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晚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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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晚宴2（2）
***
從上船我就看到桑老師了。桑忌仁早在我上高中的時候就是這副脾性，沒料想多年過去，她比當年還要仇富。她最初在我就讀的市立中學任教，是我同屆普通班的班主任，其嚴厲打擊的教學特性早已傳遍全校。小歆應該不會喜歡她，為什麽把她也給找來了？
算了，小歆自有安排，這方面她比我厲害。
“我在三亞都快呆傻了，幸虧你給我發了電子通行證，我還沒在私人區玩過呢！”
“宜姐姐明明一直忙著處理手下公司的事情，恐怕也是苦不堪言，卻還要強裝無趣。”
“為什麽讓我跟你一起住？”
“想你了。”
“我才不信。”
小歆將我們帶來的便攜手提包順朝一邊，“船長說一會想找我聊聊天，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我也去？會不會不方便？”
“才不會呢，多跟船長接觸接觸，說不準姐姐以後也會發展海上業務。”
“你快別鬧了，會累死人的。”我急忙擺手。
“走吧，就當去玩玩。”
“快別再嚇我了。”
之前我一直不清楚關於幽靈島的內情，即便到了現場，也是迷迷糊糊的玩個意思。在去找船長的路上，我問了小歆一句，她簡單說了些。
幽靈島和兩艘大型輪船證明了葉家和谷家的財力，但其實谷家只是最大股東，並沒有參與策劃的核心。整個幽靈島（包括前往路徑）的策劃全是葉家夫婦籌劃的成果。
拋開別的不談，小歆的父母絕對是一等一的的商人。島、輪船、裝修、宣傳等前期準備工作，他們一分錢都沒有花。葉永恒只靠半個月就說服了31位富商進行投資，葉夫人確定服務目標為上層人士，有不少客戶需要巧妙的建築風格或合作機會，於是她利用富商們搭建起的平臺，給國外企業免費高效宣傳的途經。最終不僅吸引來國際品牌的讚助，還遠超預期，經過層層篩選後才留下高品質的合作夥伴。在此多提一句，葉永恒說服31位富商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投資幽靈島項目不僅有揮金如土的固定人群，還可以擴大海外市場。
如今幽靈島真的成為一個巨大的平臺，有龐大的資金流動，為數以千計的人提供就業崗位。之前似乎只有一艘游輪，叫做“幽靈號”，後來因嫌棄擁擠，葉谷兩家便自費覆刻了一艘略微縮小版的輪船，僅供私用。這也是為何宣傳都說是葉谷兩家合作建島的原因之一。
“幽靈號”的客容量在兩千人以上，有整整十層的乘客使用區，但是私人游輪最多只有百餘人登船，卻仍然七層之多。
幽靈島上的對外開放區有無數恐怖風的建築和活動，拋去未開放的私人區和單純來度假的休閑區之外，就連微恐片區的驚悚氣氛都非常到位。問題是輪船只有少數的哥特風房間和娛樂設施，雖然同樣酷炫，但卻和島上的成分比例嚴重失調。這樣做的目的據說是起到一個過度的作用，免得有人連船都沒上就被嚇跑……
以上都只是皮毛，想要知道更多內情，這短短幾分鐘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完的。
“二小姐，哎呀，俺終於又見著您了。咦，您旁邊這位沒見過呀……朋友？”我們剛到到時候，這位身材魁梧又不乏憨厚的船長正在看桌面上的地圖，遠遠見到我們，很熱切地跟我們打招呼。小歆點點頭，船長直接快走幾步到我面前，比出握手的架勢，“你好你好，俺姓吳，叫俺老吳就行。”
真是盛情難卻，我有些尷尬地跟他握了手，“吳船長您好，我是蘇歸宜。”
“蘇小姐客氣了，二小姐的朋友就是俺老吳的朋友。請坐請坐，俺給你們倒茶。”
我跟小歆坐到茶桌旁的木凳上，吳船長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深綠茶，樂呵呵笑著說：“俺知道咱們二小姐最喜歡喝生茶，這是俺一個做茶莊的老朋友送的九年老茶，您嘗嘗看。”
小歆還沒喝就笑了，“吳船長這朋友可是姓李？原本是大學教授，在任期間就喜愛種茶，因骨折提前退休後更是直接建了個茶莊。近年來範圍逐漸擴大，還收購了不少茶葉公司。”
“您怎麽知道的？”
“這個茶莊本身就是李老師為我而建。鎮莊之茶由諸位老師親自參與栽培，具有多重功效，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品種。”
“噢，原來如此。”吳船長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哈哈，這可不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了嘛！瞧瞧俺幹的這點事，讓您笑話了。”
“船長叫我來只是為了聊天嗎？”
小歆把茶杯裏的茶水喝完，把杯子往前推了幾公分，船長趕忙往裏添茶。
“不瞞您說，還真有一件事。其實俺早就不抱希望了，但是大家都說二小姐本事高強，人脈多，手段狠。俺也知道您挺忙的，但俺實在是放不下她，只要給俺個結果，是生是死俺也都認了。”
“船長的女兒失蹤了。”
“是啊。”
“她不會回來了。”
“您……俺家丫頭她……她死了嗎？”
小歆選擇緘默。
“俺的丫頭沒了……”身高接近兩米的壯漢忽然間哭了，“二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在哪？”
小歆沒有正面回答，話鋒一轉，“她為什麽會走丟？”
“你的發問讓俺無從回答呀。”小歆把抽紙盒遞過去，船長嘆了口氣，還是接了。“俺初中沒畢業就來海上當了水手，負責運輸笨重貨物。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十年，一次偶然的機遇，俺與貨運商的養女兩情相悅。
“自打這個貨運商有了親生的兒子，便對他這領養的女兒諸多忌憚。正好，她也借此次機會與家裏斷絕關系，跟俺舉辦了建議婚禮，一同在海上漂泊。結婚四年後，她給俺在南美洲生下了一個女兒。俺們雖然想著孩子不能一生居住在船上步我們的後塵，但一直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直到女兒長到三歲，俺媳婦患了敗血病。那個時候物資緊缺啊，俺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她從患病到停止呼吸。
“俺怎麽說也是個壯漢，居然被這件事給嚇到了。俺心想，這樣下去不行，大海是看不見盡頭和未來的，俺家丫頭不能再這樣了。於是俺把她送下了船，寄養到大哥家裏，每個月給俺大哥大嫂三千塊錢（那是俺當時八成的收入），請他給俺閨女上學，帶她走上正道。在此期間，丫頭每個月都會給俺寫一封信，叫俺更有動力去苦錢。
“又在海上幹了六年，稍微攢了一點資產，俺就打算洗手不幹了，上陸地去找份工作。恰好就在那幾天，嫂子打電話跟俺講丫頭不見了。又是報警，又是叫左鄰右舍幫忙，還是死活找不到。那一刻，俺的心直接涼透了，好幾次自殺，結果都沒死成。
“後來俺發現真的是與世隔絕太久，俺完全適應不了岸上的生活方式，找不到工作，還把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積蓄一點一點花光了。好在最後老板看中了俺幾十年的航海經驗，又會點不同國家外語，高薪雇傭了俺。先是讓俺走小船，去年又讓俺來管這麽厲害的一艘大船……但是丫頭死活不知，俺這幾年活得好沒味道。
“其實年輕的時候最開心。那時候最有沖勁，幹活累出病也不曉得喊苦喊累。前兩年倒也不咋差，回歸到熟悉的海面上，船更大更穩，還當了點小頭目。船上那些年輕人啥也不知道，就像年輕時候的俺自個兒，心情能緩過來些。現在年紀大了，像俺這種幹重活的人老得又快，現在就愛回想當年，不停地後悔自責。這船好歸好，大歸大，可俺總覺得怪怪的。你們瞧，俺來了半年，除了管理層，一個船員和服務生的名字都曉不得。什麽2902啊，8037啊之類的，好好的人名不叫，偏要叫些數字。這群年輕人也是，話都不會說，成天彎著腰悶頭走路，見到老板恨不得跪下給他磕頭，見到鬼都不帶這麽怕的嘛。哎，一想到小藍連這樣的人生都經歷不了，俺這當爹的咋就恁混賬……”船長又忍不住掩面而泣。
小歆聽到最後，把茶杯翻蓋到桌上，“你女兒叫什麽名字？”
“俺閨女的名字是俺媳婦起的，吳小藍。”
“你做的沒錯，”小歆看上去貌似在跟吳船長講話，但卻像是透過他跟空氣交談一樣，“吳小藍走失後，雖然在派出所、福利院等地輾轉了半年，但最後還是被一對國外夫妻收養。小藍前幾年都一直在國外，沒寄信是因為不知道你的地址。那個領養家庭沒有孩子，養父母給她上最好的學校，買最漂亮的裙子，她一直過得很好。可惜幾個月前，那塊地區發生7.5級大地震，小藍逃離途中被掉下來的吊燈砸中，不幸身亡。”
“……真的嗎？”
小歆點點頭，拉著我先行告辭。
***
“你剛剛沒說實話吧？”
“何以見得？”
“說不清楚，我總覺得這些話是你故意說給他聽的，不然你完全沒有必要過去一趟啊。”
“是這樣嗎？”小歆微笑著反問我。
走廊外的白色煙火襯著午間烈日，有種豪不搭調的詭譎感。話還沒說完，一個服務生小姑娘走上來，“二小姐，巫家的輪船碰巧經過，她家小姐想見您，老板和夫人說是否相見由二小姐自己決定。”
“洛子？那就見見吧。”
“是，我這就請巫小姐過來，請您移步一層會客廳。”
服務生走了，小歆問我：“一起去嗎？”
“巫小姐是哪位？”
“巫洛子，你在宴會上見過的。”
“她呀？自古以來，流氓和無賴最難對付。”
“要是被她聽到可就麻煩咯。”
“我挺喜歡她的，去見見吧，可能以後還要合作呢。”
巫洛子大概一米六左右，我老遠就見到她披著毛絨大衣，甩著小皮包跑過來。“啊——我的小白菜——”她直接撲到小歆身上，險些將她撲翻。
“洛子，你居然來了？”
小歆示意她坐下談，巫洛子脫下外衣，扭開桌上的礦泉水瓶喝起來。
“那是當然！別的不說，單看吸引力法則，你還能在這大海上遇到誰呀？誒？等等。”巫洛子圍著我繞了半圈，“這位不是蘇歸宜姐姐嗎？好久不見啊，自己掌管公司的感覺怎麽樣？不是我說，要不是家底豐厚，你早就啥也不剩了，最近很累吧？需不需要我的幫助呀？”
“不用，小歆已經幫了我很多。巫妹妹，確實好久不見了，谷家大哥承認你的衣品了嗎？”
小歆笑出聲來：“谷大哥快被她煩死了，不承認也不行。”
“蘇姐姐還好意思說他？”巫洛子手肘撐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誰說我是流氓無賴，還說我難對付呢。不過你說你喜歡我的那句我愛聽，只好勉為其難不追究啦。”
雖然她的語氣仍舊很無賴，但這句話的意思更多是示威。
“不愧是巫家唯一的繼承人，真厲害。”
“過獎。”
小歆見我們鬧完，問巫洛子：“你跟過來做什麽？”
“這叫什麽話？又不是只有你家有私人小島。我家的島雖然小點，但也夠我玩了。怎麽，只許你度假，不準我休息啊？我全年無休欸，你真的忍心看我過勞死嗎？”
“別鬧了。”
巫洛子突然正經起來壓低聲音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麽，離遠了我不放心。”
“兩個島之間可不近。”
“那就不是你該管的事了。”
“哦。”
我還稀裏糊塗的沒聽明白，葉夫人卻叫人來下了逐客令。
上船繞了這麽幾圈是有些累，我從會客室出來就強行拉著小歆回房間休息。
“我怎麽聽不太懂你們聊的內容。”
“沒關系，本來就不重要。這裏水壓很舒服，你要洗澡嗎？”
“晚上洗吧，萬一一會還出去。你不想說，我不問就是了。”我湊近桌上花瓶裏的香水百合，“我記得你家後院沒有這個品種。”
“是啊。”
“每個房間不一樣嗎？”
“有花的房間應該不多，不知道是誰給我放的。”
“知道什麽意思嗎？”
小歆不答。
“好吧，不管是誰，這媚眼都拋給瞎子看了。這些花看著不大精神，不如把它們丟了？”
“留著吧，別浪費人家的好意。”
“虧你還覺得是好意，五朵花而已，那麽敷衍。這滿屋子的熏香，誰聞得見花香味兒呀？誒，整艘船都在用同一種熏香，有什麽講究嗎？你房間裏的香好像還更濃一些，你的頭疼會不會更嚴重？”
“熏香是治頭痛的。”
“好像是有這種說法。不好意思，我對香這種東西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
…………
因為船上沒有什麽稀奇的東西（其實是我懶得到處跑），我們研究起了乘客名單。小白月的房間就在隔壁，她說溫芙覺得無聊，也跑過來湊熱鬧。
“老大，這個秦夏是誰？”
“姜小維的朋友。”
“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從小長在西歐的小黑客。”
“老大，給我五分鐘，我去查查。”
等白月一股腦溜回去之後，小歆才笑著說：“姜小維說要帶她上船的時候我就查到她是誰了。”
“誰啊？”我問。
“等她回來告訴你們。”
“又賣關子。”
白月抱著可拆卸筆記本的屏幕沖過來。
“老大，這個秦夏是秦有吝的獨生女，你把她整上來幹嘛？”
“不是我，是姜小維帶她上來的。”
我有些奇怪，“這個秦有吝又是誰？”
白月盤腿坐在地毯上，“兩年前老師們為了對我進行考核，讓我去訓練一批遇到瓶頸的ICPO高層人員，秦有吝就是當時的受訓者之一。我很看好他，因為他的專業能力可以算得上同批受訓者前三。沒想到，突破訓練結束不久，他就正式叛出ICPO，去和一個軍火販子一起犯罪犯罪。那個軍火販就是姜小維的父親姜狩。”
“……小歆，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白月挪過來，“姐姐你別鬧了，老大讓我告訴你，就說明這件事情已經瞞不住了。姐姐遲早得知道的，沒有半路下船的道理。”
“我得消化消化，還是去洗個澡好了。”
…………
我剛吹完頭發出來，門鈴就響了。白月跑去開門，沒一會就哭喪著臉走回來。
“老大……呃，那個……老板叫你過去，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小歆面色如常，對我們說：“你們先聊。”我心裏隱約覺得不安，拉住她問：“沒問題嗎？”她另一只手拍了拍我拉她的手，“能解決，別擔心。”可我還是不能放心，總覺得“你們先聊”這句話後面差了點什麽。如果真的沒問題的話，小歆應該會加一句：我去去就來。希望是我想多了。
“那個，我出去轉轉。”
“你是想跟著她吧？”
被溫芙看穿了。
“遠遠看著就好，別添亂。”
我點頭，追了出去。
溫芙對白月說：“我們一來把人都嚇跑了，還是回去吧。”
我追小歆到葉永恒的房間門口。小歆進了套房的其中一間房間。那個房間沒有拉窗簾，我通過另一個房間窗簾的空隙正好可以看見裏面發生的事情。
“……陽奉陰違，讓死人覆活，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還以為我不知道嗎？”葉永恒背對著我，看不清他手上在擺弄什麽。
“我怎麽敢隱瞞您。”
“好啊，反正你護著她也不只一次了。”
葉永恒給小歆一個茶杯，小歆雙手接過，平舉在胸口高度。
“我倒想看看，你會為這個蠢貨自甘墮落到什麽程度？”他一邊說著，一邊拎起燒滾的水壺，慢慢註進茶杯裏。茶杯很快滿載溢出，流淌到地上。小歆沒有躲避的意圖，等葉永恒緩慢倒完水壺裏的滾水。
“你想端，也要端得住才行。”葉永恒放回水壺，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把槍，連開兩發。他整套動作極其穩重且迅速，說話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叫人防不勝防。
我被嚇得捂嘴發不出聲。
只聽見茶杯掉在地上的沈悶響聲，小歆先是半跪下去用手掌撐地，然後又迅速脫力，改用左手手肘支撐身體蜷縮起來。
葉永恒走過去冷冷說：“煙花一直沒停。”
“……是。”
“我落實過舊金山總部的信息屬實，至於剩下的……你勉強算是端住了，我也懶得再找宋言言的麻煩。”
“多謝先生。”
“到現在有幾發了？”
“三十六響。”
“你已經阻止不了了。”
“是。”
“哈哈哈，你果真是無歆啊！”
我自認沒有發出聲音，但葉永恒卻似乎發現了什麽，朝我這邊喊了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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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船我就看到桑老師了。桑忌仁早在我上高中的時候就是這副脾性，沒料想多年過去，她比當年還要仇富。她最初在我就讀的市立中學任教，是我同屆普通班的班主任，其嚴厲打擊的教學特性早已傳遍全校。小歆應該不會喜歡她，為什麽把她也給找來了？
算了，小歆自有安排，這方面她比我厲害。
“我在三亞都快呆傻了，幸虧你給我發了電子通行證，我還沒在私人區玩過呢！”
“宜姐姐明明一直忙著處理手下公司的事情，恐怕也是苦不堪言，卻還要強裝無趣。”
“為什麽讓我跟你一起住？”
“想你了。”
“我才不信。”
小歆將我們帶來的便攜手提包順朝一邊，“船長說一會想找我聊聊天，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我也去？會不會不方便？”
“才不會呢，多跟船長接觸接觸，說不準姐姐以後也會發展海上業務。”
“你快別鬧了，會累死人的。”我急忙擺手。
“走吧，就當去玩玩。”
“快別再嚇我了。”
之前我一直不清楚關於幽靈島的內情，即便到了現場，也是迷迷糊糊的玩個意思。在去找船長的路上，我問了小歆一句，她簡單說了些。
幽靈島和兩艘大型輪船證明了葉家和谷家的財力，但其實谷家只是最大股東，並沒有參與策劃的核心。整個幽靈島（包括前往路徑）的策劃全是葉家夫婦籌劃的成果。
拋開別的不談，小歆的父母絕對是一等一的的商人。島、輪船、裝修、宣傳等前期準備工作，他們一分錢都沒有花。葉永恒只靠半個月就說服了31位富商進行投資，葉夫人確定服務目標為上層人士，有不少客戶需要巧妙的建築風格或合作機會，於是她利用富商們搭建起的平臺，給國外企業免費高效宣傳的途經。最終不僅吸引來國際品牌的讚助，還遠超預期，經過層層篩選後才留下高品質的合作夥伴。在此多提一句，葉永恒說服31位富商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投資幽靈島項目不僅有揮金如土的固定人群，還可以擴大海外市場。
如今幽靈島真的成為一個巨大的平臺，有龐大的資金流動，為數以千計的人提供就業崗位。之前似乎只有一艘游輪，叫做“幽靈號”，後來因嫌棄擁擠，葉谷兩家便自費覆刻了一艘略微縮小版的輪船，僅供私用。這也是為何宣傳都說是葉谷兩家合作建島的原因之一。
“幽靈號”的客容量在兩千人以上，有整整十層的乘客使用區，但是私人游輪最多只有百餘人登船，卻仍然七層之多。
幽靈島上的對外開放區有無數恐怖風的建築和活動，拋去未開放的私人區和單純來度假的休閑區之外，就連微恐片區的驚悚氣氛都非常到位。問題是輪船只有少數的哥特風房間和娛樂設施，雖然同樣酷炫，但卻和島上的成分比例嚴重失調。這樣做的目的據說是起到一個過度的作用，免得有人連船都沒上就被嚇跑……
以上都只是皮毛，想要知道更多內情，這短短幾分鐘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完的。
“二小姐，哎呀，俺終於又見著您了。咦，您旁邊這位沒見過呀……朋友？”我們剛到到時候，這位身材魁梧又不乏憨厚的船長正在看桌面上的地圖，遠遠見到我們，很熱切地跟我們打招呼。小歆點點頭，船長直接快走幾步到我面前，比出握手的架勢，“你好你好，俺姓吳，叫俺老吳就行。”
真是盛情難卻，我有些尷尬地跟他握了手，“吳船長您好，我是蘇歸宜。”
“蘇小姐客氣了，二小姐的朋友就是俺老吳的朋友。請坐請坐，俺給你們倒茶。”
我跟小歆坐到茶桌旁的木凳上，吳船長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深綠茶，樂呵呵笑著說：“俺知道咱們二小姐最喜歡喝生茶，這是俺一個做茶莊的老朋友送的九年老茶，您嘗嘗看。”
小歆還沒喝就笑了，“吳船長這朋友可是姓李？原本是大學教授，在任期間就喜愛種茶，因骨折提前退休後更是直接建了個茶莊。近年來範圍逐漸擴大，還收購了不少茶葉公司。”
“您怎麽知道的？”
“這個茶莊本身就是李老師為我而建。鎮莊之茶由諸位老師親自參與栽培，具有多重功效，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品種。”
“噢，原來如此。”吳船長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哈哈，這可不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了嘛！瞧瞧俺幹的這點事，讓您笑話了。”
“船長叫我來只是為了聊天嗎？”
小歆把茶杯裏的茶水喝完，把杯子往前推了幾公分，船長趕忙往裏添茶。
“不瞞您說，還真有一件事。其實俺早就不抱希望了，但是大家都說二小姐本事高強，人脈多，手段狠。俺也知道您挺忙的，但俺實在是放不下她，只要給俺個結果，是生是死俺也都認了。”
“船長的女兒失蹤了。”
“是啊。”
“她不會回來了。”
“您……俺家丫頭她……她死了嗎？”
小歆選擇緘默。
“俺的丫頭沒了……”身高接近兩米的壯漢忽然間哭了，“二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在哪？”
小歆沒有正面回答，話鋒一轉，“她為什麽會走丟？”
“你的發問讓俺無從回答呀。”小歆把抽紙盒遞過去，船長嘆了口氣，還是接了。“俺初中沒畢業就來海上當了水手，負責運輸笨重貨物。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十年，一次偶然的機遇，俺與貨運商的養女兩情相悅。
“自打這個貨運商有了親生的兒子，便對他這領養的女兒諸多忌憚。正好，她也借此次機會與家裏斷絕關系，跟俺舉辦了建議婚禮，一同在海上漂泊。結婚四年後，她給俺在南美洲生下了一個女兒。俺們雖然想著孩子不能一生居住在船上步我們的後塵，但一直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直到女兒長到三歲，俺媳婦患了敗血病。那個時候物資緊缺啊，俺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她從患病到停止呼吸。
“俺怎麽說也是個壯漢，居然被這件事給嚇到了。俺心想，這樣下去不行，大海是看不見盡頭和未來的，俺家丫頭不能再這樣了。於是俺把她送下了船，寄養到大哥家裏，每個月給俺大哥大嫂三千塊錢（那是俺當時八成的收入），請他給俺閨女上學，帶她走上正道。在此期間，丫頭每個月都會給俺寫一封信，叫俺更有動力去苦錢。
“又在海上幹了六年，稍微攢了一點資產，俺就打算洗手不幹了，上陸地去找份工作。恰好就在那幾天，嫂子打電話跟俺講丫頭不見了。又是報警，又是叫左鄰右舍幫忙，還是死活找不到。那一刻，俺的心直接涼透了，好幾次自殺，結果都沒死成。
“後來俺發現真的是與世隔絕太久，俺完全適應不了岸上的生活方式，找不到工作，還把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積蓄一點一點花光了。好在最後老板看中了俺幾十年的航海經驗，又會點不同國家外語，高薪雇傭了俺。先是讓俺走小船，去年又讓俺來管這麽厲害的一艘大船……但是丫頭死活不知，俺這幾年活得好沒味道。
“其實年輕的時候最開心。那時候最有沖勁，幹活累出病也不曉得喊苦喊累。前兩年倒也不咋差，回歸到熟悉的海面上，船更大更穩，還當了點小頭目。船上那些年輕人啥也不知道，就像年輕時候的俺自個兒，心情能緩過來些。現在年紀大了，像俺這種幹重活的人老得又快，現在就愛回想當年，不停地後悔自責。這船好歸好，大歸大，可俺總覺得怪怪的。你們瞧，俺來了半年，除了管理層，一個船員和服務生的名字都曉不得。什麽2902啊，8037啊之類的，好好的人名不叫，偏要叫些數字。這群年輕人也是，話都不會說，成天彎著腰悶頭走路，見到老板恨不得跪下給他磕頭，見到鬼都不帶這麽怕的嘛。哎，一想到小藍連這樣的人生都經歷不了，俺這當爹的咋就恁混賬……”船長又忍不住掩面而泣。
小歆聽到最後，把茶杯翻蓋到桌上，“你女兒叫什麽名字？”
“俺閨女的名字是俺媳婦起的，吳小藍。”
“你做的沒錯，”小歆看上去貌似在跟吳船長講話，但卻像是透過他跟空氣交談一樣，“吳小藍走失後，雖然在派出所、福利院等地輾轉了半年，但最後還是被一對國外夫妻收養。小藍前幾年都一直在國外，沒寄信是因為不知道你的地址。那個領養家庭沒有孩子，養父母給她上最好的學校，買最漂亮的裙子，她一直過得很好。可惜幾個月前，那塊地區發生7.5級大地震，小藍逃離途中被掉下來的吊燈砸中，不幸身亡。”
“……真的嗎？”
小歆點點頭，拉著我先行告辭。
***
“你剛剛沒說實話吧？”
“何以見得？”
“說不清楚，我總覺得這些話是你故意說給他聽的，不然你完全沒有必要過去一趟啊。”
“是這樣嗎？”小歆微笑著反問我。
走廊外的白色煙火襯著午間烈日，有種豪不搭調的詭譎感。話還沒說完，一個服務生小姑娘走上來，“二小姐，巫家的輪船碰巧經過，她家小姐想見您，老板和夫人說是否相見由二小姐自己決定。”
“洛子？那就見見吧。”
“是，我這就請巫小姐過來，請您移步一層會客廳。”
服務生走了，小歆問我：“一起去嗎？”
“巫小姐是哪位？”
“巫洛子，你在宴會上見過的。”
“她呀？自古以來，流氓和無賴最難對付。”
“要是被她聽到可就麻煩咯。”
“我挺喜歡她的，去見見吧，可能以後還要合作呢。”
巫洛子大概一米六左右，我老遠就見到她披著毛絨大衣，甩著小皮包跑過來。“啊——我的小白菜——”她直接撲到小歆身上，險些將她撲翻。
“洛子，你居然來了？”
小歆示意她坐下談，巫洛子脫下外衣，扭開桌上的礦泉水瓶喝起來。
“那是當然！別的不說，單看吸引力法則，你還能在這大海上遇到誰呀？誒？等等。”巫洛子圍著我繞了半圈，“這位不是蘇歸宜姐姐嗎？好久不見啊，自己掌管公司的感覺怎麽樣？不是我說，要不是家底豐厚，你早就啥也不剩了，最近很累吧？需不需要我的幫助呀？”
“不用，小歆已經幫了我很多。巫妹妹，確實好久不見了，谷家大哥承認你的衣品了嗎？”
小歆笑出聲來：“谷大哥快被她煩死了，不承認也不行。”
“蘇姐姐還好意思說他？”巫洛子手肘撐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誰說我是流氓無賴，還說我難對付呢。不過你說你喜歡我的那句我愛聽，只好勉為其難不追究啦。”
雖然她的語氣仍舊很無賴，但這句話的意思更多是示威。
“不愧是巫家唯一的繼承人，真厲害。”
“過獎。”
小歆見我們鬧完，問巫洛子：“你跟過來做什麽？”
“這叫什麽話？又不是只有你家有私人小島。我家的島雖然小點，但也夠我玩了。怎麽，只許你度假，不準我休息啊？我全年無休欸，你真的忍心看我過勞死嗎？”
“別鬧了。”
巫洛子突然正經起來壓低聲音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麽，離遠了我不放心。”
“兩個島之間可不近。”
“那就不是你該管的事了。”
“哦。”
我還稀裏糊塗的沒聽明白，葉夫人卻叫人來下了逐客令。
上船繞了這麽幾圈是有些累，我從會客室出來就強行拉著小歆回房間休息。
“我怎麽聽不太懂你們聊的內容。”
“沒關系，本來就不重要。這裏水壓很舒服，你要洗澡嗎？”
“晚上洗吧，萬一一會還出去。你不想說，我不問就是了。”我湊近桌上花瓶裏的香水百合，“我記得你家後院沒有這個品種。”
“是啊。”
“每個房間不一樣嗎？”
“有花的房間應該不多，不知道是誰給我放的。”
“知道什麽意思嗎？”
小歆不答。
“好吧，不管是誰，這媚眼都拋給瞎子看了。這些花看著不大精神，不如把它們丟了？”
“留著吧，別浪費人家的好意。”
“虧你還覺得是好意，五朵花而已，那麽敷衍。這滿屋子的熏香，誰聞得見花香味兒呀？誒，整艘船都在用同一種熏香，有什麽講究嗎？你房間裏的香好像還更濃一些，你的頭疼會不會更嚴重？”
“熏香是治頭痛的。”
“好像是有這種說法。不好意思，我對香這種東西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
…………
因為船上沒有什麽稀奇的東西（其實是我懶得到處跑），我們研究起了乘客名單。小白月的房間就在隔壁，她說溫芙覺得無聊，也跑過來湊熱鬧。
“老大，這個秦夏是誰？”
“姜小維的朋友。”
“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從小長在西歐的小黑客。”
“老大，給我五分鐘，我去查查。”
等白月一股腦溜回去之後，小歆才笑著說：“姜小維說要帶她上船的時候我就查到她是誰了。”
“誰啊？”我問。
“等她回來告訴你們。”
“又賣關子。”
白月抱著可拆卸筆記本的屏幕沖過來。
“老大，這個秦夏是秦有吝的獨生女，你把她整上來幹嘛？”
“不是我，是姜小維帶她上來的。”
我有些奇怪，“這個秦有吝又是誰？”
白月盤腿坐在地毯上，“兩年前老師們為了對我進行考核，讓我去訓練一批遇到瓶頸的ICPO高層人員，秦有吝就是當時的受訓者之一。我很看好他，因為他的專業能力可以算得上同批受訓者前三。沒想到，突破訓練結束不久，他就正式叛出ICPO，去和一個軍火販子一起犯罪犯罪。那個軍火販就是姜小維的父親姜狩。”
“……小歆，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白月挪過來，“姐姐你別鬧了，老大讓我告訴你，就說明這件事情已經瞞不住了。姐姐遲早得知道的，沒有半路下船的道理。”
“我得消化消化，還是去洗個澡好了。”
…………
我剛吹完頭發出來，門鈴就響了。白月跑去開門，沒一會就哭喪著臉走回來。
“老大……呃，那個……老板叫你過去，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小歆面色如常，對我們說：“你們先聊。”我心裏隱約覺得不安，拉住她問：“沒問題嗎？”她另一只手拍了拍我拉她的手，“能解決，別擔心。”可我還是不能放心，總覺得“你們先聊”這句話後面差了點什麽。如果真的沒問題的話，小歆應該會加一句：我去去就來。希望是我想多了。
“那個，我出去轉轉。”
“你是想跟著她吧？”
被溫芙看穿了。
“遠遠看著就好，別添亂。”
我點頭，追了出去。
溫芙對白月說：“我們一來把人都嚇跑了，還是回去吧。”
我追小歆到葉永恒的房間門口。小歆進了套房的其中一間房間。那個房間沒有拉窗簾，我通過另一個房間窗簾的空隙正好可以看見裏面發生的事情。
“……陽奉陰違，讓死人覆活，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還以為我不知道嗎？”葉永恒背對著我，看不清他手上在擺弄什麽。
“我怎麽敢隱瞞您。”
“好啊，反正你護著她也不只一次了。”
葉永恒給小歆一個茶杯，小歆雙手接過，平舉在胸口高度。
“我倒想看看，你會為這個蠢貨自甘墮落到什麽程度？”他一邊說著，一邊拎起燒滾的水壺，慢慢註進茶杯裏。茶杯很快滿載溢出，流淌到地上。小歆沒有躲避的意圖，等葉永恒緩慢倒完水壺裏的滾水。
“你想端，也要端得住才行。”葉永恒放回水壺，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把槍，連開兩發。他整套動作極其穩重且迅速，說話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叫人防不勝防。
我被嚇得捂嘴發不出聲。
只聽見茶杯掉在地上的沈悶響聲，小歆先是半跪下去用手掌撐地，然後又迅速脫力，改用左手手肘支撐身體蜷縮起來。
葉永恒走過去冷冷說：“煙花一直沒停。”
“……是。”
“我落實過舊金山總部的信息屬實，至於剩下的……你勉強算是端住了，我也懶得再找宋言言的麻煩。”
“多謝先生。”
“到現在有幾發了？”
“三十六響。”
“你已經阻止不了了。”
“是。”
“哈哈哈，你果真是無歆啊！”
我自認沒有發出聲音，但葉永恒卻似乎發現了什麽，朝我這邊喊了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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