀律要求。確保村委會換屆工作的順利推進。要做到風清氣正，奉勸競選的同志切莫頂風違紀，若違紀，必被捉……”會議上，星溝鎮鎮長李安煞有介事地宣讀著他的發言稿。
“房副村長，你看我村今年的換屆選舉工作怎麽做？”在回村的路上，村長王定灰停下自行車，在路邊邊撒尿，邊問房藏金。
“先把各小組組長，村委幹部集中起來開個討論會，商量一下再拿出具體方案。”房藏金也停下自行車，手扶著車把，回答說。
“回去就叫通信員通知各小組長，村委一幹人馬，明天九點前到村部開會。商討具體選舉方案。”王定灰村長還在行使著他的村長職權，下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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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去鎮裏開了什麽會？”王定灰的老婆黎英邊問邊把一盤炒雞蛋端上了桌子，又從成堆的酒箱子裏給他拿了一瓶酒。
“村委換屆選舉工作會議精神的傳達。是我們女婿李安主持的會議。哎，又該到勞心費神的時候嘍。”王定灰嘆了口氣，一邊用手擦著酒盅，回答道。
“你也在村長的位子上連續幹滿十年了，按照規定，即使你現在不幹了，鎮裏也應該給你安排個工作的。你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懂個球，鎮裏即使給我安排個工作，也是沒有多少實權，沒有多少油水可撈的。哪有幹村長肥哦！每年的計劃生育罰款，提留金，收取的兩金一費，以資代勞費，救濟金等等。還不都是一村之長說了算，真他娘的是個土皇帝，就算給我安排個拿死工資的工作，也沒有這個舒服哦！”王定灰喝著小酒，一邊伸筷子夾菜一邊說。
“幹村長當然很好，但是你幹了這麽多年，你也照顧了不少人，同時得罪過的人更多，照顧過的人當然會選你，但是你得罪過的人他們肯定不選你，萬一你選不上，又咋個辦嘛？”馬蜂窩黎英望著王定灰道。
“是啊，我不就是為這事發愁嘛！你容我再思量一下啊，辦法總比困難多，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王定灰用筷子敲了一下盤子，蹬著眼睛說。
“那我們就花錢拉選票，把以前你得罪過的那些人，今晚都在心裏慮一下，等晚上俺挨家去坐坐，拜拜門，給他們說點好話，再塞點錢，讓他們選你不就行了？”黎英不加思索地說道。
“你懂個球，這不是明擺著是賄選嗎？花錢不討好的事情。得罪過的人你就是給他錢也不會選你，還給人花錢賄選口實。你別自作聰明給我添亂啊，這事情不要你管，我自有辦法。”王定灰再次口出臟話數落老婆。
“你今晚去陳家莊給我跑一趟，找一下陳二桿子，讓他今晚來我這裏一趟，別讓房藏金他們看到了，快去吧。”吃過了晚飯，王定灰邊剔牙縫裏的殘渣，邊對老婆說。
“嗯，我這就去。”說完馬蜂窩黎英就騎著嶄新的永久牌自行車，出了村直奔陳家莊二桿子家而去。
“嬸子，你急匆匆去哪裏？”二桿子吃過晚飯出來溜達，正巧碰上黎英。
“堅腚啊！我們當家的讓我來找你，你現在快去吧，他在家等著你唻！說有急事找你商量的，小心別讓別人看見啊！”黎英叮囑完調轉車頭就往回趕。
“王村長，你找我啊！啥事啊？”二桿子出現在門前。
“堅腚啊，快進來，快進來。”王定灰親熱的招呼著。
“你去門外望著點，有人來了就大聲咳嗽一聲。”王定灰對老婆說。黎英就拿了鞋底麻繩去門外，假裝納鞋底，實際是給老公與二桿子密謀把風去了。
“堅腚，你想當咱村的村長麽？”王定灰給二桿子倒了一碗糖開水，遞給他。
“王村長，開什麽玩笑，就我這料，老婆都跑了幾年了，如今光棍一個，我這個村民小組長，還都靠您照顧著才勉強幹著，我哪是幹村長的料，您就別埋汰我了。”二桿子有點受寵若驚。
“嗯，很好，你還有自知之明。你不想幹村長，在這次換屆選舉中，你就幫我一把，讓我繼續幹上星星村的村長，王叔虧不了你。”王定灰望著二桿子。
“行，行，我一定盡力。幫您就是幫我自己，我知道輕重。”二桿子點頭哈腰。
“王叔以前對不起你，春天在金剛家喝酒，被房藏金誤打一拳，心臟病發，換心臟時，那桌喝酒的人每人為我讚助了二百，你手頭不好，今兒我把這錢退還給你。心裏別記恨你王叔。”王定灰拉開抽屜，數了二十張大團結，遞給陳二桿子。
“別，別，哪能啊，既然別人都出得，我也該出得，這錢您老留著買酒喝。”陳堅腚推讓不收。
“以後您老給我想著，哪裏有合適的，你再給我介紹一個，老婆小玉跑了好幾年了，單身的漢子難著唻，幾年都沒沾個腥了。”陳二桿子眼神裏透出渴望。
“那好的，你實在不要，這錢我就先收起來了，我會給你想著的，我這裏還有一些別人送的好酒，芝麻香大曲，勁頭大著唻，你拖一箱子回去，慢慢喝，這是叔送你的，你就別再推辭了。”王定灰把錢放進口袋裏，又從角落裏搬出一箱落滿灰塵的芝麻香酒，送給了二桿子。
“好的好的，我就愛這口，我就不推辭了，我收下了哦,謝謝王叔了。”陳二桿子愛酒如命，喜滋滋地接過酒箱子。
送走了陳二桿子，天也完全黑了下來。王定灰與黎英躺在被窩裏，王定灰點燃了一支煙，陷入了沈思。雖然說自己送了一箱酒給二桿子，但是這二桿子能不能幫他參加這次競選。他心裏也沒把握，畢竟小恩小惠的，關鍵時刻不一定就起作用。說不定房藏金會比自己給的好處更多更大。如何戰勝房藏金贏得競選，必須得下血本才行。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二桿子喜歡什麽？就投其所好。他想起剛才二桿子對他說過老婆跑了也好幾年了，也好長時間沒沾腥了。頓時茅塞頓開，心裏豁然開朗。他披衣下床，穿了鞋子就往外走。
“你得了癔癥了？也不睡覺？又鬧什麽鬼？”黎英翹了翹頭，有點不滿地問。
“我出去有事，你少管，我幹的是正事。”王定灰說完就關上了門，走了出去。
三
“咚咚咚。”王定灰敲著魯寡婦家的門。
“哪個死鬼？半夜三更的，踹寡婦門，非奸即盜。老娘睡了，有事明天再來。”屋子裏傳出來魯紅燕沒好氣地罵聲。
“是我，燕子。你給開開門，我找你有急事。”王定灰小聲說。
“哦，是王村長啊，我衣服都脫了，你稍等啊，我這就起來開門。”魯寡婦聽是自己的相好王定灰的聲音，縣長都不如現管的，她不敢怠慢，立即拉亮電燈，穿了褲子，披著衣服，打開了房門，把王定灰讓進屋子裏。
“這麽晚了，有什麽急事？是我們倆的事情給你老婆知道了？”魯紅燕有點驚慌失措，那馬蜂窩可不是好惹的。惹惱了她，能活生生的把自己給擗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不經意地襲來。
“不是，就是知道了，她也不敢對你咋的，我能降得住她，她對別人狠辣潑，對我她得服服帖帖的。”王定灰安慰著自己的相好魯寡婦。
“那就好，那就好，你這麽晚來找我，是想我了嘛，這麽長時間，你都沒來我這裏了，聽說你病了，壞了心臟又讓醫生給重新換了顆黑狗心，身體咋樣？還行嗎？”魯寡婦故作關心，並擔心地問。
“這個賈博士真他娘的神了，醫術太好了，給我換了顆黑狗心後，我的身體更棒了，做那事也更帶勁了。以前不到三分鐘，現在起碼能幹個十分八分鐘的。今晚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王定灰看著自己的相好，色瞇瞇地說道，拉著魯紅燕就滾到了床上。
“你個死鬼，還不是與以前一樣？也就是比以前稍微硬一點，別的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真讓人掃興，盡能吹。”黑暗中，傳來匆匆完事後未能滿足的魯紅燕的埋怨聲。
“那我給你找個年輕能幹的？”王定灰終於說起了正事。
“滾一邊去，哪個要你找。狗嘴吐不出個象牙，臭蛆往外爬。”魯紅燕與王定灰賣起了嘴。
“我說正經的，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你要同意了，也不枉我們相好一場。你看我平時，對你都是特別照顧的，有救濟金下來我都多給你，平時也給你零花錢，你就幫我一個忙嘛！只有幫我度過競選村長這一關，我才有能力有機會照顧你啊，你說是吧？”王定灰開導著魯紅燕。
“今年又要重新選村長了？那你說讓我咋幫你？我能幫的也就是投你一票而也，至多勸說我的親戚也選你罷了，我能幫的也就這麽多了。”魯紅燕誠懇地說。
“用你的身體幫我搞定一個人，競選村長他能幫我。”王定灰試探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行，我是你的，你咋能把我送人？你咋不用你自己的老婆使美人計？”魯紅燕有些不滿，斬釘截鐵的拒絕並反問道。
“老婆如命，概不外借。何況我也不會白用你的。這是兩百元，你先拿著用，只要你答應幫我，我當上村長以後，還是會好好照顧你的，別給我使性子了。”王定灰把剛才給陳二桿子沒收的錢，掏出來又轉手送給了魯紅燕。
“這是你自己說的哦？只要你不嫌棄我跟別人，那就成。”見了這一大筆錢，一個強勞力都夠下幾個月辛苦才能賺來的錢，魯紅燕笑呵呵的一把搶過錢，塞進了衣服口袋。
“你要我跟哪個睡？什麽時間？哪個地點？做不做是我的事，成不成是你的事，我不打包票的哦。搞砸了別找我事就成。”魯紅燕終於應承下來。
“陳家莊的陳二桿子，是我提拔他當的小組長，這次換屆選舉，我想讓他幫忙，他老婆前幾年跑了，好久沒有聞到女人味了，饞貓似的。你再用美人計搞定他，八九不離十。一錘定音，拿下村長寶座。”王定灰耐心和盤托出自己的計劃。
“你說陳家莊的陳堅腚啊，二流子，討厭鬼，我最厭煩這樣的臭男人了，整天沒個正形，要是正幹，女人咋能跟著別人跑了？我跟你說啊，僅此一次，以後別讓他再來煩我。”魯紅燕有點心不甘情不願。
“明天夜裏還在你家，半夜你留門就行，我帶他來。夜深了，我該回去了，再晚，我家的那個馬蜂就該出擊了。”王定灰說完，就匆匆忙忙趕回家。回到家也是下半夜，老婆黎英睡得跟死豬一樣。並不知道自己的老公當夜去了哪裏，又是什麽時間回來的。
四
“我們村今年換屆選舉的選民登記人數要準確，推選出計票人，唱票人，監票人。這3人由章立早，陳堅腚，王學河三位同志負責。今年我們村兩委候選人現在確定為三個候選人，分別是王定灰，房藏金，匡吉中。準備工作由匡吉中同志負責。陳堅腚同志負責選票的收發唱票兼保管工作。村長副村長以及治保主任由選票依次決定。確定選舉日期定在10天後的10月26日，也就是陰歷九月16日，那天上午8點30分準時在村部前面的空地上舉行。我講話就這麽多了，還有需要補充的嗎？如果各位同志沒有別的意見，就這樣決定了。”王定灰話音一落，響起了參差不齊的稀稀落落的掌聲。
經過商討，他們終於確定了選舉日期並報政府批準。各位村委幹部各負其責，分頭準備去了。王定灰瞅準了沒人的機會，喊住了陳二桿，說晚上天黑後在家等他，說有重要事情。說完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吃過晚飯，陳二桿想著王定灰讓去他那裏一趟，看著天擦黑了，也不騎車，就步行來到了王家。王定灰關起門，與二桿子密謀今年選舉的事情。
“堅腚啊，我讓你準備選票，收發選票，唱票。這是非常信任你的。你在買保管鎖的時候，把三把鎖的鑰匙都先找配鎖匠配一把留著，以便掉包選票之用，還有唱票的時候你不用擔心，就是把別人的選票唱成我的名字。王學河是我本家，我待他不薄，他也不會揭穿你。你幫我選上村長，我會幫助你很多。你老婆走了這幾年，憋壞了吧？我今晚帶你去魯紅燕那裏，讓你嘗個鮮。”王定灰望著陳二桿子說道。
“王村長，你放心，這事情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絕不會有第二人知，你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唻。”
其實陳二桿子老婆跑了那幾年，也時常惦記著還有點姿色的魯寡婦，曾用言語挑逗了幾次，都被魯寡婦罵了。他也知道魯紅燕是王村長的相好。今天一聽王定灰說帶他去魯紅燕那裏尋好事，就知道王定灰競選村長，有求自己幫忙，他肯定也與魯寡婦說好了的，頓時開心的笑了。
當繁星滿天的時候，在王定灰的輕車熟路的引導下，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了魯紅燕的門前。屋子裏還亮著燈。魯紅燕早也睡下，門沒有上閂。王定灰知道是給自己留門的，就輕輕一推，門開了，帶著陳二桿子就走了進去。一邊輕輕地喚：”燕子，我們來了。”
“嗯，怎麽才來？我等的困了，就上床睡了。”魯紅燕坐起來，用手擦了擦朦朧的睡眼答道。
“你先進去玩吧，我等你們完事再進去。”王定灰與陳二桿子謙讓著。
“還是你先進去吧，畢竟他是你的相好。”二桿子還有點不好意思，主動地推讓著。
“沒事，我也與燕子說好了，你就先進去好了，完事了就招呼一聲。”王定灰再次推讓。
“王村長，那我先進去了。紅燕，你睡了啊，我來了。”二桿子一邊說，一邊撩起門布，走進魯紅燕的臥室。
“是的，剛睡下，要不是看在王村長的面子上，我才不會讓你上我的床呢。”魯寡婦望了一眼二桿子，示意他上床。其實她這話，也是故意說給房門外的王定灰聽的。
“是的，是的，王村長對我太好了，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他的。”二桿子一邊說一邊脫了衣服鞋子，爬上了魯寡婦的床，鉆進了魯寡婦的被窩。
王定灰找了個凳子，坐在隔著一層門布的房門邊，他好奇地聽著裏面的動靜。二桿子進去後才兩分鐘不到，就聽見裏面咕咚一聲，好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就聽魯紅燕嘴裏罵道：“沒用的東西，就跟他娘的公雞踩蛋一樣的，剛進來就完事了。”
王定灰趕緊撩起布簾進屋，就見陳二桿子跌落在地，一臉的狼狽。原來是彪悍的魯寡婦嫌他時間短，沒好氣的一腳就把他給踹下了床。二桿子趕緊找到自己的衣褲，穿了走出裏間，坐在房門外的凳子上，等著王村長完事。
前後沒得幾分鐘，就聽魯寡婦說道：“都跟公雞踩蛋似的，沒一個正經果子。”王定灰一邊系著褲帶，一邊笑著說：“等幾天與堅腚再來收拾你。”
用了同樣的手段，王定灰找個機會，也同樣搞定了村長候選人匡吉中。因為匡吉中十分清楚的知道，他也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更沒有後臺去當這個村長，還不如送個順水人情，討個好事。所以王定灰又輕易的搞定了匡吉中這個絆腳石。現在對手只有房藏金一個人了。量這個小小的泥鰍，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來。王定灰把心徹底的放進了肚子裏。
五
房藏金想做村長的想法也很久，只是因為自己文化不高，為人粗暴，喜歡動手不動腦，遇事動不動就以拳頭解決問題，所以他歷次在競選中都敗退下來。這次他還想再努力一次，爭取能有個翻身的機會。他也知道在競選中，選票是很重要的，只有自己的選票能夠絕對領先對手，自己才有可能獲得選舉的勝利。要想獲得選民的認可，就必須要有人緣。他想到了一個奇妙的方式，用錢拉選票。他知道上級是絕對不容許這麽做，因為這叫賄選。是不合法的。但是他轉念又一想，只要給錢給選民，選民就會選自己。誰也不會出去講，自己是收了錢才選的他。只有這樣，才會有勝算的可能。於是就橫下一條心，花他個千兒八百的，先幹上村長再說，只要當上了村長，不怕這點錢撈不回來。可是自己是萬萬不能親自去幹這事的，中間得有個人幫他完成這事情才好。他想到二桿子為人機靈，頭腦靈活，屬於地痞型的人物，村民都怕他，掏錢讓他去辦事，準錯不了。拿了錢的村民，誰敢有半分差錯？想到春天在陳金剛家喝酒，王定灰被自己誤打一拳，心臟病發，二桿子也跟著晦氣掏了二百元。想他心裏肯定也恨王定灰。只要把二桿子拉攏住，不怕競選不成功。使錢能使鬼推磨。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堅腚啊，這是我給你的200元好處費，另外我在給你300元，你幫我把下面這些人搞定，每人給他們5元。讓他們在選票上我的名字前面打勾，選我就可以了。幫我競選上第一村長，我當上村長後，就把你提拔成治保主任，把匡吉中那狗日的弄下去，他娘的盡跟我作對。以後村裏的事情，就我們哥兩個說了算，架空王定灰這個老王八蛋。”在一個合適的機會，房藏金拿出500元，還有一個寫滿名字的紙條，對著二桿子密謀並許諾著。
“行啊，行啊，這事情包在我身上，只要我一開口，外加5元錢一個，不怕這些刺兒頭搞不定。你放心，這次我一定幫你選上村長。”二桿子笑瞇瞇的接過了錢與紙條，滿口應承下來。房藏金心裏壓著的石頭終於放下來了。
“王村長，房藏金也找我了，他給了我500元，讓我幫他競選村長拉選票。”傍晚二桿子找到王定灰對他說道。
“啊，你收他錢了？你真的準備幫他而背叛我嗎？他給你多少錢，我也同樣給你多少錢，他給你的許諾，我同樣也可以滿足你的要求。”王定灰一聽陳堅腚收了房藏金的錢，心理頓時緊張起來。
“我要是想背叛你，我就不會告訴你了，我一向討厭這條老狗，我雖然拿了他的錢，我也不會給他辦事，你放心，你當村長是穩妥妥的，你把心就放肚子裏好了。”二桿子笑瞇瞇地說。越是這樣，王定灰心裏越是放心不下。
“給，堅腚，這是我給你的500元，你拿著，再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王定灰從抽屜裏拿出500元給二桿子。
“王村長，給你辦事我不為錢，你對我掏心掏肺的，我怎麽能要你的錢。”二桿子推來推去，堅決不要。
“你就拿著，你拿著我才會放心嘛，自己人不說別的，你就拿著，將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絕不說二話。”王定灰看二桿子不要，有點心急。
“那好吧，我暫且先替你保管著，作借的，有需要我再還你。”二桿子感覺自己不接這個錢，王定灰放心不下，推讓幾次後，只好收下了。然後咬著王定灰的耳朵，如此這般的交待了他的全盤計劃。王定灰瘦小的腦袋如雞啄米似的，不斷地點著頭。
六
九月十六號上午，在通往村部廣場的小道上，一族族一群群，三三兩兩的村民像散兵游勇，更像逃難的人群。接到村裏廣播的選舉通知，都陸續地向村部前的廣場上集中。廣場上早也彩旗招展，廣播裏播放著雄壯的革命歌曲，主席臺是用村部裏的會議桌搭起來的，上面放著擴音器。後面放著一長排長長的木制椅子。在主席臺左側，還有村部請來的一些嗩吶匠人，帶著鑼鼓金鈸前來助威，會議現場隆重而熱鬧。大約在9點鐘左右，各小組村民都在指定位置就坐完畢。治保主任匡吉中走上主席臺，宣布大會開始，他手一揮，嗩吶匠人們鼓起腮幫子，拼命的一起吹奏起來，此時鑼鼓喧天。各位候選人與鎮政府代表李安等一幹人，雄赳赳地一字排開，走上主席臺就座。匡吉中手又一揮，嗩吶聲頓時消停下來。
“今天，是我們星星村村長換屆選舉，是具有偉大意義的一天，各位選民，選票是國家賦予你們的權利，要珍惜你們手中的選票，選出你們信任得領頭雁，帶領你們走進新時代。同時還要選出副村長，村治保主任。根據選票的得票高低，依次選出並當場公布。我代表鎮政府見證這一偉大的時刻，預祝選舉順利完成。”李安話音一落，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
“王定灰，房藏金，匡吉中三位同志，是我們事先選定的三位候選人，等會下發的選票上，就是他們三個人的名字，你覺得哪個能當村長，就在他的名字前面口裏打勾。選票發完後，半個小時我們再收回選票。如果這三個人你們都沒看上，可以棄權，也可以重新填寫你們認為合適的人選，選出的人員一樣有效。下面請章立早，陳堅腚，王學河三位同志把選票發下去，發完後30分鐘，再開始收回選票計票。”李安再一次發言。
“你覺得哪個合適？我覺得他合適。嗯，我也覺得他合適。”手拿選票鉛筆頭的人群一陣喧嘩嘈雜，爭論聲。
“我覺得這三個人都不合適，無德無品無才又無能。我選擇棄權。”岳部舉對著老婆說完，就揣著選票拉著老婆離開了會場回了家。
“時間已到，請各小組長迅速收回選票，送到主席臺。”喇叭裏大會主持人匡吉中，扯著鴨嗓子喊道。選票很快就集中到主席臺上，散亂的疊放在一起。章立早拿了一支粉筆，在一塊用墨汁塗黑的木板上寫下了王定灰，房藏金，匡吉中三個候選人的名字。陳二桿子開始唱票，王學河站在旁邊煞有介事的監督起來。
“王定灰。”陳二桿子唱道。章立早便在後面畫了一個橫。
“房藏金。”陳二桿子再次唱票。於是章立早又在房藏金的名字後面畫了一橫。
“王定灰，王定灰，房藏金，王定灰，匡吉中……”章立早根據聽到的名字，不斷地在黑板上對應的名字後面畫著橫豎。
“岳部舉，我的個乖乖，竟然還有人選我大姑爺做村長，他也不是候選人。真是鼻眼裏長豆芽，怪事一樁啊。”陳二桿子揮著手中的選票，露出驚奇的神情。下面有人哄笑起來。
“請計票員在後面添上岳部舉的名字後，再繼續計票。公民都有選舉與被選舉的權利。請唱票人集中精力唱票。”鎮政府特派員李安對著擴音器說道。於是候選人由三個人變成了四個。
房藏金，王定灰，王定灰，房藏金，房藏金……”陳二桿子繼續宣讀著選票，黑板上候選人名字後面的筆畫，變成了一個個正字。
“岳部舉，王定灰。”陳二桿子終於讀完了所有的選票。把最後一張選票壓在了上面。王學河便整理好所有的選票，裝進了一個盒子裏，用陳二桿子買來的三把鎖給鎖上了。把鑰匙分別交給王定灰，房藏金，匡吉中三個人保管，只等飯後交給政府代表李安，帶回鎮裏匯報備案。黑板上章立早記完了選票後，挨個數了一下。便把各個候選人所得選票數寫在後面。結果是王定灰488票，房藏金442票，匡吉中206票，岳部舉48票。合計總數是1184票。
“星星村一共6個村民小組，合法選民共有成員1228人，其中棄權與廢票是44張。按選舉法規，此次選舉真實有效。根據選民的民意，我宣布王定灰同志為星星村村長，房藏金同志為副村長，匡吉中同志為治保主任。”政府特別代表李安，宣布最後的評選結果。
李安話音一落，匡吉中右手又使勁一揮。請來的嗩吶匠人，又鼓起腮幫子賣力地一起吹奏起來。
“王村長，這次你在我的幫助下，競選成功，我陳堅腚夠意思吧？這次我在唱票時，足足給你添了100多張選票。很多本來是選岳部舉的票，我都唱成了你的名字的。”晚上，陳二桿與王定灰在小酒館雅間，推杯換盞慶祝選舉勝利。
“那些由李安帶回政府的選票都處理過了嗎？”王定灰還是有點擔心的問道。
“你就別操心了，我趁他們喝酒吃飯的時間，把選票都給掉包了，幸虧你事先提醒我，把保險盒上的三把鎖，我都配了鑰匙秘密保留下來了，不到10分鐘，我全搞定了。房藏金這條老狗，這次錢花冤枉了，又沒有當上第一村長，該是倒黴透了。我壓根就沒有花錢給他拉選票。白吃了他500元。”陳二桿子得意地討好道。
“等逮住機會，就把房藏金這條老狗弄下臺，慢慢我就會把你提拔起來的。”王定灰給陳二桿子吃了一個定心丸。
“來，為了我們的競選勝利幹杯。”王定灰與陳二桿子再次碰起杯來。
七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天氣陰沈沈的，黑雲遮擋住了本該出現的星星與月亮。這片村子沈寂在暮色裏。如果夜裏能起風，這片黑雲就會隨風飄散。明天一早，人們就能看到東方升起的紅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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